第12章 黃沙百戰(zhàn)穿金甲(5)
- 旦復(fù)旦兮
- 澤被之夏
- 2025字
- 2019-04-20 11:38:55
雖然好奇,姚旦實在懶得去找辯機。在沒有強烈傾訴需求的時候,姚旦覺得與辯機這種單方面主動的交往實在太累了,還不如和王嘯相處來得舒服。裴稹更是個開朗能說的人,又與姚旦年齡相仿,這一路反而是他們倆說話最多。
很快,姚旦就遠遠地看見了焉耆城的輪廓,感覺渾身的血終于熱了起來。
總算是到了。
焉耆在歸順中原之前,有個阿耆尼國,西面據(jù)山,道險易守。待建了安西都護府,引水為田,盛產(chǎn)香棗、葡萄等。姚旦也常喝這里產(chǎn)出的葡萄酒。
王嘯估計得很準(zhǔn),日頭西斜的時候姚旦進了焉耆城。因為焉耆沒有駐軍,姚旦也不打算在此久留,便沒有驚動此地官員。一行人悄悄找驛館安置下來,打算休整兩日再出發(fā)。
“殿下,”辯機自出發(fā)后第一次來找姚旦,“貧僧想去鎮(zhèn)上的伽藍拜訪,請殿下恩準(zhǔn)。”
姚旦一聽,自己正悶得無聊,哪還能放他一個人去呢:“我和你一起去。”
王嘯自然是要跟著的,裴稹也興致勃勃求了一起去,姚旦再帶上金甲,正好五個人。一人拜訪突然變成了五人旅游,辯機沒顯出高興還是不高興,只默默看著姚旦安排。
焉耆雖然曾經(jīng)是安西四鎮(zhèn)之一,受中原教化,但城里還是西域人多中原人少。這里的人都斷發(fā),也不帶頭巾,顯得姚旦一行人格格不入,反倒是辯機看起來最正常。城內(nèi)有十余所寺廟,不見漢字,都是歪歪扭扭的梵文,姚旦也看不懂,只能走馬觀花。
姚旦在游覽焉耆的時候,也吸引了不少焉耆百姓的注意。姚旦自幼是被看慣了的,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妥,倒是金甲很緊張,手握在劍上一刻也不曾放下。
在一所寺廟里用晚膳時,姚旦驚訝地發(fā)現(xiàn)竟然有肉。
“這里的僧侶習(xí)學(xué)的是小乘教,食三凈肉。”辯機解釋,“和中原不大相同。”
“是太不相同了。”姚旦皺眉。安西都護府已經(jīng)設(shè)立了五十余年,一直很得朝廷重視,苦心經(jīng)營,如今看著卻依然像個塞外番邦。焉耆的人也不大講官話,仍然用自己的語言,聽在姚旦耳朵里和鳥雀的鳴叫無異——反正都聽不懂。不過百姓們看起來都很質(zhì)樸正直,以為他們是從中原來經(jīng)商的,都很熱情,剛剛在街上還有個孩子送了姚旦一個梨。
“可能是沒有駐軍的緣故,漢人不多,基本是當(dāng)?shù)氐陌傩兆怨茏灾巍!迸狃〔聹y。裴稹來到安西簡直就像回了第二個老家,一副如魚得水的樣子,雖然姚旦算了算他的年紀(jì),估計他那個當(dāng)過安西大都護的爺爺去世的時候他還不記事。
辯機要留在伽藍過一夜。這寺廟不大,接待不了姚旦一行這么多人,條件也簡陋,姚旦斷不會在這里找苦吃,果斷和大家一起回驛站。
天色已晚,家家戶戶都關(guān)門安寢,街道上空蕩蕩的,只余姚旦四人。姚旦也沒了閑逛的心思,快步往驛站走。行到半路,突然不知從哪里撲出一個黑影,直直向他們沖過來。王嘯和金甲的劍瞬間出鞘,將姚旦和裴稹護住。
“銀槊?”金甲突然驚訝出聲。
那個黑影走近,果然是本該呆在驛站的銀槊。只見她一臉焦色,人一靠近就帶來一股血腥味,禮也來不及行就撲在姚旦面前:“殿下,我們被人襲擊了,不要回去。”
四人聞言都變了臉色,也來不及聽銀槊詳說,立刻調(diào)轉(zhuǎn)腳步往回向寺廟里趕。因為剛剛離開,寺廟的人沒將他們攔在門外,還將他們送到了辯機那里。
燈下一看,銀槊的鞋子褲子上都濺著血,人倒沒有受傷。
“天剛黑的時候,原來大家都還在各自房間休息,不知從哪兒冒出了一群人見著我們就殺,還下了迷藥,手段很是老練。他們估計看我是個姑娘就沒上心,讓我偷跑出來了。”
銀槊說得急,但也清楚。到底是平陽公主身邊的人,遇事總有一份鎮(zhèn)定。
“是中原人還是西域人?”裴稹問。
“西域人,說話我也聽不懂,所以不知道為什么殺過來。”
幾人面面相覷,對這飛來橫禍毫無頭緒。
“劫財?”王嘯試探地說,語氣很不肯定。
“如果只是劫財就再好不過了。”裴稹若有所思,“就怕沒這么簡單。”
如果只是毛賊,見財起意,反倒是小事。如果不是……沖著大夏公主而來的西域殺手,背后的水就太深了。
“焉耆的鎮(zhèn)守使是誰?”姚旦問。
“碎葉取代焉耆之后,焉耆就沒有鎮(zhèn)守使了,只有個焉耆令。如果……只怕這焉耆令也靠不住。”裴稹憂心忡忡。
“那閻溫古總靠得住吧。”姚旦又問。閻溫古是現(xiàn)任安西大都護。
“這還不至于,閻都護總是自己人。”裴稹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得盡早趕到龜茲去。”
姚旦摸了摸腰腹,那里貼身縫了一個暗扣,制書與魚符都隨身帶著:“從這兒大約幾日能到龜茲?”
“軍情緊急的時候,軍士快馬加鞭四日能到。”王嘯回答。
姚旦點點頭,飛速做了決定:“既如此,馬匹行囊是不能去拿的。裴稹,你明日一早去官驛借幾匹馬,我們直接趕到龜茲去。”
剩下的幾人中,姚旦的身份最好還是不要暴露,金甲銀槊身份低微,辯機不是官家人,王嘯是神都出身恐壓不了地頭蛇,唯獨這裴稹的名號身份最好用,由他去借馬最合適。
辯機與這所伽藍通融了一下,給幾人安排了床鋪,將就休息了一夜。
姚旦睡得不安穩(wěn),醒來時天色才微亮。因心里壓著事情,躺著也睡不著,便準(zhǔn)備到門口透透氣。
已經(jīng)快九月了,西域的早晨比洛陽冷得多,也寂靜得多。姚旦深呼一口氣,感覺頭腦清醒了不少,還沒走到門口,就遠遠地看到辯機、王嘯、裴稹三人在門邊說話。
辯機遞了一小袋東西給裴稹:“這是找寺里借的,不多,你將就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