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人才中心，秦暉從花鳥魚蟲市場取了車，開車駛往豆腐鎮。

救下那個叫朵朵的小女孩，秦暉心里是一種說不出的幸福感，幸福感有時候實在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它常常并非因自己獲得幸福而產生，也不因自己得到利益而存在。

很大程度上，幸福感是有利他屬性的。

只是想著朵朵最后眼中閃爍著的光亮，秦暉便覺得已經很快樂了……

至于那個因心力衰竭而倒下的男人，秦暉不知道他最終是生是死，不過就像最開始他絲毫也沒有猶豫一樣，此刻秦暉一點兒也不因此覺得內疚，甚至，他第一次因自己的左眼擁有這種特殊能力而感到慶幸，如果不是這樣，今天倒下的可能不只是那個吸D致幻的男人，還有朵朵，那個可愛天真的小女孩！

秦暉到家的時候已經快五點了。

和爺爺打過招呼后，他閃電般沖上樓，洗了個澡，隨后換了身干凈衣服，這才從車上把那盆睡蓮盆景搬下來，和爺爺一起去對面的小荷家吃飯。

陳小荷的確是個心靈手巧的女孩兒。

一桌子菜，一共十二道，全是小荷一個人做的，且在秦暉鑒定過后發現，色香味居然樣樣俱佳，本來秦暉是想來露一手的，可在人才中心耽誤了一下，小荷已經把菜全做好了。

之前陳小荷說要給秦暉做一頓豆腐宴，可當然不能滿桌子全擺豆腐，其實除了一道千葉豆腐，一道香烤豆腐和一個香椿拌豆腐，其余的則完全與豆腐不相干。

陳小荷的小姨家在湘西常德，古稱武陵，是著名的魚米之鄉。

在那邊待了這些年，除了一口湘妹子的快言快語，小荷還學了一手好湘菜，比如今天她做的湖南扣肉，肥而不膩，湘西土匪鴨，酥香撲鼻，剁椒魚頭，軟糯鮮辣……

當然，為了照顧這邊的口味，辣度小荷都是減弱了的。

一頓飯大家吃得開心極了。

爺爺和陳老爹喝著小酒聊著豆腐鎮的老黃歷，不知不覺半瓶清水老白干就喝下去了，秦暉沒喝酒，卻是一邊大快朵頤，一邊偷偷想著，以小荷的廚藝，再加上自己的原生態食材，將來他們的夫妻店若是開起來肯定生意不錯……

正想著，陳小荷突然把腦袋湊過來，小聲對秦暉說：“你送我的盆景很精致，費了不少心思吧，謝謝你呀。”

“不用謝，你喜歡就好?！鼻貢熣f著，不知為啥看著小荷臉上的表情，忽然有點兒心虛。

“哪買的？”小荷又問。

“夫子廟那邊……”秦暉回道。

“你專門去買的嗎？”小荷窮追猛打。

“不是。”秦暉撒謊道：“去給嵐桂坊送菜順路買的?！?

“嵐桂坊在哪？”小荷想了想又問。

“東阜碼頭那邊。”秦暉吃了口土匪鴨，辣得頭上微微見汗。

“東阜碼頭可不順路呀?！毙『尚÷曅Φ馈?

“嗯，那個，后來我又去了趟高強飯店。”秦暉連忙補充到。

“哦，是嗎？”小荷滿臉懷疑。

“嗯，真的?！鼻貢熯B忙再次確認一下。

“可是……”陳小荷拖了一個長聲道：“高強飯店，那不是更遠了嗎？”

秦暉用力把嘴里的鴨子咽進肚子里，差點兒沒噎到，卻是有點兒惱羞成怒道：“臭丫頭，你問那么多干啥，反正給你買了，你喜歡就行了唄，我其實是去農大聽袁平教授講課順便買的。”

“哦，這樣啊，你早說嘛?！毙『尚χ?，扒拉了一口米飯在嘴里。

秦暉剛松了一口氣，卻見小荷突然又促狹地把小腦袋湊過來，冷不丁地沖秦暉又問了一句：“你喜歡我吧？”

“噗嗤！”

秦暉剛放進嘴里的香椿拌豆腐還沒全咽下去，就一下子噴了出來，倒也不浪費，大半噴到陳小荷的臉上了，陳小荷卻也是被嚇了一跳，可她也不嫌棄，只是一邊吃吃笑著，一邊從桌子上拿紙巾擦臉。

再看秦暉，卻已是噎得咳嗽不?！?

這一幕看得爺爺和陳老爹卻是有點兒莫名其妙，爺爺一邊拍著秦暉的后背一邊道：“你個臭小子嘴那么急干啥，就是小荷做的菜好吃，你也別這么沒出息呀。”

小荷卻是把臉上的豆腐粒和香椿芽擦干凈，繼續端起碗，笑吟吟地在那兒繼續扒拉飯吃，好像啥事兒都沒發生過一般，秦暉咳嗽了一會兒見可以避過這個問題了，便重新端起碗開始吃飯。

吃過飯小荷去刷碗，秦暉幫忙。

爺爺則和陳老爹盤坐在炕上，一邊喝茶，一邊聊天下棋，幾十年的老街坊，熟得就像一家人一樣。

“你在大學有女朋友嗎？”一邊刷碗，小荷一邊問秦暉。

“有過?！鼻貢熀芴拱?。

“有過？……怎么分手了呢？”陳小荷好奇道。

“她出國了，想讓我也去，不過我不能扔下爺爺不管?！鼻貢熑匀粵]隱瞞。

“你們的感情好嗎？”陳小荷又問。

“嗯?！鼻貢熛肓讼抡f：“當時挺好的。”

“那后來呢？”小荷刨根問底道。

“后來她就走了呀，去法國了……”秦暉有些不想聊這個話題。

“我是說她走了后，你還想她不？”陳小荷不放棄。

“偶爾吧?！贝簳煼笱艿?。

“所以你……”陳小荷還想問啥，可秦暉這次學乖了，不等她話說完，便突然開口打斷她道：“小荷，你在音樂學院有沒有男朋友?。磕銈兏星樵趺礃?？你想不想他？”

“我嗎？”

“嗯。”

“沒有。”小荷痛快地回了兩個字，然后繼續道：“所以你偶爾還是想她吧？”

“嗯，是吧。”秦暉快絕望了。

“可是?！标愋『赏蝗挥忠荒槈男Γ研∧X袋湊到秦暉跟前，小聲道：“你既然還想著她，但你現在又喜歡我，你算不算腳踩兩只船呢，秦檜，你個渣男！”

“渣男！”秦暉幾乎叫了起來。

“是啊，身在曹營心在漢，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腳踩兩只船，這還不算渣男嗎？”小荷一本正經地道。

“我什么時候腳踩兩只船了？”秦暉崩潰。

“你看，你喜歡我，可是你又忘不了你前女友，這是不是精神分裂，是不是腳踩兩只船？腳踩兩只船就是渣男，對不對？”小荷掰著手指頭給秦暉解釋。

“可我沒說喜歡你呀？”秦暉脫口而出。

“你不喜歡我嗎？”小荷的小腦袋再次湊了過來，認真道：“真不喜歡我嗎？”

狠狠咽了口吐沫，秦暉支吾道：“我是說，我和她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就算是偶然想起她，也只是朋友間那種想，絕對不是思念，思念你懂嗎，思念？”

“哦，是這樣啊。”小荷轉過身，把洗干凈的碗放好，隨后又轉回頭道：“那你有多喜歡我呢，這么多，這么多，還是……”陳小荷倆手指還在不斷拉長比劃著呢，轉身，秦暉已不見了。

“咦，人呢？”

陳小荷四下張望，只見一道人影飛一般逃出廚房，向客廳閃去……

“我去給爺爺和陳老爹倒茶！”秦暉邊逃邊扭頭沖小荷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