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當(dāng)朝太師郭一白
- 劍破山海月
- 一寸狂心未說
- 3100字
- 2019-04-09 19:28:18
長安城含元殿上,今天前來上朝的官員數(shù)量格外的多,甚至有些久不問世的元老們現(xiàn)在也正規(guī)整站在殿內(nèi),順圣女帝近日感了風(fēng)寒,在龍椅前遮了一道薄紗簾子,等待著接下來的一番唇槍舌戰(zhàn)。
之所以今天朝堂內(nèi)會站這么多人,原因是昨天早朝時,順圣女帝突然宣布決定要出長安前往北洲,理由是自從登基后還未出過長安體恤民情,此言一出像在朝堂上激起千層波瀾,
兵部侍郎裴戴忠上前一步率先開口說道:“陛下如今清河叛亂剛定,北洲境內(nèi)形式復(fù)雜,陛下決定現(xiàn)在前往北洲風(fēng)險太大,還請陛下三思!”
薄紗后的順圣女帝聽言噗嗤一笑,聲音幽幽飄來:“裴侍郎,你的意思是,北洲境內(nèi)的叛軍還未肅清完畢?”
裴戴忠聞言衣擺一撩跪在朝下,仍是不肯退步說道:“陛下,叛軍雖除,但北洲民風(fēng)彪悍,山高水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陛下還請三思!”
順圣女帝見軟刀子沒用,心里有些惱怒,啪得一拍龍椅起身撩開薄紗從后面走出來,厲聲問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南朝竟還有朕去不得的地方?!”
禮部尚書張朔見女帝態(tài)度實在太過強硬,連忙上前一步,跪拜道:“啟稟陛下,馬上就要入冬,陛下接下來將要著手籌備冬至祭祀,以求來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此事事關(guān)南朝國運,陛下前往北洲一事,還請待到來年春暖花開以后,再做謀劃不遲!”
順圣女帝嬌眉微皺,開口道:“祭祀一事可以交給你們禮部全盤操辦,朕會請郭太師替朕出息冬至祭祀大典,比起南邊各州,北洲地處荒涼,近些年來更是連年受災(zāi),現(xiàn)在好不容易平息了叛軍,朕一定要去親眼看一看,這北洲到底現(xiàn)在是甚么樣子!”
“陛下請慎重!”一威嚴老將軍一步跨出,正是朝中久不問世的元老之一,威國公陳東陽,陳東陽跟隨祖帝出生入死,南征北伐,幾次救祖帝與絕境險地,從最初的義軍伙夫一路走到三軍元帥的位置,如今雖然隱居幕后不再過多干涉軍務(wù),但威國公陳東陽三個兒子如今皆在軍中擔(dān)任要職,所以說起話來還是相當(dāng)有分量的。
“依老臣所見,國不可一日無軍,陛下體恤北洲子民實乃北洲之福,但就眼下情況來說,北洲境內(nèi)雖無亂軍,但自古北洲民風(fēng)彪悍不經(jīng)開化,馬匪,乃至北地流竄的北莽子一直難以肅清,此時民心未定,陛下此時決定前往北洲,實在是不夠妥帖!”陳東陽如是說道,字句鏗鏘,不卑不亢。
順圣女帝見群臣絲毫沒有罷休的意思,氣的揮手返回簾內(nèi),說道:“此事朕意已決,眾愛卿還有沒有其他事要稟報,如若沒有,就先退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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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去早朝的,近乎囊括了所有在京任職的文武官員,但唯有一人告病未前來,那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被世人稱為謀鼎的當(dāng)朝太師郭一白,郭一白的父親郭確也曾是前朝太師,但郭家一脈單傳且皆短命,郭確在全力輔佐先帝繼位后就臥榻不起,沒過多久就一命嗚呼,留下同樣身體孱弱的郭一白,郭一白與女帝自幼一同在國子監(jiān)同窗,讀書時就展現(xiàn)出驚人的經(jīng)世之才,可以這么說,能在當(dāng)初大皇子和三皇子的爭奪中把如今的順圣女帝趙明玥推上上這把龍椅,郭一白有七成功勞,國子監(jiān)祭酒胡煬曾這樣評價郭一白稱其:“謀若萬斤鼎,一言定江山。”于是謀鼎的稱謂,就傳遍了朝野。
郭一白的家在長安城東側(cè)郊區(qū),只有一戶小小的院落,女帝繼位后曾意把城中前朝國公空置府邸賜予郭一白,但被郭一白婉拒了,理由是院落太大,自己獨身一人,更不習(xí)慣有太多家丁仆役,自己挑選了這一處小小院落,由于自幼身體孱弱,所以只留一個既是隨從也是學(xué)生的少年張子初負責(zé)照顧日常的起居。
但今天郭一白的家中還有兩個個人,正是如今權(quán)柄顯赫的聽風(fēng)監(jiān)指揮使穆胡川和長安相國寺道生住持,郭一白在小院里仔細打理著小小的菜園,穆胡川就在一旁靜靜等著,面對這個年少但城府深不見底的太師,比起面對女帝的壓力還要更勝幾分。
“穆指揮使,你們聽風(fēng)監(jiān)的情報系統(tǒng),好像不太嚴謹啊。”郭一白拿著小鋤頭,時不時扒拉一下長得并不茂盛的菜葉,淡淡說道。
穆胡川擦擦額角的汗水,說道:“太師,最開始我們聽風(fēng)監(jiān)打探到白同塵的行蹤之時,他確實身負重傷,探子來報見得一個老頭和一個小丫頭將他一路送往臥龍山就消失了,我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在南寶村找到他的行蹤,為了不打草驚蛇,我們還觀察了一段時間,最開始他連劈柴的活都做不了......誰承想。”
郭一白撇撇嘴,說道:“聽說你撼山刀李瀚直接被一劍轟成肉泥了?”
穆胡川尷尬的點頭,不知道如何回應(yīng)。
“那相國寺的自渡僧人,怎么就能逃得回來的呢?”郭一白語氣依舊平淡,話風(fēng)卻好似不經(jīng)意間轉(zhuǎn)向了一旁合掌而立的道生住持。
道生住持合掌微微俯身,說道:“阿彌陀佛,從自渡禪師的描述來看,那南寶村,應(yīng)該還有一只巨獸,修為至少在一品擒龍以上,自渡禪師也是身受重傷,堪堪從那巨獸手上逃脫。”
郭一白微微笑了,說道:“相國寺的佛法高深莫測,女帝繼位后拜道生住持為上禪師,盼著佛教能在道生主持的帶領(lǐng)下勸人向善,匡扶國運,怎么這世上,竟還能出來妖獸一說,以我所見,干脆直接讓道生住持帶著你們大雁塔里的諦聽一起去,一口咬死算了,道生住持意下如何?”
道生住持面色如常,顯然養(yǎng)氣的功夫不是穆胡川所能比擬的,他說道:“郭太師說笑了,此事本就見不得光,我相國寺殺妖獸事小,但如果女帝知道穆指揮使違背圣意,非但沒有全力解救白同塵,反而是一路追殺,恐怕陛下不只是感到龍顏盡失這么簡單了。”
穆胡川在一旁聽得是冷汗直流,對于外人來看,穆胡川此時的監(jiān)風(fēng)閣是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權(quán)柄滔天,但他自己心里清楚,在這場女帝與郭一白和白同塵之間的博弈中,自己充其量就是一具傀儡,最后如果事情敗露,自己也只不過是郭一白的一只替罪綿羊罷了。
郭一白沒有理會道生住持的威脅,只是笑著說:“我郭一白一心為了陛下,穆指揮使也是一心為著朝廷,道生住持更是心系天下,我只盼著二位能再為朝廷多盡那么一絲絲力氣,這個白同塵,當(dāng)真不能留活口,倘若劍閣的事情有朝一日被披露于天下,不光是我們?nèi)耍B女帝......”郭一白話到這里站起身來,喊道:“子初!”
正在書房里小心臨摹著郭一白畫作的張子初聽到郭一白的呼喊,趕緊答應(yīng)一聲:“來啦!”小心將毛筆放下,然后小跑到小菜園邊。
郭一白笑著說,去街上打些酒來,然后讓富春樓給道生住持做一些素齋,今天請穆指揮使和道生住持在家里吃飯。
張子初剛要答應(yīng),轉(zhuǎn)念撓了撓頭,說道:“先生,咱們家里沒銀子了......”
郭一白擺擺手,說道:“從書房里拿副前些日子畫的蘭花去富春樓把賬清了。”
張子初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頭一路小跑就回書房去了。
別說郭一白的字畫實在是當(dāng)世之絕,單憑這郭一白的太師名號,一幅畫至少也得千兩黃金,市面上更是一畫難求,但郭一白就這么隨隨便便將畫拿了換幾頓酒錢,穆胡川雖然眼饞,但仍是低著頭不敢出聲。
郭一白將鋤頭放好,從桶里舀一瓢水胡亂沖一沖,對穆胡川和道生住持說道:“我這身子啊,全靠一口藥吊著,承蒙女帝厚愛,還專門請?zhí)t(yī)院的太醫(yī)常常給我調(diào)配方子,按月給我送來,也就是一條不得久活的命,所以啊銀錢權(quán)勢,對我這樣的人來說都是身外之物,看到流浪的貓狗,看到乞食的孩子,忍不住的就去接濟,家中向來也不留余錢,哈哈哈讓二位見笑了。”
道生和尚說道:“郭太師一心向善,必有善果。”
郭一白沒有作聲,只是帶著穆胡川和道生和尚往屋里走去,郭一白的院落樸實,屋里的陳設(shè)更是簡單,只有簡單的桌椅板凳,屋里最多的就是各類書籍筆墨,且不說此人年紀輕輕就是當(dāng)朝太師,就是一普通七品小官,相比也比郭一白過的要好太多太多,穆胡川雖然來過幾次,但仍舊是暗暗咂舌,一個沒有過多雜欲貪念的人,單憑這一點就實在太過恐怖。
郭一白雖然吃住都樸素,但是對喝的茶卻十分講究,此時郭一白已拿起一小塊茶餅切下一小塊,用刀背緩緩的將茶餅?zāi)胨椋胚M特質(zhì)的小壺內(nèi)點火煮茶,然后對穆胡川說道:“監(jiān)風(fēng)閣先不要輕舉妄動了,白同塵要回南洲,必定得去河谷五里街,派人布控盯好了,先把他現(xiàn)在的底細摸清,女帝那邊,穆指揮使可能還要受一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