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7先結束對話，現在不是耍嘴皮子的時候，讓他活命要緊。

她再次抬頭審時剛剛跳下來的那個縫隙。

那地方離地2米，她跳下來容易，爬上去可就困難了，何況還有一個剛剛清醒，行動不便的沈亮，可以說是插翅難飛。

沈亮這時也慢慢恢復了神智，他也抬頭看著洞口。

的確，這里是通向外部的唯一出路。

他先把小姑娘舉起來，讓她穿過縫隙，趴到上面一層的水泥板上。

自己找來幾塊碎石，堆在一起，用腳踩實了。

站在這些石塊上，他就能勾到洞的邊緣，雙手撐住左右兩邊斷壁，上大臂一個用力，像運動員撐在雙杠上那樣也騰躍到了上一層。

只要突破密閉空間，接下來就容易些了。

他已經完全冷靜下來，很快制定了撤退路線，主要是繞開火勢猛烈的地方，就算披著防火布沖出去，也能找到逃生的路。

何況0027跟他說，派出所老李他們沒有一個人放棄，消防隊員都在想辦法救助里面的人。

他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

“沒事的，別怕。”

就在這時，腳底下突然顫動了起來。

就像是地底深處有個巨大的怪獸在翻身，引起的巨大扭力，令地表上的殼也隨之一節節的翹了起來。

伴隨著沉悶的隆隆聲，沈亮看到先是腳底的水泥地板仿佛餅干那樣，松脆地崩裂開。

跟著墻壁裂開蛛網。

再是大廳立柱外立面的花崗巖裝似貼片，掉落在他們面前。

他霎那反應過來。

又一根煤氣管道炸了！

眼看火舌從崩開的地面上竄出來時，沈亮一顆心都揪起來了。

千鈞一發之際，他顧不上想別的，一個飛撲蓋住唐思茵，用防火布罩住她，往看起來還算結實的墻邊一滾。

誰知那一處的水泥板塌了半邊，兩個人失重掉落地下一層。

而越是往下，就離地下煤氣管道越近。

那里一旦爆炸，絕無生還可能。

沈亮感覺到，在砸到地面上時，也同有一根東西穩穩地插入上手臂，疼得腦子發白。

在被疼痛消磨得讓意識飛走之前。

他抬起還能動的一只手，只看到掌心上都是自己的血。

顧不上擦了，他去摸了摸小姑娘的頭發。

眼睛里都是寵愛。

“快逃啊，小傻子。”

***

燕子從窗外飛過。

嘰嘰喳喳的聲音，有些吵鬧。

0027從病床上睜開眼，她發現這時候已經是傍晚，也可能是次日的傍晚。

一輪血陽掛在窗外。

橙色的光就如同油漆一般涂滿了整個房間。

她看著這寧靜的天地間的染色，覺得自己猶如是處在混沌世界的子宮之中。

咚，咚，咚。

心跳聲很大。

這是哪里？

病房？

沈亮呢？

想到了他，她瞬間睜大了眼睛。

他還活著嗎？

她努力想撐著身體爬起來，無力，無用。

于是只能躺在原處，靜靜閉上眼睛，試著找回記憶。

她記得，前方烈焰如魔山，吞噬著希望。

她身后是邵紀洋的叫喊，老李的叫喊，但她不管，沒有人敢去的地方，她可以去。

還有。

一步步頂著火往前走的時候，死鬼唐思茵突然爆發出神力，居然可以回到體內。

她和死鬼唐思茵輪流搶奪身體的控制權。

當時的世界就猶如有重影。

黑和彩色，0027和唐思茵。

一下是她，一下換成她。

一個要往里走，一個要往外逃。

死鬼唐思茵罵她不珍惜自己的肉體，如果肉體消亡，這兩個魂魄要去哪里。

為了沈亮，值得嗎！

0027當然知道硬拼不行，也不知道要如何巧妙地救人。

她沒有法力。

老天不回應她。

無依無靠，像一株飄萍。

她只能在忽上忽下的紅色火焰邊緣行走，在地獄的幕布中間跳舞，大聲呼喊他的名字。

她不想讓那個好男人就這樣死去。

因為，她身體里的十年壽命，可以救他一次。

一只冰涼的手覆蓋到她的額頭上，順手，給她擦掉了淚。

她驚喜地睜開眼。

“沈——”

鹿崇風坐在病床前，靠近了她，給她試體溫，幾縷銀發落在她的下顎上方。

癢癢的。

0027簌地爬起身，拍掉鹿崇風的手。

鹿崇風也不惱，沉穩地整了整衣衫下擺，坐回原位。

“鬼也會昏倒，也會生病嗎？”

她忽地心念一轉。

眼前的這個人，很通靈性，或許可以問問他……

猛甩頭，斷了這個念頭。

鹿崇風心思很深她看不清楚，根本不知故意接近她是何用意。

雖說她頂著一個“死魂”的名號，狀似厲害，其實……她懼怕人類。

人類的弱點和缺陷非常多，但他們的優勢也同樣厲害。

他們是最會用計，最善于騙人的物種。

0027感覺恢復了一些，逞強地掀開被子跳下床，不想理他，她要去找沈亮。

鹿崇風伸手攔住她。

“你的氣息很弱，最好再休息一下的好。”

被強迫重新躺回床上，0027閉目搜索。

這時她聞到空氣里一股熟悉的溫暖味道……

是沈亮的氣味，他就在這棟樓！

他還活著！

她猛地睜開眼，興奮和開心令鼻子有些發酸。

于是她放心地調整好睡姿，把被子拉過下巴一點點。

既然沈亮沒事，她就順勢埋怨起了死鬼唐思茵。

這個丫頭牛逼了，口口聲聲自己沒辦法控制身體，可一旦到了生死臨界點就能力爆表。

0027躺在床上生死鬼的悶氣，一邊警惕地瞧著鹿崇風。

“你干嘛關心我。”

鹿崇風看了她一會，更正她話中語病。

“你是個死了一千年的魂魄，我關心你有用么？一樣都是死的。”

也是，有道理。

“我關心的是其他人。”

她捏著被角，問：“你說唐思茵啊？呵，她可厲害了都能和我搶奪身體的控制權了，要不是我精神力稍微大一點……”

猛地意識到自己多話了。

在心里暗暗抽自己耳光，咬住了下唇。

鹿崇風緩緩搖頭。

“不是唐思茵。唐思茵也是靈體，我說了，一個死掉的人不值得擔憂。”

這就奇怪了。

“那你叫我多躺一會干嘛啊？”

“因為我在意沈亮啊。”

0027先是不語，跟著反應過來，皺眉。

“你怎么會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