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詩抹了抹嘴角的水。

下午，待在實驗室里很久，預約了大學里的電鏡實驗室。宋詩想要再研究一下骨肉瘤細胞的這些表面特異性抗原物質的結構。

有骨肉瘤的小鼠是從動物基地中買來專門用作實驗的。

進行靜脈注射藥物后設置對照組，腫瘤轉移率顯著下降。

現在就是要對比小鼠腫瘤細胞表面抗原物質和人的是否一樣，結構是否有相似之處。如果不同的話，這藥可能就沒有效果。

轉移率下降也是一件好事，起碼就算不得“惡性腫瘤”了，再配合外科手術存活率會顯著提高。

宋詩一個人待在實驗室。

看著顯微鏡下活檢的成團的細胞，翻閱起來文獻。

期間周主任走進來很多次，宋詩沒有注意到。周毅也就悄悄溜了出去。

認真的人運氣都不會差，周毅越發覺得宋詩是一個寶貝，值得培養。

周毅還沒結婚，也沒有孩子，平日里做手術開會做研究很忙，也么沒什么時間帶研究生，有的時候就干脆不帶研究生。那一年辛辛苦苦眼巴巴要考周毅博士的人只能另謀高就。

喜歡宋詩這孩子是因為那一年自己也不準備招生了。突然有一個陽光男孩進辦公室找到自己，說很喜歡骨科，想要考自己的博士。

對于這樣主動的學生周毅都會給一個機會。

“跟著我要自我學習能力很強，我平時很忙，不會有時間帶你。”周毅面試的時候是全英文，聽到宋詩的一口流利的發音就感覺今年的計劃是要改一改了。

然后又是宋詩的自我介紹，當聽到宋詩的臨床技能都是滿分眼睛閃了一閃，又聽到宋詩最擅長數學統計！

好了，這孩子要定了。

醫生也要不斷學習。

周毅那段時間在看數理統計和概率論，看得頭疼。

周毅心里面有一個大計劃就是對全身的骨骼的血液動力建一個模型，還有骨骼微環境。通過科學計算地方式規劃病人的術后預后。鍛煉強度，還有預測愈合時間等問題。

這個項目很大倒不是重點，重點是需要對數學有比較一般地造詣，起碼建得起來模型。

搞數學的不懂臨床，也沒有合適人選；做臨床的又不懂數學，學起來也很費工夫。

這個項目就在腦子里面擱淺了，想著湊時間找原來的老朋友合作一下。

其實不是數學家不懂臨床，真要做的話，他們也能抽出時間看懂臨床這些東西。只是做出來他們收益太小，第一是這些建模對于他們來說太簡單了，沒時間沒興趣，第二是這是以服務臨床為主，發文章他們也是第二作者，無名無利還要去浪費時間學臨床實在是費勁。

周主任當時一直沒找到人，宋詩這小子就令他眼前一亮。一個統計學得好技術過關的外科醫生在哪里都是寶貝，又能手術又能發文章。

然后周主任就問了一些簡單的數學問題。

嗯啊，骨科主任面試臨床學生考數學，宋詩也是一臉懵，瓦特？

不過還好，周主任是三腳貓的功夫，宋詩算是功夫比周主任稍微深一點，差不多相當于工科學生的水平，就把周主任給鎮住了。

用在醫療上就是很充足了。

周毅就收了宋詩這個小徒弟。

收完之后，發現真是驚喜，這孩子做起來meta分析也是很六，核心期刊發表了幾篇文章，不像以前那么累，還能余出來時間多做些手術，醫院里要求的硬性發文章數量也馬馬馬虎虎跟得上。

宋詩在周主任眼里就是下一代的骨科接班人。

自己也沒有兒子，就把宋詩當成兒子來教育了。

所以當張月出現在醫院這個樓層的時候，周主任就像看到兒媳一樣親切，“小月，你怎么來了？想小詩了。”

張月紅著臉，低著頭，嗯嗯道。

“他在原來那個實驗室呢，你直接去找他好了，這孩子都做了一下午了，我都怕他累垮。”周毅笑著對張月說。

一邊從護士站拿出來一盆子荔枝“來，吃荔枝，受委屈就多在一起談談話。”

周主任注意到張月腫起來的眼睛。

周主任知道張月是警察也很忙，今天猛地找來肯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不過年輕人的事情讓年輕人自己解決好了。再說自己也沒經驗，周毅還是單身，四十多歲的老處男......

說著就又閃進手術室里。

張月說了聲謝謝周老師，就去了實驗室。

手里拿著荔枝，看到那張俊美的臉龐。

消瘦的身子，著著一身白衣，隆起來的鼻梁，和認真的大眼。

很帥，很飄逸，像是第一次見面的一樣。

手里拿著移液管，穩穩地把液體滴入三角瓶。

沒有一滴濺起，也沒有滴到瓶壁，素手輕搖混勻。嘴角蕩起淡淡地笑容。

蓋緊瓶蓋，放到遠處，今天培養的細胞。

一抬頭，就發現一個女子，穿著黑色的休閑服，手里端著一盆荔枝，仿佛從畫中走出一般望著自己。

如癡如醉，如影如夢。

宋詩慌忙站起身，跑出來“媳婦，你怎么來了？”

一聲媳婦，叫入張月的心房，所有的委屈迸發出來。

站在原地哭出聲。

宋詩摟緊張月，沒有問話，張月是一個堅強的女生，宋詩了解她，默默把張月的小腦袋放在自己的肩頭。

張月就這么依偎著，哭起來，淚水止不住，打濕宋詩的肩膀，還流出來清清的鼻涕。

哭著哭著就拿臉蹭宋詩的衣服，宋詩出了實驗室就脫掉了白大褂，這時候穿著單薄的白襯衫上邊印著張月的眼淚和鼻涕。

張月大哭變成抽泣，一吸一吸地哽咽。

鼻涕泡也隨著氣息變大變小，一會兒爆了。

“好丟人！”，張月突然笑了，拿著拳頭砸著宋詩的胸膛“不許你笑我！”

“不笑。”，宋詩崩起來臉，裝作一本正經，抽出紙巾給張月一點點擦著她的花掉的臉。

張月雙手抱住宋詩的腰“宋詩，我想你了。”

“傻老婆，我也想你啊”，宋詩整著張月亂掉的秀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