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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初見

  • 春歸盡
  • 芃之羽
  • 3058字
  • 2019-06-19 14:50:53

夜幕低垂,園子里紛紛掌起了燈,芷青悠悠醒來眼前一片漆黑,她叫道:“張媽,張媽!”。

“哎,哎!”張媽端著一盞燈走來,將屋子里其他油燈都點亮。

“姨太太,可覺得好些了?”張媽問道。

芷青按了按額頭,搖搖頭說道:“頭有些痛。”隨后她抬頭問道:“現在是幾時了?”。

“快到酉時了”張媽回答道。

芷青想了想,自問道:“我怎么就睡了這么久了呢!”。

張媽便問:“姨太太可覺得餓了,小灶上正熱著小米粳米粥,我現在給你端去。”。

待芷青回過神來剛想說“不用”,張媽便已經出了門往小灶去了。

她看著張媽離開隨后便起身穿好衣裳,對著鏡奩攏了攏頭發,輕施薄粉,從衣笥中取了一件斗篷。

初春的夜仍舊是刺骨的涼,芷青攏了攏斗篷將自己緊緊的裹住便輕步往院外走去。

張媽在小廚房正切著咸菜頭,忽覺窗前一陣黑影飄過,她眨了眨眼睛愣了愣,定睛一看院中的桃樹正隨風搖擺,她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芷青輕步快走很快便到了香雪園,她直直的往王紜若的住處走去。她在站在門外看著屋里的燈火還亮著,隱隱約約的還能聽見李盛銘的聲音傳來,剛剛一路徑直而來的勇氣一下子仿佛又喪失了,她躊躇不前想敲門卻又不知該如何敲門了。

而此刻張媽正焦急的和明微兩人沿著園子悄悄地分頭來尋她。張媽則是先尋至了奶媽住的西偏房,發現芷青并未來過,她退出來沿著廊下一直尋找,遠遠的看見個黑影站在三太太的房外,她心想:壞了,別是出什么事吧!她加快腳步往黑影走去。

芷青尚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對周遭的一切喪失了警覺性,不經意間被突然出現的張媽嚇了一跳。她大喊了一聲,張媽被她這一聲叫喊更是嚇得魂兒都沒了。她只好伸手趕緊捂住芷青的嘴巴,緊張的說道:“我的好姨太太,別喊~~~”。

這時,三太太身邊的丫頭紫玉打開門來探頭喊道:“是誰在外頭?”。

緊接著紜若和盛銘雙雙出現在門口,李盛銘大聲喊道:“誰鬼鬼祟祟的在那兒?”

張媽放下手來,恭恭敬敬的回道:“回三爺,是老奴和姨太太。”

李盛銘不悅的看著呆若木雞的芷青,問道:“這么晚了,你不好生休息,跑這兒來干嘛?”。

芷青方才回過神來,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我~~~”,我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句話來。

李盛銘見她如此心中便更加不快,揮了揮手對張媽說道:“張媽,帶她回去。”。

張媽答道:“是。”轉身便急急地想把她拽走。但芷青仍不愿回去,她轉過身來淚水擎滿了眼眶,她直直的盯著李盛銘想要說些什么卻又無話可說得出。

張媽低聲在她耳旁說道:“姨太太是忘了老夫人的話了嗎?”。芷青方似醒悟過來不甘不愿的跟著張媽走了。

見著他們離開了香雪園,李盛銘眉頭輕輕的皺了一下,轉過身來對著紜若勉強地笑了笑。

紜若反而有些擔憂的說:“也不知青兒這是怎么了”。她想了想看著李盛銘很真摯地說:“她一定是想媛兒了,明天我就帶著媛兒去看她。”。

李盛銘則不悅的說道:“不許你去看她,也不許你帶媛兒去看她。”。

紜若的眼神暗淡了下去,這個夾在他們中間的女人雖說不能對她構成威脅,但也是她心中的一根刺,若有若無,偶爾也會讓她隱隱作痛。在這個家族里生存,她明白子嗣對于他們來說是不可逃避的責任。即使李盛銘現在不在乎,但是不可保證他將來未必不在乎。何況,老爺太太在乎,大房二房也在乎,甚至于她自己也是非常的在乎。她定定的看著他,說道:“盛銘,我們一定會有一個屬于我們自己的孩子的。”。

李盛銘將她一把擁入懷里,很鄭重的說道:“紜兒,這些對我來說都不重要。此生,我只要紜兒一人便已足矣,我不需要其他人在我們中間。”。

紜若依在他的懷里喃喃地說道:“如果當初我抵死不喝那碗藥,我們的孩子到如今便該啟蒙了……”。

李盛銘將她擁得更緊了,“我不許你去想他,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我只要你,其他的我都不在乎。如今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從今往后我便一心一意地守著你,用我的后半生彌補你所失去的。”。

紜若呆呆的冷笑了起來,“母親,是不會允許你這么做的。”

李盛銘皺著眉說道:“不,我答應她的已經做到了。”。

紜若抬起頭怔怔的看著他的眼睛,問道:“你真的已經做到了嗎?”。

李盛銘不耐煩的問道:“難道一個媛兒還不夠嗎?李家的兒孫那么多,何必只盯著我李盛銘呢!”。

紜若看著他很認真很認真地說:“盛銘,我們一定會有孩子的。”

過往的一切在他的腦海里閃現,他痛恨自己曾經的沖動和膽怯。如果當初自己克制一些,如果能夠自己能夠早一點去籌謀,甚至于早幾日去求母親,也不至于讓他們的孩子就那么早早的葬送了。這些過往的痛和恨一直都被他小心翼翼的藏起,此刻仿佛是被打開的魔咒,讓他的心像被揉碎了般的痛。

李盛銘心疼的看著她說道:“紜兒,我不許你冒險。此生,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一定會帶你出這牢籠,和你一起云游四海遍覽名山大川,和你共守白頭。”。

紜若點點頭道:“紜兒信你。”是的,就像她一直都相信著他。

那年,她聽父親說,姨父給表姐說了一門特別好的親事,親家便是擔任過大名鼎鼎的龍圖閣大學士的李朝卿長子李盛宏,世人皆知李家是高門大戶的書香人家,這樁親事便是讓所有不常往來的親朋都踏破了姨父家的門檻。就連自詡清高不屑攀附的父親也借著已逝母親的裙帶頻繁的上門走動,啟圖借此機會也可以讓自己攀上一門高親,為自己的前途添一把力。

那段為表姐送嫁的日子里,也是王紜若此生度過的最輕快的時光,沒有繼母的粗暴對待和約束,她可以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心放飛。婚禮那天,她作為姨媽的娘家人為表姐送親,這是她此生第一次見到那么華美的園子,仿佛仙居一般。她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在園子里迷失了方向,然而她卻一點也沒有擔心,她像蜜蜂一樣在百花叢中流連極力的吸取芬芳,笑看群蝶翩翩起舞,溫暖的陽光灑下將她整個人都照亮了,她偷偷的享受著這短暫的自由和美好。

而此刻站在假山上涼亭里的李盛銘將這一切都看呆了,她就像是一朵盛開在他心頭的花,將這園中所有美好的顏色綻放開來。那一刻,他的心開始莫名的加速跳動仿佛要掙開他的身體往她身影所在的地方飛去。他飛快的沖下假山,想要問問她是誰。這時,一聲“表小姐”頓住了他的身形,他意識到自己的唐突,便悄悄的躲在了她們看不見的地方。

丫頭邊走邊大聲的說道:“表小姐,送親的隊伍就要回去了,大家都在找你,你可倒好,躲在這里真真把人急死。”。

王紜若聽言轉身便和丫頭往回走去,一看她要走,李盛銘便立刻急了,他沖出來對著她的背影喊道:“你是誰?”。

聞言王紜若被嚇了一跳,她好奇的轉過頭,只見一少年于山旁而立。發束白玉冠身著白底大紅鑲邊長袍,面若皎月,色如春花,眉若墨畫,目如晨星,好一個翩翩少年郎,她的呼吸停滯了,她的心便不由自主的快速跳動起來。但是她的悸動最終還是被理智拉回了地平線,她心中明白自家雖不是什么大戶人家,可小富有余,父親也是府衙一師爺,自詡幾分才學也是有些心高氣傲,平日里家教也甚是嚴格,這般情況下她心知于理不合便不由得對自己皺了皺眉。

身旁的丫頭見如此少年,便也不自覺的呆了,她上前好奇的問道:“你是誰?”。

王紜若心想:壞了,這并不是好事,自己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怎可在這光天化日之下與陌生男子搭訕,她將丫頭拽了回來,低頭說道:“快走!”。

“我是.......”李盛銘三個字尚未說出口,王紜若便已和丫頭走遠了。望著她們遠遠離去的背影,李盛銘悵然若失。這一夜他輾轉難眠,腦海中的畫面不斷的重復上演,他懊惱自己沒有追上去問清楚,他真的很想知道那個姑娘到底是誰。

新嫂嫂剛過門,李盛銘常常一有空便想著去大哥房里和新嫂嫂聊天去,他常常東拉西扯的問嫂嫂到底有幾個表妹,但是通常都問不出個結果來,漸漸的府中所有人都笑他長大了,也開始想媳婦了。其實他不明白,一個剛進門的新婦,在婆家腳跟都還沒有站穩,怎么敢隨便為小叔子拉紅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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