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滿月宴
書名: 春歸盡作者名: 芃之羽本章字數: 3481字更新時間: 2019-06-14 17:50:11
李盛銘的歸來,給所有人都帶來了驚喜,即使中途有小小的插曲也不影響大家迎接新生命的喜悅心情。待他梳洗完畢,和紜若一起帶著孩子來到正廳,李盛銘直直走至岑夫人跟前,帶著自己的媳婦和女兒一齊下跪,給岑夫人磕了三個頭。
“兒子不在的這段日子讓母親受累了。”
岑夫人微笑著伸出雙手將兒子和兒媳扶起,“銘兒說的什么話,兒行千里母擔憂。只要你一切安好,母親就什么都好。”
一番寒暄過后,酒席開宴。王紜若帶著李嬋媛站在李盛銘的身旁,李盛銘舉起酒杯對眾人說道:“今天,感謝各位親朋好友百忙之中參加小女的滿月宴,媛兒乃我妻紜若嫡出長女,我夫婦視若珍寶,望各位親朋今后能對愛女多加照拂,我李盛銘必將感之不盡。”
在座之人無不點頭應道:“一定,一定。”
岑夫人看著兒子的舉動,微笑著的臉上眉頭一閃而過。
待酒席散后,李盛銘和紜若皆在廳中送客,岑夫人帶著一眾仆人轉至東廂房。
一杯茶的功夫,廂房門被推開。
“石澗,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安康。”石澗說話間便跪下給岑夫人磕頭請安。
安靜無聲的廂房里只聞茶香一縷一縷的飄散著,好半天沒有聽見岑夫人叫起的聲音,石澗趴著一動也不敢不動,漸漸地額頭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岑夫人問道:“海運船應該是昨兒個才到松江府吧?”。
石澗低頭說道:“回老夫人,前兒子夜到的,這次一路風順,比往日里的時辰快了多些。”。
岑夫人抿了一口香茶繼續問道:“現在應該大船換小船,正是需要盯著的時候,三爺怎么能得了空的?”。
“回老夫人,一到松江府驛站三爺便接到了三太太的信,三爺一早便跟司運督使陳大人稟明家中情況,陳大人便準了三爺三天的假,要三爺速去速回。”石澗回答道。
“嗯,這次一路北上陳大人對三爺多有照拂,老爺近日剛得了一方上好端硯和一塊和田籽料,回去的時候帶上,叫三爺親自送予陳大人。”
岑夫人轉過頭來對趙媽媽囑咐道:“去歲收的雨前龍井還有桂花藕粉也打包些給他們帶上,分給同僚們吃個新鮮。”
“是,老夫人。”
“石澗。”
“老夫人吩咐。”
“出門在外不比在家,你們行事都得謹慎了,首要便是把差使當好。照顧好三爺,有事得先往家報不能由著三爺性子來,聽明白了嗎?”岑夫人厲聲喝道。
“是,石澗聽明白了,石澗一定把三爺照顧好了。”
“嗯,下去吧!”
石澗又給岑夫人磕了個頭,回答道:“是!”。
待石澗退出廂房,方才感覺到后背小衣均已濕透。他趕忙走到正廳,低聲在李盛銘耳邊說道:“適才老夫人叫我去問話了,爺自己當心些。”。
李盛銘轉過頭來問道:“太太都怎么問的?”。
石澗答道:“老夫人意思船才剛到,爺怎么就到家了呢?”。
“你怎么回的?”李盛銘問道。
“自然是實話實說了,老夫人跟前石澗不敢亂語。”
“嗯,知道了。你做的是對的。”
李盛銘揮揮手,說道:“你下去休息吧!”。
待送完客,李盛銘便牽著王紜若往東廂走。
紜若不解的問道:“爺,這么急,是要干嘛去?”。
李盛銘握緊她的手,說道:“給老太太賠罪去。”。
“賠罪?”王紜若深深的皺了眉頭,不太明白他這是賠什么罪。
“對!”李盛銘微笑的看著她,一臉的燦爛無畏,好像不是去賠罪,像是去撒嬌一般。
“是紜兒做錯了什么,惹岑夫人不快了嗎?”紜若擔憂的問道。
“紜兒你沒有做錯什么,是為夫思慮不周。等會你就看著為夫,不用擔心。”李盛銘回以她微笑,讓她相信自己。
紜若仍然不明所以,一顆心跳的更厲害了,她緊緊的抓住李盛銘的手焦急的說道:“盛銘你跟我說明白些,我害怕。”
李盛銘抱了她一下,說道:“紜兒不用怕,一切都有我在。”
推開東廂房門,岑夫人仍在細細品茗,不緊不慢地等著他們的到來。
李盛銘笑嘻嘻的跑到岑夫人跟前,為她捏起了肩膀,“母親,兒子此次帶的香茶合您的胃口嗎?”。
岑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盞,說道:“嗯,此茶味雖有些許微苦卻后味回甘,茶香清逸。確實不錯。”。
李盛銘說道:“此茶乃嶺南特產,味香醇厚,兩三泡之后出的茶香悠然、茶味苦澀也全無,方為正好呢!”。接著他轉而嘆息道:“哎,可惜啊!”。
“可惜?”岑夫人疑惑的問道。
“對啊,可惜現在不是時候。待荔枝上市之時,以荔枝來配此茶,味甘尤盛,正是香甜無比。”李盛銘解釋道。
岑岑夫人嗤之以鼻,“我兒是和我老太太玩笑呢!”。
李盛銘聞言立刻穿過身來給岑夫人作揖,“兒子不敢。”
岑夫人正聲說道,“嶺南離杭千里遠,眼下也非荔枝季節,就是荔枝當時,千里之遙早已變得腐而無味了。你是欺我老太太沒出過門,乃無知婦人,忽悠我來了?”。
李盛銘說道:“兒子怎敢忽悠母親大人。”接著他笑嘻嘻的伸出手來,從岑夫人身后變出一個小瓷盒來托到岑岑夫人面前,“母親大人請看,這是什么?”。
岑夫人的臉由陰轉驚,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想看看盒子里的東西。待岑夫人解開瓷盒的蓋子,淡淡的荔枝香味飄散開來,所有的人都露出一臉的驚訝。
岑夫人驚訝的問道:“這是荔枝?你莫不是又哄我,這黑烏烏的什么玩意!”。
李盛銘笑道:“兒子可從不敢隨隨便便弄個玩意兒來糊弄您,您先嘗嘗。”
只見岑夫人輕輕的捏了一小塊放入口中,頓時表情從驚訝變為驚喜,點頭說道:“此糖有荔枝濃香,又似乎有荔枝果脯混在其中。嗯,雖形不似荔枝但香甜比鮮荔枝更甚。”。
李盛銘悄悄的轉身對著紜若輕輕點頭,用微笑安撫她緊張不安的情緒。看到岑夫人笑了,廂房里的氣氛頓時變的沒有那么壓抑了。
岑夫人沒好氣的笑著厲聲說道:“你這皮猴兒,慣會哄人,全部的功夫都用在了這上頭,其他的便顧不上了吧!”。
李盛銘清了清嗓子,說道:“兒子回回出差,少則月余,多則半年之久,家中一概事宜,均由母親勞心勞力,兒子心中甚感愧疚。雖然兒子身在千里之外,但對母親甚是掛念,所以一得樂空便想著回家看望母親。”。
岑夫人看著他一本正緊的顛倒黑白,但是心中卻還很是受用。她慈愛的看著李盛銘說道:“你是大丈夫,應當志在四方。”。
岑夫人看了一眼王紜若,接著說道:“母親在家中,有這么些人照顧著,吾兒有何可擔心的!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這句醉翁之意不在酒說得他們兩個羞愧難當。
“現下,你當差也有兩三年了,官中事務不比府中,須得事事謹慎方為立身之本。你以為和你共事的同僚能都謙讓你三分,那不過是應著你父親和你二哥的面子,你須得自己努力方能立于不敗之地。”
岑夫人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王紜若,繼續說道:“現下碼頭繁忙,多少事務需要人手調轉,監督、清點、核對,出點子差錯,丟官罷職事小,一家子的前程都能葬送在了你的手里。可你倒好,一封信,便讓你眼巴巴的趕回來了。這是有多緊要的事情,值得你這樣連夜奔波?再說了,家中一切有母親為你親力照應著,你還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
岑夫人語氣并不嚴厲,反而處處透著慈愛和關心。王紜若聽言,頓覺心內涼了半截,此刻她方才明白賠罪為何意了,她撲通一聲跪下,“母親,都是紜若不好。紜若不知輕重,請太太責罰。”。
岑夫人看著她,沒好氣兒的說,“起來吧,沒有人怪你。”
李盛銘即刻上前將王紜若扶起,岑夫人看著他們小夫妻倆如此心內百味雜陳。她也年輕過,她也對未來期許過,她明白他們對彼此的掛念之情,可是期許總歸會被現實打破,為這個家,她必須要長遠的考慮。
岑夫人對李盛銘說道:“凡事總得有個分寸,往后你也是做父母的人了,須得三思而后行,知道嗎。”。
李盛銘答道:“母親教訓的是,是兒子思慮不周,讓母親操心了。”。
岑夫人站起身來說道:“行啦!你媳婦兒身子不好,別累著了她。散了吧!”。
李盛銘賠著笑說道:“母親說的哪里的話,我們年輕,就是需要您時常來提點些才好。”。
王紜若也賠著說道:“三爺說的極是,媳婦兒太年輕,有太多不懂事兒的地方,請母親不吝賜教才好。”。
岑夫人哼笑道:“你還是好生調養吧,雖說如今你們有了媛兒,只她一個總歸是孤單了些。”。
王紜若立刻便明白岑夫人言中之意,臉上一陣青紅皂白,即使百般委屈也只得咽下去,嗚咽道:“母親說的極是。”。
岑夫人已經步至門口,想了想又轉身對著李盛銘說道:“今兒就算了吧,你趕了一夜的路程,早些歇息吧。明兒早些去給你父親請安。”
李盛銘說道:“兒子知道。不須母親說,我也一定是早早的去給父親請安的。”
“嗯!”岑夫人點點頭便轉身回去了。
岑夫人前腳剛走,王紜若便立刻松了一口氣。李盛銘也如釋重負,便開心的笑了起來,王紜若見之便惱了,忿忿的說道:“你還笑,你還笑。”說著便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李盛銘見狀便再也笑不出來了,立刻掏出手帕來為她拭淚,王紜若似不愿意,不停的將頭轉過去不給他擦。李盛銘輕輕的摟住她,問道:“我好不容易家來一趟,你卻要一直這樣背對著我嗎?”。
王紜若一想到他為了自己千里迢迢趕回來,便止住了淚再不敢鬧情緒了。她轉過身來羞答答的抬眼看著他,面上潮紅欲語還休的模樣直把李盛銘的心都融化了。李盛銘將她緊緊的擁在懷里,默默相對,誰也不愿打破這一刻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