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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抱拳托孤

  • 良州世道
  • 金峙嶼
  • 3014字
  • 2019-04-26 08:00:00

李東見說,忙開了院門,又要去點燈籠,被趙驥止住。

趙驥道:“東舅舅,夜已有些深了,我雖然過去要不了多久,但還是謹慎些好,你先把院門關上,我回來時敲門就是了。”

李東囑咐趙驥小心,遂依命關上院門,門前頓時變暗。

趙驥略站了站,眼睛方才有些適應。

街面上沒有燈火,只罩著朦朧的月光,泛著淡淡的灰白的影兒,對面王家的房子,在月光下靜靜地伏著,院門緊閉,聽不出半點動靜。

趙驥來到王家院門前,正欲抓起門上的鐵環敲一下,一扇門卻突然吱呀一聲開了,象是無人自開,吃了一驚,忙閃身退步。

卻聽見王林的聲音:“趙二哥,是我!”

趙驥惱道:“你啷個悄莫聲息的象個鬼一樣,院子里也不點個燈!運求叔醒沒?”

見嚇著了趙驥,王林忙連聲道歉,將他請進院來:“對不住趙二哥。我到你家門口去過幾次,知道你家正在待客,就沒敢打擾。還沒醒啊,你看都這時候了,老漢兒肯定是兇多吉少了!啷個辦哦,王隆還關在衙門里,老漢兒要是又走了,趙二哥,我——”

趙驥止住他的啰嗦,讓他帶去王振的房間。

進了屋,只見桌上殘燈如豆,燈火飄忽,王振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還跟上午離開時一模一樣。

趙驥心頭一沉,頓感屋里涼氣嗖嗖,讓人打顫,但他不敢發顫,更不敢把這種感覺說出來,怕原本就已六神無主的王林會更加抓狂。

此時,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稍傾,一個瘦削的人影出現在門口,是王林的老婆張氏。

她手里端著一個小木盤,里面放著一只白瓷茶盅,進屋來將茶盅放在桌上,對趙驥道:“屋里只有冷開水,請趙二哥先將究喝,我這就去燒鮮開水給你泡茶來。”

王林斥道:“這半夜喝啥子茶喲,喝了睡不著覺,就燒滾燙的白開水來!”

趙驥說不用麻煩了,張氏哪里肯聽,抓起托盤自去了。

趙驥舉燈來到王振床前,只見他口眼皆閉,果然仍是昏睡不醒,揭開被子,撩起衣衫,腹部傷口突起那一坨還在,但細看傷口周圍,倒并無血跡浸出。

趙驥長出一口氣,直起身來,將燈放回桌上,道:“運求叔雖然還沒醒,但據我看他傷口并未惡化,也不象腹內還在流血的樣子,臉色跟上午相比也沒繼續蒼白下去,應該不會有啥危險哦。”

從進屋開始,王林就亦步亦趨跟在趙驥身后,一臉茫然和惶然,此時眨眨眼道:“趙二哥你就莫安慰我了,你又不懂醫道!”

趙驥道:“我雖不懂醫道,但看運求叔的氣息還算平穩,沒醒可能是還沒到時間。你不要著急,就算胡掌柜說的是真的,這不離天亮還有幾個時辰么,先不要自己嚇自己,自亂陣腳了。王隆的事你是啷個想的?”

王林苦著臉道:“莫辦法!唉——”

趙驥道:“我看那兵說得有道理,是不是去求一求杜棨橫杜大爺,說不定能有一線希望。”

王林嘆道:“趙二哥,你要是良州的袍哥大爺就好了!杜棨橫是杜老三的老漢兒,哪有老漢兒不幫各人兒子,而去幫外人的?我若去找杜大爺,恐怕王隆死得更快!”

趙驥皺眉道:“那不一定吧,袍哥有袍哥的規矩。杜老三雖是杜棨橫的兒,但他龜兒帶人用鐵矛戳傷了運求叔,弄得運求叔到現在都還昏睡不醒,生死未卜,他袍哥也總要給個說法噻,未必硬是不講道理嗦?”

背后一個聲音突然響起:“說得對!”

王林嚇得失聲尖叫。

趙驥忙轉過身來,見床上的王振已起身坐起,正雙目熠熠地望著他。

趙驥喜道:“運求叔,你醒了!”

王林哭道:“老漢兒,你終于醒了哇,我還以為你就這樣去了!你——你——”他激動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趙驥忙走到床前,在王振的背后墊上鋪蓋,扶他半躺在上面。

因傷口牽扯,王振疼得渾身冒汗,但他咬著牙不哼一聲,很快汗水就濕透了衣衫。

張氏正好提著茶壺送開水進來,見此喜得眉開眼笑,忙趨步上前道:“老漢兒,你想吃啥,我去給你煮!”

王振擺擺手。

王林道:“去熬點稀飯。”

張氏應聲欲去,趙驥忙叫住她:“熬稀飯先莫忙,先把胡掌柜開的藥拿來給運求叔喝了。”

王林醒悟過來,跌足道:“還是趙二哥有哈數,我們都高興糊涂了,快去把藥端來給老漢兒喝!胡掌柜上午囑咐了的,說只要老漢兒一醒,就立馬給他喝。”

張氏道:“我都熱了好多道了,就等老漢兒醒。”

轉身小跑著去了,不一時端來一碗還冒著熱氣的湯藥,屋里頓時彌漫起一股濃濃的藥味兒。

王林小心地從張氏手中接過藥碗,舉到嘴邊輕輕吹了一陣,又用嘴唇碰了碰碗沿,覺得不燙了,才雙手捧到王振面前。

王振罵道:“我越看你越象你媽,可能你這輩子本該托生為一個女人的,可不知啷個的,竟生成個男人了!”

王林和張氏都笑起來。

王林道:“管他男人女人,只要老漢兒醒來了就好,今天的事把我給嚇得——”

王振不待他說完,一把抓過藥碗咕咚咕咚一氣便喝了下去,看得趙驥有些發神。

直到王林接走王振手上的空碗,交給張氏去了,趙驥才回過神來,道:“運求叔真豪氣勃發,讓我輩后生都難望項背啊!”

王振用手掌抹抹嘴,對趙驥目露欣賞之光:“趙賢侄讀過書,又有膽量,做事干凈利落,是個干大事的料,不象我家王林,書沒讀幾句,性子又軟,遇事毫無主見,是個爛泥糊不上墻的東西!不如他弟弟王隆,辦事執拗,性子又剛烈,如果有機會,你多提攜提攜他,他能成事!”

趙驥應承道:“運求叔放心,我也喜歡王隆兄弟的剛猛耿直,還真想跟他一起干個什么事哩。”

王振忍痛直起身來,沖趙驥抱拳:“如此我就將他托付給趙二爺了!”

趙驥一驚,忙對王振彎腰作揖:“運求叔這是啥意思,侄兒可擔當不起。”

王振用手背拭了拭額頭的冷汗,道:“賢侄,我這可是劉備托孤啊!我雖然醒了,但我各人身上的傷我各人曉得,恐怕捱不了多久。我這大兒子王林,生來就膽小怕事,做人謹小慎微,又已娶親成家,我想無論這世道啷個變,他一輩子都不會去干啥子飛天懸河的事,我不擔心他。只是小兒子王隆,心大膽大,又沒成親,做事顧頭不顧尾,我很不放心啊,但如果能得到賢侄對他的指點照看,我便能安心閉眼了!”

原來如此!趙驥請王振放心,他一定會把王隆當成親兄弟看待。

王振方才臉色一松,又對趙驥抱拳,趙驥只得再次回禮作揖。

見王振交代后事,王林又哭起來,王振眉頭一皺,喝令他趕快閉嘴,王林只得無聲抽泣。

王振對趙驥道:“王隆能不能出道臺衙門,還得懇請賢侄幫忙啊。”

趙驥面色一慚,道:“可小侄才淺力薄,到現在也想不出啥好辦法來!”

王振道:“我剛才醒來時,聽見賢侄說要去找杜棨橫講理,這事不妥。袍哥是講理的,但要看啷個講法,是啥子人出面去講。雖然杜老三傷我不應該,但他是衙門里的人,替衙門辦事,倒也不好說他哪樣不是。可話說回來,不管他杜老三替哪個辦事,也不能就這樣將我們兩爺子傷的傷,抓的抓,凡事都得有個講究,這個講究就是理!也是我們袍哥人家的規矩!”

趙驥道:“運求叔,我啷個越聽越糊涂,你說不能找杜大爺去講理,又說袍哥要講個理,那這理到底啷個講法喲?”

王振笑道:“賢侄不是袍哥中人,自不懂江湖的規矩。杜棨橫的兒傷了我,找杜棨橫是講不了理的,得找另外的人。我想請賢侄帶著王林,到西門上去找羅階軒羅大爺,請他老人家出面找杜棨橫說理,才能奏效。”

趙驥不解:“良州城里的袍哥大爺不是杜棨橫杜大爺嗎,啷個又出來個羅階軒羅大爺呢?”

王振道:“賢侄,袍哥的事我現在一句兩句話也給你說不清楚,過了我再慢慢告訴你。眼目前最要緊的,就是天一亮就去找羅大爺,請他出面找杜棨橫,才能擱得平!”

王振講了羅階軒在西門的住址,囑咐了一些見面事宜,就靠在床上喘息不止。

趙驥見此,便請王振先休息,告退了出來,對王林道:“明天辰時我過來,我們一起去西門找羅大爺。”

王林應下了,一直將趙驥送過趙家門口,又替他敲開了院門,直將趙驥送進了院子,才轉回自己家。

趙驥回到臥房,見魏氏還定定地坐在燈下,眉額緊蹙,面前茶杯里的茶水早已涼透,卻還是滿滿的,可見光顧想心事,茶水一口未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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