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萊戈拉斯在詹姆斯會議長的陪同下前往拉里副主教所居住的府邸。

“殿下方才為何讓圖倫巴前往城外的農村？是要調查什么嗎？”

推開緊閉的大門，萊戈拉斯和詹姆斯會議長一同踏入昏暗的房內。

那是發生在他們離開公館前的事，奉命一同感到公館的圖倫巴被萊戈拉斯特別安排了調查的任務。

萊戈拉斯聞著略顯渾濁的空氣，目光望著柔軟的的地毯上一道道窗戶涌入的光線，解釋道：“教會每個月都會安排人手前往鄉下宣傳教義，沙曼主教這些年都沒有插手教會的事務。這件事一直都是拉里副主教負責的，我只是想也許能從他的工作環境中找到什么線索。”

詹姆斯會議長沉默不語，雖然他覺得萊戈拉斯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是他還是認為萊戈拉斯不應該在這樣的事上浪費自己的精力。

兩人在房間中隨意逛了一圈后，詹姆斯道：“看起來一切都很正常普通。如果有什么發現，之前進來搜查的治安官應該已經發現了什么。”

萊戈拉斯沒有答話，繼續探索房間，他推開最近的一扇門，內部的裝飾都很古典，看起來應該是一間書房。

兩側的書架上都擺滿了各種宗教書籍，萊戈拉斯手指在書架上劃過，他望著自己的手指，上面沾了厚厚的灰塵。

他眉頭微皺，仔細看了看書架上的書籍，從后面跟進的詹姆斯疑惑的看著此時的萊戈拉斯，“怎么了殿下？有什么發現嗎？”

“這些書……《維拉神的福音》、《維拉教要義》……和在教會書房內的一樣。”

“那又如何？”

“一樣的書，家里的卻布滿了灰塵，教會的卻很干凈。看樣子，拉里并沒有沙曼主教所認為的那樣喜歡看書呢。”

“也許是這里沒有傭人打掃的原因吧。教會有專門的人打掃，書架也都整理過了。”

“詹姆斯，你難道沒發現只有這間房間看起來要比其他房間要顯得不那么干凈嗎？”

萊戈拉斯走到書桌前，手指在上面明顯能摸出一層薄薄的灰。

“而且，這是書房，不是儲物室之類放雜物的房間。卻好像從來沒有打掃過一樣。”

“確實很奇怪，難道是拉里不讓打掃？”

詹姆斯同樣對這間書房與其他房間的不同感到疑惑，萊戈拉斯被他這么一提醒，點了點頭，“你說得對，可是為什么要這么安排呢？”

“或許是這里面放了什么珍貴的東西吧，害怕傭人偷走？”

“可是如果這么做，不就明擺了告訴心懷不軌的人這間房間里有什么嗎？”

萊戈拉斯目光再一次放回書架，卻發現了一些不一樣的地方，“你看這里。”他指著書架的正好到人的胸口位置的那層一本黑色封面的書所在的位置。那個位置和周圍布滿灰塵的位置比起來顯得很干凈。

詹姆斯上前，瞇著眼望著那本黑色的書，“應該是因為經常被拿出來的緣故，所以積落的灰塵要比其他位置要少……可是為什么只有這本書會被經常拿出來？”

“拿出來看看就知道了。”萊戈拉斯伸出手，正準備抽出那本書，卻意外的發現自己拿不出來。

他眉頭微皺，怎么回事？那種感覺就像是生根了一樣，非常古怪。

突然，書房內響起一陣古怪沉悶的聲音，緊接著，萊戈拉斯和詹姆斯都驚訝的看到眼前的書架緩緩朝著一側移動，露出一人高的狹窄密道。

兩人面面相覷，隨后一前一后的踏入密道中。

“在過去，鷹巢地區常年戰爭，因此城內的老房子大都修建有逃亡用的密道。這棟房子應該也是那個年代的產物。”詹姆斯緩緩道。

兩人在密道中摸黑前進，一路往下，很快便來到了一間空曠的密室中。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紙張燒盡后所散發的氣味，萊戈拉斯看著地面上黑灰色的紙灰，思索著是什么東西被燒了？

“殿下，快看。”

詹姆斯走向密室中一面掛滿了油畫的墻上，上面都是一些天真無邪的兒童。神態也是各異，開心、生氣、害羞什么樣的表情都有。

這些兒童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沒有穿衣服，渾身光溜溜的。

甚至，在一副油畫中還有著一名穿著教袍的神父壓在一名女童身上的畫面。看起來像是某種宗教的儀式，而從油畫所描繪的環境來看，應該正是這間密室。

而畫面中的神父，正是拉里.南斯副主教！

萊戈拉斯望著這樣的油畫，在最初的震驚之后，心里漸漸升起一股憤怒。

“真是人渣……”

詹姆斯想起了拉里副主教那總是一副和藹笑瞇瞇的溫和表情，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有如此丑陋的癖好。

這樣看來，被殺害的拉里副主教不僅不是人民印象中的好人，反而是一名罪有應得的惡魔。

……

走出密室之后，萊戈拉斯思緒依然還有些混亂，事情的發展出乎了他的預料。

“殿下，接下來該怎么做？”詹姆斯同樣思緒混亂。

萊戈拉斯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找到真兇，不論他是出于正義還是其他什么原因殺了拉里這個人渣，我們還是要找他出來。”

詹姆斯看著萊戈拉斯欲言又止，他很擔心萊戈拉斯會不會把這件事捅出去，如果拉里的事曝光了，對維拉教會的沖擊可以說是歷史性的。會動搖人民對教會的信賴，鷹巢城也會因此出現騷亂也說不定。

“詹姆斯，你認為不說出去比較好嗎？”萊戈拉斯看出了詹姆斯的擔憂，反問道。

“這些年來教會所代表的神權在人民心中的地位遠高于王權，陛下一直苦惱于不知如何做才能減弱神權的影響。現在這件事就是一個非常好的導火索。只是……這件事不該由殿下你來做。”

詹姆斯冷靜的分析道，“殿下你一旦這么做了，就意味著和教會的交惡，雖然教會沒辦法決定王位的歸屬，但是不少大臣和議員可都是教徒，這會影響到這部分人的選擇，還請殿下謹慎考慮。”

萊戈拉斯望著窗外的月色，默然無語。

……

凌晨，拉里府邸密室內的畫像在詹姆斯的策劃下被秘密送往米奈希爾公館。

足足有兩大箱子，經不完全統計，畫像內的兒童人數最少也有近百人。

與此同時，奉命前往郊外調查的圖倫巴也來到公館匯報自己的成果。

“總體來說，大家對拉里副主教都是贊美之詞，而且他每個月都會邀請孩童前往教會接受圣水的洗禮。聽說他被謀殺了，許多人都強烈要求我們務必要抓住兇手……”

萊戈拉斯聽著圖倫巴的匯報，心中一陣嘆息，那些孩子估計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們只會以為這是教會的某種儀式，也許直到成年后他們才會意識到那些遭遇并不是所謂的圣水洗禮。

只是那個時候，拉里（假設沒被謀殺）也許已經被調離鷹巢城，即使想討回公道也無能為力，因為不會有人相信他們的話。

“圖倫巴，再給你一個任務。明天去把那些曾經被邀請接受圣水洗禮的孩子的名字記錄成一份名單。”

圖倫巴疑惑不解的看著萊戈拉斯，但是出于騎士的職責，他還是接受了這項命令。

“殿下打算怎么做？”

詹姆斯看著書桌前的年輕人，他正拿著羽毛筆，準備寫信。

“準備送給我父王一份大禮，畢竟鐵灰城之行我這個不孝子花了他好大一筆錢。”

幾天后，維特率領著克萊頓商會的人帶著這兩箱油畫以及記錄著名字的名單前往王都。

半年后，以這件“拉里.南斯神父案”為導火索，這樁教會的丑聞被某家由王室控制的報社披露，引起了非常巨大的社會波瀾。

只是詭異的是，風暴的中心卻不在事發地鷹巢，而是在王都。后世史學家在研究埃耐德王國歷史的時候，認為這件事是之后宗教改革的重要原因，同時這件事也被當成王權與神權對立的標志性事件。

最終造成的后續影響是，以維拉教會為代表的宗教勢力開始被削弱，王權開始走向鼎盛。

當然，這起王權與神權對立的風暴發生的時候，始作俑者的萊戈拉斯早已離開埃耐德王國，以符文魔法師的身份，開始他的魔法學習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