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童安第二天一早就回了國,同行的除了寒江,還有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安娜。
以及,被蘇童安請回國的那位已經神志不清的兇手。
安娜美其名曰當她的助理,實際上有多少監視成分,蘇童安也不去多想。
倒是趙平,老老實實地坐在飛機上,雖然有些局促不安,卻沒有再發作,只是會偷偷地看蘇童安,看完之后又飛速低下頭,擺弄著自己的手指,碎碎念念著什么。
當初孫建為了掩人耳目,將他放在了精神療養院,如今孫建昏迷不醒,對于趙平的處理,倒是輕松很多。
她既然要回國,自然是要將趙平帶上的,畢竟這就是當初她遠赴A國最重要的目的。
在飛機上的八個小時,幾個人都非常安靜。
也許是因為安娜在場,平日里油嘴滑舌的寒江靠著窗,一言不發。
如果蘇童安再仔細些看他,就會發現他額頭上綴著冷汗,繃著的臉下,是拼命克制的緊張。
飛機距H國越來越近,蘇童安在上飛機之前,給姜涵斂發了一條消息。
此刻距離H國越來越近,她倒是有些莫名其妙的緊張。
當初她不告而別,其實還是希望能夠有一個好的結束。
畢竟在她心里,姜涵斂也是她為數不多的朋友,也是因為姜涵斂,她距離真相才近了一大步。
在蘇童安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安娜拍了拍她的肩膀:“該下飛機了,boss。”
蘇童安猛地睜開眼,下意識地看向趙平,見他還老老實實地坐在原地,才松了口氣。
“叫我安肅就可以了,安娜。”
“好的,boss。”
蘇童安扶額,壓著一旁一直低著頭的趙平下了飛機。
下飛機之后,她下意識地環顧了一圈四周,周圍寂靜無聲。
雖然說是寒江的私人飛機,可是這地方卻是十分熟悉的,上次來還是跟著姜涵斂。
這一年,蘇童安經歷的物是人非,比她之前的十九年都要多。
這個人非要來招惹自己。
“在找誰?”
寒江站在樓梯下,半長的頭發被風吹起,向著她伸出手。
他修長的身材和清雋的模樣與那個人重合在一起,蘇童安腦子里忽然就冒出了當時小夢經常會說道的那個詞兒,好像叫渣女。
她沒有將手放上去,而是單手拎著趙平,自己走下了階梯。
倒是安娜眼鏡一亮,有些受寵若驚地伸出了手:“哇哦,真是位紳士!”
可惜她的手還沒碰到寒江,就落空了。
寒江微微一笑,收回了自己的手。跟上了腳步飛快的蘇童安。
安娜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我收回,你很粗魯!”
蘇童安走了幾步,想起了要事:““覓”組織在H國的總部在哪,能不能分一塊地方給我,我總不能把這兩個人帶回家。”
寒江一頓,對于她的求助樂意之至,只不過心中還是起了點捉弄她的小心思。
“恐怕不太行。”
他露出為難的神色。
原本只是想吊一吊她的胃口,想看到她也露出乞求的表情,誰知道,他施壓的話還沒說出口,蘇童安已經擺了擺手:
“也是,那我自己想辦法,我還有事,先走了。”
所以怎么說這女人沒情趣呢,一點機會也不給別人。
他張了張嘴,繞到了她跟前:
“不過倒是有個地方可以給你一用,就是環境有點破舊。”
“我不介意。”
她一口應下。
帶著這兩個人回去,安娜先不說,這個趙平,放在哪里她都不安心。
“我會給你配幾個人手,省得你整天惦記這個廢物。”
他輕扣蘇童安的腦袋,連帶著剛才忍住了的調笑一起欺負了回去,語氣中帶著親昵的揶揄。
一旁的安娜都看呆了,讓她更驚訝的是蘇童安的反應。
她公事公辦地點頭,將趙平塞進了車里,隨即自己也上了車,仿佛沒有感受到男人專注的視線。
這女人,真的是女人嗎?
安娜的心靈受到了巨大的沖擊。
她只是看著都覺得臉紅心跳,那女人居然毫無所動。
不愧是能成為boss的女人!
寒江帶著蘇童安去了H市最大的景點邊上,那是一個巨大的湖泊,旁邊環繞著十幾個省份。這里也是H市最大的旅游景點,人多眼雜,每日來來往往不知有多少人。
蘇童安看著車子駕駛進湖畔的一處高級別墅住宅區,想著,這居然是所謂的環境有些破舊。
車子緩緩停下,蘇童安將趙平推出了車。
在下車的時候,一直悶著頭的趙平一抬頭,忽然就慌了神,瞪大了雙眼抱頭蹲在原地。
“不是我,不是我!!!!!”
蘇童安拎著他的衣領,想要將他拎起來,強迫他站直了身子:“姑奶奶,求求你放過我吧,你送我去坐牢好不好?好不好?”
他扒拉著蘇童安的衣服,忽然陷入的崩潰之中,甚至是大哭著乞求。
“你怎么了?”
趙平躲在他身側,恍恍惚惚,神志不清,像是陷入了極端的恐懼。
不對,從很久之前開始,他就一直是這種狀態了,自從上了飛機,他就無比地乖巧。
蘇童安以為他是難得冷靜,如今這么看來,他這是被人嚇到了?
在場一共就只有三個人。
能讓他如此恐懼的,似乎就只剩下了已經走到前方去開門的寒江了。
“你怕他?”
趙平聽到這個輕描淡寫的他字,都嚇得抖了一抖,低垂著頭瘋狂搖頭:
“沒有,沒有!!!”
“沒有什么?”
寒江的聲音忽然出現,他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了二人身旁,居高臨下地看著趙平,關懷似的問了一聲。
趙平的聲音戛然而止,又變成了那副沉默寡言的樣子。
......
安置好趙平之后。
蘇童安找到了在二樓陽臺抽煙的寒江。
“你總不是覺得我完全信任你吧,不打算解釋一下?”
蘇童安抱臂靠在陽臺的玻璃門上,看著眼前的這個背影。
“我相信你沒有那么愚蠢,會選擇相信一個殺人犯。”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蘇童安打趣道。
“這是惡人的托詞,多的是人死前想拉墊背的。”
寒江掐滅了煙,伸手揮開面前的白煙。
“另外,你等的人,是不是沒有來?”
蘇童安對上他那雙細長的眼睛,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澀,一時間竟然也沒有反駁。
“你果然在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