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渡從未見過賭錢，眨著眼睛張望了會兒，只看見黑乎乎的人頭擠在一處，興致缺缺道：“也沒有什么意思。”

洞幽道：“贏了高興，輸了氣憤，這就是其中的趣味。”

他微微一笑，將身前的人撥開，牽著引渡到了桌邊坐下。雪白的紋銀放在她面前，圍賭的眾人不由齊齊側目，洞幽慢悠悠道：“這是本錢，常人進來賭錢，要么都輸光，要么贏個雙倍才舍得走。今日你完成其中一項，我便帶你離開賭坊。”

引渡看了看賭桌上的大與小，又看了看面前的紋銀，心知他故意封了她的靈力五感，為的只怕就是教她像凡人一樣，在賭桌間體會這勝負貪欲。

也好，她點了點頭，說：“那我便試一試。”

木制骰盅在空中流暢地舞動，骰子敲上盅壁的聲音清脆悅耳，即便在嘈雜的賭場中，也仍能聲聲傳入每一個賭徒的心底。片刻，“啪——”一聲悶響，骰盅被扣壓在桌面，莊家嘻嘻一笑，吆喝道：“買定離手，買定離手！”

或大或小的銀子丟上賭桌。

靈力被封，五感不通，此刻她與凡人無異，既做不到聽聲辯大小，也做不到透過盅壁看點數，所幸她也并不在乎輸贏，沒有過多遲疑，拿了一塊銀錠，放在靠近右手的“小”字上。

那莊家眼睛微微一亮，很快收斂起來，再次吆喝道：“還有沒有下注的？趕快了。”

賭注基本已定，下注的人都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喃喃念著大小，莊家就從容多了，見不再有人下注，大喝了一聲“開！”，骰盅揭開，幺幺二，小。

洞幽含笑道：“晚上可吃頓好的了。”

引渡不解風情地說：“我早已辟谷。”

洞幽便循循善誘：“吃東西并不全然是為了飽腹，細細品味其中酸甜苦辣，豈非也是一種樂趣？”

說話間，賭局又開，引渡連放三把，三把皆中。落在她身上意味不明的目光漸漸多了起來，等她再放時，已有一群見勢而為的賭徒飛快地跟注。

旁邊有一人突然搭腔道：“姑娘，手氣這么好，不多放點嗎？”

引渡瞥他一眼，誠心問道：“與你何干？”

洞幽唇角一勾，低笑出聲來。

“……”那人噎了噎，略有些生氣：“我不過多說一句罷了，運氣難得，多贏些總是好的。”

引渡于是又疑惑道：“你又怎知我下把一定會贏？”

那人雙目一瞪，再不與她搭話了。

引渡有些摸不著頭腦，洞幽在她耳畔道：“這是賭場留下的暗樁，專挑有錢人搭腔，為的是唆使他們將注壓得大些。如我所料不錯，接下來你就要輸了。”

“哦。”引渡點點頭，接著壓注，運氣果然好像從這一刻開始便徹底脫離了她，只要是她壓的一方，必定十賭九輸，面前的紋銀很快所剩無幾。

她面不改色地接著放注，洞幽拉住她：“要輸完了。”

引渡道：“輸完咱們便可以走了。”

“除此之外，你沒有別的感受？”

“沒有，你說的贏了開心，輸了氣憤，我并沒有感受到。”

洞幽嘆了口氣，無奈地點了點她的額頭：“朽木。”

他拉起她：“你對金銀財物、勝負貪念既沒有興趣，咱們便換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