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卦圖”的興起

剛學財務時，一看到報表，就感到非常困惑。一行、一行又一行，一列、一列又一列，感到無從下手。筆者相信很多人也會有同樣感受。

后來，看了很多書，聽了很多課，似乎也沒有太明白。因為報表到底能透露出哪些信息，看報表具體要遵循哪些步驟，每本書、每個老師說法都不盡一致。

工作過程中也了解到，很多企業負責人也視報表為畏途。他們常說的話是：“你別讓我看（報表）！讓我看，我也看不懂！”還有一些人，只看一張報表，那就是利潤表。看利潤表，也只看最后一項，就是最近一個時期的利潤數。

有時候真懷疑：不是學生沒有學明白，而是老師沒有講清楚！進一步又想：為什么會是這樣？普普通通幾頁紙，為什么那么多人看不懂？簡簡單單幾張表，為什么那么多人說不清？

當對《易經》有了一點了解以后，筆者對這個問題有了豁然開朗的感覺。

“易經”為什么那么難懂？第一，它離我們太久遠，語言習慣和思維習慣，和我們都不一樣。第二，它言約意豐，字數很少，表達的內容卻很豐富。第三，它既有文字，又有圖形，和一般的圖書不一樣。

“易經”最主要部分的是“六十四卦”，每一卦又由“六爻”組成。當然，也包括一些文字。但那叫“卦辭”和“爻辭”，是用來解釋“卦象”和“爻象”的。“卦”和“爻”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周易正義》：“卦者，掛也，言懸掛物象以示人。”所謂“卦”，就是“掛”的意思。“一卦”就是“掛在眼前的一幅畫”。作者試圖模擬各種不同的情景，表達自己對自然、宇宙的認識和理解。所謂“爻”，就是“效”的意思。作者要用最簡單的符號，仿效事情各階段的變化。那為什么古人要用一幅幅的圖畫，表達自己對自然、對人事的理解？

對于這個問題，孔子給出的理由是：“書不盡言，言不盡意！”寫出來的文字，不能充分表達嘴里想說的話。嘴里說出的話，也不能充分表達腦子里的想法。一句話，語言、文字本身有很大的局限性。

怎么克服這個矛盾？孔子說，圣人的辦法是“立象以盡意，設卦以盡情偽，系辭焉以盡其言，變而通之以盡利，鼓之舞之以盡神。”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就用“畫像”的方法來表達。“繪圖說明”也有局限性，怎么辦？就在“圖像”旁邊附上文字，加以補充說明。

用“象”“形象”“畫像”“圖畫”表達思想，其實就是我們今天所說的形象思維。形象思維有其優越性，用文藝理論上的說法，就是“形象大于思維”。難以說清的事情，就用“形象”說明，這是一個好方法，也是一個無奈的方法。

一幫人組織起來，從事經營活動，就叫企業。企業是人類歷史上出現的一種非常復雜的現象，當代企業的復雜程度，更是超出人們的想象。比如沃爾瑪公司，它一年要出售5000億美金的物品，那是一個中等國家的經濟規模。再比如，麥當勞快餐，擁有32000多家分店，在全球120多個國家和地區開展業務。這也是一組令人震驚的數字。

在如此復雜的事物面前，語言是蒼白無力的，邏輯的作用也很有限。怎么辦？只能用形象思維，用“繪圖”的形式加以說明。會計今天所面臨的問題，恰恰是3000多年以前我們所面臨的問題。問題是一樣的，解決問題的方法也是一樣的，那就是畫圖和形象思維。于是，就有了企業的“八卦圖”。用標準的現代語言說，就是所謂的會計報表。

報表是企業的“八卦圖”？初一想，覺得有些荒誕。仔細一想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