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收住了拳，呆呆看著棗婆。

“你一直都是個乖孩子。”棗婆這一句，讓她遲疑地踉蹌了兩步，棗婆見此，笑著向她又走了兩步。可臉上左臉一涼，由左臉至右臉直接穿出了個水珠大小的孔。“啊！”伴隨著一聲尖叫，那個女人雙眼一翻昏倒在地上。

“又是你！”棗婆惡狠狠地瞪向那邊，可轉瞬卻又笑了，“你怎么這幅表情。”

茶漫姒，就愛看人瞋目切齒的模樣。

即使棗婆被打穿了左臉，見到櫻春容怒不可遏的表情，仍是打心眼里的喜悅。

“我實在是看你惡心。”說罷，她雙指在腕處又劃上一道，抹了手血朝棗婆直沖了過來。

棗婆心知不敵她，自是不會與她正面交戰。往日里她需要維持這人類的皮囊，如今主子把話都說明白了，她也不必遮遮掩掩，蠱蟲凝成的身軀十分靈活，攻守防備之姿，不過一念之間。

櫻春容的血雖是對付他們的毒，但打不到的話，也不過是個出不了鞘的破銅爛鐵。

幾個來回下來，櫻春容累的氣喘吁吁，不由罵道：“老太婆，你有種別躲來躲去的！”

“就躲，你能奈我何。”棗婆緩緩地說，刻意要氣她個半死。

另一邊駱顏手持落顏劍也與茶漫姒打的難解難分，她劍鋒越是凌厲，茶漫姒便用越是嚴密的防守肉墻，修人的速度越來越快，有時甚至沒有修好的人也直接拿來用。

反正那些肉墻，在茶漫姒眼中早就不是人了。如今在殺紅了眼的駱顏的眼里，也是一樣。

“你的動作好像變慢了。”茶漫姒笑著說道，仿佛為了證實她的話，她甚至調了幾人跪在地上，讓她當椅子使。

駱顏知她意在讓自己分心，一聲不吭，只專注攻破眼前的人墻。

怎么能修復的那么快！駱顏心中著急，這眼前的人墻剛砍出空隙，又馬上被填實。她從未察覺到這些男人是那么難纏的角色。即使茶漫姒不說，她也知道自己的體力正在逐漸的流逝。

其余女人，左右互看，不知如何是好。方才一直站在茶顏那邊的茶吹雨，見此情景更是不敢隨意上前幫忙。

“姐妹們，這個時候你們還在猶豫什么！還不同我一齊將這妖女滅了，她已經承認自己殺了棗婆，承認自己練傀儡了。非要她將你們練成傀儡，你們才意識到事態嚴重嗎！”駱顏用了最大的嗓門喝道！

她的話在那些女人心中敲了一擊很響的警鐘。

“別在這里危言聳聽，茶顏。”茶漫姒起身。“明明有我茶漫姒在，你們便逃脫生老輪回。沒有我，憑棗婆的年紀，現在也已是死了，因為我，喜歡棗婆的這個女子才能至今還與她作伴。而你，你喜歡你的駱飛，他也可以活在你最喜歡他的時候。”說話間，她踱去被砍成兩半的駱飛身邊，拍了一掌后，駱飛兩截身軀轉眼便連在了一起，片刻間又能顫巍巍地起身。“這樣有何不好。”

“顏兒。”駱飛輕輕地喚道，溫柔的如初遇時，柳梢下的青衣少年。“不，這是不對的，這不是真的，阿飛已經死了……阿飛已經死了！”駱顏連連搖頭，舉劍卻遲遲不能再像之前那般痛快地刺下。

櫻春容見此心覺不妙，不再攻向棗婆，反朝駱顏叫道：“瘋婆娘，如果你決定不報仇了，那我便先閃了。”

她的心思既復雜又矛盾，原先她被帶來，是準備一解穴便向這圣女求救，屆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她們盡管斗得死去活來便是。后來因為一時沖動趟了這渾水，她也不后悔，反正這些玩蠱的人傷不了她。可現在形勢一變又變，看這情形怕是要投誠了，那此時不逃等她們調轉槍頭都來對付她可就慘了。

心思一定便朝堂口跑去。棗婆自是不會來追。見天敵自動離去，連忙變回棗婆的樣子，站到茶漫姒那邊去。還未開口，卻被駱顏抽劍砍了一刀。

“呵。”駱顏冷笑著站起，“差點被你的花言巧語糊弄過去。”隨即又橫向一刺，將駱飛的頭顱斬于地上，這次揮劍更是干脆，絲毫不留情。

“阿顏，”一人上前按住茶顏肩頭勸道，“你今日已殺自己的夫君2次了，你的心不會痛嗎？”那人便是茶顏的發小——茶月司。

“阿司，你被妖女說動了？”駱顏明知故問，見她目光如水的盈盈點頭。駱顏臉色一沉，冷冷說道：“你走，我不殺你，我不要給這妖女再多具做傀儡的尸首。只是，各位姐妹們，你們不要被這妖女方才說的給迷惑了，什么棗婆若是活到如今這年紀，沒有她也是已死之人。屁話！棗婆早就死了！被你不知在什么時候，給殺死了！不僅如此，她還毀了棗婆的尸身，讓她死無全尸！”

駱顏說罷，茶漫姒沉默了許久。那張藏匿在肉墻后的稚嫩小臉，看不出是在后悔還是在算計。沒讓駱顏等上太久，茶漫姒冰冷刺耳的聲音響透了整個拜姒堂。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又如何。那個御水仙子，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茶漫姒此時已是占盡上風，本應說罷后展露狂妄的笑聲，可此刻別說笑了，眼角中連一絲笑意都沒有。

拜姒堂颯颯的吹過一陣徹骨的穿堂風。吹得所有人都心涼到了冰點。

她，是真的知道自己的蠱數，是能讓這世間再無離別之苦，再無愛而不得之傷的。但偏就是要有人不信她，質疑她，阻礙她。

這樣的人，不如死了算了！

這是今日第一次，茶漫姒由心生起的殺意。

“圣女息怒！”茶月司轉身先拜了下來。其余姐妹深知她最懂察言觀色，連忙一同拜下，異口同聲求道：“圣女息怒！”

茶漫姒卻連理都不理，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駱顏，“不愿追隨我的人，就去死就好了。”

“呵，那你也要有這本事！”駱顏見她變了神情，心中不覺升了絲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