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櫻春容耳邊聽見駱顏輕蔑一笑后，身子突然一輕，能夠動彈了。她“嘶”了兩下開始活動著手腳，順便做了好幾個夸張的表情緩解僵硬的臉頰。這一系列運動后，方前褪下赤紗時的神圣模樣，已是蕩然無存。

“你方才說誰是傀儡呢！”活絡完后，她抬頭看向茶漫姒，眼中充滿挑釁。

茶漫姒不掩輕蔑，瞧都不瞧這儀態盡是的丫頭，看著駱顏嘲諷道：“好一個御水仙子呀。我看連初長成的孩子都不如。”

“阿顏，你是不是搞錯了。”茶吹雨站的近，悄聲問了句。

駱顏絲毫不理她，只與茶漫姒唇槍舌劍。

“御水珠在此便是最好的證明，儀態如何哪需與我們凡人相提并論。”

“你一口一個仙子，除了這御水珠外，本圣女還真沒瞧出有什么獨特之處。”

“我是沒什么獨特之處，只是你家的棗婆格外怕我。”櫻春容搶了駱顏的話頭，帶著惡作劇的笑容朝棗婆走去。棗婆礙于圣威不敢退步，但體內所有的蠱蟲都對這個人身上的味道，若不是礙于寄主與主人的干系，早就各自逃命了。

“不得無禮。”一女子攔上，她雖然同駱顏一齊進拜姒堂，但見有人對棗婆無禮時，仍不由上前阻攔。

櫻春容吐了吐舌頭，抬起雙手表明自己手無寸鐵，見那人仍然不讓，便吐了吐舌頭作罷。

“有點意思。”茶漫姒聲音響起，隨著兩聲擊掌聲，從高椅后出來一高大的男子，俯身將她抱了起來，拾級而下。駱顏本臉上洋溢著勝利的笑容，但看清抱著茶漫姒的男人面容時，心里不由一痛，眼中的殺氣毫無掩飾的迸發出來，“茶漫姒，你！”

“注意你的眼神。茶顏。”茶漫姒笑意從眼中溢出，這樣咬牙切齒的眼神看著真讓人暢快啊！

抱著茶漫姒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駱顏的夫君——駱飛。

她與駱飛相識是在學堂，他是兩袖清風的才子，她是那個學堂里唯一的女學生。兩人因賭書結緣，成婚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自從認識駱飛，他就像一束溫和的陽光，將她心中那些扭曲的、窒息、夜不能寐的心思全都照亮。

因有駱飛作伴，她突然覺得原來將男人當奴隸的生活，也并算不上幸福。

她，比古流族的任何女人，包括圣女都要幸福。這是她首次有了這樣的想法。也正因為這個想法，她突然想帶著她的才子，回到那個地方看看。

那個灰暗讓她迫不及待逃走的家鄉。或許有駱飛相伴，那個地方也會看起來不一樣。

若是可以，也讓自己的發小，不要陷入那族里的陋習，尋覓一個真正的良配。

從前那個眉若黛山，眼若濃墨的男人，如今卻毫無生氣的站在自己的面前。駱顏死死地盯著那茶漫姒，覺得果然要論誅心、要論狠毒，沒人比得過這個女人。

這個瘋女人，櫻春容看她淚水毫無控制的落下，心里居然也跟著難受了起來。

“不得不說，你挑男人的眼光還是不錯，阿飛很好用呢。”茶漫姒不依不饒地刺激道。

“閉嘴，誰許你叫他阿飛的！”駱顏喝道，隨即抬手揮了一擊軟劍，直刺向她，茶漫姒眉毛都沒抬，駱飛一個轉身，以背中劍，將她好好地護在懷中。

“啊”身邊有些女人沒有壓抑住地驚呼出聲。

又是人肉墻，這里跪著那么多男人，她茶漫姒隨手招呼便是要多少肉盾，是多少肉盾，可她偏要用駱飛，為的就是要氣茶顏，就是要她狠毒了自己，就是愛看她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的模樣。

論蠱毒，她三歲養蟲，五歲弄蠱，八歲便已能用蠱蟲給自己造玩伴，十歲時便能用活人的皮囊填充蠱蟲做成不老不死只供自己使喚的傀儡。

論武功，她雖然不會，但也不怕。你茶顏能有多大能耐，能殺進上萬蠱蟲？

今日當她踏進這拜姒堂，便已是輸了。

拿什么來與她斗？

落顏劍沒入駱飛的背脊，血順著鋒利的刀刃滴了下來，駱顏只感了半分傷，便抿唇狠心送劍。“嘶”茶漫姒察覺不對急忙向后退，可肩頭已被落顏劍挑傷。鮮血順著藕臂落了下來，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格外鮮艷。

駱顏見茶漫姒已離開，心一橫，刀鋒一邊居然直接將駱飛削成了兩半。

櫻春容急忙別頭不忍看她，眼角竟不由也有淚水涌上。

古流族的女人雖將男人當做仆人，牲畜，可砍人，畢竟同殺雞宰羊不同，見到此景心中泛起陣陣惡心。

“好狠啊。”茶漫姒笑道，肩頭的傷絲毫沒影響她一如既往慢悠悠的調子。

“不狠，這人如今已是你的傀儡，不是我夫君了。”話雖如此，駱顏眼中的淚水卻一直沒有停過，這樣又剛毅又脆落的兩種情緒，便這樣怪異全都表現在她的臉上。

“呵”茶漫姒笑道，彈了下響指，那些跪了一地的男人紛紛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站到了茶漫姒的身后，棗婆也一瘸一拐地走到她的身邊，“茶顏，你既然知道我有制傀儡之術，又何必自討苦吃，前來送死呢。”

“圣女…”方前維護棗婆的女人驚訝地喚了聲，“你，你居然真的習得傀儡之術？”

“你還沒看出來嗎，別說你們千方百計弄來的奴隸，就連我們信仰的棗婆，也被這個女人殺掉，塞入蠱蟲制成唯她命是從的傀儡了！”

“怎么可能！”

“棗婆…怎么會被殺掉！”

“是真的。”茶漫姒承認的爽快，看向那個女人，她記得這女人小時候特別喜歡圍著棗婆玩耍，從棗婆那得到的夸獎便可以炫耀一整日，又蠢又可憐。

“老太婆太愛叨叨念念了，終日要我勤勉，終日要我戒躁戒傲，我聽煩了便殺了她。重新做了的那個，果然清凈了不少。”她殘忍的話語一點一滴的敲擊著她們的心靈。“我要殺了你！”那個女人熱淚一晃，毫無計謀地沖了上去，茶漫姒只是一抬手，棗婆便攔在了她攻擊的路線上，直勾勾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