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建立情報站:鐵道游擊隊的創立
(1938年3月至1939年6月)
鐵道游擊隊是由抗日戰爭時期魯南地區的多支情報站發展壯大而來的。1938年3月16日,蘇魯豫皖邊區特委路西交通站建立臨城情報站和臨城工人鐵道隊,情報站站長是張文生,副站長是華紹寬,這是鐵道游擊隊建立最早的一個情報站。臨城工人鐵道隊隊長是孫茂生,副隊長是任秀田。
1938年10月,蘇魯人民抗日義勇總隊由滕嶧邊山區轉移到抱犢崮山區東部的埠陽后,為掌握棗莊的敵情,及時獲得可靠情報,派洪振海、王志勝潛回棗莊建立了棗莊抗日情報站,并發展了趙連友、趙永泉、曹德全、徐廣田、李云生等8人為情報員。
情報站像插入敵人心臟的匕首,在日偽軍重兵把守的棗莊、臨城頑強地與敵斗爭,建立了卓越功勛。
第一節 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后,魯南地區的形勢
一 日本帝國主義發動全面侵華戰爭,全民族抗戰開始
1931年9月18日,日軍發動九一八事變,侵占我國東北,并一手炮制了偽“滿洲國”。日軍占領東北后,將魔爪伸向華北,策動“華北自治”。1936年6月,日本天皇批準了新的《帝國國防方針》及《用兵綱領》,公開了要實現控制東亞大陸和西太平洋、稱霸世界的野心。8月7日,日本五相會議通過了《國策基準》,具體制定了侵略中國、北犯蘇聯、待機南進的侵略方案。同時,制訂了1937年具體的侵華計劃。
1937年7月7日下午,日本華北駐屯軍到緊靠盧溝橋中國守軍駐地的回龍廟到大瓦窯之間的地區進行軍事演習。22時40分,日軍聲稱演習地帶傳來槍聲,并有一名士兵“失蹤”,強行要求立即進入中國守軍駐地宛平城搜查。遭到中國守軍嚴詞拒絕后,日軍突然發動炮擊,中國守軍奮起抵抗,史稱“盧溝橋事變”。盧溝橋事變標志著中國全民族抗日戰爭的開始。
盧溝橋事變的第二天即7月8日,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就通電全國,呼吁:“全中國的同胞們,平津危急!華北危急!中華民族危急!只有全民族實行抗戰,才是我們的出路!”并且提出了“不讓日本帝國主義占領中國寸土!”“為保衛國土流最后一滴血!”的響亮口號。
盧溝橋事變后,蔣介石提出了“不屈服,不擴大”和“不求戰,必抗戰”的方針。蔣介石致電宋哲元等人“宛平城應固守勿退”,“盧溝橋、長辛店萬不可失守”。7月17日,蔣介石在廬山發表談話,指出“盧溝橋事變已到了退讓的最后關頭”,“再沒有妥協的機會,如果放棄尺寸土地與主權,便是中華民族的千古罪人”。他說:“如果戰端一開,那就是地無分南北,人無分老幼,無論何人,皆有守土抗戰之責,皆抱定犧牲一切之決心。我們只有犧牲到底,抗戰到底,唯有犧牲的決心,才能得最后的勝利。”[1]
二 中國共產黨的抗日策略
在九一八事變后,中國共產黨多次發表宣言,主張動員和武裝民眾,堅決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表明了對日本侵略不妥協的抵抗方針,以及通過民族戰爭實現民族解放和獨立的決心。
1935年8月1日,中華蘇維埃中央政府、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在《為抗日救國告全體同胞書》即“八一宣言”中,呼吁停止內戰,集中全國人力、物力、財力和武力抗日。號召組織全中國統一的國防政府,并實行抗日救國、收復失地等10項方針,主張組織全中國統一的抗日聯軍,作為抗日的先鋒。實行有錢出錢,有力出力,使全國同胞總動員,用一切新舊式武器,武裝起千百萬群眾,抗擊侵略者。“八一宣言”是九一八事變以后,中共中央對實行全國總動員,進行抗日救國神圣事業提出的具體綱領性意見。
1935年12月17日,中共中央在陜北瓦窯堡召開政治局擴大會議。會議分析了華北事變后國內階級關系的新變化,討論了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國防政府和抗日聯軍等問題,制定了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策略方針。27日,毛澤東在《論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策略》的報告中指出:“打倒日本帝國主義和中國反革命勢力的事業,不是一天兩天可以成功的,必須準備花費長久的時間”,“帝國主義的力量和革命發展的不平衡,規定了這個持久性”。[2]在這里,毛澤東明確提出了抗日戰爭是持久的,必須有長期作戰的思想準備。
1937年8月22日至25日,中共中央在陜西省洛川縣馮家村召開政治局擴大會議即洛川會議。會上,毛澤東作了《關于軍事問題和國共兩黨關系問題的報告》。會議最后通過了《中共中央關于目前形勢與黨的任務的決定》和《抗日救國十大綱領》,明確指出抗日戰爭的艱苦性和持久性,正式確定了“全面全民族的抗戰”路線、持久戰的戰略總方針。依據這個總方針,紅軍的戰略方針是“獨立自主的山地游擊戰爭”。山地是紅軍開展游擊戰得心應手的用武之地,也是日軍坦克等重裝備難以充分發揮作用的場合。進行山地游擊戰,是在有利于我不利于敵的條件下,以我之長,擊敵之短,保存和發展自己,擊敗和消滅敵人的最好戰略。基本戰略任務是:創造敵后抗日根據地;牽制與消耗日軍;配合友軍作戰;保存與擴大自己。
1938年5月,毛澤東接連發表了《論持久戰》和《抗日游擊戰爭的戰略問題》。在《論持久戰》中,毛澤東分析了中日雙方互相矛盾的四個基本特點:敵強我弱,敵小我大,敵退步我進步,敵寡助我多助。這些特點決定了抗日戰爭是持久戰,最后勝利是屬于中國的。毛澤東批駁了只看到敵強我弱的不利方面,而看不到有利方面的“亡國論”,也批駁了只看到有利方面,而不承認敵強我弱方面的“速勝論”。他指出中國絕不會亡,但也不能速勝,并勾畫出了持久戰必經的過程,解決了進行持久戰的一系列具體方針和原則。他科學地預見持久戰的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敵之戰略進攻,我之戰略防御的時期。第二階段是敵之戰略保守,我之準備反攻的時期。第三階段是我之戰略反攻,敵之戰略退卻時期。他提出進行持久戰的具體方針是:“在第一階段和第二階段即敵之進攻和保守階段中,應該是戰略防御中的戰役和戰斗的進攻戰,戰略持久中的戰役和戰斗的速決戰,戰略內線中的戰役和戰斗的外線作戰。在第三階段中,應該是戰略的反攻戰。”[3]
毛澤東在《抗日游擊戰爭的戰略問題》中指出,抗日戰爭中,正規戰爭是主要的,游擊戰爭是輔助的。抗日游擊戰爭主要的不是在內線配合正規軍的戰役作戰,而是在外線單獨作戰。毛澤東指出,抗日游擊戰爭的戰略綱領是:主動地、靈活地、有計劃地執行防御中的進攻戰、持久戰中的速決戰和內線作戰中的外線作戰,以及與正規戰爭相配合、建立根據地、戰略防御和戰略進攻、向運動戰發展、正確的指揮關系,達到保存和發展自己,消滅和驅逐敵人,配合正規戰爭,爭取最后勝利。他強調建立根據地的必要性和重要性,認為它是游擊戰爭賴以執行自己的戰略任務,達到保存和發展自己、消滅和驅逐敵人之目的的戰略基地。毛澤東指出,首先應在山地建立鞏固的根據地,作為長期堅持的重要堡壘,然后向平原和河湖港灣地帶發展,建立臨時根據地,并逐漸發展為鞏固的根據地。
中國共產黨持久戰戰略總方針的確定和一系列關于游擊戰和敵后抗日根據地創建思想的逐步成熟,為中國的抗戰指明了方向,為贏取抗日戰爭最后的勝利奠定了基礎。
三 山東的抗日形勢
山東地處華北東翼,東瀕大海,西鄰冀豫,南連隴海鐵路,北接平津,津浦、膠濟兩條鐵路縱橫其間,戰略地位十分重要。1937年9月,日本侵略軍沿平漢、津浦鐵路大舉南侵。10月3日,日軍第十師團大舉入侵山東,國民黨山東省政府主席兼第三集團軍總司令韓復榘率部在魯北地區稍作抵抗后,旋即命令黃河以北所屬部隊和各地專員、縣長向黃河以南撤退。12月22日夜,日軍強渡黃河。23日向濟南進逼。24日夜,韓復榘率部放棄濟南,向泰安、兗州撤退。日軍于27日占領濟南,31日占領泰安;另一路日軍侵占淄博,沿膠濟鐵路東犯。1938年1月5日日軍侵占鄒縣,8日占領濟寧,10日侵占青島。3月7日,日本海軍在威海衛登陸。3月中旬至4月,中國軍隊為抵抗日軍進攻,發起臺兒莊大戰。3月18日,日軍侵占棗莊,4月19日強攻臨沂。5月19日,日軍侵占徐州。至此,山東全境淪陷。留駐山東的日偽軍,總數近五萬人,主要是控制城市、重要港口及鐵路交通線。由于韓復榘不戰而逃,致使整個山東在短短7個月的時間里就淪入敵手。
中國共產黨對山東地區抗日游擊戰爭的開展很是關注,毛澤東于1937年9月25日曾指出:在山東應普遍地但是有計劃地組織游擊隊。中共北方局也發出每一個“優秀的共產黨員到游擊隊去”的號召。[4]中共山東省委根據中共中央和北方局的指示,于1937年10月在濟南秘密召開了省委會議,制訂了分區發動武裝起義的計劃。會議要求各地黨組織迅速發動群眾,及時領導人民舉行武裝起義,爭取和改造一些地方武裝。會議決定,各地武裝起義后,可用“山東人民抗日救國軍”或“山東人民抗日游擊隊”的名義。山東各地黨組織,根據省委會議精神,深入進行了政治動員,派代表到各地去恢復和發展黨的組織,為發動抗日武裝起義,進行了思想上和組織上的準備。到1938年5月,中共山東省委及各地黨組織,先后在十幾個地區發動了抗日武裝起義,解放縣城15座,建立了近4萬人的抗日武裝,鼓舞了山東人民堅持抗戰的信心。[5]
各地的抗日武裝起義,開創了山東地區抗日游擊戰爭的局面。然而,由于各起義武裝成員成分新,缺少領導骨干,缺乏戰斗經驗,指揮也不統一,直接影響了起義部隊的發展及各項抗日工作的開展。1938年5月間,中共中央、中共中央軍委多次電示八路軍總部派遣部分主力部隊進入山東。6月8日,毛澤東又強調指出:“凡屬我黨領導、已得廣大民眾擁護,又鄰近友黨友軍之游擊隊,以用八路軍名義為宜。”根據指示,蘇魯豫皖邊區省委對山東各地抗日武裝進行了統一領導,決定以各起義武裝為基礎組建支隊,分配一批有領導能力和戰斗經驗的紅軍骨干到各支隊擔任領導職務。這一系列指示精神和改革措施的推行,對以鐵道游擊隊為代表的敵后抗日武裝的游擊戰爭的開展和敵后抗日根據地的建設起到決定性作用。
1938年9月29日,中國共產黨六屆六中全會在延安召開。全會重申全黨必須貫徹獨立自主地放手組織人民抗日武裝斗爭的方針,把黨的主要工作放在戰區和敵后,并確定了“鞏固華北,發展華中”的戰略方針。在六中全會上,鑒于山東抗日根據地在全國抗戰中的重要戰略地位,毛澤東作出了“派兵去山東”的指示。據此,中央軍委決定八路軍一一五師主力挺進山東,以加強山東抗日力量,鞏固和發展山東抗日根據地。
1938年12月,中共山東分局根據中共中央和北方局的指示,對山東各地共計4萬人的起義武裝進行了整頓和改編,正式成立了“八路軍山東縱隊”,張經武任總指揮,黎玉任政治委員。同時,為加強山東抗戰力量,八路軍一一五師根據中共中央軍委和八路軍總部的命令,由羅榮桓和陳光率領師部、教導大隊及六八六團由山西西部出發,于1939年3月2日到達魯西平原。從1939—1940年,一一五師與山東縱隊并肩作戰,相互配合,共同鞏固和擴大了冀魯邊、清河、膠東、魯中、魯西、湖西、魯南、濱海等抗戰區,發展了山東抗日根據地。
在魯南地區[6],1937年7月下旬,中共蘇魯邊區特委書記郭子化[7]從延安返回魯南費縣高橋鎮,立即召開特委委員和負責各基點工作的領導人會議,傳達中共中央指示及黨的蘇區代表會議和白區代表會議的精神,研究部署特委在新形勢下的抗日救亡工作,并形成三條決議:(1)積極開展城鄉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工作。在城市要利用各種社會關系,對具有愛國思想的人物進行團結抗日的宣傳教育,盡可能多地爭取人民參加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在山區以蘭陵縣大爐為中心,利用士紳萬春圃的關系開展統戰工作。(2)積極開展對群眾的宣傳教育工作,發展黨的組織,建立統一戰線的群眾基礎,使上層統戰工作和群眾運動結合起來以推動蘇魯邊區抗日工作的順利開展。(3)利用一切合法形式和統治階級內部矛盾,發展壯大共產黨領導的人民抗日武裝。
1937年11月,中共蘇魯邊區特委在安徽蕭縣黃口鎮召開了特委擴大會議,傳達了中共中央洛川會議精神,分析了蘇魯邊區的形勢,根據中央《關于目前形勢與黨的任務的決定》和《抗日救國十大綱領》的精神,作出了“發展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組織各種抗日救亡團體”、“堅持獨立自主的游擊戰爭”、“開辟敵后戰場,建立抗日根據地”等決議,決定發動抗日武裝起義,組建共產黨領導的人民抗日武裝,開辟敵后戰場,建立抗日根據地。[8]會后,特委所屬的沛縣、滕縣、嶧縣縣委立即著手建立抗日武裝。這時,特委機關由費縣高橋遷至徐州。郭子化以社會名流的身份參加了國民黨第五戰區司令長官李宗仁倡導組建的“第五戰區民眾總動員委員會”,積極開展黨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工作,在蘇魯邊區很快形成了統戰局面,為組建共產黨領導的人民抗日武裝打下了良好的基礎。[9]
徐州淪陷的第二天,即1938年5月20日,毛澤東致電十八集團軍并長江局:“徐州失守,武漢危機,我軍準備向蘇、魯、豫、皖四省挺進。山東方面已發展廣大游擊戰爭,那邊民槍極多,主要是派干部去。”[10]根據這一戰略部署,中共中央于5月下旬決定將中共山東省委擴大為中共蘇魯豫皖邊區省委,由郭洪濤任書記,領導黃河以南的山東全境和原屬河南省委領導的蘇魯豫皖邊區特委所轄地區。同年8月,郭洪濤率省委及第四支隊一部支援邊區特委和魯南抗日義勇隊第一總隊進行反頑作戰時,根據中共中央的上述決定,撤銷蘇魯邊區特委,郭子化調任蘇魯豫皖邊區省委統戰部長。在原蘇魯邊區特委所轄的區域先后分別建立蘇魯豫特委、魯南特委、蘇皖特委,并相應調整、充實、加強了魯南地區的黨組織及其領導的抗日武裝。
1938年5月17日,郭子化在徐州危在旦夕的情況下,率領中共蘇魯邊區特委機關由徐州轉移至滕嶧邊山區。5月21日,特委在嶧縣西集鎮老古泉村召開了擴大會議,決定成立第五戰區蘇魯人民抗日義勇總隊,由張光中[11]任總隊長,何一萍任政委。此時,沛縣、滕縣、嶧縣抗日武裝及在棗莊的旅滬同鄉會戰時服務團已按特委指示集結于南塘、鳳凰莊一帶。老古泉會議以后,特委調集三縣抗日武裝在墓山召開了總隊成立大會,宣布部隊整編命令。總隊下轄三個大隊,沛縣武裝編為一大隊,在羊莊、北溪一帶活動;滕縣武裝編為二大隊,在桑村一帶活動;嶧縣武裝編為三大隊,在臨棗鐵路兩側墓山南北一帶活動,開展群眾抗日工作,組建抗日群眾團體,積極尋機打擊日軍,破壞交通。在特委領導下,總隊通過軍政教育,學習毛澤東的游擊戰術,學習“十六字秘訣”[12],學唱《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歌等,士氣旺盛,軍政素質提高,受到群眾的擁護。
徐州失守后,魯南的交通線、重要城鎮均由日軍部署重兵把守,大批漢奸敗類組成偽軍和維持會橫行鄉里。嶧縣地主王哲書、棗莊商人劉曉峰、臺兒莊的鄭典三、韓莊的張傳浦、賈汪的寇子良等紛紛組織維持會和縣、區、鄉漢奸政權,協助日軍燒殺搶掠,魯南地區民不聊生。[13]
魯南地區一些未及逃亡的國民黨地方官員打著抗日的招牌拉起武裝。這些武裝分片割據,各霸一方,其中勢力較大的有:(1)國民黨的銅山縣縣長藍伯華組織的武裝;(2)活動在銅山縣青山泉及柳河兩岸,以韓治隆為司令的國民黨蘇魯邊區抗日游擊隊;(3)國民黨的邳縣縣長王化云組織的武裝;(4)活動在賈汪煤礦以東及運河兩岸的國民黨軍事委員會戰區特種工作團第三總團第二分團陸仰山部;(5)活動在臺兒莊南洛、北洛一帶的國民黨山東省第三督察專員公署專員兼游擊司令張里元所屬之孫業洪支隊;(6)國民黨的嶧縣縣長李同偉組織的武裝;(7)活動在嶧縣馬蘭屯一帶的國民黨軍事委員會別動總隊華北第五十支隊黃僖堂部;(8)活動在今山亭北莊一帶的國民黨第五戰區游擊第三支隊梁繼璐部;(9)活動在嶧郯地區的偽國民黨的郯城縣縣長梁鐘亭的山東保安獨立第三旅;(10)國民黨的滕縣縣長周侗組織的武裝;(11)活動在滕縣馮卯、高莊一帶的國民黨山東省第一行政督察專員兼保安二師師長申憲武部,后被編為國民黨軍事委員會別動總隊第七縱隊第四十三支隊;(12)活動在費縣白彥一帶的孫鶴齡、孫益庚父子的白彥民團。[14]
此外,魯南大地土匪蜂起,賈汪以東的銅邳邊境有魏玉吉、“劉七”、“黑煙筒”、“大腳丫子”、姜東海等土匪勢力;運河北有“邵莊戶”、李花、曹文家、李云福等土匪勢力;臺兒莊以北有王學禮、張發德、梁廣懷;嶧滕邊境有曹萬倫等土匪勢力。他們到處趁火打劫綁票,人們痛恨至極。[15]
在漢奸操縱下,各種會道門也迅速滋生蔓延。滕縣沙溝車站以東的黃沙會、嶧縣周圍的中央道、賈汪周圍的紅槍會,都以保家為名,卻干著漢奸勾當。如紅槍會頭子王亞平自稱紅槍會總司令,被稱為“鐵板太君”。[16]
1938年9月,因團結抗日的需要,經中共蘇魯豫皖邊區省委批準,蘇魯人民抗日義勇總隊改用張里元[17]的國民黨山東省第三區保安司令部直轄第四團的番號,但保持獨立。12月7日,八路軍山東縱隊成立后,總隊正式列入山東縱隊編制,對外仍用直轄四團番號。[18]
1939年9月,羅榮桓、陳光率八路軍一一五師師部及六八六團、師直特務連、師教導大隊陸續抵達魯南,在大爐與義勇總隊會師。中共山東分局和山東縱隊分析了魯南抗日斗爭形勢,鑒于張里元在國民黨特務的要挾下,逐步與共產黨疏遠,并開始走向反動,決定義勇總隊撤銷張里元的灰色番號,改編為一一五師蘇魯支隊。
蘇魯支隊建立初期屬山東縱隊建制。山東縱隊根據魯南斗爭形勢和蘇魯支隊的現狀,決定其在魯南抗日并受山東縱隊和一一五師雙重領導。1940年2月,山東縱隊整軍時,將蘇魯支隊正式劃入一一五師建制。在此期間,八路軍一一五師對蘇魯支隊給予熱情的關懷和支持,把優秀的紅軍干部彭嘉慶、胡云生、楊永松、吳世安、王根培、劉登元等人和兩支紅軍連隊相繼派往蘇魯支隊,進一步加強共產黨的領導,積極進行軍政訓練,部隊素質提高很快。充實調整后的蘇魯支隊由張光中任支隊長,彭嘉慶任政委,支隊下轄三個營。[19]
第二節 情報站的建立
一 臨城情報站的組建
臨城是津浦鐵路上一個重要的節點,在臨城淪陷前,中共蘇魯豫皖邊區特委委員陶洪瀛[20]與邊區特委津浦路西交通站站長秦明道一起,到臨城發動工人,組建抗日武裝。經鐵路工人孫茂生[21]、任秀田聯絡,自愿報名參加的有華紹寬[22]、楊家成、王新合等20多人,被組建為兩個抗日組織:臨城抗日情報站,邊區特委津浦路西交通站交通員張文生和華紹寬分任正、副站長;臨城工人鐵道隊,由孫茂生和任秀田領導,均屬中共蘇魯豫皖邊區特委領導。
1938年3月16日,即臨城淪陷前一天,臨城抗日情報站和臨城工人鐵道隊轉移到津浦鐵路西微山湖東岸一帶。后又到郗山一帶,配合川軍破壞臨城至韓莊的鐵路,并多次襲擊臨城火車站,阻擊日軍支援臺兒莊戰場。
徐州淪陷后,中共蘇魯豫皖邊區特委決定,任秀田、王新合、華紹寬三人留在臨城,堅持抗日斗爭,孫茂生去魚臺籌建抗日武裝。
1938年6月,駐臨城日軍為使津浦鐵路盡快通車,威逼利誘鐵路工人早日復工。華紹寬趁機將臨城抗日情報站的5名情報員帶進了臨城火車站,并開始在鐵路工人中發展新情報員。這樣,臨城抗日情報站成功打入日軍在臨城的信息中心,掌握了情報戰的主動權。
1938年年底,趙以珂等40多名鐵路工人在臨城北自發組建了抗日武裝“臨城鐵道隊”,以破襲鐵路、劫貨車的方式來救濟工友、抗擊侵略。
臨城的三支鐵路工人抗日武裝與中共北方局軍委臨城軍運組發動組建的臨北農民抗日武裝互相配合,戰斗在以臨城火車站為中心,南至韓莊,北到滕縣的津浦路鐵道線上。
此外,為了生計,在津浦鐵路及臨棗支線鐵路兩側的失業工人、城鎮貧民和少數無業游民,先后自發組建了多支小型抗日武裝,都自稱“鐵道隊”,依靠截取日軍火車上的貨物謀生。他們大多獨來獨往,有效的戰略配合極少,處于嚴重的分散狀態。
1938年下半年至1939年9月,在以臨城為中心的鐵道線上,十幾支小型鐵道隊輪番破襲,搞得鐵路時斷時續。1939年5月初,臨城抗日情報站得到準確情報信息,日軍要用軍用專用機車運送棗莊煤礦的煤炭到東北的鞍山煉鋼造武器。隨即聯絡其他鐵道隊,在臨城北拆掉鐵軌12節,致使日軍軍用煤車15節全部傾覆。他們指揮附近村民將煤炭全部運走,并炸毀火車車頭和附近橋梁,焚燒了車廂。駐濟南日軍司令部派人勘察認定,此事件乃鐵路工人中隱蔽的反日武裝團體所為,下令建立相應的日本武裝團體來專門對付這個抗日團體。從此,鐵道線上就展開了真假鐵道隊的斗智斗勇。
1939年3月,孫茂生由魚臺回到臨城被任命為臨城鐵道隊隊長。此后,動員各小型鐵道隊統一歸屬中共沛滕邊縣委領導的工作提上了日程。1939年12月25日,臨城周圍的三支鐵道隊在彭樓南的沙河邊上合并為臨城鐵道隊,中共沛滕邊縣委任命孫茂生為隊長,任秀田為副隊長。隨后,中共沛滕邊縣委繼續做其他小型鐵道隊的合并工作。經做工作,北臨城鐵道隊隊長田廣瑞表示同意歸屬中共沛滕邊縣委領導,但不愿意做孫茂生的部下。為此,中共沛滕邊縣委另組臨北鐵道隊,任命田廣瑞、李文慶為正副隊長。
1939年12月底,臨城抗日情報站因有在火車站工作的情報員暴露了身份,中共沛滕邊縣委決定將全部情報員撤出臨城火車站,把情報站改建為臨城鐵路工人破襲隊。
到1940年1月,臨城鐵道隊共有隊員55人,臨北鐵道隊共有隊員21人,臨城鐵路工人破襲隊共有隊員20人。[23]秦明道集中三個隊的骨干隊員15人,在微山湖畔的歡城舉辦學習班,系統學習了毛澤東的《論持久戰》,進一步統一了思想,提高了認識[24],為在條件極為艱苦的環境下堅持抗戰提供了思想保證。
臨城的這幾支抗日武裝活躍在津浦鐵道線上,搜集情報,襲擾敵軍,破襲鐵路,擾亂運輸,打擊了日軍的囂張氣焰,延緩了敵人進攻的步伐,有力支援了正面戰場的抗日斗爭。
二 棗莊情報站的創建
日軍侵占棗莊后的第二天即1938年3月19日,便在中興煤炭公司大樓和棗莊火車站票房上掛起了日本國旗,并在棗莊進行了三天的血腥屠殺后,留一個聯隊的兵力駐守棗莊,余部南援臺兒莊戰場。日本侵略軍為確保長期掠奪棗莊的煤炭資源,在南馬路修筑了大兵營,駐扎日軍某獨立步兵營第194大隊300余人;在洋街駐扎憲兵隊和礦警隊共1000余人,對礦井、發電廠、火車站、郵局等要害部門派重兵把守。憲兵隊由日軍特務守島任隊長,下設憲兵分遣隊,是日軍的特務組織,隊長松本在棗莊開設島津銀行和米面代銷店,作為其秘密的特務機關,通過各種手段發展特務,組織了便衣隊,專門破壞共產黨的地下組織,暗殺抗日骨干。[25]憲兵隊內還設有剿共班,網羅大量地痞流氓,無惡不作。
礦警隊是抽調部分日軍和收編原中興公司兩個護礦中隊合編而成,是日軍“強化治安”和“以華制華”的產物,下設日、中兩個分隊。日方礦警隊由日本官兵組成,下設十八間屋、西商團、棗莊街三個辦事處,另設井下班和特務班;中方礦警隊由日軍中村任隊長,共500余人,分布在各大門、東井、北井、石碑、煤務處、鞠仁醫院[26]和惠工村等地方,每處設一個班的兵力;另設一個特務隊,負責晝夜巡邏。[27]
日軍除利用各種武裝組織鎮壓抗日軍民外,還組織了諸如維持會、愛國會、流動自衛團、商會等民間偽組織進行欺騙性宣傳,搞“大東亞共存共榮”,推行所謂“愛護村”和保甲制,還開設商團、洋行等商業機構搞特務活動,搜集情報,暗殺和逮捕抗日軍民。此外,駐棗莊的日軍還經常單獨或聯合臨城、嶧縣、費縣等地日軍出城進行大規模清剿和掃蕩,對抗日軍民造成嚴重威脅。日軍為徹底切斷棗莊與抱犢崮山區根據地的聯系,在通往山區的交通要道梁莊至北莊之間及渴口至北山之間設置兩處關卡,嚴密盤查過往行人。抱犢崮山區根據地抗日部隊由于得不到棗莊日軍活動的情報,數次與日軍遭遇或被日軍突然包圍,致使部隊情緒和戰斗力都受到很大影響。為扭轉被動局面,及時掌握棗莊日偽軍出動的情況,蘇魯人民抗日義勇總隊決定從部隊選派精悍人員打入棗莊,建立抗日情報站。
蘇魯人民抗日義勇總隊的兩個排長洪振海和王志勝在經過短期特工培訓后,于1938年10月潛入棗莊。他們以棗莊火車站西臨的陳莊為基點創建了棗莊抗日情報站,洪振海任站長。他們夜晚從日軍的火車上扒取煤炭等物資,白天賣掉,籌取資金。同時,千方百計搜集棗莊日偽軍的部署、出動等情報設法送到抱犢崮山區根據地。
洪振海(1910—1941),又名洪衍行,山東滕州羊莊鎮大北塘人,是鐵道游擊隊首任大隊長。他為人豪爽義氣,愛打抱不平,被稱為“洪哥”。
洪振海生于一個世代木匠家庭,兄妹12人,他排行老末。洪振海3歲時,因家庭人口多,在家難以維持生計,隨父母和四哥洪振環到棗莊火車站西側的陳莊做木工。后來母親去世,父親變賣家產到淮南礦區謀生。10歲的洪振海寄居在棗莊的七姐家。他自幼未能上學讀書。洪振海的七姐夫葛茂林在棗莊中興煤礦鐵路專線干扳道工,收入微薄,家境貧寒,加之子女拖累和洪振海的到來,使家庭生活更加困難。后來,葛茂林帶全家也遷到淮南。青年時期的洪振海孤身一人在棗莊生活,他與好友王志勝一起,靠揀煤渣、拾破爛換點煎餅充饑。他與棗莊鐵路工人混熟了,經常主動到火車頭幫助司機、司爐干些事,很快掌握了火車駕駛技術。由于生活所迫,有時也和礦區的窮孩子一起扒上火車搞煤炭,練成了扒車本領。在飛奔的火車上上下如走平地,被稱作“飛毛腿”。19歲那年,洪振海和好友王志勝一起在中興煤礦當礦工。
1932年7月,洪振海曾積極參加中共棗莊特委領導的中興煤礦工人罷工運動,并被推選為小組長。七七事變后,中興煤礦停產,礦工失業,洪振海和王志勝等人又操起舊業,扒火車、搞煤炭,專吃“兩條線”,以維持生計。這時,中共魯南中心縣委在棗莊發動廣大礦工投入轟轟烈烈的抗日救亡運動。洪振海在地下黨員劉景松的教育下,積極參加了抗日活動。他同情礦工疾苦,經常用從敵火車上搞來的煤炭和糧食救濟失業工人。1938年3月18日,棗莊被日軍侵占。洪振海和王志勝隨劉景松一起奔向嶧縣人民抗日武裝駐地墓山,正式參加了共產黨領導的蘇魯人民抗日義勇總隊。他作戰機智勇敢,聯系群眾,抗日熱情高,先后被提升為班長、排長,成為這支人民武裝的基層骨干。同年10月受總隊長張光中的派遣,與王志勝一起潛回棗莊火車站西側的陳莊,建立了棗莊抗日情報站,并被委任為站長。
洪振海自幼生活在棗莊礦區,對這里的風土人情、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他偽裝成失業工人,到處流浪,拾煤炭,打短工。為偵察敵情,還主動給敵偽據點出苦力。晚上他和王志勝組織失業工人扒上運煤的列車搞煤炭,以籌措活動資金。
1939年8月的一天夜里,洪振海和王志勝為打擊侵棗日軍的囂張氣焰,經過周密的偵察,趁敵麻痹之機斃傷以經商為名、行特務之實的洋行的三個正副經理,繳獲長短槍各一支。這是他們在敵偽重點把守的棗莊第一次打洋行,同年10月的一天,洪振海了解到棗莊火車站有許多武器彈藥準備外運,決定搞到這批武器,支援山里部隊,他們在鐵路情報人員的配合下,運用早已練就的扒車本領,在裝著武器的火車由棗莊站運行出3公里時,敏捷地跳上車,神不知鬼不覺地卸下兩挺機槍、幾支步槍和兩箱子彈,并及時地運往山里根據地,受到部隊首長張光中的表揚和獎勵。
為搞好掩護,他們相繼在陳莊開起炭場子和燒焦池,聯絡失業工人和無業市民,發展鐵道隊員,積極搜集敵情報,大搞敵人的物資,支援山里抗日武裝,裝備自己。同時,洪振海親自到蘇魯支隊駐地報告了組建武裝情況,并請求上級派政委來。
1940年2月,經蘇魯支隊批準,棗莊鐵道隊改名為魯南鐵道隊。上級派杜季偉任政委,洪振海被委任為隊長。這時,全隊只有11名隊員。建隊初期,洪振海嚴于律己,寬以待人,以身作則,辦事公道,說話算數,深受大家的愛戴和擁護。他們作為職業掩護的炭場子,也越辦越興旺,所得利潤也越來越多。這些錢除上繳外,還經常賑濟群眾。
洪振海的威望越來越高,由于受到礦區群眾的擁護,搜集敵情報也更加方便。敵人在棗莊的活動情況,他們了如指掌。因此,棗莊的日偽軍屢遭抗日武裝打擊。敵人外出掃蕩時常損兵折將,慘敗而歸。屢屢如此,引起了敵人的警覺。后因一隊員泄密,炭場遭敵人破壞。洪振海、杜季偉率魯南鐵道隊由陳莊轉移到齊村鎮,公開打出八路軍魯南鐵道隊的旗號。
1940年7月,魯南鐵道隊已發展到近百名隊員。他們在洪振海的率領下,在臺棗和臨棗鐵路沿線,經常神出鬼沒地打擊敵人,每戰必勝,名揚魯南。這時,臨城南北的津浦鐵路線上又建立了兩支鐵道隊。為統一領導,魯南軍區指示魯南鐵道隊與這兩支鐵道隊合編成魯南鐵道大隊,洪振海升任大隊長。在鐵道隊合編前后,洪振海率領隊員進行了幾次襲擊戰,皆得勝。如第二次夜襲正泰洋行,殺死日軍特務13名。他率領全體隊員奇襲微山島,斃傷偽軍閻成田部300多人,洪振海指揮鐵道隊顛覆敵軍用列車,繳獲細布1800余匹。其英雄事跡多次在當時的《大眾日報》和《魯南時報》上刊登,在魯南群眾中廣為流傳。
1941年12月25日,日偽軍數百人到魯南鐵道大隊駐地的黃埠莊掃蕩。洪振海在率部與敵作戰時,不幸中彈犧牲,時年32歲。當時,中共魯南鐵道大隊支部已批準了洪振海的入黨申請,但尚未來得及通知本人。后經報請軍區政治部批準,追認洪振海為中國共產黨正式黨員。
王志勝(1912—1987),棗莊市市中區陳莊人,是鐵道游擊隊主要創始人之一,任副大隊長。
王志勝生于一戶鐵路工人家庭,家距棗莊火車站不到200米。基于這個得天獨厚的條件,自幼與火車、鐵路結下了不解之緣。王志勝兄弟5人,他排行老四。因父親過早去世,家貧如洗,他未能上學讀書。他8歲在家推磨賣飯,15歲跑火車,做小本生意。他待人憨厚,善于結交。幼年時,他和寄居在棗莊姐姐家的洪振海成為摯友。兩人同甘共苦,時常扒火車,練就了一身“飛車”本領。18歲時,他到棗莊煤礦當礦工,第二年,又改干絞車工。當時中興煤礦資本家殘酷剝削工人,工人每天干十幾個小時,工資收入還不能養活自己。
1932年春,中共棗莊特委發動全礦工人大罷工,向資本家提出改善工人待遇、提高工人地位的條件。王志勝參加了這一運動,并被選為小組長,七七事變后,棗莊煤礦停工停產,礦工失業。王志勝和好友洪振海重操舊業,扒火車搞物資以養家糊口,過著漂游不定的生活。
1938年3月18日,日軍侵占棗莊。王志勝由共產黨員劉景松介紹到墓山參加了嶧縣人民抗日義勇隊。他抗日意志頑強、作戰英勇,聯系群眾,處事公道,不久被提升為班長,以后又升為排長。
同年9月,他被派回棗莊,建立了抗日情報站,任副站長。他喬裝成失業工人,衣服破爛不堪,揀煤渣,做苦力,秘密發動群眾,利用各種關系搜集敵人情報。后來,王志勝托人說情,到棗莊正泰洋行干搬運工,為搜集敵人情報創造了有利條件。因此,人民抗日義勇隊對棗莊敵偽活動情況了如指掌,為山區反掃蕩勝利奠定了基礎。
1939年秋,棗莊抗日情報站已創建近一年的時間,他們借敵麻痹之機,決定鏟除正泰洋行里的三個日本特務,以奪取武器,震懾敵人。8月的一天夜晚,他們悄悄地摸進洋行,刺殺了三個熟睡的日本特務,隨即撤退,沒留任何蛛絲馬跡。第二天王志勝照常上班,看到三個被殺的特務只死了兩個,另一個尚在那里呻吟。王志勝為“救”這個家伙還立了一大“功”。敵人不僅沒懷疑他,對他反而更加信任了。10月,王志勝和洪振海為搞敵人的槍支,支援山里抗日武裝,經周密計劃,在鐵路工人配合下,運用已練就的扒車本領扒上火車,搞到兩挺機槍、12支步槍和兩箱子彈,并及時運到八路軍蘇魯支隊。11月,他們遵照上級“迅速發展抗日武裝”的指示,秘密建立了棗莊鐵道隊,王志勝任副大隊長。他辭去洋行搬運工頭的差使,積極協助洪振海在敵人駐有重兵的棗莊礦區搜集情報,開炭場,燒焦池,籌措活動資金,購置槍支彈藥,發展鐵道隊員,使這支小型人民抗日武裝在敵人“心臟”里扎根成長。
1940年2月,八路軍蘇魯支隊正式批準棗莊鐵道隊改稱魯南鐵道隊,王志勝被正式委任為副隊長。他與隊長洪振海和政委杜季偉配合默契,齊心協力,在敵人眼皮底下積極發展力量,嚴格治理和整頓這支新生的小型人民抗日武裝。在政委的教育下,他努力工作,團結同志,以身作則,嚴守組織紀律,并對隊員們嚴格要求,積極改造和克服某些隊員的不良習氣,使這支人民抗日武裝不斷發展壯大。建隊不久,王志勝由政委杜季偉介紹加入了中國共產黨,成為魯南鐵道隊中除杜季偉外最早發展的共產黨員,同年7月,活動在棗莊、臨城南北的三支鐵道隊奉命合編為魯南鐵道大隊,王志勝升任副大隊長。
1942年6月,魯南鐵道大隊奉命和微山湖大隊及運河支隊某部協同作戰,攻打由偽軍閻成田部占領的微山島。王志勝率小分隊趁夜攻進敵指揮所,擊斃其指揮官,敵兵失去指揮,亂作一團。3支部隊接連出擊,斃傷偽軍100余名,繳獲大批武器彈藥和其他戰利品。10月的一天晚上,王志勝等人化裝成日偽軍小分隊,襲擊臨城火車站,擊斃日特頭目高崗等人,繳獲槍支彈藥一大宗,他們臨撤出時,巧施計謀,離間日偽關系,使閻成田部徹底覆滅。
1942年4月,日偽軍3000余人包圍了魯南鐵道大隊駐地微山島,王志勝率隊化裝突出重圍,撤到山里整訓。王志勝雖沒文化,但在整訓中認真總結經驗教訓,提高了自己的軍政素質,為重返魯南鐵路沿線,迎接新的戰斗打下了基礎。鐵道大隊出山后,王志勝和其他大隊領導一起,發動和依靠人民群眾,瓦解偽軍,建立情報站、情報網,打擊偽頑中的“壞中壞”,很快打開了微山湖東岸和津浦鐵路沿線的局面。
1942年秋,鐵道大隊編為魯南獨立支隊二大隊,1944年秋又恢復了魯南鐵道大隊的番號,王志勝一直任副大隊長。洪振海大隊長犧牲后,大隊長一職又由他的部下劉金山擔任,他積極協助工作。王志勝1946年3月任魯南鐵路局工會主任,同年10月任棗莊市民主政府武裝部長,淮海戰役前夕任陶莊煤礦辦公室主任。他參加了接收棗莊中興煤礦公司的工作,任務完成后留棗莊煤礦任辦公室主任。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王志勝曾先后任華東煤田地質勘探局一、二、三隊副隊長兼黨支部書記。他1967年5月當選為棗莊市政協第二屆常務委員,1980年6月當選為棗市人大常務委員會委員,1981年3月離職休養,1987年4月因病逝世,享年76歲。王志勝在血染洋行、飛車搞機槍、打票車、截貨車、扒鐵路、斷通訊、炸橋梁、奇襲敵兵營等聞名于世的特殊戰斗中,不僅是指揮員,也是戰斗員。他機智勇敢,善于捕捉戰機,屢建奇功。他1942年8月被魯南軍區評為一等戰斗英雄,1943年榮獲戰斗模范光榮稱號,并多次受到上級的通報表揚。他曾三次負重傷,是二等甲級殘廢。新中國成立后,他主動轉變觀念,積極投身經濟建設,樂于奉獻。
有時為了搞到情報,他們不惜冒著生命危險到日軍據點里出苦力。日軍在棗莊開設的正泰洋行是一個特務機構,為摸清其內部活動情況,洪振海決定派王志勝打入正泰洋行內部潛伏。王志勝善于交往,遇事大膽果斷,沉著冷靜。他以搬運工身份打進正泰洋行,很快便查清了正泰洋行概況及其特務活動情況,并及時將情報給洪振海,洪振海再設法送往抱犢崮山區根據地。
隨后,棗莊抗日情報站又發展了數名情報員及幾十名外圍人員。他們中有鐵路工人、煤礦工人、黃包車夫及部分偽軍。敵人一有風吹草動,抱犢崮山區根據地部隊便可及時得到情報,提前轉移,不僅使敵人的掃蕩數次撲空,有時還能在半路伏擊掃蕩的日偽軍。抱犢崮山區根據地部隊變得“耳聰目明”,抗日形勢有所好轉。
在魯南地區的多支抗日情報站中,棗莊抗日情報站抗日事跡流傳最為廣泛,為扭轉戰局所做的貢獻也最大,所以一直被認為是鐵道游擊隊的源頭。
第三節 情報站的主要抗日活動
一 出色的情報工作
情報工作是情報站最緊要、最核心的工作任務。要做好情報工作,首先要選擇可能會得到最準確情報的地方,臨城的抗日情報站選擇了臨城火車站,棗莊抗日情報站選擇了日軍在棗莊的特務機構——正泰洋行。歷史證明,這兩個情報站的選擇都是正確的。臨城火車站是津浦路上一個重要的節點,是日偽軍人來貨往、情報傳輸的必經之地。正泰洋行是日軍在棗莊的特務機關,是日軍貨物、情報集散地,等于是駐棗莊日軍的大腦中樞。其次要選擇最靠譜的情報員。棗莊抗日情報站選派王志勝打入洋行,王志勝為人憨厚,善于交際,遇事大膽果斷,沉著冷靜,往往能化險為夷,素有“福將”之稱,是個天生的特工。他的家就在正泰洋行附近的陳莊,而且有親戚在正泰洋行做搬運工,所以他以搬運工身份打進洋行,合情合理又有利工作。情報站發展的情報員的身份是多樣的,只要是對開展情報工作有利的都可以發展為情報員或外圍人員,比如鐵路工人、煤礦工人、黃包車夫,為了隱蔽的需要,還有一些是可能有情報來源的或者是可以方便送出情報的家屬、小孩,甚至還有偽軍被發展為情報員。當然,偽軍身份的情報員更多的是情報站選派人員打入偽軍內部潛伏的。這些人為情報站情報工作的順利完成做出了不可替代的貢獻。
1938年11月3日,棗莊抗日情報站偵知駐棗莊的日偽軍大部分被派出城掃蕩,只留部分偽軍守城。他們隨即將這一情報送給在棗莊南部活動的蘇魯人民抗日義勇總隊四團三營營長劉景鎮。劉景鎮當即率領三營夜襲棗莊,激戰兩小時,斃傷留守的日偽軍10余人,俘虜13人,痛擊了留駐日偽軍。外出掃蕩的日偽軍回來后發現老窩被端,惱羞成怒,立即調集大隊人馬進犯三營駐地,三營九連在蔡莊阻擊敵人,掩護主力轉移,激戰3小時,斃敵數名,迫其撤回。為避免再遭報復,劉景鎮率三營轉移至抱犢崮山區根據地休整。
此前,棗莊抗日情報站的情報是經蘇魯人民抗日義勇總隊四團三營遞送到山區根據地的。三營轉移至抱犢崮山區根據地休整后,棗莊抗日情報站便與上級失去了聯系。情報傳送的路徑斷了,搜集來的情報無法送出,也得不到上級的指示,情報工作暫時陷入了停頓。直到半年后,蘇魯人民抗日義勇總隊才派交通員劉景松到棗莊與棗莊抗日情報站取得聯系,安排情報站將搜集到的情報送到棗莊西南10公里處的小屯,交給劉景松,再由他設法送往抱犢崮山區根據地。
與蘇魯人民抗日義勇總隊重新建立聯系后,棗莊抗日情報站的工作又步入了正軌。他們千方百計搜集日偽軍部署、出動的情報,送往山里。這樣,棗莊的敵人一有增兵或調動,抱犢崮山區根據地部隊便可及時得到情報,提前轉移,使日軍的掃蕩數次撲空,甚至有時還能在半路伏擊外出掃蕩的日偽軍。
出色的情報工作不僅使抱犢崮山區抗日根據地部隊在反掃蕩斗爭中占據了主動,擺脫了被動挨打的局面,而且為截日軍火車,奪日軍物資,提供了準確信息。情報站工作在敵人勢力最大的地方,要搜集的是敵人最核心的機密,工作難度和壓力可想而知。在這種情況下,情報站出色地完成了情報工作,讓我們不禁發自內心地為他們點贊,為他們驕傲。
二 打洋行、劫物資,武裝抗日的開始
情報站在搜集日偽軍情報的同時,破襲鐵路、從日軍的火車上截取物資也是重要工作。他們破襲鐵路的目的是打亂日軍計劃部署,延遲日軍的進攻,打擊日軍的囂張氣焰,鼓舞人民堅持抗日的信心。他們劫貨車、搞物資一是為了自己能夠活下來,堅持抗日;二是為了救濟不愿受日偽軍奴役的工友,接濟受到圍困的山區根據地,當然,這一切都是為了打擊敵人。
1939年5月初,臨城抗日情報站得到日軍的昭和制鐵所急需煤炭煉鋼,以制造武器,并已確定由軍用1520號專用機車運送的情報后,就聯絡其他鐵道隊,于18日在臨城北拆掉鐵軌12節,致使日本軍用煤車15節車廂全部傾覆。他們發動附近村民將車上的煤炭全部運走,并炸毀火車車頭和附近橋梁,焚燒了車廂。日軍計劃周密、守備森嚴,自認為萬無一失的絕密運煤行動被阻止了。這件事情在精神層面的價值絕對遠遠超出了所截獲的物資,大大鼓舞了人們堅持抗戰的信心和勇氣。
棗莊抗日情報站派王志勝潛伏在洋行,使情報信息靈活準確。碰到合適的貨物,比如煤炭、糧食及日用百貨等很容易出手的東西,即使賣不掉也能自用,解決生活困難,王志勝就設法告訴洪振海,然后組織情報站人員截取。他們搞車截取物資賣掉后弄到的錢,60%平均分給參加人員,40%積攢起來留作活動經費及補貼家庭生活困難的情報員,等于是給自己留下后路,大大調動了游擊隊員們參加活動的積極性。
1939年下半年,棗莊的日偽軍在頻繁外出掃蕩的同時,加緊鎮壓城內人們的反抗,棗莊籠罩在一片恐怖之中。當洪振海他們得知洋行的三個掌柜都是沾滿中國人鮮血的劊子手時,就決定打洋行,打擊日偽軍的囂張氣焰。隨后,他們認真分析了形勢,縝密偵查了洋行周邊環境。認為洋行與火車站的站臺近在咫尺,站臺上駐著日軍,并且有流動崗哨,應想好脫身之策,并決定耐心等待時機。
1939年8月,王志勝見洋行警戒略有放松,便建議趁機鏟除這個特務機構。洪振海、王志勝等三人趁夜摸進洋行,將三名掌柜斃二傷一。第二天,王志勝照常去洋行上班,見三掌柜金山正躺在血泊中呼救,便打電話叫來醫生。王志勝不僅未被日軍懷疑,反因對金山有“救命之恩”而被升為班頭。
1939年10月,王志勝在為日軍裝運物資時發現有部分武器被裝上火車,就悄悄地在裝武器的車廂上做了記號并馬上報告洪振海。經過商量,洪振海決定把這批武器截下來。隨即,他們進行了周密部署,做了充分準備,并做了詳細的任務分工。晚上9點左右,火車剛開出棗莊站,洪振海和情報員曹德全便躍上火車,將包扎好的兩挺機槍、12支馬大蓋步槍和兩箱子彈掀下火車,早就埋伏在那里的王志勝等人馬上將武器彈藥運往蔡莊隱藏,并通知蘇魯人民抗日義勇總隊派人取走。
情報站在出色完成“主業”的前提下,“副業”同樣取得了不俗的成績。頻受打擊的日偽軍竭盡全力清剿游擊隊,使得他們開展工作的環境更加惡劣,也迫使他們拿起武器,拉起武裝,將抗日救亡進行到底。
[1] 王檜林主編:《中國現代史參考資料》,高等教育出版社1989年版,第172頁。
[2] 王檜林主編:《中國現代史參考資料》,高等教育出版社1989年版,第153頁。
[3] 樊文娥、金怡順、盛清才編:《中共黨史》,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第117頁。
[4] 中共棗莊市委黨史辦公室編:《崢嶸歲月》,中國礦業大學出版社1993年版,第184頁。
[5] 中共棗莊市委黨史研究室編:《魯南革命史》,山東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127頁。
[6] 開始是指津浦路以東、膠濟路以南的山東廣大地區。后來,因抗日形勢發展的需要,又把這個大魯南劃分為魯中、魯南、濱海三個區域。這里所說的魯南,即津浦路以東,隴海路以北,沂河以西,蒙山以南。它北倚沂蒙山區,南接徐(州)海(州)平原,是華中通向延安的交通要道,也是在徐海平原開展敵后游擊戰爭的重要依托。控制它可以威脅津浦、隴海縱橫兩條鐵路,戰略地位十分重要。
[7] 郭子化(1896—1975),名幫清,字子化,江蘇省邳縣郭宋莊人。時任中共蘇魯邊區特委書記。
[8] 苑繼平主編:《棗莊戰事》,青島出版社2006年版,第138頁。
[9] 中共棗莊市委黨史研究室編:《魯南革命史》,山東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134—135頁。
[10] 山東省檔案館、山東社會學院歷史研究所合編:《山東革命歷史檔案資料選編》(第二輯),山東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368頁。
[11] 張光中(1901—1984),又名張心亭、張耀華,是魯南人民抗日武裝的主要創始人之一。歷任蘇魯人民抗日義勇隊第一總隊總隊長、保安直轄四團及二旅十九團團長、蘇魯支隊支隊長、魯南軍區司令、魯中南軍區副司令、徐州警備區司令等職務。
[12] 游擊戰術十六字訣:“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
[13] 中共棗莊市委黨史研究室編:《中國共產黨棗莊地方史》第一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05年版,第212頁。
[14] 中共棗莊市委黨史研究室編:《魯南革命史》,山東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137頁。
[15] 中共棗莊市委黨史辦公室編:《魯南鐵道大隊紀實》,中共黨史出版社1992年版,第52頁。
[16] 中共棗莊市委黨史研究室編:《中國共產黨棗莊地方史》第一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05年版,第213頁。
[17] 張里元(1890—1975),山東定陶人,1922年畢業于北京大學政治系。曾任馮玉祥第二集團軍司令部軍法官。1936年任國民黨山東省第三行政區保安司令。1940年任國民黨山東省第一游擊縱隊司令。1944年任國民黨魯南軍區司令官兼36師少將師長。抗戰勝利后,曾任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參謀總部中將高參。
[18] 苑繼平主編:《棗莊戰事》,青島出版社2006年版,第139頁。
[19] 中共棗莊市委黨史辦公室編:《蘇魯支隊》,山東大學出版社1997年版。
[20] 陶洪瀛(1906—1942),棗莊市薛城區南石鄉大呂巷村人。1933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36年6月任中共嶧縣縣委書記。1936年至1938年任中共蘇魯豫皖邊區特委委員。
[21] 孫茂生(1904—1982),山東省魚臺縣人。1923年5月,曾參加號稱“民國第一案”的臨城劫車案。1929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先后任臨城鐵道隊隊長、鐵道大隊中隊長、魯南軍區特務團二營副營長、十縱二十八師偵察營某連連長等職。
[22] 華紹寬,又名華廣澤,1900年出生于山東嶧縣西托前村。1938年3月,參加臨城抗日情報站。
[23] 中共棗莊市委黨史辦公室編:《魯南鐵道大隊紀實》,中共黨史出版社1992年版,第65頁。
[24] 中共棗莊市委黨史研究室編:《中國共產黨棗莊地方史》第一卷, 中共黨史出版社2005年版,第251頁。
[25] 中共棗莊市委黨史研究室編:《中國共產黨棗莊地方史》第一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05年版,第197頁。
[26] 中興公司所辦職工醫院。
[27] 中共棗莊市委黨史辦公室編:《魯南鐵道大隊紀實》,中共黨史出版社1992年版,第22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