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馬克思的正義思想探究
- 鄧曉臻
- 11229字
- 2019-07-22 15:23:03
小結(jié)
在現(xiàn)代正義理論中,普遍存在著人是理性的動物這樣的人性假設,并且從這樣的人性假設出發(fā)推導出某種正義原則。但是,按照這樣的人性假設,就把處于一定歷史境遇中的人本身抽象掉了,也把人所處的具體的歷史境遇抽象掉了。馬克思從在一定社會歷史境遇展開他們實際生活的人作為出發(fā)點,這是對人的符合化的思維方式和理論探索方式的變革。但是,處于一定社會歷史境遇中的人不是沒有其自身規(guī)定性的,而是基于不同的社會化程度具有其具體的能力構(gòu)成、需要結(jié)構(gòu)和認知結(jié)構(gòu)的存在者,是基于這些價值規(guī)定性而不斷與其周圍世界進行物質(zhì)、信息和價值交換,不斷達到新的生活境況和人生境界的存在者。這樣探討人,目的在于為澄清正義的相關內(nèi)涵做準備。進一步看,個人能力的發(fā)展程度、個人需要的內(nèi)容及滿足程度和個人的思想道德價值觀念的豐富程度,一句話,人的社會化程度又使人呈現(xiàn)出具體的分化,這種社會分化使一定的民族共同體呈現(xiàn)出某種社會分層結(jié)構(gòu),即包括既得利益群體、中間群體、新興群體(僅僅存在于社會變遷和文明裂變的過程中)和弱勢群體,正義在宏觀上(即政治正義和社會正義)恰恰涉及這些社會群體之間的關系。在價值人的基礎上導入社會分層結(jié)構(gòu),也就回答了“誰之正義”的問題。而且,按照人的歷史發(fā)展程度和人在一定歷史境遇中的分化分析正義問題,就使正義不再是此岸世界之外的“應然”建構(gòu)原則,而始終是此岸世界的批判和改造原則并且是由此岸世界中的社會力量推動實現(xiàn)的。
[1]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23頁。
[2]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29頁。
[3]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30頁。
[4]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30頁。
[5] 談論這些因素似乎是西方人本主義的基本內(nèi)容,這也許就是當代西方把馬克思早期的思想看作人本主義、從《德意志意識形態(tài)》開始走向科學主義的原因所在。但是,一方面,馬克思從來沒有把人抽象化和符號化,而是始終把人放到人的生活過程和歷史境遇中討論,這使他絕對有別于當代西方的人本主義;另一方面,馬克思在其一生理論探索中始終都談論那些在西方學者看來是非理性的因素并且把歷史界定為“個人本身力量發(fā)展的歷史”(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81頁)。因此,說馬克思走上科學主義,這同樣是對馬克思思想的閹割。
[6] 鄧曉臻:《“現(xiàn)實的個人”之人本維度及其與歷史維度的關系》,《甘肅理論學刊》2005年第1期。
[7]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149頁。
[8]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190頁。
[9]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194頁。
[10]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27頁。
[11] “人的才能的差異與其說是分工即交換的原因,不如說是它的結(jié)果。”(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147頁)馬克思在這里看到了,社會資源配置的歷史形成的不均衡對人的社會選擇的影響,基于這種選擇形成人的才能方面的差異和生命的浪費。
[12]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93頁。
[13]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38頁。
[14]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37頁。
[15]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93—94頁。
[16] [古希臘]亞里士多德:《政治學》,吳壽彭譯,商務印書館1965年版,第234頁。
[17] [美]約翰·羅爾斯:《正義論》,謝延光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91年版,第115頁。
[18] [美]約翰·羅爾斯:《正義論》,謝延光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91年版,第196、112頁。
[19] [美]羅伯特·諾齊克:《無政府、國家與烏托邦》,何懷宏等譯,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1年版,第217頁。
[20] [美]約翰·羅爾斯:《正義論》,謝延光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91年版,第80頁。
[21]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7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297頁。
[22]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31頁。
[23]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167—168頁。
[24]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637頁。
[25]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28頁。
[26]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194頁。
[27]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人民出版社1963年版,第22頁。
[28]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32頁。
[29]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194頁。
[30]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92頁。
[31]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92—93頁。
[32]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132頁。
[33]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92頁。
[34]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294—295頁。
[35] Springborg,P.,The Problem of Human Needs and Critique of Civilization,George Allen and Unwin,1981,pp.1-2.
[36] [美]馬斯洛:《動機與人格》,許金聲、程朝翔譯,華夏出版社1987年版,第四章。
[37] 應該指出,在心理學領域使用的是個體心理或者認知結(jié)構(gòu)(如皮亞杰),在哲學中有心靈、意識、思維等術語。這里為了避免物質(zhì)與精神二分、靈肉二分,不想使用人的精神規(guī)定性這個詞,似乎能力與需要是物質(zhì)的而非精神的。但是,應該承認,筆者到現(xiàn)在也沒找到合適的術語。
[38]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38頁。
[39]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97頁。
[40]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125頁。
[41]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126頁。
[42]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169頁。
[43]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96頁。
[44]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下,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第112頁。
[45]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202頁。
[46]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29頁。
[47]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24頁。此處黑體字是筆者加的。
[48] 《列寧全集》第18卷,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130頁。
[49] [德]康德:《實踐理性批判》,關文運譯,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2年版,第158頁。
[50]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228頁。
[51]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43頁。
[52]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28頁。
[53]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3頁。
[54]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81頁。
[55]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58年版,第174頁。
[56]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104頁。
[57] [德]海德格爾:《存在與時間》,陳嘉映、王慶節(jié)譯,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99年版,第14頁。
[58] [德]海德格爾:《存在與時間》,陳嘉映、王慶節(jié)譯,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99年版,第9頁。
[59] [德]海德格爾:《存在與時間》,陳嘉映、王慶節(jié)譯,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99年版,第157頁。
[60] 鄧曉臻:《從權(quán)利到價值:馬克思對現(xiàn)代社會理念的批判與重建》,《同濟大學學報》2010年第3期。
[61]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第424頁。
[62]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第441頁。
[63]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第427頁。
[64]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第437頁。
[65]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第438頁。
[66]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第439頁。
[67]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第426頁。
[68]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199頁。
[69]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37頁。
[70]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37頁。
[71]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58年版,第491頁。
[72]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104頁。
[73]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81頁。
[74]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58年版,第174頁。
[75]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5卷,人民出版社1974年版,第926—927頁。
[76]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人民出版社1963年版,第22頁。
[77]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人民出版社1963年版,第22—23頁。
[78] 傳統(tǒng)的觀點認為,價值是物對于人的有用性,或者說是客體對于主體的有用性。但這不是馬克思的觀點和分析方法。他堅決拋棄離開人探討物的有用性,在他看來,“對于沒有音樂感的耳朵說來,最美的音樂也毫無意義”,“憂心忡忡的窮人甚至對最美麗的景色都沒有什么感覺;販賣礦物的商人只看到礦物的商業(yè)價值,而看不到礦物的美和特性”(《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126頁);從肯定的角度看,“產(chǎn)品只是在消費中才成為現(xiàn)實的產(chǎn)品……它在消費中才證實自己是產(chǎn)品,才成為產(chǎn)品。消費是在把產(chǎn)品消滅的時候才使產(chǎn)品最后完成,因為產(chǎn)品之所以是產(chǎn)品,不是它作為物化了的活動,而只是作為活動著的主體的對象”。(《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28頁)根據(jù)馬克思生產(chǎn)性消費和生活性消費的劃分可以看出,對象的有用性只有在成為人的能力作用的對象、滿足個人需要的對象和審美對象時才存在;離開人的能力和需要,談論物的有用性即價值就是抽象的空洞的;任何物的有用性都是人的能力、需要及個人意識和個人價值觀念的表現(xiàn)和確證。對于價值這個范疇,馬克思不僅堅持物的有用性,還賦予它人的價值規(guī)定性的內(nèi)涵,并且高揚人的價值。
[79] 這里并不想提出“價值人”;但是,中國傳統(tǒng)儒家學說的根本理念是道德人,西方傳統(tǒng)文化的基本理念是理性人,在這層意義上又必須提出“價值人”,但不是對人的符號化定義。
[80] 但是,康德的論證是不徹底的,甚至可以說是失敗的。他為理性劃定界限,在經(jīng)驗世界里,人被“消滅了作為一個動物的我的重要性”,只有在人的精神世界和信仰領域里才被“呈現(xiàn)在一個具有真正無限性的世界中”([德]康德:《實踐理性批判》,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2年版,第158頁),人的價值才無限提高。顯然,人僅僅由于其實踐理性、基于實踐理性自我確立的道德原則才表現(xiàn)出其獨立的人格和尊嚴,也就是說人僅僅作為精神性存在物而且僅僅基于實踐理性才成為精神性的存在物才是有尊嚴的;更何況,人在經(jīng)驗世界被消滅了作為動物的重要性,又如何有至高的尊嚴呢!
[81]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5卷,人民出版社1974年版,第926—927頁。
[82] [德]康德:《康德全集》第3卷,李秋零譯,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19頁。
[83]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32頁。
[84] 高清海:《高清海哲學文存》第1卷(《哲學的創(chuàng)新》),吉林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第141頁。
[85] 孫正聿:《孫正聿文集》第2卷(《屬人的世界》),吉林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1頁。
[86] 孫正聿:《孫正聿文集》第2卷(《屬人的世界》),吉林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2—4頁。
[87]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7卷,人民出版社1971年版,第462頁。
[88]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5卷,人民出版社1974年版,第1001頁。
[89]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195頁。
[90]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37頁。
[91] 從職業(yè)分化出發(fā)是研究人們的社會分化和社會分層的傳統(tǒng)方法之一,甚至有學者認為職業(yè)分層是社會分層的指示器。但是,職業(yè)差別構(gòu)成人們的社會差別,構(gòu)成社會分層的主要尺度,原因僅僅在于,人類歷史長期處于等級社會并且至今尚未完全消除等級社會的痕跡。在等級社會里,人們被至高的政治權(quán)力規(guī)定為不同的等級,并且不同的等級從事不同的職業(yè),被固定在不同的分工領域,這樣職業(yè)分化直接造成人們之間的社會分化,從而職業(yè)分層直接構(gòu)成社會分層。因此,職業(yè)分層不過是社會分層的原始形態(tài)。
[92] 李強從利益變動的角度劃分出特殊獲益者群體、普通獲益者群體、利益相對受損群體和社會底層群體(利益絕對受損群體)等四個利益群體和集團(見李強《當前中國社會的四個利益群體》,《學術界》2000年第3期);王世誼、朱光磊、吳申耀等學者則從社會分層結(jié)構(gòu)變化的角度劃分出基本階層、新興階層、復興階層和邊緣階層(見王世誼《當代中國社會階層結(jié)構(gòu)的變化新探》,《社會科學》2003年第6期;朱光磊:《當代中國社會階層的分化與重組研究》,《教學與研究》1998年第5期)。
[93] 王春光:《當代中國社會流動的總體趨勢及其政策含義》,《中國黨政干部論壇》2004年第8期。
[94] 孫立平:《總體性資本與轉(zhuǎn)型期精英形成》,《浙江學刊》2002年第3期。
[95] 王春光:《當代中國社會流動的總體趨勢及其政策含義》,《中國黨政干部論壇》2004年第8期;孫立平:《1990年代以來社會分層的三大趨勢》,《天涯》2004年第2期。
[96]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613頁。
[97]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195頁。
[98] 在當代西方社會學界存在著用主觀分層法研究社會分層,所謂主觀分層法,主要是指對社會成員的地位歸屬,采用主觀自我評價和他人認定的方法研究社會分層。主觀分層法主要依據(jù)被調(diào)查者的主觀評價(包括自己的和他人的評價、認定),有學者認為,其依據(jù)就是階級意識和階層意識(沈暉:《英國中產(chǎn)階級:文化及其認同》,《甘肅社會科學》2005年第2期)。馬克思比較早地從階級意識角度分析社會分化:“在不同的所有制形式上,在生存的社會條件上,聳立著由各種不同情感、幻想、思想方式和世界觀構(gòu)成的整個上層建筑。整個階級在它的物質(zhì)條件和相應的階級基礎上創(chuàng)造和構(gòu)成這一切。通過傳統(tǒng)和教育承受了這些情感和觀點的個人,會以為這些情感和觀點就是他的行為的真實動機和出發(fā)點。”(《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8卷,人民出版社1961年版,第149頁)而階層意識,指的是對于階層之存在、自我階層認定、自我階層歸屬等一系列問題的社會認知,屬于階層主觀建構(gòu)的一個方面。
[99]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下,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第112頁。
[100] 必須承認,馬克思從未使用過“社會資源”這個術語,他使用的是生產(chǎn)力、生產(chǎn)資料、消費資料等。生產(chǎn)力和社會資源不是同一個范疇,可以把生產(chǎn)力看作社會資源中的一種類型。但是,馬克思指出:“受分工制約的不同個人的共同活動產(chǎn)生了一種社會力量,即擴大了的生產(chǎn)力”(《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38頁),也就是說,在馬克思看來生產(chǎn)力還包括勞動的社會組織形式,這樣它又不屬于社會資源的范疇。社會資源也不都是生產(chǎn)力,例如社會的權(quán)力資源,它顯然屬于關系范疇。馬克思在分析資本主義經(jīng)濟運行過程中,分析了土地、資本及科學技術知識等,另外他從沒有否定議會斗爭的必要性。從這些可以看出,在馬克思看來存在著土地、資本(包括工業(yè)資本、商業(yè)資本、金融資本和農(nóng)業(yè)資本等)、政治權(quán)力和知識信息等社會資源形式。也必須承認,馬克思從未使用過社會資源配置這個術語,而是使用生產(chǎn)關系。生產(chǎn)關系包括所有制關系和由所有制關系決定的分配關系。但是,社會資源配置并不僅僅指生產(chǎn)關系;相反,所有制關系和分配關系僅僅是社會資源配置的一種方式。社會資源的構(gòu)成及其配置,我們將會在第二章中展開討論。
[101]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44頁。
[102] 以土地(它始終是基礎性的社會資源)和政治權(quán)力為主要社會資源的資源構(gòu)成決定了奴隸主階級與奴隸階級、封建主和農(nóng)民階級為基本階級,以封建官僚為主導性群體,以文人幕僚和商人為附屬社會群體的社會分層結(jié)構(gòu),以貨幣資本為主要社會資源、土地從屬于資本運行的資源構(gòu)成決定了以資產(chǎn)階級和無產(chǎn)階級為基本階級(從事政治管理的人員僅僅是資產(chǎn)階級的代言人)、以處于沒落中的封建主(土地所有者群體)和處于上升中的中間管理階層為附屬群體的社會分層結(jié)構(gòu),以資本、知識、信息為主要社會資源的資源構(gòu)成決定了資本所有者(傳統(tǒng)的資產(chǎn)階級)、隨著生產(chǎn)社會化而發(fā)展壯大起來的生產(chǎn)管理階層(舊白領階層)和政治管理者群體(他們由于政治管理的社會化而具有更廣泛的社會服務性質(zhì))、專業(yè)技術人員和知識分子群體、從事社會服務的社會服務者(新白領階層)等群體為主導、農(nóng)民和從事體力勞動的工人群體處于從屬地位的社會分層結(jié)構(gòu)。在當代中國,主導市場化進程的政治權(quán)力仍然非常強大,貨幣和資本及知識信息的地位也大大上升,土地的地位已經(jīng)大大降低,這樣的資源構(gòu)成決定了黨政干部群體處于優(yōu)勢地位、私營企業(yè)主群體迅速崛起卻仍然處于依附地位、專業(yè)技術人員具有很高的社會地位、社會服務者群體非常活躍而農(nóng)民和工人群體地位急劇下降的社會分層結(jié)構(gòu)。
[103] 從歷史上看,在土地和(在土地所有權(quán)基礎上建立起來的)政治權(quán)力是主要社會資源的歷史條件下,歷史形成的私有制使社會資源的配置采取等級制的形式,它的消費也歷史地表現(xiàn)為等級分配。這種配置方式和分配方式使社會分化為并固定在不同的等級,不同等級之間無法實現(xiàn)自由流動。在古希臘,除了土地和政治權(quán)力外,重要的社會資源還有貨幣(雖然處于原始形態(tài))和知識,并且具有一定的獨立性,所以形成了從事海上貿(mào)易的商人群體和從事知識傳播的知識分子群體。在西方的中世紀時期,對《圣經(jīng)》的解釋權(quán)甚至造就了龐大的教會群體,他們構(gòu)成了封建王權(quán)的最大制約。土地、封建王權(quán)的政治權(quán)力都是不可共享的社會資源,甚至對《圣經(jīng)》的解釋也被教會壟斷了,這使中世紀的西方的社會分層也是封閉的。在近代,資產(chǎn)階級和無產(chǎn)階級成為新的階級是與貨幣成為資本、成為占主導地位的社會資源相關聯(lián)的;貨幣資本的獲得具有開放的、可共享的性質(zhì),但是資本的占有卻是壟斷的,資本所有者甚至把政府改變?yōu)椤百Y產(chǎn)階級的管理委員會”,維護他們的經(jīng)濟統(tǒng)治,因此社會流動具有初步的開放性質(zhì),也帶有嚴重的經(jīng)濟身份和經(jīng)濟等級的特征,社會成員只能基于自身的素質(zhì)和努力在狹窄的范圍內(nèi)獲得社會資源,社會各個群體之間的先賦性界限開始模糊。這是近代西方自由市場經(jīng)濟階段社會劇烈分化為兩大階級繼而出現(xiàn)“無產(chǎn)階級貴族化”的根本原因,而且生產(chǎn)社會化的發(fā)展還為中間管理者階層(舊的白領階層)準備了越來越廣闊的社會空間。在當代西方知識、技術、信息這些可共享的社會資源在社會生產(chǎn)和社會組織中越來越重要,與此相伴的是出現(xiàn)了新的白領階層和社會群體,他們包括專業(yè)技術工作人員、第三產(chǎn)業(yè)和第四產(chǎn)業(yè)(信息產(chǎn)業(yè))的從業(yè)人員和社會群體,社會各個群體之間的先賦性界限更加模糊。
[104] [德]馬克斯·韋伯:《經(jīng)濟與社會》下卷,林榮遠譯,商務印書館1997年版,第260—261頁。
[105] Ralf Dahrendorf,Class and Class Conflict in Industrial Society,Stanford: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1959,p. 272.
[106] 政黨組織是社會階級階層組織程度的最高表現(xiàn)和最高形式,社會組織可以看作是社會階層在政治權(quán)力之外的組織形式。
[107] 在艾森斯塔德看來,中國古代商人投資土地的原因有兩方面。首先,“在整個中國歷史上,商人只被官吏視為較次要的合作者……商業(yè)交易總是屈從于官吏的管制和征斂”,也就是說,商人沒有合法的、與他們的經(jīng)濟狀況相稱的政治社會地位;其次,“與歐洲不同,中國在其形成時期就很少從事商人可以投資其中的對外貿(mào)易。土地始終是其主要的投資目標。作為結(jié)果,從商人階級之中總是更容易產(chǎn)生出地主,而不是一個獨立的商業(yè)資本家階級”。([美]艾森斯塔德:《帝國的政治體系》,閻步克譯,貴州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第45頁)
[108] 孫立平:《科舉制:一種精英再生產(chǎn)的機制》,《戰(zhàn)略與管理》1996年第5期。
[109] 錢民輝:《教育真的有助于向上社會流動嗎——關于教育與社會分層的關系分析》,《社會科學戰(zhàn)線》2004年第4期。
[110] 馬克思在很多情況下是在否定的意義上使用意識形態(tài)概念的,它在當代也具有貶義的色彩。這里轉(zhuǎn)而使用“社會的文化觀念結(jié)構(gòu)”。關于民族共同體的歷史文化傳統(tǒng),馬克思看到,“一切已死的先輩們的傳統(tǒng),像夢魘一樣糾纏著活人的頭腦”(《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8卷,人民出版社1961年版,第121頁),它存在于人們的風俗習慣和固定的思維方式、行為模式之中,其中最深厚的部分甚至存在于人們的意識之外,以“集體無意識”(榮格語)的方式形塑民族共同體的思維方式、行為方式和生活方式及社會運行模式。關于政治意識形態(tài),馬克思指出:“在不同的所有制形式上,在生存的社會條件上,聳立著由各種不同情感、幻想、思想方式和世界觀構(gòu)成的整個上層建筑”(《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8卷,人民出版社1961年版,第149頁),經(jīng)濟、政治、社會地位不同的群體具有不同的甚至相互沖突的政治意識形態(tài),但在一個時代占統(tǒng)治地位的政治意識形態(tài)都是“統(tǒng)治階級的思想”,“不過是占統(tǒng)治地位的物質(zhì)關系在觀念上的表現(xiàn)”(《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52頁)。關于社會的休閑消費文化,馬克思談到藝術,還把精神生產(chǎn)和休閑文化生活稱作“自由王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5卷,人民出版社1974年版,第927頁)。
[111]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8卷,人民出版社1961年版,第149頁。
[112]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52頁。
[113] [韓]具海根:《韓國工人》,梁光嚴、張靜譯,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4年版,第25頁。
[114] 周鴻:《階級階層形成理論探析》,《學術探索》2005年第2期。
[115] [韓]具海根:《韓國工人》,梁光嚴、張靜譯,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4年版,第25頁。
[116]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294頁。
[117]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295頁。
[118]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651頁。
[119] [美]凡勃倫:《有閑階級論》,蔡百受譯,商務印書館1964年版,第65—66頁。
[120] 周鴻:《布迪厄的階層場域論與階層的形成》,《學術論壇》2005年第1期。
[121] 在鮑德里亞看來,消費變成由社會機制操縱的社會現(xiàn)象,而它本身也成為一種機制,消費者被納入這雙重機制中,失去了主體的自主性。這使他的消費社會研究成為從消費文化出發(fā)展開的社會批判和文化批判。
[122] [法]鮑德里亞:《消費社會》,劉成富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48頁。
[123] [法]鮑德里亞:《消費社會》,劉成富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151頁。
[124] [法]鮑德里亞:《消費社會》,劉成富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70頁。
[125] [法]鮑德里亞:《消費社會》,劉成富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88頁。
[126] 李強:《當前中國社會的四個利益群體》,《學術界》2000年第3期,第7頁。
[127] “社會階層位序取決于各個階層所擁有的組織資源、經(jīng)濟資源和文化資源的數(shù)量及其綜合實力。擁有三種資源越多、綜合實力越強的階層,其階層位序就越高,反之就越低……在現(xiàn)階段的中國社會,國家與社會管理者階層、經(jīng)理人員階層、私營企業(yè)主階層和專業(yè)技術人員階層,由于他們所擁有的組織資源、經(jīng)濟資源、文化資源最多,所以處于最高或較高的階層位序;而商業(yè)服務人員階層、產(chǎn)業(yè)工人階層、農(nóng)業(yè)勞動者階層,他們所擁有的三種資源很少或比較少,所以他們所處的階層位序就比較低;而城鄉(xiāng)無業(yè)、失業(yè)半失業(yè)階層則基本不擁有這三種資源,所以階層位序最低。”(參見陸學藝《當代中國社會階層的分化與流動》,《江蘇社會科學》2003年第4期)王春光教授也有類似觀點(參見王春光《當代中國社會流動的總體趨勢及其政策含義》,《中國黨政干部論壇》2004年第8期)。
[128] 李正東:《試論中國中產(chǎn)階層——當前中國社會轉(zhuǎn)型進程中社會結(jié)構(gòu)整合的動態(tài)探索》,《廣東社會科學》2001年第2期。
[129] 何清漣:《當代中國社會結(jié)構(gòu)演變的總體性分析》,《書屋》2000年第3期。
[130] 王世誼:《當代中國社會階層結(jié)構(gòu)的變化新探》,《社會科學》2003年第6期;朱光磊:《當代中國社會階層的分化與重組研究》,《教學與研究》1998年第5期。
[131] 孫立平:《總體性資本與轉(zhuǎn)型期精英形成》,《浙江學刊》2002年第3期,第100—105頁。
[132] 孫立平:《權(quán)利失衡、兩極社會與合作主義憲政體制》,《戰(zhàn)略與管理》2004年第1期。
[133] 王春光:《當代中國社會流動的總體趨勢及其政策含義》,《中國黨政干部論壇》2004年第8期。
[134] 孫立平:《總體性資本與轉(zhuǎn)型期精英形成》,《浙江學刊》2002年第3期,第100—105頁。
[135] “中間群體”是個古老的概念,最早可以追溯到蘇格拉底,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都用過“中產(chǎn)階級”一詞,馬克思也多處使用中產(chǎn)階級、中間階層、中間等級等概念。丹尼爾·貝爾在《后工業(yè)社會的來臨》中提出了現(xiàn)代意義上的中產(chǎn)階級概念,米爾斯在《白領——美國的中產(chǎn)階級》中也是在現(xiàn)代意義上使用這個概念的。在西方,沒有中產(chǎn)階級和中間階層的區(qū)分;在中國社會學界也是不加區(qū)別地使用的。但是,從理論上看,中產(chǎn)階級和中間階層不是同一個概念,準確地說不具有同一性。中間群體有傳統(tǒng)中間群體和現(xiàn)代中間群體的區(qū)分。所謂傳統(tǒng)中間群體,是指傳統(tǒng)的農(nóng)民、小資產(chǎn)者、封建貴族等掌握著數(shù)量小于大資產(chǎn)階級的貨幣和資本、又多于一無所有而完全依靠體力勞動維持生存的無產(chǎn)階級的社會群體;而新中間群體主要是指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以后在新技術革命的背景下發(fā)展起來的從事經(jīng)濟社會管理、教育科研及社會服務工作的社會群體,包括以腦力勞動為主的雇傭勞動者即“新工人”,包括小部分新科技革命中出現(xiàn)的業(yè)主、經(jīng)理與研究人員諸角色于一身的新興創(chuàng)業(yè)資本家,也包括政府部門的中級行政官員、國有和私營壟斷企業(yè)中的中級管理人員和工作人員以及其他領域中的普通工作人員和專業(yè)技術人員等。
[136] 需要指出,中產(chǎn)階級與中間階層是含義不同的概念。在馬克思看來,階級包括,(1)經(jīng)濟和社會生活地位;(2)教育程度;(3)政治立場和政治主張;(4)組織程度。階層范疇多從民族共同體中自發(fā)形成和存在的角度分析,淡化了政治和意識形態(tài)的內(nèi)容。按照馬克思對階級概念的基本規(guī)定,中產(chǎn)階級應該具有四個方面的特征:第一,其成員的經(jīng)濟地位在社會分層結(jié)構(gòu)中屬于中間及中上層次。第二,從階級意識的角度看,他們具有開放觀念、全局觀念和全球觀念,具有市場觀念和競爭意識,更重要的是,他們具有獨立意識,他們意識到自己是政治權(quán)力的限制力量,是資本壟斷的反對力量(并且是最終消滅資產(chǎn)階級法權(quán)的主導力量),認識到自己是生產(chǎn)社會化的推動力量和保護力量,是民主政治的推動者和不可或缺的參與者,是社會穩(wěn)定的維護者和保障力量,是社會可持續(xù)發(fā)展的倡導者和推動者,并且愿意擔負起他們的歷史使命。第三,其政治立場和政治態(tài)度是主張實行民主政治并且不斷擴大民主的范圍,主張實行積極的社會福利和社會保障政策,主張改善生態(tài)環(huán)境,維護社會的持續(xù)穩(wěn)定和可持續(xù)發(fā)展。第四,從階級的交往程度和組織程度看,他們展開了跨地域的甚至是世界范圍的普遍交往,建立了跨地域的聯(lián)系甚至建立起國際性的聯(lián)系,不僅如此,他們還建立起自己的政黨,在政黨的組織下為了共同的目標而采取共同行動。
[137] 段若鵬等:《中國現(xiàn)代化進程中的階層結(jié)構(gòu)變動研究》,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207頁。
[138] 李強:《關于中產(chǎn)階級和中間階層》,《中國人民大學學報》2001年第2期。
[139] 徐崇溫:《當代資本主義新變化》,重慶出版社2005年版,第547頁。
[140]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58年版,第144頁。
[141] 陳成文:《社會弱者論》,時事出版社2000年版,第5頁。
[142] 周長明:《社會公正——認識和對待社會弱勢群體的重要維度》,《天府新論》2005年第2期。
[143] 鄭杭生:《中國人民大學中國社會發(fā)展研究報告2002》,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3年版,第7頁。
[144] 孫立平:《關注我國的弱勢群體》,《百科知識》2002年第7期;《資源重新積聚背景下的底層社會形成》,《戰(zhàn)略與管理》2002年第1期;《關注90年代中期以來中國社會的新變化》,《社會科學論壇》2004年第1期;《1990年代以來社會分層的三大趨勢》,《天涯》2004年第2期。
[145] 孫立平:《如何看待弱勢群體》,《決策咨詢》2002年第9期。
[146]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人民出版社1963年版,第18—19頁。
[147]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8卷,人民出版社1961年版,第149頁。
[148]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54頁。
[149] “社會化的個人,聯(lián)合起來的生產(chǎn)者,將合理地調(diào)節(jié)他們和自然之間的物質(zhì)變換,把它置于他們的共同控制之下,而不讓它作為盲目的力量來統(tǒng)治自己;靠消耗最小的力量,在最無愧于和最適合于他們的人類本性的條件下進行這種物質(zhì)變換。”(《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5卷,人民出版社1974年版,第926—92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