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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修辭的非核心原則

修辭的非核心原則沒有定數,從不同的角度、層面可以提出不同的具體原則。我們不主張將修辭的非核心原則提煉得過于具體、適用范圍過于狹小,否則會過于煩瑣。這里我們介紹“定位、對象、語境、適度”等修辭的幾個具體原則。

一 定位原則

定位原則指在人際交流過程中,修辭主體所認知、選定的話語角色要準確、恰當,或者說話語角色定位要準確、恰當,并且能得體地遵守與話語角色相應的言語行為規范。

定位原則是會話修辭的重要原則,因為修辭主體一進入具體的人際交流過程首先面臨的就是話語角色的定位問題:以何種角色身份與對方交際。如:

吳艷推門進來。這是一個生著一對大眼睛、俏麗而溫柔的少婦,身量比金婉華矮一些。她說:“團長,你找我?”

“艷艷,”金婉華動了點感情,“咱們倆單獨在一起的場合,你也叫我團長?”

“婉華。”吳艷坐在沙發上。金婉華給她倒了水。(宋樹新《唱念做打》)

吳艷和金婉華同在某京劇團工作,又為同門師姐妹。后者現擔任該京劇團團長的職務。現在金婉華找吳艷談私事,她們進入人際交流首先就有個話語角色定位的問題。此時話語角色定位有兩個可能:一是按關系親近的人際稱呼稱名(“艷艷”“婉華”)以示平等、親近;二是按職銜稱呼,以體現社會地位的差異,等級的森嚴。現在吳艷稱呼對方為“團長”,這就將自己的角色定位在“下屬”,與對方的角色關系定位在“下屬與上級”,而這與對方的角色定位態度不一致,沒有得到對方的認可,影響到了交際效果,后來在對方的話語干涉下,才恢復到以前二者之間的親近的角色定位。

(一)話語角色定位

角色,原本是戲劇術語,指演員在戲劇舞臺上依據劇本或演出要求所扮演的某一特定人物。20世紀20—30年代被引入社會學,又名“社會角色”,“指與人們的某種社會地位、身份相一致的一整套權利、義務的規范與行為模式,它是人們對具有特定身份的人的行為期望,它構成社會群體或組織的基礎。”[20]社會角色是人們在社會關系體系中所處位置的外在表現,是人際關系互動時的行為期望和要求。

社會角色有多種類型,如按角色獲得的途徑劃分,有先賦性角色與自致性角色;按角色規范化的程度劃分,有規定性角色與開放性角色;按角色追求的目標劃分有功利性角色與表現性角色;按角色扮演的時間久暫劃分有永久角色、長期角色與臨時角色;按角色承擔時的心理狀態劃分有自覺角色與不自覺角色;等等。

大千世界沒有兩個完全相同的人,也沒有人能完全獨立于大千世界之外。社會生活的多元性決定了我們每個人既是一個獨特的個體,又都處在各種社會關系的聯結點上,兼有多種角色身份。例如你、我或者他,在父母面前是子女,在子女面前是父母;寫作時是作者,閱讀時是讀者;在商場購物成了顧客,乘車外出又成了乘客。在社會生活的大舞臺上,每個人扮演的都不會是一個角色,而是眾多的角色,社會學稱之為“角色叢”。

在社會生活中,每個人總是處在一定的社會關系之中,并以一定的社會成員的身份與他人進行交往,而這種交往一般以語言為媒介,即進行言語交際,因此作為社會產物的社會角色,在言語交際過程中便轉化為一定的話語角色。

話語角色是指修辭主體在具體言語交際過程中所認知選定的社會身份。話語角色以社會角色為基礎,但不完全等同于社會角色。話語角色是社會角色在具體言語交際過程中的表現形式,它通過修辭主體在言語交際過程中的交際行為模式外顯出來,體現于言語交際過程中所處的社會關系位置與相應的特點。“一般說,社會角色是穩定的,而話語角色是短暫的,瞬時的,因語境而變化的,在言語交際中,話語角色可根據語境的需要進行調整,以便使其話語同角色相適應,以達到預期的交際目的。”[21]

任何一個個體只要進入言語交際的過程充當修辭主體便會擔當一定的話語角色,進入一定的角色關系之中。而修辭主體作為社會角色具有多重角色集于一身的特點,是個角色叢,因此,在具體的言語交際過程中,修辭主體具有多種潛在的話語角色和角色關系可供選擇,然而一般說來,在同一時空點上每個人只能選擇一種話語角色,交際雙方每次只能以一種角色關系進行對話,這是修辭主體“話語角色扮演的必然要求,否則就可能導致話語角色不明或話語角色混亂,影響話語角色的成功扮演”。[22]換言之,作為社會人,只要進入具體的言語交際過程,面對特定的交際對象,就有一個自身話語角色的選擇、確立問題,即話語角色的定位問題。話語角色定位正確與否、恰當與否直接關系到話語的組織與理解,直接影響言語交際的效果,影響交際目的能否達到。

交際雙方話語角色定位是受交際目的制約,以自身社會角色為基礎,以對方為參照系,經認知、選擇而確定的,因此修辭主體在進行話語角色定位的同時,交際對象的話語角色、交際雙方的話語角色關系也隨之明確。當然,不同的話語角色扮演和同一話語角色扮演的不同階段可能會發生和客觀實際不相吻合的情況,這就需要修辭主體憑借自己正確的角色認知來調整、修正,并采取與之相應的話語表達方式和話語風格。正確的話語角色定位,為言語交際行為提供了可靠的前提保證與出發點。在言語交際過程中,修辭主體只有正確進行角色定位,才能做到彬彬有禮,合意得體,才能取得交際的圓滿成功。那么,修辭主體該如何進行話語角色定位呢?

第一,注意自己的交際動機與交際目的。人們的言語交際起因于一定的交際動機與目的。交際動機與目的往往影響并決定著言語行為的發展方向,對修辭主體的話語角色定位起著決定性的作用。因此選擇、確定自己的話語角色首先必須注意自己的交際動機與目的。岑凱倫的小說《只因我寂寞》中有這么一個情節:

沉默而冷漠的惠莊提著菜籃走進來,看見客廳里坐著的人,怔一怔,眉心馬上打起結來,很明顯地不歡迎范文。

“孫——哎,伯母!”范文叫著。

“范醫生來了!”她用冰冷的語氣,對范文的一聲伯母并不接受。

這里范文與孫惠莊的角色關系有兩種:一是醫生與患者家屬,二是患者的追求者與追求對象的母親。平時范文稱孫惠莊為“孫女士”就是將自己與對方定位于第一種關系。現在改變稱呼,稱“伯母”,就是定位于第二種關系,而這種定位正是出于交際目的:想拉近與孫惠莊的關系。而孫惠莊沿用醫患關系中的職業稱呼,將自己與范文定位于患者家屬與醫生的話語角色關系,也正是出于自己不贊成范文與女兒過深交往的目的。

第二,注意交際場合。言語交際行為總是發生于特定的交際場合。交際場合也制約著修辭主體的話語角色定位。交際場合不同,話語角色定位也會發生相應的變化。有一對父子同在某師機關工作,父親是師長,兒子則是一位參謀。在機關他們王師長、王參謀的相稱,可回到家里他們的稱呼變了,“王師長”變成了“爸爸”,“王參謀”變成了“曉東”。這種稱呼的變化,其實正是話語角色定位因場合變化而產生的變化。交際過程中,修辭主體的話語角色定位如果忽視了交際場合的制約,則有可能出現言語交際的偏差,影響言語交際的順利進行。

第三,注意角色規范在特定情景下所能發揮的實際約束力。一般說來言語交際中所選定的角色,其角色規范的實際約束力越強,言語表達的威力越大,交際效果也就越好。所以應選擇角色規范實際約束力強的角色來進行角色定位。

既然具體交際語境下不同角色規范的約束力有強有弱,那么在某些時候修辭主體可特別強調自己的某種角色身份,以此來產生某種語言表達的威力。如:

“我今天還有些事要處理。”成浩抖了抖煙灰,淡淡地說,“沒時間聽你說古”。

“阿亮!”楊之剛激動地站起來,“我比你大將近十歲,今天是以一個朋友的身份來講這一番話。我一直佩服你把握艱難世身的本領,以及那種超人的自制力,但……”(莫然《高處不勝寒》)

楊之剛與成浩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好朋友,但現在成浩是某司級大公司總經理,楊之剛是總經理助理。二人之間至少有兩種角色關系:上下級關系、朋友關系。現在楊之剛想勸說成浩放棄和一外省女子的兒女私情,否則成浩會因此影響美好的前程。為增加勸說的力度,楊之剛有意強調以朋友的身份說話,是朋友之間的推心置腹。

第四,注意與對方的人際關系,對方的社會地位及心理。如前所述,言語交際過程中的話語角色定位是受交際的動機、目的制約,以社會角色為基礎,以交際對象為參照系統而確立起來的,修辭主體與接受對象的人際關系、接受對象的社會地位和心理不可避免地影響、制約著具體交際中的話語角色關系。這其中接受對象的社會地位和心理更是影響話語角色定位的重要因素。因此恰當地選擇、確定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不可不注意與對方的人際關系、對方的社會地位及心理。權延赤《巨人的魅力》中有這樣一段描述:

離老遠,彭德懷便伸出兩臂準備握手,確實有些急性子。他敞開喉嚨,用他那湖南口音很重的嗓門連珠炮似的嚷:“老毛,我等工夫不小了,怎么才來?騎的什么馬呀?你們這些人?”從井岡山到延安,彭德懷始終稱呼毛澤東為老毛。隨著毛澤東威望日高,延安和各解放區軍民都習慣了稱呼毛主席,唯獨彭德懷仍然保持老習慣,還是叫“老毛”。黨的“七大”后,他似乎發現了孤立——全黨只剩他一個人把毛澤東叫老毛。于是,他開始改變井岡山時叫習慣了的“老毛”,也用“主席”來稱呼毛澤東。只是有時一著急,仍免不了叫出一聲兩聲“老毛”,決無不恭敬的意思,實在是共事已久友誼深遠的原因。

“好馬都給你彭老總了么。”周恩來笑著說。

“嗨,我殺的馬也比你們騎的馬強哪。”彭德懷握住毛澤東的手,先看馬,后看毛澤東,“主席,你可瘦多了!”

這里,彭德懷對毛澤東稱呼的改變其實就是角色定位的改變。一開始稱毛澤東主席為“老毛”,這是從極近的同事關系角度定位。這種定位從彭德懷與毛澤東的特殊關系來說并無不妥,但與毛澤東主席崇高的聲望、地位相聯系,就很不恰當了。后改稱“主席”,這是從上下級的角色關系來定位,無論從人際關系,還是對方的地位、心理來說都非常得體,而且極富情感。

(二)話語角色定位的語言表現形式

1.稱呼語

稱呼語是話語角色定位最常用、最典型的語言表現形式。漢語的稱呼語豐富多彩,有專稱、泛稱、尊稱之分,也有社會稱謂和親屬稱謂之別。選用何種稱呼語來稱呼對方既表達了修辭主體對交際對象的情感、評價態度,又賦予了自己和交際對象一定的社會地位。換言之,修辭主體在稱呼對方的同時,也給自己的話語角色進行了定位,并使交際雙方的關系具體化、明確化。

2.動詞形式

動詞反映人或物的運動、發展、變化,表現宇宙的物質運動。一部分動詞從言語交際的角度來說還反映了交際者的角色關系,從而表現出交際者的角色身份。如,“我娶了一位好老婆”,“娶”表明了說話者的男性話語角色身份,而“我出嫁了”,“出嫁”昭示出說話人的女性話語角色身份,“我不贍養你們,天地不容啊!”“贍養”反映出說話人與聽話人之間的下對上或晚輩對長輩的角色關系。因此,在特定的語境之下動詞形式也便成了話語角色定位的語言表現形式。

胡范鑄在《什么是“修辭的原則”?》一文中舉過這么一個例子:“全國人大今天進行了分組討論,市人大常委會主任×××在小組發言中認為:學習了總理剛剛作的《政府工作報告》以后,感到深受鼓舞……(報)”他分析說:“如果人大閉幕后,任何一位國民說:‘學習了總理剛剛作的《政府工作報告》以后,感到深受鼓舞’,在修辭上都沒有問題。但在全國人大開會期間,作為出席會議的人大代表,面對剛剛作過的《政府工作報告》,所應該作的是‘審議’而非‘學習’,即使這位代表平時的職級遠遠低于總理,但選民推舉他作為代表就是要他代表人民去‘審議’的。忽視了自己的角色的轉換,必然導致修辭行為的失效。”[23]這位市人大常委會主任運用了動詞“學習”(可能是下意識)就將自己的話語角色定位于下級,從而將自己與總理的話語角色關系定位于下級與上級的關系,但在全國人大分組討論會的語境下,這種角色定位不恰當,唯有運用“審議”,將自己的話語角色定位于審議者(人大代表),其話語行為才適切有效。

3.口氣

口氣是有聲語言最為顯著的特征之一,是人們說話時通過聲音、氣息的調節或語詞、句式的運用而流露或顯露出來的感情、態度、思想、角色身份的某種情調或傾向。

說話是人類使用頻率最高的一種交際行為。從信息論角度觀照,它其實就是說者與聽者的一種信息交流活動。這種信息交流活動主要是理性信息的交流與傳遞,但也有感情、態度信息的交流與傳遞。人們在說話過程中,采用不同的說話方式往往會流露出說者信息傳遞的某種傾向或者流露出說者對相關人、物、事等的感情、態度的色彩。這種意、情、態的色彩流露就表現為各種各樣的口氣。如“埋怨的口氣”“領導的口氣”“長輩的口氣”“小孩的口氣”“男子漢的口氣”等等。口氣不總是體現說者與聽者的角色關系,但口氣常可表現說者與聽者的角色關系。因而在特定情景之下,口氣也是一種話語角色定位的語言表現形式。口氣和聲音、氣息緊密相連,復雜多姿,色彩斑斕,修辭主體選擇什么樣的口氣和對方說話,往往既體現了一個民族的語言文化習慣,也體現了自身的身份、素養和情感傾向,同時定位了自己與對方的話語角色關系。如:

谷燕山被宣布“停職反省”后的第五天,李國香組長“上樓”來找他做了一次“政策攻心”的談話。“老谷呀,這幾天精神有點緊張吧?唉,你一個老同志,本來我們只有尊敬,請教的份,想不到問題的性質這么嚴重,縣委可能要當作這次運動的一個典型來抓啦!”李國香仍是那么一口清晰悅耳的腔調……

“怎么樣?這些天來都有些什么想法?……你看,我只想和你個別談談,都沒有叫別的工作組員參加……”

谷燕山還是沒有為她的誠心所動,只是抬起眼睛來瞟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你愛怎么講就怎么講,反正我是什么都不會跟你講。

李國香仿佛摸準了他的對抗情緒,決定拋點材料刺他一下,看他會不會跳起來。于是從口袋里拿出那本記得密密麻麻的小本本,不緊不慢地一頁頁翻著,然后在某一頁上停住,換成一種生硬的、公事公辦的口氣說:“谷燕山,這里有一筆賬,一個數字,你可以聽聽!經工作組內查外調核實,自一九六一年下半年以來,在兩年零九個月的時間里,也就是說,芙蓉鎮五天一圩,一月六圩,總共一百九十八圩,你每圩賣給本鎮女攤販、新生資產階級分子胡玉音六十斤大米,做成米豆腐當商品,共是一萬一千八百八十斤大米。這是不是事實?”(古華《芙蓉鎮》)

李國香與谷燕山之間的社會角色關系有多種,因而其話語角色關系也就有多種。一開始李國香用和緩柔軟的口氣與谷燕山交談,也就是將自己與對方話語角色定位于熟人之間,未能達到交際目的,改用生硬、公事公辦的口氣,也就是將自己與對方話語角色關系定位于審問者與被審問者之間,她想以此來提高自己話語的威懾力。

4.語體

語體是為了適應不同的交際需要,在一定的語境中形成的語文體式。它是由于交際的對象、目的、內容、環境關系等的不同而產生的言語功能變體。語體的轉換往往也體現出修辭主體的話語角色轉換,表現出不同的話語角色定位與角色關系,也就是說,語體也具備一定的話語角色功能,在一定條件下成為話語角色的語言表現形式。如:

教授灰白的眉毛微微一揚,拿起沉甸甸的論文說:“兩年半時間,寫出這樣一本論文,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你的論文不僅科學水平,而且插圖裝幀的藝術水平也很高”。

感嘆之余,教授意識到自己今天的身份,挺正了腰身,恢復了考官的尊嚴。嚴肅的答辯開始了。

“你為什么選擇這樣的題目做論文?”

“你這樣設計想得到什么結果?”

……(王林磊、秦增約《女博士》)

這是一次博士論文答辯會開始前后教授和答辯人的對話,答辯之前教授選擇的是隨意談話語體,將自己話語角色定位于一般老師,與對方定位于一般師生的話語角色關系。答辯開始之后教授選擇了正式談話語體,將自己的話語角色定位于考官,與對方的話語角色關系定位于考官與答辯人。之所以如此,顯然是特定語境之下,修辭主體社會角色身份使然。

美國著名社會語言學家拉波夫認為,語言變異與人的社會地位和其他社會因素相關;語體是建立在社會經濟框架之下的次連續體。在這個連續體上社會地位高的人使用有聲望語體,而社會地位低的人使用帶有貶損意義標記的低位語體。為了研究的方便,他將語體定義為:說話人對自己說話所留意的程度。[24]拉波夫的觀點和認識也表明了語體的角色定位功能。

話語角色定位的語言表現形式遠不止以上四種,例如語碼轉換常常也表現出話語角色關系的變化,也是話語角色定位的一種表現形式,此處不贅。

定位原則要求修辭主體在語言交際過程中應該首先認識自我,把握自身因素,用詞造句要符合自己的身份。一個大男人用女性的口吻和別人說話會令人捧腹;而一個位卑者用高層領導的語氣和別人交談,一位只出了一本寫好人好事之類的“報告文學”的領導,在“自序”的開頭這樣講:“嚴格說來,我還不能算作大家”等則會招人指責和鄙夷,為什么呢?因為話語角色定位失誤,話語與身份錯位。

二 對象原則

修辭是一種表達行為,修辭主體的修辭目的能否達到取決于很多因素,其中一個重要因素就是修辭客體:交際對象。交際對象作為社會的獨特個體都會有自己相對獨立的屬性。這些相對獨立的屬性在言語交際過程中就會成為影響、制約言語交際的因素。有這么一則豐子愷軼事:

一次,中國現代著名畫家豐子愷在輪船上遇見了一錢莊商人問他的姓名。豐子愷答:“姓豐。”錢莊商人納悶地問:“什么風?”豐子愷解釋道:“咸豐皇帝的‘豐’。”錢莊商人不解。因為年代相去甚遠,商人也不大看歷史書,因此并不知道咸豐。豐子愷又說:“五谷豐登的‘豐’。”誰知錢莊商人仍不知道是哪個豐,豐子愷哭笑不得,只好拿筆在紙上寫了個“豐”。

錢莊商人一看,恍然大悟,連聲贊道:“這姓不錯!是‘匯豐銀行’的‘豐’啊!”豐子愷也樂了,心想:不錯不錯,“匯豐銀行”的確比“五谷豐登”要時髦,比“咸豐”要通用。

沒多久,豐子愷和一個農民同乘一輛車,二人交談甚歡,豐子愷自我介紹道:“鄙人姓‘豐’,匯豐銀行的‘豐’。”農民大叔一輩子在鄉下種田,并沒聽說過有個匯豐銀行,就搖頭表示不知。豐子愷就說:“咸豐皇帝的‘豐’。”農民大叔只關注自己的溫飽,并不去管誰又坐了江山,何況是百年前的皇帝,仍是搖頭。

豐子愷只好在他手上寫了個“豐”。農民大叔忙說:“好姓好姓,年年豐收、五谷豐登的‘豐’啊!”豐子愷恍然大悟:“一直覺得說話并不是難事,可對待不同的說話對象,要說的話還真不一樣。看來,我也得好好學學說話的功夫啊!”

由此可見,修辭主體必須注意到交際對象對言語交際的制約作用,注意到交際對象的特性,在表達的時候,充分考慮到所表達的話語內容,所使用的話語形式能否為對方理解、接受,能否調動交際對象參與交際、共同合作從而完成某種特定的人際交流。

交際對象對語言表達的制約因素表現在很多方面,例如,年齡、性別、職務、職業、地位、性格、氣質、思想、處境、心情、文化水平、方言基礎、文化傳統等等。修辭主體在把握自身的各種個性特征之后,需要努力適切,或者利用交際對象的這些影響、制約語言表達的因素,據此組織話語。被譽為“青年思想教育藝術家”的劉吉在研究“對話”的因人而異時,說過這么一段話:“以語言使用為例,對那些閱歷豐富、思考能力強、接受事物快的人,就可以使用深刻精練的語言,以理釋事,言簡意賅。這樣就不致因語言太淺顯而使他們感到乏味,或覺得對方小瞧自己;而對那些閱歷尚淺、思考力弱、接受事物慢的人,則宜用通俗易懂的語言,以事明理,語重心長。這樣就不會因語言太深奧使他們如墜五里霧中,迷惑不解;對性情急躁的人,應簡潔明了,不宜泛泛而談,以引起對方厭煩;對熟識常見的人,應盡情地答問,客套話反而成了一種疏隔;對有意詰難的人,應柔中有剛,巧妙作答,不必以牙還牙,挑起爭辯;對傾聽憂難的人,應同情體諒,盡力相助,以至使對方有‘得一回答,可以無憾’之感慨。”[25]這表明修辭主體只有考慮到交際對象的個性,并依此來組織話語,才能實現積極和諧的交流,才能取得理想的交際效果。換言之,修辭必須適切交際對象,做到因人而異。

對象原則要求修辭必須適切交際對象,也就是必須適應或利用交際對象的特點組織話語、進行交際。例如:(1)根據交際對象的性別、年齡組織話語,(2)根據交際對象的身份、地位組織話語,(3)根據交際對象的性格特征組織話語,(4)根據交際對象的心理組織話語,(5)根據交際對象的文化水平組織話語,(6)根據交際對象的文化傳統、語言習慣組織話語,(7)根據與交際對象的特定關系組織話語,等等。以下挑幾點來說。

(一)根據交際對象的年齡、性別組織話語

言語交際中不同年齡、性別的人對言語的反應具有明顯的差別。人的一生從參與言語交際活動而言大體上經過幼兒期、少兒期、少年期、青年期、中年期、老年期等階段,不同的階段既有人生長代謝的不同,也有人在社會化過程中的經歷、閱歷等的差異。不同年齡的人有不同的人生體驗,對同樣的話語有時也可能會有不同的理解和接受。不同年齡的人對語言表達的反應和要求多有差異。少兒思維比較直觀,難于理解隱晦曲折的話語,樂于接受形象、簡易,富于情趣與幻想色彩的表達。青年人朝氣蓬勃,追求新奇,刻意創新,重感情甚于理智,重玄想甚于實際,比較喜歡貼近時代,富于哲理,節奏快捷的語言表達。人到中年“性格也圓熟了,像水果的成熟或好酒的醇熟一樣,對于人生漸抱一種較寬容,較玩世,同時也較溫和的態度”。[26]中年人的成熟,使得自己較為欣賞質樸、明快、務實的語言表達。人到老年較為平和、穩定、閑逸,此時最富人生體驗,最具人類智慧。豐富的人生體驗與智慧,不同于青年和中年的生理和心理造成老年人較為喜歡謙遜、穩重、蘊藉的語言表達。

既然年齡因素對言語交際有影響、制約作用,不同年齡的人對語言的反應存在著差異,那么修辭主體就應該根據交際對象的年齡特點恰當地組織話語,以求收到好的交際效果。例如,對幼兒說話,應該用淺顯、形象的語言,可適當運用一些疊音詞和摹聲詞,盡量以形象的表情、聲音去感染他們。有一段對少年兒童廣播的廣播稿是這樣寫的:“蔚藍的天空,沒有一絲云,一條潺潺的溪水從卵石中間穿流而過,卵石在清澈的水中忽隱忽現,清晰可見。溪邊端坐著一位長者,面龐清癯,雙目炯炯有神!”很顯然,華麗的辭藻和文縐縐的書面語,不適合少年兒童,必須根據對少年兒童廣播這種特定的語境場合,針對兒童的特點進行修改。著名的演播員孫敬修是這樣改的:“這天可真藍哪!一點云彩也沒有。有一條小河嘩嘩啦啦地流著。這水可清亮啦!水里有好些圓石頭,像雞蛋似的,人們都管它叫卵石,這些卵石在水里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在河邊坐著一個老頭兒,長得雖然瘦,可是挺結實,那雙眼睛可有精神啦!”顯然孫敬修對原稿做了口語化的改動,形象而不深奧,順應了兒童的特點,取得了很好的修辭效果。

人的性別也會影響到言語交際,形成不同的言語特點。曾有外國學者研究兩性言語的差異,認為女性語言所具有的特點是:“絮絮閑聊、柔聲輕語,急速流暢,禮貌友好、情意綿綿、嘮叨不斷、坦然無隱,多于細節、彬彬有禮、熱情洋溢,詞斟句酌,有時莫名其妙令人不得要領。”男性言語所具有的特點是:“傲慢自負,便用咒語俚語,盛氣凌人,氣粗聲大,言語有力,直來直往、敢說敢道,不容置疑。”[27]這種說法雖然不很科學,但多少也道出了兩性言語的一些特點。

男性和女性由于生理上的差異,社會分工上的差異,群體規范約束上的差異,就產生了不同的接受心理與習慣。一般說來男性較坦誠直率,喜歡開朗奔放、理性感強的語言表達。女性心理較為細膩、豐富,愛美意識重,喜好琢磨他人的話語,在意人家對自己的評價,不喜歡別人鋒芒畢露的強刺激,祈求委婉、溫和、雅致的語言表達。因此和女性說話更應斟詞酌句。一次郭沫若夫人于立群女士為韓瀚寫了一個行楷條幅。為了表示謝意,韓瀚想說句恭維話,誰知急不擇辭,說了句“很難想象出自婦人之手”,于立群一聽馬上抗議,因為這句話暗含了對女性的貶低。幸好郭沫若在大笑中說了句“王士禎在《池北偶潭》里評女書家美淑齋也說過‘筆力矯勁,不類女子’”,才算解了圍。

(二)根據交際對象的身份地位組織話語

身份地位是人在社會化過程中所擁有的位置,或者說是人在社會關系中所處的位置。

人的身份地位不同,其人生經歷、需求、興趣、氣質等往往也不相同,社會角色規范要求也有差異,表現在言語交際上也就會出現不同的特點,有不同的適應性。比如,“社會地位較高的人,關心較多的是事業、前途、社交方面的內容;社會地位較低的人,對自己生活、工作和周圍的事物較為關注。領導者一般注重表達的政策性和準確性,群眾則對這些顧忌不多”。[28]我們漢文化特別強調身份、地位,同樣一句話對這種身份、地位的人說合適,對另一種身份,另一種地位的人說可能就不合適。對身份地位高的人說話一般要恭敬、謙虛、正規,忌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生活中有些人說話,別人評論說是“沒大沒小的”,這常常就是不顧對方的身份地位等所致。而對身份地位與自己差不多的人說話一般顧忌較少,常常較為隨便。這些都是身份、地位對語言表達的約束。因此言語交際中修辭主體選擇的話語內容和話語形式必須適合對方的身份地位。例如:

“主席又在想什么?”周恩來小聲問,談心般。

“小時候我喜歡看《三國》,讀起來就放不下。有一天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怎么書里的人物都是武將、文官、書生,從來沒有一個農民做主人公?我納悶了兩年,種田的為什么就沒有誰去贊頌呢?后來我想通了,寫書的都不是種田的人……”

江青在火堆一側聽到了……望著周恩來大聲說:“我聽說必成(周恩來的化名)同志四歲讀唐詩,九歲讀完《三國演義》和《水滸》,而且能背誦許多精彩段落。”

“是嗎?”毛澤東望望周恩來,“我十幾歲才開始讀《三國》。”

任弼時已經回頭,皺著眉頭瞟一眼江青。他感到這個話頭提得不好,周恩來不好回答。

“是這樣,我喜歡古典小說,不滿九歲就讀了許多,特別是《三國演義》和《水滸》。”周恩來坦然承認,似乎毫不經意地講一件極普通的事實,“但是我就沒想到那個問題:為什么沒有一個農民做主人公?直到剛才我才想到,并且同時得到答案:寫書的人都不種田!”任弼時嘆服地望一眼周恩來。恩來是談話的大師。(權延赤《巨人的魅力》)

江青的話頭提得不好,周恩來不好回答是因為毛澤東主席特殊的身份地位。周恩來如果回答“是的”,可能會影響到毛澤東主席的微妙心理,毛澤東是領袖,他十幾歲才讀《三國》,你九歲就讀了,這種比較擺在領導者與被領導者之間,從社會文化心理角度而言有些不妥。可如果回答“不是的”,則有撒謊的嫌疑,也會令毛澤東不快。現在周恩來的答話切合自己的身份地位,也切合對方的身份地位,答得非常圓滿完美:對《三國》自己讀得早,但認識沒有主席深,也沒有主席早,既坦然承認了自己一件極普通的事實,又絲毫未掃毛澤東主席的興致,難怪任弼時要嘆服“恩來是談話的大師”。

(三)根據對方的心理組織話語

交際對象作為社會人,作為社會群體中的一員自然會帶有一定社會中的較普遍的共同的心理。而另一方面,交際對象作為社會群體中一個獨特的個體,由于各種因素的影響在交際中又會有自己某種或某些獨特的心理。這其中有一些可能較為穩定,有一些則可能隨著交際情景的變化而發生微妙的或顯著的變化。言語交際中,修辭主體應該針對交際對象的心理:較普遍的心理,較穩定的心理或者特定情景中的特定心理恰當地組織話語,做到一把鑰匙開一把鎖。如此,才能有助于言語交際的成功。例如:

我們在收費工作中,常常因為某些主觀或客觀因素陷入不和諧的境地,能否化解不和諧的局面,是對一個人學識、智慧、素質、口才和應變能力的綜合檢驗,一名收費員在工作中必須使用文明用語,必須以“應征不漏,應免不征”為原則,還必須具備良好的口才,才會避免一些矛盾,達到和諧征費。在一次整治逃征費秩序的工作中,有一輛本地豪華小車,車主下車拔掉桿子一扔,“交什么費,我本地人、本地車”。這時過來幾名收費員上前勸阻,無效,大家針鋒相對,幾乎就要大動干戈,僵持一會,站長、書記趕來勸車主說:“老板,什么事情讓你這么上火?老板,憑你的豪華轎車,憑你這個‘福肚’就是一個大款啊,不要為區區10元錢影響你的風度啊,這么多人看著不好看吧!如果你今天忘記了帶錢,我就借給你10元錢(誠懇理解的語氣),若帶了請你交費好嗎?”,這時車主說:“我多的是錢(要面子了),不就是10元錢嗎。”這時車主主動到收費窗交了費。(葉崇榮《巧言妙語謀和諧》,http://www.pxjz.gov.cn/index.asp,2007-5-23)

站長、書記抓住了每個人都要面子的心理,用真情、寬宏感動車主,并給對方一個下臺階的機會,從而達到和諧征費的目的。相反,交際當中如果不顧及對方的心理,犯忌觸諱,缺乏話語的得體性、針對性,交際就很難成功。某局長大病初愈后請了一桌客人以示慶賀。一位青年在席間說:“王局長,你年紀這樣大了,又體弱多病,還在堅持工作,真是鞠躬盡瘁啊!”王局長白了他一眼,轉頭向眾人說:“早就有人勸我退休,說我一大把年紀,體弱多病,占著茅廁不拉屎。喲,我不是康復如初么?再干三兩年讓賢也不遲吧!哈哈哈!”這青年的本意是夸局長兢兢業業堅持工作,卻沒有悟透局長請客的真意和局長當時的心理,被局長誤解為勸他早些退休。這種不注意對方心理的話語表達十有八九會失敗。

接受對象對言語交際的制約因素可謂多種多樣,言語交際中,修辭主體對接受對象的適切遠不止上述幾個方面。再如,交際對象的職業、交際對象的思想、交際對象的健康狀況,交際對象的言語態度等都會影響到言語交際,修辭主體在組織話語的時候也應考慮到這些因素。總而言之,對交際對象的適切,并非只是對交際對象一兩種因素的分散式適切,而是對交際對象多種因素、多方面因素的綜合式適切。當然,有時可能只需特別適切一兩種因素,但這并不意味著其他因素可以不顧,其他因素只是暫時居于次要地位而已。唯有做到針對交際對象的多種因素,讓話語內容與話語形式都適切于特定的交際對象,才能實現積極高效的言語交際。

三 語境原則

修辭語境是指影響、制約修辭行為、修辭話語的客觀環境。主要包括:(1)時空環境,即修辭活動產生、存在的時間、地點。(2)場合環境,即修辭活動發生、存在時的具體場合及其氣氛、情調。(3)背景環境,即圍繞著修辭活動的時代政治形勢、社會的風俗習慣、民族的歷史文化以及交際雙方共知的事實等。(4)語篇環境,即人們在進行修辭活動時已經或將要說(寫)到的語言信息,口語交際中謂之前言后語,書面交際中謂之上下文。

修辭語境影響、制約著語言表達。語境原則要求修辭要適切修辭語境,也就是要適應修辭語境組織話語,充分利用修辭語境組織話語。

(一)適應修辭語境組織話語

1.修辭要適應語篇環境

語篇環境是修辭話語存在的上下文、前言后語。修辭話語必須在語音、結構,尤其是語義等方面與上下文、前言后語相承接、相關聯、相配合,相互順應。例如,“月光如流水,靜靜地瀉在這一片葉子和花上。”(朱自清《荷塘月色》)前句是個比喻,后句以其喻體“流水”為起點將描述延伸,進一步揭示本體“月光”,選用動詞“瀉”比較適宜,因為“瀉”是“流水”的特征,上下文順承和諧。而“晚上,窗外的月亮又圓了,如銀紗,鋪灑在青玉床上。”(古華《貞女》,《作品與爭鳴》1986年第8期)其中將月光比作“銀紗”,后文“鋪”與之關聯,“灑”卻不能承接。此處用“鋪灑”,不如用“鋪蓋”,因為“鋪蓋”可以和“銀紗”語義相適應。

2.修辭要適應時空環境

時空環境制約著修辭主體的語言表達,特定的時空環境對修辭主體的表達行為存在著明顯的約束性。比如,言語交際行為總發生于一定的時間,時間有大有小,大至不同的時代,小至相差以分秒計,修辭時均要考慮。某年是兔年,春節期間短信祝福語很多與兔相關,如“玉兔臨門,好運紛呈;玉兔報喜,幸福如意;玉兔打洞,溫馨融融;玉兔打滾,萬事皆順;玉兔起跳,快樂照耀!玉兔上前,吉祥年年!祝兔年春節快樂”!“狡兔三窟:一窟幸福,二窟健康,三窟快樂!祝您在兔年里,好運追狡兔,連綿不斷!”“兔子潔白,我想向你表白——想你!兔子跑得快,我想和你一塊過年!新的一年里,祝:做人清白,做事勤快!各路人馬紛紛都給力你!”很是俏皮,但第二年還這么說,則不合時宜了。

再從話題角度而言,時間因素的制約亦非常明顯:時間充裕話題展開可從容不迫,慢慢道來,時間緊急,話題就應高度集中,話語就應簡明扼要。1936年10月11日上海各界代表舉行公祭魯迅大會。會上輪到鄒韜奮講話時已經不早了,于是他只作了一句話的演講:“今天天色不早,我愿用一句話來紀念先生:許多人是不戰而屈,魯迅先生是戰而不屈!”鄒韜奮準確把握了所處環境對言語交際的制約,用高度凝練的語言概括了魯迅先生戰斗的一生,給人留下極其深刻的印象。假如當時鄒韜奮不顧時境的約束,滔滔不絕,長篇大論,交際效果肯定糟糕透頂。

寫說總是發生在一定的地點,即一定的地理環境里。修辭必須適合這個具體的地點,即地理環境的情況。1972年2月21日美國總統尼克松訪華,從而結束了中美兩國幾十年的隔絕狀態。他在回國前的答謝酒會上所致的祝酒用語典雅、恰當,觀點表述很有分寸,體現了一種外交風范,是一篇十分精彩的禮儀演講。從修辭學的角度來說,這篇禮儀演講有一個很大的特色就在于就地取材,修辭行為特別適切交際的地理環境。演講中尼克松十次提到“長城”“城墻”,體現了他的獨運匠心。比如:

昨天,我同幾億電視觀眾一起,看到名副其實的世界奇跡之一——中國的長城。當我在城墻上漫步時,我想到為建筑這座城墻而付出的犧牲;我想到它所顯示的在悠久的歷史上始終保持獨立的中國人的決心,我想到這樣一個事實,就是,長城告訴我們,中國有偉大的歷史,建造這個世界奇跡的人民也有偉大的未來。

長城已不再是一道把中國和世界其他地區隔開的城墻,但是,它使人聯想起,世界上仍然存在著許多把各個國家和人民隔開的城墻。

長城還使人們想起,在幾乎一代的歲月里,中華人民共和國和美國之間存在著一道城墻。

四天以來,我們已經開始了拆除我們之間這座城墻的長期過程……

長城是中國的象征,地處北京腳下,而當時尼克松就在北京,因而他在祝酒詞中強調長城,頌揚長城,并由此發揮,巧作比喻,將自己的觀點非常貼切、自然地表述出來,極富藝術性。

3.修辭要適應場合環境

言語交際總在一定的場合下進行,場合也制約著語言表達。比如,在主席臺上發言顯然不同于在家中與人閑談,在主席臺上話語應該鄭重、規范,在家中話語可相對靈活、隨便。場合與時間、地點有關,但又不完全相同,場合除了時空因素之外,還要包括情景氛圍因素,它既含自然的內容,也含人際的內容。場合有正式、非正式之分。正式場合,如課堂、會場、辦公室,社會制約性較強,語言表達宜莊重典雅、準確、規范;非正式場合,如街頭、路邊、公園、影院,語言表達相對平易、通俗、隨便。場合有喜慶、歡快,悲傷、沉郁之別。喜慶、歡快場合,如婚宴、聯歡會,語言表達宜輕松、明快、詼諧、幽默,忌說喪氣話、不吉利話;悲傷、沉郁場合,如靈堂、殯儀館、病房,人們的心情壓抑,語言表達應特別謹慎,不要犯忌觸諱。場合也有人多、人少的區分。人多的場合,自然環境,特別是人際環境通常較人少的場合復雜,語言表達相應也有所區別,如人多的場合發表演講與人少的場合發表演講音量和表達技巧都會有些差異,表揚某人或批評某人選擇人多場合還是人少場合通常也很有講究。場合還有家庭內和家庭外的不同,有些話語,如私房話,夫妻之間的特殊語詞,在家庭外道來通常就很不妥當。田東照的小說《買官》中的紀蘭稱丈夫陳曉南(某鎮黨委書記)為“大寶貝”,有一回在家中,她對丈夫說:“中午陪客人吃飯時,我還想,也不知道我的大寶貝怎么樣了。三原過來沒有?怎么吃的?”這樣的話語在家中說來,充滿柔情愛意,也很得體。可如果在家庭外的場合,一個老大不小的女子稱自己的書記丈夫為“大寶貝”,則要讓人笑掉大牙,或被人當作傻大姐了。一個領導者在外面說些高調話、冠冕堂皇的話并非不得體,可如果回到家中,面對妻兒老小也是如此,那就既沒有人情味,也很難說得體了。婚宴屬喜慶的場合,輕松幽默的話語,吉祥、祝愿的言辭,有助于歡樂氣氛的增加,因而在婚宴上講話離不開輕松、歡快、祝福的言語,這是一種模式,更是對交際環境的適合。

特定的言語交際發生于特定的時空場合,受當前特定時空場合這種交際環境的影響制約比較直接,也比較明顯。但特定的時空場合總是屬于范圍更大的特定的時代、社會,屬于某種時代、社會生活的一部分,因此特定的語言表達也會或多或少地受到修辭主體所處的時代、社會這種大的修辭環境的影響制約。

4.修辭要適應背景環境

背景環境包括的內容相當復雜,有圍繞修辭活動的時代政治形勢,也有關涉修辭活動的社會風俗習慣、民族歷史文化,還有交際雙方共知的事實,等等。與語篇環境、時空環境、場合環境相比較,背景環境一般都是隱性修辭環境,但它也同樣制約著人們的修辭活動。

背景環境主要是社會環境和共知事實環境。

社會環境主要由時代背景、文化背景(包括風俗習慣)等構成。特定的社會環境對語言運用的制約和影響,往往側重于詞語、句式、口吻、情態、修辭方式等方面的選擇。這種選擇,能跟特定的社會環境諸要素相合拍產生強烈的修辭效果。如:“婚姻是鍵盤,有太多秩序和規則;愛情是鼠標,一點就通。男人自比主機,內存最重要;女人好似顯示器,一切都看得出來。”(《文摘周刊》2008年8月2日)這里喻體的選擇就與計算機時代緊密相連。

修辭要適應特定的時代背景。任何修辭活動都是在一定的具有鮮明時代特征的社會政治環境中進行的。時代政治語境對修辭有著制約作用,要想成功修辭,必須顧及特定的歷史環境、特定的政治氣候、特定的時代氛圍。蕭乾在《點滴人生》中說過這么一件事:“一次,我赴捷克大使的家宴。主人雖身為大使,其實他原是作家,流亡倫敦時曾與我一樣也是國際筆會的會員。那天同席的還有我們一位名詩人兼德國文學研究家。大使那天說,他在使館頂層有一寫作間。每天他必躲到那里去看書或寫作,不見客,不接電話。接著又談起他正在讀德國詩人里爾克的詩集。這時,我就接下去說,同席的那位兼德國文學研究家的詩人是最早把里爾克介紹到中國來的,譯稿還是在我主編的《大公報·文藝》上發表的。我的話既是事實,自然也包含著表彰。不料那位詩人聽了卻滿臉通紅,不置一詞,像是被人當面揭了什么短似的。這時我覺察自己失了言,但話已說出,收不回來了。席間一度出現了緊張,我十分懊悔自己的多嘴。”蕭乾的話本來包含著褒揚,在今天看來,何失言之有?但這次語言交際發生于20世紀50年代初,“那正是連無辜的《簡·愛自傳》和《約翰·克利斯朵夫》都被斥為毒草的年月”,“知識分子為了趕上時代,都是竭力否定自己的過去,有時連過去在學術上的成就也羞于提起,唯恐被打上白色的舊知識分子的印記”。[29]這正是特定時代、特定政治、特定風尚影響制約了這次特定的言語交際。

修辭要適應特定的文化背景。任何寫說都是在特定的具有鮮明的民族特征和時代特征的文化背景里進行的,語言的使用不能不考慮特定的文化背景。如,我國的傳統文化強調人的社會性,強調社會對個人的約束,一般不突出個人的成就和榮譽,往往把個人的成就和榮譽歸結到群體。如“我們認為”“在×××領導下,取得了×××成就”等表述的盛行就是這種反映。我們強調人與人之間相互關心,西方社會以自我為中心,強調獨立的人格,強調個人的成就和榮譽,社會對個人的約束小。因此,我們中國人見面時常問“吃了沒有?” “上哪兒去啊?”以及問“今年多大了?”“幾個孩子?”對方聽了感到親切,不會產生不適感。然而西方人聽了就很不理解,甚至產生反感,說你干預別人的自由,不尊重他的隱私權。[30]

共知事實環境是修辭主體和接受對象共有的知識、經驗等等。它是交際雙方正常交流的前提,如果缺乏必要的共知事實,交際將難以進行。如:

1907年,又到錢緊處,孫中山忽讓胡漢民給清廷駐法參贊張靜江發電,只一個字母“C”。20天后收到張匯來的3萬法郎。原來一年前,在赴法輪船上張靜江曾主動與孫約定,A、B、C、D、E為匯款一萬、二萬、三萬、四萬、五萬法郎的暗號。

見此法好使,孫又發了個“E”。(《辛亥革命的經濟賬》,《新安晚報》2011年3月11日)

只有一個字母“C”的電報,張靜江能準確接受,原因在于存在交際雙方共知的那個“約定”前提。對于不具備這個“約定”前提的人來說,這封電報無疑就是天書。

修辭主體只有充分考慮到共知事實環境,才有可能獲得最佳的表達效果。繁復和簡潔,通俗和艱深,詞語、句式、修辭方式的選擇,都應當考慮到和接受對象共有的知識、經驗等這些因素。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出版的《短篇偵探故事集》中有這樣一個故事:一天夜里,一個殺人犯受到警察的追捕,逃到一個單身姑娘的住處。警長來敲門搜查,罪犯用槍抵住姑娘的背,要她回答已經上床睡了。警長敲門時,姑娘照兇手的吩咐作了回答,但加了一句“我兄弟問您好。”警長聽了,開著警車走了。罪犯自以為得意,但不久就被抓起來了。為什么呢?因為姑娘知道警長了解自己的身世,她孤單一人,沒有什么兄弟,于是組織“我兄弟問您好”這樣的話語,巧妙地達到了既不為兇手所害,又能向警長傳遞真實信息的目的。[31]

(二)利用修辭語境組織話語

修辭要適應語境強調的是語境對修辭的制約,其實修辭是充滿創造性的活動,修辭適應語境也包括充分利用語境的特點,創造性地使用語言。

修辭語境相當復雜,內涵極其豐富,因而在修辭時可以利用的因素也就非常多。從時間、地點、人物、事件、實物、自然景物、情境氛圍,到時代、社會的特點等,都可為我所用,從而增添表達的力度與魅力。陶行知有一回和馮玉祥交談時說到蔣介石。陶行知說:“你的年齡應該比蔣介石大,聽說他是主動找你結拜兄弟的。你們現在的關系總該不錯吧?”馮玉祥笑了笑:“我大他五歲。在北伐當中我對他是相當尊重的……他把我調到南京來擔任什么行政院副院長兼軍政部長。我來一看,心里就明白了,這是他在耍手腕吶……我有家屬還在河南,如今也不想搬來了……”陶行知想接下去說幾句,可這種時刻比較難插嘴了。他的目光剛好觸及了院中的桂花樹,于是思路一轉說:“你聞聞這小院里好像有幾種香味在散發,月夜,這一股股清香味真誘人!”這么一說,馮玉祥高興了,走到桂花樹前,說:……(丁羽《曉莊師范軼事》)話題涉及了馮玉祥與蔣介石的個人恩怨,陶行知不好接話,但此時又不能一聲不吭,陶行知利用交際環境中的桂花樹轉移了話題,也化解了自己的被動。

1991年7月的一天,中央電視臺招聘節目主持人。當時中東正在打海灣戰爭,于是考官就出了個相關的時事題目——海灣有哪些國家。一位應聘者搜腸刮肚地說了幾個國家,卻唯獨忘記了一個重要的伊拉克,臺下馬上有人提出質疑。這位應聘者眼珠轉了幾轉,脫口應答:“聯合國正在制裁呢,那是‘敵’國呀,怎么能亂說!”考官因為他處理危機時的鎮定自若、答辯時的反應敏捷而錄用了他。這位應聘者就是現在中央電視臺的著名節目主持人李詠。李詠利用了時代語境敏捷地作出反應,修辭效果極佳。有一則幽默:

在倫敦的同一條街上,住著三個裁縫。

一天,一個裁縫在他的櫥窗里掛出了一塊招牌,上面寫著:

倫敦最好的裁縫。

另一個看到了,在同一天也掛出了一塊招牌。招牌上用大寫字母寫著:

英國最好的裁縫。

第三個看了后,思考了很久。幾天之后,他也掛出一塊招牌:

本街最好的裁縫。

第三個裁縫最具智慧,他巧妙利用語境(同一條街上)蓋過了那兩個,又給人實在之感(那兩個倒有王婆賣瓜自吹自擂之嫌)。

四 適度原則

適度,就是修辭行為程度要適當,不過分,不超出限度。

唯物辯證法認為:事物內在的矛盾雙方力量對比超過一定的“限度”,事物整體就會出現相應的變化,就會發生質變。所謂“限度”,就是事物的質所能容納的量的幅度,表現為質和量的統一。就修辭行為而言必須把握好一個人們能夠認可的“度”。比如,遠取譬更有審美價值,但本體和喻體距離太遠,人們無法認識二者的關系,比喻也就毫無意義。排比強調要有三個或三個以上相同或近似結構項,如此才能形成排山倒海的氣勢,但相同或近似結構項多到幾十成百恐怕難以忍受。簡潔有簡潔的作用,繁豐有繁豐的功能,但簡潔過了頭就成了茍簡,繁豐出了格則變成堆砌。一切修辭行為都受“度”的制約。

修辭行為的“度”有語言的度、物理的度、文化的度和心理的度。

王希杰在《修辭學通論》中明確提出了四個世界理論,初步建立了四個世界之間的關系模式:語言世界與物理世界具有“同構性”,但語言世界只是物理世界的一個近似的反映,語言世界反映物理世界須經過文化世界這個中介,交際活動又是一種社會心理行為,心理世界的規則也影響并制約著語言世界,一個完整的交際場是由語言世界和物理世界、文化世界及心理世界組合而成的,四者缺一不可。“人類的交際活動是在這樣的四個世界之中展開的,也是對于這四個世界之間的相互關系的一種反映”。[32]修辭學就是從語言世界與其他三個世界的關系模式中考察語言的表達效果。“只要是人說出的話語,無論什么時候都可以從四個世界角度來觀察。”[33]

舉例來說,夸張與吹牛同是有意夸大的言語行為、言語現象和言語方法,但人們對它們的道德評判和價值判斷卻迥然有別,夸張是讓人肯定的言語行為,是令人稱贊的一種修辭方法、藝術手法,而吹牛則是遭眾人貶斥的一種言語行為、言語現象或言語方法。原因就在于,夸張“有度”,吹牛“失節”。夸張在物理世界假,但在心理世界、文化世界真,因而在語言世界真;而吹牛在物理世界假,在心理世界、文化世界同樣假,所以在語言世界也假。同是夸大事實,夸張可以接受,受到肯定,而吹牛則不可接受,遭到否定。這歸根結底,是個接受的文化、心理度的問題。通常人們要求夸張必須有生活依據,符合生活的基本真實性(物理的度),合乎情理。如果“夸過其理,則名實兩乖”,因此運用夸張要“夸而有節,飾而不誣”(劉勰《文心雕龍》)。這“節”就是“度”,就是合乎情理,而什么樣的是合乎情理,什么樣的是不合乎情理,評定的標準其實就是接受者言語社團所規約積淀及接受者個體感受、領悟的社會文化與心理。“合乎情理”之“情”就是心理的度,“合乎情理”之“理”就是文化的度。對有意夸大的言語現象,人們在感知其物理世界層面“不實”的同時,對之有一種文化世界層面與心理世界層面的期待:和民族文化特點相一致、追求“美”與“誠”,契合、相容接受心理。換言之,張大事實的言語現象在言語接受時就是要通過接受者的文化、心理的評定,通過的就是夸張,沒通過的就是吹牛。

(1)一個南瓜如地球,棚在五岳山上頭。把它架到大西洋,世界又多一個洲。

(2)我是一條天狗呀!我把月來吞了,我把日來吞了,我把一切的星球來吞了,我把全宇宙來吞了……我如烈火一樣地燃燒!我如大海一樣地狂叫!我如電氣一樣地飛跑!(郭沫若《天狗》)

這兩例都是詩歌,都通過豐富的想象夸大事實,但例(1)已被眾人否定,認為是浮夸、吹牛,理由是毫無節制,不合邏輯:一個南瓜如地球般大,怎么能夠放于地球?其棚又如何放置五岳山上頭?情理不通!例(2)被很多人認為是成功的夸張,有人還對之做了這樣的分析:“詩中的‘天狗’,是詩人憑借夸張手法創造出來的幻象,它是‘五四’新文化運動后覺醒了的一代青年的象征,它成為了抒發詩人和革命青年戰斗豪情的符號。在現實中,人再激動,也不可能去吞噬萬物,去燃燒,去像海一樣狂叫,去像電氣一樣奔跑;但是在藝術中,人卻可以通過想象,把自己幻化成超現實的,具有超凡能力的‘天狗’,以此來表達要摧毀一個舊世界建立一個新世界的強烈愿望和堅定決心。帶有夸張色彩的‘天狗’,雖然其所作所為違背了生活的真實,但由于它是情感的產物,符合藝術的真實,因而具有不可抗拒的藝術魅力。”[34]不過,如果仔細推敲一下,例(2)也有類似于例(1)的邏輯問題:把一切的星球吞了,把全宇宙吞了,“我”將立于何處呢?只是對(2),人們不去較真節制問題,對(1)則較真仔細,這和人們接受的文化、心理有關。例(1)這首詩的產生背景是20世紀50年代末的“大躍進”運動。作為一首“大躍進”民歌自然而然地帶上了那個時期的浮夸特征,它選擇物理世界的“南瓜”為表現對象,用“地球”為喻體,單純張大其形象而又不合邏輯,在文化世界層面背離鑒賞習慣,缺乏“美”“誠”,在心理層面缺乏心理相容,難以接受,受到否定理所當然。例(2)以“天狗”為喻體來表現“我”的豪情,雖多方面張揚,但與漢文化體系中的天狗能量一致,加之情感濃烈奔放,契合表達心理,相容接受心理,因而得到人們的肯定、認可。再如:

(3)要說渴,真有點渴,/嗓子冒煙臉冒火。/我能喝它一條江,/我能喝它一條河。

(4)一根豆角兩尖尖,/社員拿它當扁擔,/一頭挑起山一座,/扁擔還沒打閃閃。

例(3)與例(4)是兩首民歌,都運用了夸大的方法,但前者是夸張,后者是吹牛。例(3)描寫渴,其形容夸大“冒煙” “冒火”“喝江”“喝河”,符合漢文化習慣說法,能夠產生心理相容,能夠被人們承認,是夸張。但例(4)所言豆角,在物理世界屬柔軟物,無載重的特征;在漢文化傳統中,豆角只是一種可口的蔬菜,并沒有作扁擔擔物的文化習俗或文化聯想,因此無法產生心理相容,不能被人們接受,是吹牛。[35]


[1]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詞典編輯室編:《現代漢語詞典》修訂本,商務印書館1996年版,第1549頁。

[2]亞里斯多德:《修辭學》,羅念生譯,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91年版,第24頁。

[3]轉引自宗廷虎、李金苓《中國修辭學通史》近現代卷,吉林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第289—291頁。

[4]陳望道:《修辭學發凡》,上海教育出版社1979年版,第3頁。

[5]參見宗廷虎、李金苓《中國修辭學通史》近現代卷,吉林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第331—332頁。

[6]同上書,第412頁。

[7]陳汝東:《修辭的社會心理性質及其功能》,《修辭學習》1999年第3期。

[8]尹鐵超、劉彥卓:《修辭的目的——兼論語言的非工具性質》,《畢節學院學報》2009年第2期。

[9]駢宇騫、王鐵柱主編:《語言文字詞典》,學苑出版社1999年版,第587頁。

[10]曹德和:《如何看待有關修辭原則的不同表述——兼談建立修辭原則時需要注意的問題》,《福建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7年第2期。

[11]見倪祥和《修辭的活的靈魂:論修辭的三大基本原則》,《修辭學論文集》第三集,福建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

[12]張弓:《現代漢語修辭學》,河北教育出版社1993年版,第2頁。

[13]倪寶元主編:《大學修辭》,上海教育出版社1994年版,第21頁。

[14]王希杰:《漢語修辭學》,北京出版社1983年版。

[15]王希杰:《修辭學通論》,南京大學出版社1996年版。

[16]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43頁。

[17]朱曼殊主編:《心理語言學》,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1990年版,第258頁。

[18]彭聃齡主編:《語言心理學》,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1991年版,第219頁。

[19]敬一丹:《重在交流感——電視節目主持人的語言追求》,《語言文字應用》1997年第4期。

[20]鄭杭生:《社會學概論新修》,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139頁。

[21]陳汝東:《社會心理修辭學導論》,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年版,第158頁。

[22]同上。

[23]胡范鑄:《什么是“修辭的原則”?——對于修辭學若干基本范疇的重新思考(二)》,《修辭學習》2002年第3期。

[24]見李經偉《語體轉換與角色定位》,《解放軍外國語學院學報》2003年第1期。

[25]劉吉、華琪:《對話的藝術》,解放軍出版社1988年版。

[26]林語堂:《生活的藝術》,作家出版社1995年版,第32頁。

[27]轉引自王德春等《社會心理語言學》,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210頁。

[28]王東、高永華主編:《口才藝術》,光明日報出版社1991年版。

[29]蕭乾:《點滴人生》,文化藝術出版社1997年版。

[30]陳建民:《語言文化社會新探》,上海教育出版社1989年版。

[31]參見劉煥輝《言語交際學》,江西教育出版社1986年版,第156頁。

[32]王希杰:《修辭學通論》,南京大學出版社1996年版,第13頁。

[33]李子榮:《論語言研究的一種新模式——“四個世界理論”》,聶焱主編《王希杰修辭思想研究續集》,中國文聯出版社2005年版,第272頁。

[34]吳俊:《夸張的審美價值》,《貴州教育學院學報》1999年第4期。

[35]胡習之、高群:《有意夸大的言語行為:夸張與吹牛的判別》,《畢節學院學報》2008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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