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66章 幻夢尋方

  • 清空濁海
  • 徹界
  • 3115字
  • 2019-06-09 00:47:23

皇都戰艦,逆旅號。

陸序寒枕欄而立,目光聚集的并非皇都,而是寂靜的灼塔,群蛇肆虐的灼塔如今已如夏夜幽徑般靜謐,身后站了一群年輕軍官,他們均隸屬于一個組織,辭夢者。辭夢者多為青年,不同于云德皇帝與平民為伍的策略,陸序寒所招納的辭夢者多是出身低微,卻又身賦異稟的年輕人,而如今所有人均以佩戴假面,等候差遣,在皇都數年中,這群年輕人已經陸陸續續掌握各處權柄,只是那些大族老人還不曾放權,不過刀刃在手,似乎奪權并不艱難。

“盟主大人,湛塔,灼塔,鐸塔,裝置已部署完畢,”九席之一的青鳥面具者低身稟報。

“很好,”陸序寒輕聲回復。

青鳥緩緩退后,雖說行動已經開始,但他也只是按部就班準備,并未有實際動作,而盟主無論何事只會回復很好兩字。

“盟主大人,”又一人走進,“皇都五只艦隊,三只已經掌控,目前正進逼樞塔,根本人員觀測,樞塔人員已經全部撤離,是否將目標重回皇都。”

“塵塔那邊呢?”陸序寒忽然問。

那人愣了一秒,“塵塔……”

“陸層主在塵塔之前,說是在等某人,我們實在不好行動,”郁如蓬低聲說。

“為什么要管他?”陸序寒語氣冰冷,“未晴!”

陸未晴從角落起身,朝前深鞠一躬,“未晴明白。”

“全員進攻皇都,”陸序寒轉身朝后走,“一個時辰后,云宮前集合。”

“是!”眾人高聲回應。

陸序寒快步朝樓下走去,郁如蓬緊隨其后,他有些擔憂的問道:“大人似乎心不在焉。”

“有么?”陸序寒語氣未變,她深吸一口氣說,“或許是吧。”

“其實尋方……”

“他不壞我好事就行了。”

“我是覺得是否你對于尋方太過嚴苛了,”郁如蓬說。

“你今天怎么了?”陸序寒忽然轉頭看著身后的男人,那張扭曲面具被一張青灰色的鐵面覆蓋,面具缺口中的雙眸卻異常清澈。

郁如蓬搖了搖頭,“沒什么,只是忽然覺得你越來越不理智了。”

“我不理智?”

“成大事者,若非流芳百世,便需遺臭萬年,”郁如蓬聲音沙啞,“倘若你不惜一切代價,成為皇都之主,亦或者擊破蒼穹,清濁交融,那興許還會成功,可倘若你只是想當一個好母親,或許結果就大不相同了。”

陸序寒一愣,“你都聽到了?”

“我們交情可不算淺了,”郁如蓬淡淡的說,“比起那些年輕人希望的辭別舊夢,我更相信一些實際的東西,比如復仇,而你似乎沒什么想要的,權力?榮譽?不不不,折戟龍將想要的恐怕只是想要掌控自己命運,可韶華易逝,身量墳冢,追求那些又能如何?”

“又能如何?”陸序寒第一次沉默。

“雖說尋方未能理解你,可你又如何理解尋方?口口聲聲說著在幫他成為人上之人,命運之主,可他又真的喜愛劍術?你不同樣也是一個掌控他命運之人?”郁如蓬說。

陸序寒依舊沉默。

“似乎我也老了,”郁如蓬忽的感慨,“不知為何就說了這些,俗話說扮瘋數載可愈,裝聾一生無音。都走到這一步了,早就無法回頭了。”

陸序寒停在了原地,郁如蓬先一步跳上小舟,他回頭望著船邊的女人,她宛如綻過的曇花,依舊明麗,只是多了些氤氳,讓人看不清面容。

“確定不回去看他一眼了?”

“你是覺得我們會失敗?”

“想念時就去看,這似乎沒什么,”郁如蓬說。

陸序寒縱身跳上小舟,立于船頭,她撫摸著腿上的劍柄,低聲說。

“不用了。”

……

塵塔里,安定的鐘聲不斷回蕩著,各層來回傳遞著響動,塔衛占據了各個關口,陸默庭斜抱著一柄銀色長戟,褪去了平日里的華服換上一身甲胄,腳邊放著一壺酒,樓梯下的塔衛塞滿了整個過道,卻無一人敢上前,雖說這位風流公子的名聲皇都皆知,可他即是陸序寒的丈夫,這讓人不得不謹慎對待。

“少主,”身后一個聲音響起。

“少主。”

聲音陸陸續續傳來,陸默庭也微微側目,年輕人握著一張鬼神面具,一身沾染著鮮血的華衣仿佛潑墨寫意的書畫。年輕人信步走上樓梯,頭也不回的說,“都走吧,塵塔的事由我處理。”

眾人面面相覷,領頭之人小聲說,“可少主,這是……”

“告訴她,就說是我說的,”陸尋方語氣冰冷。

領隊俯身退下,喧滿的樓梯變得寂靜起來,從窗中而來的風,撥動著發絲和衣衫,陸尋方在陸默庭對面坐下,將鬼神面具放下。

“怎么了?”陸默庭問,“疲憊了?”

“父親知道母親的計劃?”陸尋方問,“辭夢……”

“何為夢?”陸默庭問。

陸尋方呆愣片刻說,“夢者,幻也,虛而無實。”

“是啊,所謂夢,是幻也,”陸默庭長嘆一聲,“可何為真?何為幻?何為虛?何為實?井蛙不可語海,夏蟲不可語冰,那于井蛙而言,海便是虛幻,于夏蟲而言,冰便是虛幻。螻蟻之于人,歲命不過須臾,人之于螻蟻,卻已是長生不朽,那長生便非虛幻,井蛙生于井中,無海又何妨?夏蟲生而今夏,無冬又何妨?我們居于清空濁海之中一生,那清空濁海又為何是虛幻?所謂的夢外之界,便如海如冰才是虛幻,于吾等而言的虛幻。”

“父親大人未免太過順從,”陸默庭說,“井蛙未知有海,夏蟲未知有冬,故不懷海念冬,而人只有世外之界,故心之念之。”

“不知便不知,為何要知?”

“假使井蛙無水,而夏蟲覺熱呢?”

“那便渴死,那便熱死,”陸默庭大飲一口酒,“所求者多,所得者少,世間萬物,唯己從心,或生或死……”

“父親大人的意思是……”陸尋方靠著父親的眼。

陸默庭只是微笑,“你和你母親總覺得我樂得逍遙,可我少年時也精于劍戟之術,后來,你祖母告訴我說,一山不容二虎,你伯父甚喜劍術,我再練習怕起攀比之心,我便舍棄劍術,而尋做詩詞。人從不是獨行之獸,既非獨行,己握己命,而旁人多被輒壓,便如我與你伯父,倘若我追求本心而學習劍術,或許你伯父會視我為敵,家族也因我而亂,而我舍棄劍術,百事安康,雖有些忍讓卑微,可我亦從詩詞中取樂,倒未覺不好。”

“父親大人實在說母親?”

“原本我喜歡一女子,只是存于心,而止乎禮,后來家里為我定下婚約,就是灼塔秋氏大小姐,我雖心有所念,卻終究未曾推脫,后來聽說我的未婚妻因心有所屬而與情郎私奔,我倒也并未覺不好,有那么一瞬,會覺得或許我也因為此事,而能與我心愛之人可白頭偕老。只是未曾想到,兩家聯姻之堅定,所以秋氏二小姐便代替她姐嫁了過來,便是你母親,初見你母親時呀……”陸默庭嘴角浮出一絲笑容,“她看我如看惡虎厲鬼,圓房那晚,她抓著發簪大有自戕之意,或是同歸于盡,但無奈家中人言可畏,我只能席地而睡,那一睡便是數月。”

陸尋方不禁笑笑,他從未聽父親提起過此事。

“我明白你母親其實也如她姐姐亦或者我一樣,在以前的時光,也會偷偷愛慕著某人,只是未曾想到姐姐的自由卻需要犧牲她的自由,我也從未強求過她,似乎真如古人所言,相敬如賓。”陸默庭沉默許久又說,“直到后來,你伯父染疾,族中無人繼任,而你母親便自告奮勇,只是家中給她了個條件,那便是先為陸氏留一子嗣,”陸默庭忽的靜默兩秒,“后來就有了你。”

“聽起來我像個交易之物。”陸尋方笑著說。

“也不能這么說吧,”陸默庭搖了搖頭說,“我和你母親都挺喜歡你的,你幼時常跟在我身后,你母親每每見此,總將你拖走,帶去練習劍術,以至于如今你的記憶里只剩下那些劍術,而不記得我教你的詩詞。”

陸尋方默默點頭。

“我曾將我的想法告訴過你母親,原意是委婉的告訴她,我愿意和她白頭偕老,只是你母親十分篤定的告訴我,她從不會接受既定命運,”陸默庭苦笑著說,“其實原本我對你母親并未有多大情感,大概就是從那時起,我忽然覺得喜歡上了這個不愿意墨守成規的女孩,大概是在想倘若自己也如她那樣,會不會結局有所不同。你母親原本給你起名叫辭夢,辭夢者的初衷想來便是由此而生,不過我覺得辭夢不好,就給你改名尋方,既一生處于幻夢,那便無法辭別,而只能于幻夢尋方。”

“幻夢尋方……”陸尋方喃喃自語。

“好了,大概就是如此吧,”陸默庭彎腰撿起酒瓶和鬼神面具,“尋方,你準備如何決斷?”

“父親大人呢?”陸尋方問。

“我從未違逆過家族長輩之意,當然此次也不例外,”陸默庭將酒瓶塞到陸尋方手中,卻為自己戴上了鬼神面具。

“不過家訓族規有云:吾妻吾子,當以命護之。”

主站蜘蛛池模板: 汝南县| 长丰县| 敖汉旗| 互助| 漯河市| 麻栗坡县| 长泰县| 托克逊县| 石楼县| 砀山县| 江都市| 清流县| 芜湖县| 新昌县| 额济纳旗| 定兴县| 长汀县| 浙江省| 凤山市| 合阳县| 阳山县| 芜湖市| 张家口市| 防城港市| 陇南市| 达孜县| 全南县| 红河县| 宾阳县| 赤城县| 禄丰县| 河间市| 小金县| 沂水县| 万全县| 肥东县| 连云港市| 区。| 方正县| 巍山| 西丰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