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夫子駕到
- 引魔錄
- 久壹壹
- 2055字
- 2019-10-18 21:27:54
“嘶——”
吳起躲在房間里敷著藥草,白生生的屁股上紅腫了一片,不過倒是沒見血什么的,終歸是親生的,也不至于下狠手。
說來這吳也也算是本家的堂兄,兩家關系一直是不錯的,吳也父親還在世的時候就給兩個人定了娃娃親,只可惜……這吳起是個男娃,而吳母體弱也沒有再生養的打算。
原本到倒也沒什么,意外就發生在吳也十一歲那年。吳也的父親押運貨物的時候意外死在了劫匪手里,家中也因賠付貨款而一貧如洗。吳也的母親林氏祖上是獵戶,更是個硬氣的,拒絕了吳父一干人的接濟。
這么一來,原本生活不錯的吳也算是徹底跌入了“地獄”,再加上做吳府姑爺的夢也緊接著破裂了,連帶著把吳家人也恨上了。
“篤篤篤——”
敲門聲不合時宜地響起,吳起趕忙拉上褻褲,還未來得及抬頭,黑袍鬼面的男人就闖了進來。
看著眼前狼狽的小子,兜帽下的男人不著痕跡地皺著眉,窮奇不愿看到赤松子這樣不堪的模樣,哪怕是寄生也不行。
“我見過你。”吳起不慌不忙地拉上褲子,忍著痛“風度翩翩”地系上褲帶,抽了抽鼻子,拿袖子蹭了兩把臉。
吳起說的自然是今兒一早挨打的時候,而我們窮奇大人想的卻是七年前的那次相遇,他大概忘了,新生兒的記憶力比魚好不了多少。
獵物養大了不少,窮奇陰著臉看著搭在自己肩膀上那只臟兮兮的小爪子,只想把人下鍋洗了,連皮帶骨吞下肚,畢竟他已經好些年沒有享用過血食了。
“你餓啦~”吳小起翹著腳面帶揶揄,一爪揪著窮奇的前襟,一爪輕拍他的肚子,“剛剛我聽見你咽口水了。”
“起兒,不得無禮!”
吳起一驚,抬頭就見母親一臉嫌棄地站在門口,身后吳父的那張大餅臉早已黑成了燒炭。
結果顯而易見,被“輕辱”的某人搖身一變成了座上賓,而吳起則成了不受待見的小痞子。
“放肆,還不快見過姜夫子!”吳母的聲音有些尖銳,嚇了吳起一跳。
他不明白,平日里溫婉的母親怎么突然變得如此“不可理喻”,此時吳起并不知道,在這個奴隸制瀕臨崩潰的時代,商人是沒有地位的。有錢又怎樣?讀書幾乎是貴族才有的機會,族中又不曾設過族學,能請來夫子已是莫大的榮幸。
……等等?夫子?
說誰?這個綠眼睛的怪人?
吳起好不容易回過神,退開一步,扯了扯袖子行了個大禮:“是起頑劣,望夫子見諒。”
這一拜,讓窮奇有了那么片刻的恍惚,仿佛五千年前也曾有過這樣一幕:
一身藍袍的溫潤公子眼底笑意盈盈,拱手而立,方才的恩怨仿佛從來不曾有過:“畢之錯,飛廉兄見諒。”
言外之意應是:老子錯了,但是做都做了,你能咋滴?
面具下窮奇眼角不經意地抽了抽,果然……這種人,還是用來滿足一下口腹之欲比較合適。不過,窮奇倒是真的誤會了吳起,吳起行禮是真的尊重他,他是夫子就理應如此,無關其他。
窮奇斂了斂心神,頗為正經地捋著并不存在的胡須出了門。自然,在旁人眼里,此時的風神大人絕對是一副老學究的行頭和做派,只吳小起一人看得好笑。
只不過這一次,打定主意慢慢下手的窮奇失策了。他不曾想第二天書房里擠了大半個屋子的小娃,目測足有一二十人,合著人吳老爺直接把這私教開成了私塾。
房梁上的蠃魚直接傻了眼,自家小公子最怕的就是讀書了,每次白帝考校功課都免不得一頓板子。讓一個半文盲糊弄個把人也就算了,這呼啦啦一行,誰受得了?用不了多時,準保露餡兒。
“咳——”窮奇抬手撐了一下鼻梁骨,煞有介事地執起書卷,“備廣室,此屋多有不便。”
“諾,夫子!”
吳小起顛顛地跑了出去,絲毫不曾意識到身后妒恨的眼神。
等硬件設施都備好了,孩子們呼啦一下子竄沒了人影,跟臉色這么臭的夫子待在一處簡直是煎熬。
“奇,需不需要喚了了回來。”蠃魚從房梁上晃下來,一臉憂心,要不是她身后那條興奮到打卷兒的魚尾,任誰也看不出她在幸災樂禍。
“不用。”
……
刑罰!
眾小娃無比認真地看著夫子身后掛起的兩個“鬼畫符”,有家世好些的孩子已經認出了這個詞,心下生疑,而窮奇低頭翻著書頁并不曾說話,不多時下面就炸了窩。
“刑罰世輕世重,惟齊非齊,有倫有要。誰能告訴我,這句話出自何處。”
蠃魚:小主子,你這……
下面頓時鴉雀無聲,不多時,吳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夫子。”
“你知道?”
“稟先生,學生并不知道這句話的具體出處,但學生想斗膽猜一下它的意思。”
“講來。”
吳也心下一喜,忙挺直了身子:“刑罰有輕重,時勢不同則量刑不同,當依實際情況來制定,輕重有別。正所謂的亂世行重典,盛世用寬刑,不能夠直接照搬前代經驗。也認為,先生此意是想告誡我等,學會審時度勢,應機而變……”
“非也!”吳起從座位上跳了起來,直瞪著吳也,像是在叫板一般,“先生定是要我們自律,若你這等人學會了先生的學問,怕是他人的大不幸。”
窮奇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地起了一片,戒尺一揮,吳起白皙的手臂上就紅了一片:“謬論,下學后留堂一刻,現在門外反省。”
吳也咬緊了牙,暗自在小本本上又給吳小起記了一筆大的。
“何處啟蒙?”
“家父。”
“嗯。”窮奇點了點頭,讓吳也坐了回去,“詞句出自《尚書·周書·呂刑》,意為……”
黃昏轉醒,天際濃重的幻彩映的人瞳色越發迷離,看似緩慢的流云正以風速迅捷地遠去,微微晃神間就連那一絲線尾也抓不到了。窮奇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些澄澈的靈韻了,盡管……都是假的,可還是忍不住地沉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