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霜一把抓住了陸青的衣襟，“你說清楚一些！”

“就是……”陸青囁嚅著，終于鼓足了勇氣，正視著蘇小霜的眼睛。“我在青蓮教有個好友，他很愛捉弄人。之前下山，他在我身上下了一種蠱……嗯，如果我們離得遠了，心口就會難受，離得近了就行動如常。他雖然沒說有別的副作用，但我覺得……”

陸青說著，一邊認真觀察著蘇小霜的臉色。“但我覺得，應該還有什么功效，他怕我怪罪與他，所以隱瞞著不說。我看你這幾天對我還，還挺關注的……”

蘇小霜的臉果然紅了。

陸青感覺自己有些莽撞了，但還是硬著頭皮說下去，感覺自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我覺得，有可能是那個蠱的緣故……”

他很想說，謝公子看上去對你也是一往情深，你還把驚鵲也送給了他，不要因為對我異樣的感覺而覺得迷茫煩惱……可是蘇小霜的臉已經紅的像個番茄了，陸青決定還是不說這些讓她無所適從了。

蘇小霜深吸一口氣，“這個蠱什么時候、怎么會跑到我身上的？”

陸青覺得輕松一些了，微微挺直腰身，“這個蠱的母蠱是種在我身上的。我下山接觸比較久的的第一位姑娘會……染得此蠱。想來我們遇到的比較多，客棧、馬車、鹿鳴山莊……”

“行了我知道了，”蘇小霜鎮定地望著他的眼睛，“怎么解？”

陸青早已經掏出了小瓷瓶，倒出兩丸，“就是這個。”

蘇小霜伸手接過來，盯著小紅丸看了許久。她的睫毛微閃，臉上表情不多，陸青也吃不準她在想些什么。

她輕輕捏起一丸，放在面前細細地看。閉著眼睛很干脆地就往口中放去，清甜在口中化開。

“居然還挺好吃的。”她緩緩睜開眼，面上帶了些微笑，“像糖豆。”

陸青的心也一下子放下來，起碼現在的蘇小霜看上去情緒穩定了不少。他也把剩下的小紅丸放入口中。

味道是挺像糖豆的。

“好啦。恭喜我們再也不會被這莫名其妙的蠱所擾了。”陸青還是不太敢看蘇小霜，只是語氣輕松了不少。

“嗯。”蘇小霜點點頭，“之前心口悶，我無作他想，原來是暗地里種了蠱的緣故。”又抬起頭看向陸青，故作輕松地安慰道，“好啦！現在我們可真是正正常常純純潔潔的友誼啦。”

她突然擰巴著眉眼，撫了撫肚子，“最近練劍消耗真的很大，走了這么一小會兒又有點餓了，我去找點吃的，你先回去吧。今天就不接著練啦！慶祝咱們把那個該死的蠱解開了。”

陸青點點頭便轉身了，步伐輕快地離開了。不知想到什么，他剛走出幾步又回頭，猶疑地看著蘇小霜。

“你怎么婆婆媽媽的？”蘇小霜不耐煩地大喊，“快點回去！你這么老回頭我還得回應著你揮揮手，影響我去吃東西啊。”

陸青這次真的走了。

蘇小霜走在路上，喃喃自語，“吃點什么呢？豆沙餅？芙蓉糕？百合酥？”她走得極快，定睛一看卻不是去往廚房的方向。

她回了頭。身后已經沒有陸青的身影了。

蘇小霜覺得自己被人抽空了力氣，突然一步也邁不動了。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覺得自己頭腦空空。她的臉頰那么熱，那么燙，身上卻如墜冰窖般的寒冷，仿佛所有的風都一個勁兒地往她身上灌一樣。

她的身子無力地下滑，最后干脆跌坐在地上。

蘇小霜摸摸臉，手上一片濕潤。

蘇小霜的眼淚流的更急了。

為什么要哭呢？她本來不太傷心的，只是覺得一點無措，一點委屈，一點氣惱。可是一轉身，淚腺就像不受控一樣，得拼命流些什么才好。

蘇小霜哽咽著，想放聲大哭，又怕別人聽到。只好大口大口地呼吸著，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嗆著了。

“咳咳……”蘇小霜咳的滿臉通紅。

平靜下來后，她一面慢慢地扶著自己的心口，一邊捋自己對陸青到底是什么情感。

蘇小霜原以為自己是有點喜歡他的，不過還沒有什么更多的想法。

她對陸青的感覺是因為那個蠱嗎？

那現在解藥都吃下去了，她為什么要哭？為什么覺得失落、難過？

大概，雖然感覺是假的，但是畢竟付出過。一段懵懵懂懂的感情，還沒來得及看清楚，說明白，就被掐斷了，多多少少會有點不甘心、放不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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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的陸青也是在房里走來走去，坐臥不安。

陸青覺得屋子里有點悶。他走到桌子邊，推開那扇窗。

天已經有點黑了。不過房屋，樹木的輪廓還能模模糊糊辨別出來，泛著藍的，青的光。陸青盯著遠處看了好一會兒。

是不是應該點上蠟燭了？

陸青又把蠟燭點上。一點微弱的燭光搖搖晃晃的，終于站穩了，帶來了一點光亮，一點溫暖。

陸青走回床邊坐下了。想了想，又決定躺一會兒。閉上眼睛，他總是不自覺地想起蘇小霜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細節。

坦白完那些話，他的心里本來是很輕松的。可是隨著時間的逝去，他回憶越多遍，看清每一個細節，就越是覺得心里沉重。

蘇小霜她那會真的餓了嗎？她會不會躲在哪里一個人哭？女孩子的臉皮很薄的。雖然她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

要不要去看她一下？

不，不能去。可能現在蘇小霜最不想見到的就是他了。

晚飯的時候，他借口有點困先睡一會沒有去。不知道蘇小霜心里是怎么想的？她會不會也不好意思去吃飯？因為怕見到他？

要不然，先離開這里幾天……

陸青皺了皺眉，很煩躁地扯了一把衣角。

他也不想總是這么悄無聲息地離開，可是，總是能出點事兒讓他不得不離開。他實在想象不出下次見到蘇小霜會是怎么個情形……

明明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啊？都已經說清楚了啊？怎么莫名其妙地搞得比之前還要復雜尷尬了……

陸青捏了捏拳頭。

果然了，一切都是戚庭之的錯。回去要打到他哭爹喊娘為止，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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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飯。

“陸青這是怎么了？晚飯也不吃，早飯也不吃。”睿王感到很奇怪。

蘇小霜心中也糾結萬分。她早就想好一定要裝作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可是陸青卻遲遲不露面。

“公子！公子！”阿祿跑進來，氣喘吁吁地道，“陸公子留下了紙條，說去追查教中信物的蹤跡，過段日子回來。”

又是這樣！

蘇小霜幾乎在阿祿跑進來的時候就猜到了陸青肯定又離開了。

看來他也覺得別扭啊……

蘇小霜心里又是失落，又是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