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賒神醫
- 云霸九疆
- 亮月
- 2168字
- 2019-04-06 16:56:42
“你很聰明,也很聽話。懂得在亂世中如何求存。”要離看著云蜇,“你叫什么名字?”
“云蜇。”
“走吧。”
“去哪里?”
“回家。”
“家”對于云蜇來說,似乎太遙遠,而且早已消逝,已經很久很久。
要離的家,位于梅里城最繁華的鬧市。
一座低矮的木房,看起來年代久遠,兩根立柱豎在屋檐下,上面釘著如月牙一般的鐵鉤,鐵鉤上,則吊著新鮮的肉。
立柱前面則是一塊很大的案板,上面擺著已經宰殺的牛羊。
一個女人,腰上圍著油膩的草布圍裙,正在一盆冒著霧氣的熱水里,淘洗牲畜的內臟。她已不再年輕,眼角上爬滿細細的皺紋,也許年輕時候很美,但歲月無情,再美的女人,容顏也會隨著皺紋的延伸而老去。
云蜇跟在要離身后。
女人看見要離,似乎被嚇得一驚,低下頭,將沾滿油漬的雙手,不自然的在圍裙上拭擦,“你回來了?”
要離徑直走進屋,甚至沒有看女人一眼。
云蜇對著女人彎腰一禮,——這已經成為他淪落為乞丐以來養成的習慣。女人微微一笑,又低下頭。
“聽你的口音,似乎不是吳人。”要離坐下來,一仰脖子,將一碗水倒進嘴中。
“我是宋國人,從小便無父無母。”云蜇并沒有將自己父親的事情說出來,至于母親,確實從來沒有見過。
“無父無母,難道你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么?”要離看著云蜇,一臉的猙獰。
“若有父母,我還用去做乞丐?”云蜇在心里反問,但卻不敢說出口,只是默默低下頭。
“罷了,你也算幫過我,以后你就在此沽酒賣肉。”要離站起身,不管云蜇答應與否,徑直朝門外走去,消失在人流之中。
“孩子,夫君將你帶回來,你就把這里當成是自己的家。”女人說道,慈祥的臉上帶著憂傷,“我的孩兒若還在,也該和你一般大了。”
云蜇心中升起一抹酸澀,自從父親死后,流落于街頭變得孤苦無依,他很明白,那種失去親人的痛苦。
“夫人,我……”云蜇看著女人。
“我姓吳。”女人點點頭,沒有再說話,靜靜的走到一邊。
要離出去后,第二天的早晨才回來。
剛進門,就喊云蜇的名字。
云蜇從床上爬起來,手臂上的傷隱隱作痛。
“賒余,吳國神醫,我請他來治你的傷。”要離看著云蜇,又轉過身,指著身后一個老者。
老者身材瘦削,郎中打扮,已經年逾古稀,一雙眼睛混濁而無神,顫抖的手上,挽著一個破舊的木箱。
“哼!還神醫。”云蜇在心里說道,“此人老眼昏花,還能給人治病么?不過要離能想著我的傷,倒也在意料之外。”
“人不可貌相,在你們的時代,郎中是越老越好,年紀越大,說明他醫的人越多,就越有經驗。”阿月緩緩說道。
“能請到賒神醫,是你的造化。”要離大聲說著,“祁坤這廝,無德無能,但飛針卻是他的看家本領。你受了他的傷,一般的大夫,沒有本事能醫好你。”
“讓要大叔費心了。”云蜇說道。
“要大叔?”要離看著云蜇,一雙眼睛露出微微的驚訝,半響,又笑起來,“行,你以后就叫我大叔。”
不笑則已,一笑起來,卻讓人感覺陰森、可怖。
“你說的孩童就是他么?”賒余慢慢走到云蜇身邊,又慢條斯理的將木箱放在桌上。看起來似乎很是不愿。
“不錯,就是他。”
“把手伸過來。”賒余慢慢說道。
云蜇解開衣衫,露出手臂。
賒余顫巍巍的拿住云蜇的肩膀,輕輕用力。
陡然間,賒余的眉頭皺起,混濁的眼睛閃著光,臉色看起來卻是一副痛苦的模樣。
“怎么了,是否難治?”要離問道。
云蜇也被他這一副尊容嚇得六神無主,睜著一雙驚恐的眼睛看著賒余,——畢竟他是郎中。
賒余仿佛著魔一般,在云蜇身上亂摸。
“不會吧?”云蜇在心里說道,“這老家伙不會有什么,毛病吧?”
半響過后,賒余終于停下來,“奇怪,真是奇怪,此子骨骼異于常人,關節郁結,紋理不通。”
“如何?”要離又問道。
賒余并沒有理會要離,而是打開桌子上的木箱,木箱里竟是兩排整齊的銀針,最小的細如文須,而最大的則粗若鐵釘。
“上桌,躺下。”賒余說道。
云蜇看著賒余,一臉茫然。
“照神醫的話做。”要離看著云蜇。
“你要作甚?”云蜇一邊問,一邊抬起腿爬上桌,脫下衣衫躺下來。
“我要在你身上粹刺。”奢余說著,手指輕按,陡然發現云蜇胸前有一只龍紋的刺青,“這是何物?”
“我也不知,從小就一直在身上。”云蜇微微抬起頭,“奢神醫,何為粹刺?”
“粹刺也叫火針,以銀針渡穴,打通你的四經八脈。世上能使此法者,寥寥無幾,我也僅僅用過一次。”
“啊。”云蜇驚叫一聲,“你用過一次?那成功了么?”
“可惜,病人頑疾已深,在大痛三天以后,吐血而亡。”賒余搖搖頭,臉上似有惋惜之色。
“不行!”云蜇大叫,撐起腰,想從桌上爬起來。
“我賒余要給你粹刺,你敢不從!?”賒余顫巍巍的手拿起三根最大的針,橫眼瞪著云蜇。
“躺下!”要離喝道。
“此人跟要離蛇鼠一窩,竟要在我身上試針!”云蜇無奈,只得又躺在桌上。
“賒神醫,您看得清我的穴位么?”云蜇盯著賒余的手,大聲問道。
“閉嘴!”賒余低吼一聲,同時針已刺在云蜇的天宗、肩翏、中院三處大穴。
輕微的刺痛帶著酥酥的麻癢,云蜇閉上眼睛。
“賒神醫,我請你來,是療他手臂上的針傷……”要離在一旁說道。
“針傷乃小疾,他異于常人的骨骼紋理才是大病,若不醫治,命不久矣。”
“啊!”云蜇睜開眼睛,“命不久矣?”
“此前你是否感覺全身疼痛?”賒余問道。
“自從幾月前,從懸崖上摔過一次,每月的初六,膝蓋、頸部、手腕都如火燎一般,痛入骨髓。”
賒余點點頭,眼睛里閃過一抹憂色,“奇怪,此子看起來歲不過十,但全身骨骼卻……”
云蜇心中一驚,難道他看出我已過二九年華?
賒余走了,留下一劑治療外傷的藥。
云蜇的傷好得很快,十幾天以后,手臂已經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