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照常升起，刺破黑暗，迎著這天邊第一縷破曉的晨曦，白凡睜開了雙睛，一夜未眠又兼腹中空空，雖然沒有鏡子可用，但他想自己的臉色必然是不太好看，老者也已經醒來，其實白凡知道，他也一直在觀察者動靜，老者應該是和他一樣也是一夜沒睡。

老者掃除了昨晚燃燒過的灰燼，在空曠的地上打起了拳，看似垂垂老矣的身體打起拳來卻是剛勁有力，拳拳帶風，白凡眨了眨眼，很慶幸昨晚沒有做出一些破壞雙方友誼的不良事情，例如，打劫。

趁著老者打拳的空檔，白凡好好的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花草遍地小溪潺潺，林間偶爾還傳來一兩聲鳥叫聲，白凡心里想到：“這顯然不是昨天我栽倒的地方了，要知道那讓我受盡了罪的石頭山我是絕對不會記錯的”，至于老者是如何把他帶的這么遠的，他便是想破頭顱也是想不起來了。

老者打完一套早功，收拳而立，提起包袱和拐杖邁步便走，白凡這人生地不熟的，只好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后，開玩笑呢，不把這位大佬跟緊了，他怕是又要重蹈覆轍了，下一次，怕是不會再有這么好的運氣了。

老者皺著眉頭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講話，當然了，就算講話白凡也聽不明白。

路邊的樹上結著青色黃色的果子，櫻桃般大小，白凡在以前從沒見過，看起開來不太好吃的樣子，不過想著就他當前的樣子也就別挑挑揀揀了，聊勝于無，總好過沒有吧。

白凡把果子在衣服上蹭了蹭，直接放到嘴里，至于吃飯需要儀式感這類的話，完全不適宜他當前這種狀況的人，果子根本沒熟，咀嚼幾下白凡感覺嘴巴已經澀到拉不開栓了，可是沒有辦法吶，他強忍著吃了幾個，感覺肚子里稍微有點貨了，也就不再為難自己，順便在河邊喝了一肚子水，先打打底，之后再說之后的。

轉眼間已經走了三四個時辰，老者走到了棵大樹旁邊，清掃出一片空地，撿了些木材生火，可是他之后所做之事徹底顛覆了豬腳的三觀。

只見他從背后的包袱里面取出一只死掉的動物，看樣子類似于野兔，然后走到河邊熟練地，扒皮，開膛，去內臟，清洗干凈，一整套動作行云流水，不帶一絲拖沓，這顯然是老手了。

看到這一幕，白凡的內心已經炸了：“天哪，這個世界是怎么了，出家人不是不許吃肉嗎，那殺生更是大戒啊，昨天晚上還信誓旦旦的說要一心向善，普度眾生呢?”

白凡小聲的嘀咕了一聲：“該不是他對普度眾生這個詞有什么誤解吧？”

不一會，老者帶著用樹枝穿好的野兔返回原地，熟練地搭起架子，架上野兔，看著被火烤的滋滋冒油的野兔，白凡兩眼一翻，一度陷入了迷茫當中。

白凡覺得或許是自己還太過年輕吧，實在是憋不住心里的疑惑，可是語言不通，他又沒辦法直接向老者詢問，只好還是用比劃的的方式。

“大師，不是說出家人不能殺生，不能吃葷腥的東西嗎？難道是您看我可憐，故此破戒殺生烤來與我充饑得嗎？”比劃完之后，白凡瞪著自己天真的眼睛，滿懷希冀的看著大師。

可是大師的反應好像和劇本里寫的不太一樣啊。

只見大師用一種好似看白癡似的眼光看著白凡，看的他渾身難受，心里直發毛啊。

難道是我會意錯了嘛？白凡心想。

大師又費力的跟他比劃起來。

“我不知道你這話是從哪聽來的，只有證得果位的菩薩羅漢才能不食人間煙火，我等普通出家人也是要吃飯的，”總結起來就一句話，愛吃吃，不吃滾。

白凡收起那天真的眼神，：“哎！果然是聽君一席話，顛覆人生觀啊。”

白凡心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更何況大師對他有救命之恩，他要是沒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把大師暴揍一頓，好像也不太好，更關鍵的是，看大師這身手，真打起來，被摁在地上摩擦的是誰還真不好說。”

隨著大師的來回翻轉，不時的往野兔身上撒著各種各樣的佐料，那嫻熟的動作真是讓人不敢相信這是一個出家人。

外皮烤的金黃酥脆，香味漸漸散發出來，油脂滴落在燒紅的木炭上，發出，呲，呲，呲.的聲響，聽在耳中，真可謂是百爪撓心啊。

白凡竭力的控制住自己的內心欲望和面部表情，假裝淡定的坐在旁邊，讓自己表現得更像一個表里如一的謙謙君子，可是不時瞟向烤架的眼神似乎已經出賣了他。

時間不長，大功告成，看著大師取下烤架上的兔肉，也不怕燙手，兩手并用，將兔子肉從中間一分為二。

看著大師的動作，白凡差點感動的落下眼淚，心里默默地譴責著自己：“果然錯怪他了，大師乃佛土之人，扶貧濟弱，仗義疏財，真乃我輩之楷模，人生路上能得遇此良人，著實是三生有幸?！?

眼前的大師在白凡的心目中的形象瞬間拔高，就連他手抓兔腿，狼吞虎咽的表情都顯得如此的，光輝圣潔，不可侵犯。

等等......好現有哪里不太對！

白凡眼如銅鈴，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像是看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只見大師將一分為二的兔腿一手一個，正吃得不亦樂乎，完全沒有扶貧濟弱，普度眾生分給自己一半的意思，而白凡只能望著空蕩蕩的烤架獨自在風中凌亂。

似乎連上天都在嘲諷他的，一片白云飄過，投下了一片陰影，果然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嗚呼哀哉??！

此時白凡的心中五味雜陳，悲痛不已，甚至快要流下了屈辱的眼淚。

就在他還沉浸在自己的內心世界獨自悲傷的時候，大師已經解決了戰斗，現在正在拿著自己的麻布袍子擦嘴那，只有地上的幾塊零星碎骨尤為刺眼，似乎在訴說著眼前的罪惡和自己的遇人不淑。

書歸正傳，白凡在稍稍感慨了一下自己的境遇后，匆匆的找了幾枚青澀的果子果腹，繼續成為一個拖油瓶墜在大師身后。

白凡倒是并非沒有想過自給自足，例如抓個野兔，打魚摸蝦之類的，不過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鑒于眼前的身體狀態，還是選擇做一個合格的拖油瓶比較好，因為白凡時刻謹記著他父親同他講過的一句話：“無力幫助別人是你的能力不夠，可你再給別人找麻煩就是你的不對了，”是的，雖然他的父親并不是一位哲學家，但他決定聽從父親的忠告，茍到底......

時間已經是接近下午了三四點鐘了，太陽西垂，已經感覺不大那么熱了，大師帶著個拖油瓶走到了山的邊緣，前面是幾個已經不能算作山的零星小土包，和密密麻麻的建筑，由于距離太遠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大師駐足遠望，輕輕地嘆了口氣。

唉.

而被內心的喜悅沖昏了頭腦的白凡，絲毫內有發現大師的異常：“眼前的一切就是希望啊。”

有建筑的地方便有人，有人的地方就會有食物，而我們的豬腳白凡更是一個務實的人，就目前而言，填飽肚子才是重中之重。

正在某些人正yy著自己的美好未來的時侯，被一個不合時宜的動作打斷了。

大師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沖著白凡比劃了起來。

由于之前一直是與大師用手語交流，倆人的默契度直線上升，基本是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來，語言障礙倒是沒那么明顯了。

下面是大致翻譯；“少年郎，前面便是牛角鎮，方圓數十里數一數二的小鎮，你可以到那里尋個棲身之處，總不至于再露宿街頭，相識一場，便是緣分，我的終點不是這里，鄙人法號清玄，愿我們有緣再見。”

“我叫白凡，多謝大師一路相送，此恩情必不敢忘，”白凡趕忙回道。

雖然白凡平時看起來有些雞賊，但在這種原則問題上是從來沒有含糊過得，大是大非還是拎得清的。

大師看著他鄭重的樣子點了點頭。

最后對他比畫了一下，那意思應該是；生而為人，當務必善良。

我看著老者遠去的身影，白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