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在下一個街角
- 站在陰影里
- 東窗疏雨
- 2519字
- 2019-05-20 19:16:46
外灘邊已經(jīng)聚了很多人,遠遠看去,只見一盞盞形態(tài)各異的燈籠掛在細線上,燃如花樹。燈籠的形式是向奢趨雅,迎著夜晚帶著絲絲涼意的微風(fēng),輕輕飄搖,爭奇斗艷、五光十色,極盡精巧絢麗。
江延琦看得眼花繚亂,興奮得小臉都開始發(fā)紅,俞桁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有點后悔,怕她和自己走散了,他索性一路牽著她的手,偶爾還輕扶著她的腰身,看起來就像是他把江延琦攬在懷里。
兩人一路走一路看,燈籠上也有掛著燈謎的,只要答對了謎底,那盞燈籠就屬于答對的人。
江延琦看中了一盞燈,俞桁也看了一眼,完全符合江延琦的喜好——泛黃的紙頁上畫著古時人們放孔明燈的景象,紙燈籠是沒有燈骨的,下面墜著一串素色流蘇,看著十分雅致精巧。
這盞燈籠下沒有掛燈謎,那就是僅供欣賞的花燈了。江延琦有些失落,駐足看了很久,坐在燈后的那人都注意到了她,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也看向那盞燈,他挑了下眉,問。
“你喜歡這盞燈?”
江延琦迷茫地看向他,隨即又輕輕點頭,說。
“紙燈籠起源于東漢,整個燈身都沒有骨架,全部由特制的燈紙制成,因為這樣紙燈籠的樣式就不如別的燈籠多,現(xiàn)在還在做紙燈籠的手藝人已經(jīng)越來越少了。”
她說著,突然覺得驚喜,看向那人,又問。
“這燈籠,是您做的嗎?”
“沒想到居然還有人了解紙燈籠。”那人點點頭,“這燈籠是我做的,我是趙氏燈籠第四十一代傳人,趙巍。”
“趙氏...趙瞻云老先生?”
江延琦隱約記得明代著名工匠里有一位姓趙,試探地說了出來。趙巍詫異地看著她,沒承認也沒否認,打量她半晌,又看看站在她身側(cè)一直沒出聲的俞桁,忽然抬手把那盞燈取了下來。
“這燈送給你了,祝你們以后的生活紅紅火火,情意不變。”
江延琦沉默著,抬手接過那盞燈,雖然她還不知道,為什么這個趙氏傳人突然就要送她一盞燈,也不明白為什么他要祝福她和俞桁。
“多謝,您放心,我會好好保留這盞燈。”
趙巍擺擺手,笑了下,又坐回去不再說話了,透過眼前層層亮起的燈籠,她才看見,原來趙巍一直在后面做燈籠。
俞桁抬手替她拿著燈籠,什么也沒說,也不必再問,他們都明白——民間傳承多年的手藝是萬金難買的,只有真正懂得欣賞的人,才會去珍惜,而不是為了這燈好看,或者滿足自己的虛榮感。
途中江延琦接到了樊雨蓉的電話,面色忽地一沉,沉默片刻后才說。
“我知道了,我馬上去公司,你們把人看好了。”
掛斷電話,她看著俞桁,說。
“法務(wù)部在一個職員電腦里查到了正暉下季度的策劃,雨蓉姐懷疑是商業(yè)間諜。”
俞桁看她臉色沉沉,顯然有自己的思量,不禁開口問她。
“你覺得不是?”
“可能和楚叔叔的事情有關(guān)。”
她一直在讓樊剛和樊雨蓉調(diào)查楚譽出事的事情,可是自從董事會大選之后,朱峰等人一點動靜都沒有,本來線索就少,過去這么久,更是找不到什么,江延琦打算元宵過后就找個理由,給朱峰他們創(chuàng)造一點機會。
山不來就我我就山,江延琦不是楚羨,徐徐圖之的道理她明白,更有這個耐心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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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羨纏著宋成蹊磨了很久,才讓他點頭同意跟她出去,本來是計劃去外灘看燈節(jié)的,但是宋成蹊不喜歡熱鬧,她又對那些東西不感興趣,所以就放棄了。
她帶著宋成蹊去了石頭湖,這地方還算清凈,只是有幾家人在這邊放河燈,湖面上飄著幾個形式各異的燈,明明滅滅。
“那石頭一到晚上就泛著黃光,是個星星的形狀,所以石頭湖又叫星星湖。”
楚羨指著湖水中間那塊凸起的石頭,聲音低沉輕緩地說著,宋成蹊聽了,微微揚了下嘴角,十分不解情趣地說。
“這塊石頭應(yīng)該是在地質(zhì)變化的時候,被某種含磷的物質(zhì)附著,與氧氣發(fā)生化學(xué)反應(yīng)而產(chǎn)生的光芒。其實白天也會發(fā)光,只是自然光線太強烈,人類看不見石頭上的光罷了。”
楚羨瞪著眼看他,從兩人身后經(jīng)過的一對小情侶也聽見了他這番話,那女生擰著自家男朋友的胳膊,惡狠狠地威脅。
“你以后要是敢在我營造浪漫的時候說這種掃興的話,我就揍死你!”
男朋友小心翼翼地反駁。
“明明每次都是我營造浪漫啊......嗷!”
楚羨欲哭無淚地抬手遮住了眼睛,算了算了,她現(xiàn)在還在追這家伙,他高興就好。
她跑到石頭湖旁邊的小亭子里,問老板買了一個河燈。
“河燈一個五十九元,放燈一次七十九元,燈滅后收藏一次九十九元。”
楚羨直接選擇燈滅之后可以收藏,付了錢,她拿著一個小魚造型的河燈去找宋成蹊,從自己懷里掏出一根黑筆遞給他。
“寫句話吧,給誰都行。”
她雖然這么說,可是那雙漆黑的眼睛里分明寫著——寫給我寫給我!
宋成蹊忍不住笑了,接過筆,拿起河燈里的白紙刷刷就是一行字,還在后面署了名。楚羨沒看他寫了什么,自己在他反面寫了一句話,字數(shù)居然剛好相同。
楚羨壓下心底的小竊喜,點燃河燈,拉著宋成蹊一起放進石頭湖。
“我把河燈保存下來了,等以后我們在一起了,這可是美好回憶。”
楚羨毫不矜持地朝宋成蹊笑著說,宋成蹊沒說什么,心里卻升起絲絲暖意。
石頭湖這里的河燈雖然是祈福用的,但河燈的材質(zhì)是塑料,放在湖里太久會影響水質(zhì),所以一般人們放過河燈之后,管理員都會在隔天撈出來,對著小冊子把買了收藏的人的河燈保存下來,別的就全部拿去處理。
第二天,又是干干凈凈的一片湖水。
那個他們認認真真寫著愿望的河燈,會被回收,碾壓,最后化為齏粉。
就像從沒存在過一樣。
如果她沒有想要保存下來的話。
楚羨的話不能全信,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逗他。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后來他都能分清楚她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說來調(diào)戲他的。
楚羨是認真在追他,這一點毋庸置疑,宋成蹊抗拒別人親近,耿皓和他認識十多年了才能接近他,但是楚羨的肆無忌憚,沒有讓他反感,甚至還有點喜歡。
他想起回學(xué)校那天,在高鐵上耿皓對他說的話。
“宋成蹊,這么多年一直都是你把自己困在那天晚上,你抗拒的只是那時候弱小的自己。你就是需要這樣一個熱烈勇敢的人,義無反顧地往你身邊沖,她真的是個很好的女孩子,雖然她會打人吧,但是她肯定不會打你啊!”
他頓了頓,又說。
“說真的,從男生的眼光來看,她是無可挑剔的。聰明、漂亮、勇敢,你這一輩子不知道還能不能遇到這樣的人。”
宋成蹊側(cè)頭看著她,過了一會才低低地應(yīng)了聲。
“...嗯。”
楚羨笑容一僵,聽清他確實是回答了她,而且還是肯定的回答,立刻就被滿腔的喜悅包圍了。他們兩個站得很近,在宋成蹊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楚羨已經(jīng)快刀斬亂麻地踮腳,在他側(cè)臉上吻了一下。
她唇瓣微熱,貼在他冰冷的臉上,那一瞬間,兩個人都感受到了一股難以描述的熱流,流經(jīng)四肢百骸,最終涌入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