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 西部發展的忖量:基于區域自我發展能力的理論框架與實踐探索作者名: 閆磊 閆述乾本章字數: 2800字更新時間: 2019-09-06 18:03:12
第二節 區域功能理論簡要述評:從空間價值到空間功能
與廣博的能力理論研究范圍相比,區域發展理論的研究則顯得更為緊致一些,其中五大研究傳統[33],不僅主題突出,還進行了模型化研究。最為重要的是能從農業區位論鼻祖馮·杜能處找出研究的基本軌跡,發現這類研究的價值取向和研究方式的轉變。同時,國家“十一五”規劃中主體功能區的提出,以及“十二五”規劃將此上升為主體功能區戰略,亦為區域自我發展能力的研究給力不少。
一 區域要素理論:空間經濟價值理論的發展
185年前,德國經濟學家馮·杜能的農業區位論,開創了區域經濟學、經濟地理學和空間經濟學的研究先河。之后,才有了德國幾何學派、社會物理學派、積累因果關系、當地外部經濟等研究傳統[34]。杜能在《孤立國》一書中,設想了一個農業平原向一個孤立的中心城市供應各類農產品的模型,所提出的問題是:“(1)如果向城市供給一定數量的食品,怎樣分配周圍的土地才能使生產和運輸的總成本最小?(2)如果農民和土地擁有者之間存在著自發的競爭,且各方都是自利的,那么城市周圍的土地實際上會怎樣分配?”[35]其研究的重要前提是“均質空間”[36]假定,在此假定的影響下,空間的差異問題便迎刃而解,空間轉變成了與中心城市距離相關的租金、冰山型運輸成本[37]。保羅·克魯格曼對此評價為“如果用一種思想激發了多少人去研究它來衡量它的重要性,那么馮·杜能的貢獻遠遠超出了空間經濟學中任何其他傳統”[38]。在這一學術傳統下,韋伯分析得出了工業品布局的理想區位,帕蘭德研究提出了遠距離運費衰減規律,克里斯塔勒揭示了城市與規模之間的關系并提出正六邊形模型,廖什提出了生產者的目標是利潤最大化,而不是成本最低。
在“非均質空間”[39]分析假設方面,大衛·李嘉圖的國際貿易理論則為我們開了先河。他先將空間差異簡化為勞動效率的差異,即不同區域商品的交換價值是不同的(生產中所耗費的勞動量決定),然后,通過比較商品中所含勞動量的不同,來選擇單位商品中勞動量低的產品進行生產。這種用機會成本的比較替代空間差異的表述,回避了對空間要素的分析。克魯格曼則直接以流動性區域要素為研究重點,把貿易理論和區位選擇理論相整合,有效解決了流動性要素生產的空間區位問題。[40]
“均質空間”和“非均質空間”假定,都進一步將流動性區域要素按收益率的不同配置到了不同的區域,形成了區域產業分工和產業集聚的基礎。姜安印則進一步將這種現象稱為發展極化形式,并根據發展極化的空間深化,劃分出了發展地區和不發展地區。[41]
通過區域要素理論的梳理,可以看到,對區域要素流動性假設的認識,為解決空間結構的優化提供了一種思路,對空間經濟增長過程中的極化效應和集聚經濟給予了相應的解答。但是,我們也看到,這一研究思路對區域發展過程中宏觀層面的空間價值(包括空間的經濟價值和生態價值兩方面)的認識、空間利益(通過區域差距表現出來)的協調、區域主體功能的群體性認可等問題尚未給予有效的解釋和回答。
二 主體功能區理論:空間生態價值的凸顯
關于區域要素極化現象的研究回顧,可以看出,不論是“均質空間”假定,還是“非均質空間”假定,都從空間的研究中提取了生產要素這一類資源;但是對空間的認識,尤其是在中國區域發展戰略的轉變下,不能僅停留在提供資源這一維度;而要結合發展的需要從深層次進一步梳理出空間的屬性。其一,就空間的自然屬性而言,空間對于生命的存續而言,不僅僅是提供了吃穿住用行,更大的意味是我們的呼吸、更替繁衍、生活質量的提高。其二,就空間的價值取向而言,空間的價值是相對于空間的主體,即人類而言的,他的魅力在于給人類提供的價值,不同的空間會因價值的不同而不同,但是不同空間的價值是平等的,因為我們不可能真正度量出空間真正的價格。其三,在一國之內空間價值的二元屬性,即經濟價值和生態價值的劃分不是僵硬的,而要根據具體的實踐做出具體的劃分。
在權衡中國區域經濟發展總體進程的前提下,中共十六屆五中全會提出了“優化開發區、重點開發區、限制開發區和禁止開發區”四類主體功能區戰略定位。之后,“十一五”規劃中提出推進主體功能區的基本思路和方向,即根據區域資源環境承載能力、現有開發密度和發展潛力的不同,確立對優化開發、重點開發、限制開發和禁止開發的不同要求。“十二五”規劃建議中,進一步上升到戰略高度,將實施主體功能區戰略與實施區域發展總體戰略相并列,提出要按照全國經濟合理布局的要求,規范開發秩序,控制開發強度,形成高效、協調、可持續的國土空間開發格局。[42]
從實施主體功能區劃的緣由上講,高國力概括為四個方面:即緩解我國區域性資源環境約束日益加劇的必然選擇,適度打破行政區劃分割、加強國土空間管理的重大創新,統籌區域發展、落實科學發展觀的客觀要求,全面建設小康社會、構建和諧社會的戰略保障。[43]從實踐原則上講,主要體現在四方面,即貫徹體現國土部分覆蓋原則、適度突破行政區劃限制的原則、堅持自上而下的推進的原則、實現靈活動態調整的原則。[44]從具體操作的思路來講,主要有五個方面,即構建國家和省兩級主體功能區規劃體系,國家和省兩級均以縣級單位(市、縣、區)作為主體功能區規劃基本單元,建立重點突出、目標明確、簡明實用的指標體系,中央和省級政府分別制定兩級主體功能區劃分的標準,中央和省級政府分別承擔兩級主體功能區分類政策的設計和管理職責。[45]
此外,羅曉梅[46]新近的研究表明:為了盡快地增強西部自我發展能力,需要從理論與實踐上弄清一個國家或區域其自我發展能力生長的實踐邏輯起點是什么。實踐證明,這是一個主體功能區問題。也就是說,當一個國家或地區,沒有或主體功能區不能承擔應有發展責任的時候,是談不上自我發展能力的。因此,主體功能區的建設,是西部自我發展能力生成的邏輯起點,也是自我發展能力的現實載體。
上述關于主體功能區區劃的目的、主要原則和主要思路均出自于國家發改委國土開發與地區經濟研究所,在某種意義上講,這是關于我國今后推進主體功能區戰略最權威的注解。但是在實踐上,仍有不解之處,比如,在國家、省級兩級規劃體系下,縣級單位作為實施主體功能區區劃的基本單位,那么,省級政府應該承擔重要的管理職責,這樣一來,在規避GDP崇拜的同時,主體功能區區劃是不是一劑包治百病的神丹妙藥,地方政府官員是否還能夠依然去積極推動地方經濟的發展。這樣一來,若實現兩種考核評價,是否能夠避免這一問題的發生呢?
進而言之,西部地區在主體功能區劃中大部分屬于限制開發區或者禁止開發區,這些區域關系到了國家的生態安全,但是,在實行以經濟價值和生態價值并舉的“帕累托改進”中,勢必會影響這些區域主體的生存權和發展權。為此,作者認為,從實踐的角度看,主體功能區戰略在“十二五”規劃中的闡述,畢竟是服從于國家區域發展總體戰略的。為此,在實踐的操作上,不應僅僅是“兩利相權取其重,兩弊相權取其輕”,而應該給區域發展更大的權重。本書的研究貫穿了這一假定,以更有利于實際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