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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東北古都朝陽、遼陽歷史文化研究

第一節 三燕故都古朝陽的歷史、文化與民族融合

朝陽是坐落在中國東北遼西地區的一座古老而悠久的城市;三燕則是東北地區東胡族系慕容鮮卑于公元342—436年之間,在大凌河畔古朝陽城先后建立的前燕、后燕、北燕三個以“燕”為國號的民族政權,歷時長達近一個世紀。在公元4—5世紀期間,這里成為北方少數民族與中原漢民族,以及歐亞大陸東西方文化交流最為頻繁的地區之一。慕容鮮卑則在這一歷史階段的民族融合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三燕政權成為中國歷史上五胡十六國時期民族大融合的歷史前奏。因此,朝陽的古代歷史與文化是一個非常值得研究的課題。本節主要是根據近幾年來朝陽市出土的重要的歷史文物及其三燕時期的歷史線索,針對三燕政權與鮮卑族的主要分布和遷徙特點,對朝陽市三燕時期的歷史文化進行簡要的梳理,以期說明三燕時期以朝陽為中心的民族融合的歷史背景。

所謂的三燕文化,就是以朝陽為中心,在公元3—5世紀之間由興起于草原地區的游牧民族鮮卑慕容氏集團所建立以龍城為中心的地域文化。因為慕容氏集團采用以“燕”為國號,歷史學家遂將這三個相互銜接的由慕容鮮卑在不同時期所建立的“燕國政權”稱為“前燕”“后燕”“北燕”,歷史上簡稱為“三燕政權”,而由“三燕政權”所衍生出的文化,即所謂的三燕文化。從出土文物和目前發現的許多歷史遺跡來看,三燕文化的最典型特征就是亦牧亦農、亦工亦商、亦漁亦獵的多種民族經濟作用下的綜合文化。

三燕政權,是慕容鮮卑早于拓跋鮮卑而建立的北方少數民族政權之一,也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次南北朝大融合的歷史前奏,即所謂的“五胡十六國”時期。這是一個特殊的歷史時期,對于朝陽的歷史發展階段來說,“三燕”的歷史階段是承前啟后的發展時期,前承先秦、兩漢,后繼隋唐、遼金,并與東部的高句麗人爭奪遼東達200余年。尤其是與西部的拓跋鮮卑爭奪山西河套地區、與北部的段氏鮮卑爭雄于西拉木倫河以北地區的征戰始終沒有停息過。作為一個民族紛爭的時代,天下大亂時期的慕容氏能夠先后在朝陽建立國家與四鄰爭天下,并能立國稱帝實為歷史之罕見。事實上,這個草原民族在不斷改變自己原有生存方式的同時,也在不斷接受農耕民族和其他民族的文化,這是一場充滿復雜背景的革命性的創新與變革。因此在其民族內部一直沒有間斷過的是民族內部的變革與保守之間的血腥仇殺。如果從民族融合的角度看待這段歷史,這又是漢民族與鮮卑民族之間的一次民族大融合的過程。這種華夷之間的互變過程,首先是從鮮卑貴族內部開始的,而融合的實質不僅僅是風俗習慣方面的潛移默化的漸變,而且是以血緣為基礎的民族血統的轉型和改變。漢家的大戶婦女與鮮卑民族的貴族通婚已經成為普遍現象,血緣和不可抗拒的遺傳學上的改變,是一種任何民族都不可抗拒的民族融合的結局。

鮮卑依托大興安嶺山地和蒙古高原東部,以及燕山南麓,活動范圍非常廣泛的,是古代東胡族系的一支。東胡族系興起于戰國末期,后因燕國的大將秦開和漢初冒頓單于的征伐,其部眾向北遷徙。東胡的兩支分別逃至烏桓山和鮮卑山,從此便以其所居山名而名其族,故有“烏桓”“鮮卑”之稱,東胡之名隨之湮沒無聞。今內蒙古東部的赤峰市地名的來歷,實際上就是烏桓地名的意譯。“烏桓”或“烏丸”,在蒙古語中就是紅色的山峰之意,又稱紅山或赤峰。今赤峰地區西拉木倫河流域的南北均有紅山或赤峰的稱謂,這都是后來以烏桓為民族名稱的烏桓族遷徙移動的結果。同一種古老地名的多處留存,當與民族的遷徙和移動有關,而所謂的鮮卑山在大興安嶺山麓的北部地區。由于20世紀80年代初期考古工作者在今嫩江上游地區的甘河流域發現了鮮卑族的祖廟石室,以及北魏太平真君時期刻鑿在石室中的北魏時期祝文,鮮卑山的確切地理位置才被固定下來。可知鮮卑族在西漢初年的地理位置當在大興安嶺的北麓無疑。

1980年7月30日,原呼倫貝爾盟文物工作者米文平等人在大興安嶺北部的嘎仙洞內發現了北魏太平真君四年(443)石刻祝文,證明嘎仙洞就是中國古代文獻所記載的北魏拓跋鮮卑祖先居住的石室舊墟。嘎仙洞位于大興安嶺北段的一條山谷之中,地處呼倫貝爾市鄂倫春自治旗境內。嘎仙洞為天然花崗巖山洞,洞口略呈三角形。洞內宏偉寬闊有如大廳,南北長近百米,東西寬20—30米,穹頂高大,面積2000多平方米,可容納數千人。洞內大部分地面較為平坦,可分為前廳、大廳、高廳、后廳4個部分。前廳西側距洞口15米處的洞壁上,有一稍經修鑿的扇形平面,高2.3米,寬約4米,石刻祝文即鐫刻于此。祝文為漢字隸書,首行有“太平真君四年癸未歲七月二十五日”等字,共19行、201字,字體古樸雄健,大部分清晰可辨。我國歷史文獻《魏書·禮志》很早就有關于拓跋鮮卑祖先這個“石室”舊墟的記載:“魏先之居幽都也,鑿石為祖宗之廟于烏洛國西北。”“烏洛侯國,在地豆于之北……世祖真君四年來朝,稱其國西北有國家先帝舊墟,石室南北九十步,東西四十步,高七十尺。”“世祖遣中書侍郎李敞告祭焉,刊祝文于室之壁而還。”嘎仙洞內石刻就是《魏書》記載的拓跋燾派李敞祭祖所刻祝文。證明大興安嶺北部叢山密林地帶就是拓跋鮮卑祖先長期居住之地,嘎仙洞鮮卑石室一帶,就是拓跋鮮卑的發祥地。

嘎仙洞石室的發現,揭開了鮮卑史上的千古之謎,也為相關諸部族如烏洛侯、地豆于等居地及幽都、大鮮卑山等山川地理位置,提供了客觀的準確坐標。這是迄今已知在我國北部邊疆少數民族地區有文獻確切可考的極為罕見的古代民族遺跡,是國家極其珍貴的歷史文物。由此可知,當時的烏桓與鮮卑二山,實際就是大興安嶺的南北山麓,而烏桓、鮮卑兩族也因居住在大興安嶺的南北而被載于史冊。烏桓族后來被漢武帝內徙到上谷、漁陽、右北平、遼西、遼東等五郡之塞外,并在幽州的治所薊(今北京)設置了護烏桓校尉以監之。東漢建武二十五年(49),烏桓族遷往遼東、遼西、上谷、漁陽、右北平等郡的障塞以內。

這時期的渤海被稱為“烏湖海”,烏湖實際就是烏桓、烏丸的異寫。東漢末年,曹操開始征伐遼西、遼東以及渤海沿岸的烏桓族,并利用了在烏桓北部的鮮卑族勢力,此時的鮮卑族因征伐烏桓有功曾被曹操所賞識。烏桓被曹操征伐后,部眾奔散無聞,而鮮卑族則在東漢時期漸漸興起。

鮮卑族的稱謂,自東漢時始見于文獻記載。三國時期的曹魏初年,鮮卑族的慕容氏首領莫護跋率眾由北向南,沿著大興安嶺山脈的走向遷入遼西地區。公元238年,鮮卑慕容氏曾隨從曹魏大將司馬懿和毋丘儉征討遼東地區的公孫淵,不久遼東公孫氏政權滅亡,鮮卑慕容氏首領因助曹魏征服遼東有功,被拜為率義王。正始年間(244—246),鮮卑慕容氏的首領莫護跋之子木延,又跟隨毋丘儉征討鴨綠江流域的高句麗政權。因木延征伐高句麗立有大功,被賜封為大都督、左賢王之號。西晉太康五年(284)慕容廆為部落首領,太康十年(289),慕容氏舉部遷往徒河附近的大青山山谷,今稱土河又稱吞河或老哈河,即西遼河的一條重要支流。慕容廆開始采取“尊晉勤王、不斷漢化”政策,并得到西晉政權的大力扶持。西晉末年,匈奴貴族劉淵在北方建立漢國,建興四年(316)劉淵之子劉曜攻入長安,西晉滅亡。翌年,司馬睿即位于江南,史稱東晉。從此中國的北方脫離了西晉的統治,陷入了長達近120年的分裂和混亂的局面。東晉咸和八年(333),慕容廆死,其子慕容皝繼立,并于公元337年,在北方諸族的割據和混亂中自稱為燕王。燕王、燕國之名號,自先秦以來就一直為北方民族使用。“燕”的稱號與戰國時期燕國的勢力對東北古代民族的影響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如,遼東和遼西兩郡就是戰國時期燕國所建立的。此外,今日的“陰山”之稱謂也與“燕”之國號有關,均為同音異寫。

公元342年,慕容皝遷都柳城,即今遼寧省的朝陽市,史稱前燕。同時,慕容皝改柳城為龍城,開始大興土木,修筑城池和大型的宮殿設施,并以天子自居。公元337年,東晉承認慕容皝為“燕王”的地位。古代的朝陽也因為處于前燕國都的位置而得到空前的發展。

公元341年,前燕的東部強鄰高句麗的勢力不斷增強,并威脅到前燕的發展。于是,慕容皝親率大軍東征高句麗,并攻陷高句麗的王都國內城(今吉林省集安),搗毀了鴨綠江畔的丸都山城。從此,高句麗成為慕容鮮卑的部屬。345年,慕容皝又率軍除掉北部鮮卑宇文氏部落的威脅,解決了后顧之憂,自此宇文氏的大部融入慕容鮮卑。350年,慕容鮮卑不斷打擊來自西部威脅的段氏鮮卑,其大部也歸附于慕容部。352年,慕容皝之子慕容儁滅掉由后趙大將軍冉閔篡權而建立的冉魏政權,并將冉閔斬于朝陽的龍城。從此,慕容鮮卑開始進入中原,東征西討、所向無敵,成為當時北方最強大的割據政權,并形成與江南的東晉和關中的前秦三分天下有其一的鼎立局而。慕容儁雄心勃勃、積極備戰,一心想建立一統天下的政權。由于慕容儁率眾入主中原,致使朝陽的龍城一帶人口銳減、土地荒蕪。為了充實龍城的空虛,慕容儁將大量遼東地區的高句麗人遷往龍城,以填補人口的虛空。同時,任命高句麗人王釗為東征大將軍兼龍城的營州刺史,統轄朝陽的廣大地區。這是歷史上大批高句麗人遷往朝陽地區居住的事實,也是鮮卑慕容氏等鮮卑人與高句麗人大規模融合的開始,許多鮮卑人與高句麗人通婚。359年,慕容儁帶著未能統一北方的遺恨而死去,慕容暐則在前燕江河日下的風雨飄搖中即位。370年,由氐族建立的前秦軍隊攻陷了南遷后的前燕都城——鄴城(今河北臨漳西南),并直逼慕容鮮卑的老巢——龍城,俘虜了前燕的末代皇帝慕容暐,將其王公以下4萬余戶遷往長安。前秦暫時接管了前燕在東北的統治,前燕政權僅僅存在33年。鮮卑人又一次大批南遷,與中原漢族人在黃河流域的南北加速融合的速度。383年,淝水之戰后,前秦兵敗,已經降秦的鮮卑貴族慕容垂乘機于384年復國,其子慕容寶率領慕容鮮卑退居東北的大凌河流域,還都龍城,史稱后燕。397年,拓跋鮮卑大舉進攻后燕,并攻下后燕的中山王都,后燕從此被分割為南北兩部。南部由慕容德率領,于398年南下河南的滑臺,建立南燕并很快漢化;北部的慕容鮮卑則以朝陽即龍城為基地,全力經營后燕。后燕大興土木,開始引大凌河水,興建豪華的皇家御苑——龍騰苑,龍騰苑十分雄闊,廣袤達十余里。

據文獻記載:苑內建有景云山、逍遙宮、甘露殿等設施。今朝陽市北部的東團山和西團山附近發現三燕時期大型宮殿式和亭臺樓閣式的建筑遺址,有宮殿、回廊、臺榭等。龍騰苑遺址位于遼寧省朝陽市雙塔區他拉皋鎮木營子村附近,以東團山、西團山兩座大型人工土臺為中心,面積約1.5平方公里。遼寧省文物工作者在他拉皋鎮進行野外普查時發現,遺址不久前剛剛被破壞。一位農民稱,西團山土臺已成為農田,在這里挖溝是要埋設水管、引水灌溉。而東團山土臺底部也發現一處深約5米的洞口,推測可能是不法分子盜掘的。盡管朝陽市“三燕政權”的龍騰苑遺址對研究“三燕”歷史十分重要,但至今也沒有被列入文物保護單位,遺址周邊也沒有設立顯著的文物保護標志。據專家介紹,從公元335—436年,入居遼寧西部的鮮卑慕容氏先后建立了前燕、后燕、北燕三個王朝,并以龍城(現遼寧省朝陽市)為國都,史稱“三燕”。據《晉書》記載,后燕第四個皇帝慕容熙為討貴妃歡心而修筑龍騰苑,連房數百,觀閣交錯,頗為壯觀。北燕滅亡后,龍騰苑毀于戰火,只留下遺址。

公元407年,后燕的中衛將軍瑪跋與慕容寶的養子高云(又稱慕容云),不滿慕容熙的暴政,將其謀殺,乘機篡位奪取政權,馮跋推高云即位。高云乃高句麗人的后裔,慕容寶曾以養子待之,并賜姓慕容,封夕陽公。高云登基后,恢復高姓,國號大燕。409年,高云被近侍所殺,后燕遂亡,共存在26年。馮跋得知噩耗,立即率軍殺掉謀殺高云的侍衛離班和桃仁,眾將領共推馮跋為天王,建都龍城,國號為“燕”,改元“太平”,史稱北燕。

馮跋雖為漢人,但長期與鮮卑人生活,習俗和性格早已經鮮卑化。其父馮安曾任慕容鮮卑所建立的西燕將軍,并被賜姓名慕容永。西燕被滅亡后,馮跋隨鮮卑部眾東遷至昌黎。此處的昌黎,并非今日靠近渤海之濱的河北昌黎縣,而是后燕所設在朝陽龍城的昌黎郡。1980年9月,遼寧省考古工作者在朝陽市附近發掘了后燕重臣崔遹的墓地,并出土兩塊墓表,刻有“燕建興十年昌黎太守清河東武城崔遹”“燕建興十年昌黎太守清河武城崔遹”字樣。馮跋死后,其弟馮弘繼位。公元432年,北魏拓跋燾親率大軍東征北燕。公元436年,拓跋燾的軍隊攻滅北燕,并火燒朝陽龍城。使龍城自前燕以來修筑的宏偉宮殿盡遭焚毀。馮弘率眾棄城逃往高句麗,不久被高句麗王所殺。北燕自此滅亡,共歷二帝,存在28年。

2006 年 7 月,大連大學中國東北史研究中心對朝陽市區進行了為期三天的學術考察,在朝陽市不僅考察了考古發掘工地,還訪問了當地的考古學者。據遼寧省考古研究所專家介紹,近幾年來朝陽市區在進行城市改造和開發時有許多重大考古發現,其中最重要的發現就是朝陽市三燕古都的宮城南門遺址。這座遺址位于朝陽市北塔東南 300 米處,恰好處于學者們推測的“三燕”古都宮城宮殿區的正南。這座宮城城門由三個門道組成,包括大型夯土城門墩臺、石砌門道、向南北兩側延伸的鵝卵石鋪砌的石子大路以及青磚鋪就的門道,兩側的城門墻體均用大型青磚砌筑,城門墩臺由兩個東西對稱的大型夯土臺基和東西兩側延伸的宮城南部的墻體構成。

從地下發掘出的三門道的巨大建筑證明,這是始建于“三燕”時代的一座都城宮城南門遺址。通過考古發掘所發現的文物和城門的建筑結構等特征上分析,“三燕”時代的“龍城宮城”正門先后經歷了前燕、后燕、北魏、唐、遼、金元六個朝代的建設。因此考古工作者把龍城宮城門址的時代劃分為六個期段。第一期門址有三個門道,兩側有向東西延伸的城墻,門址和城墻都用黃土夯筑,夯層質地十分堅硬、清晰,夯層厚達 8—10 厘米。按中國古都建筑的等級制度規定,只有都城的城門才允許開設三門道。據此推測,第一期門址當為前燕始建龍城宮城時所筑,是龍城宮城的南門。“三燕”時期宮城南門門道的特殊之處,是在城門基礎上用磚鋪砌而不是采用石頭砌筑。門道的門柱坐立在兩個斜放的青磚之間,顯然門道柱子上支撐的應該不是沉重的磚瓦結構的城樓。第二期門址在一期門址基礎上改建、擴建而成,仍保持三門道的格局。推測第二期門址可能建于后燕,而第三期門址的痕跡說明這座宮城城門毀于北燕滅亡時期,亦即馮弘丟棄龍城逃往高句麗的歷史時期,其時間當在5 世紀中期。證明古代龍城的朝陽古城的確毀于大火。在發掘第三期門址時,考古學者們發現原三門道的宮城南門遺址發生了較大變化,即把東、西兩門道的南端用夯土堵死,而專門留有中門道繼續使用。兩側門道未堵的空間堆滿了積土而不是夯土,并出土有北魏蓮花瓦當和隋五銖錢。因此推斷第三期門址當為北魏時期所建并一直沿用到隋代。有趣的是東西兩側門道的南端被封堵后,卻沒有封堵北側門道,所以東西兩側的門道實際上被繼續作為倉儲的空間而加以使用。從南面看正門不是三個門道,而只是一個中間門道。第四期門址在北魏建筑的基礎之上又進行了大規模的擴建,門墩的南北兩端和城墻南端都進行了增補。門墩平面呈長方形,底部東西長 34 米,南北寬23 米,門墩南北兩側均有包磚,門道長4米。城門的北部發現一條南北走向的大型青磚鋪砌的門道,殘存25 米。根據夯土外包磚的形制和層位關系判斷,第四期門址可能建于唐代,主要在南北兩側增加了很寬的夯土。根據遼代的石塊與唐代的石塊間有較大的落差,推測唐代時期的城門曾遭到嚴重的毀壞,可能與李盡忠及靺鞨人叛唐攻陷營州城有關。唐代的門道磚鋪得特別平整,門道的剖面呈拱形,中間微拱,兩側平行降低。門道上面鋪的都是方磚,門道側鋪有立磚,立磚外面還有牙磚。第五期門址的方向和格局都依唐代之舊,但范圍有所縮小。門墩底部東西長約32 米,南北寬 20.5 米。門墩外圍均用磚石包砌。門道寬 5 米,長 20.5 米,地面用大石板鋪砌,兩壁包鑲木板,其下置礎石,上承木柱,門道內堆積了大量的被燒成木炭的粗大立柱和紅燒土塊等痕跡,表明此建筑最終也是毀于一場大火。第五期門址可能擴建于遼代,第六時段金元沿用遼代的門址,自此之后,龍城朝陽的宮殿南門幾乎再無變化,此門址很可能廢棄于元朝,之后沒有重建的遺跡。這座門址從始建于前燕到徹底廢棄于元代,共經歷前燕、后燕、北燕、北魏、唐、遼和金元六個時期的改建和擴建,歷時達1000 余年。

從整體上觀察,“三燕”古都的宮城主要占據了古代朝陽城的西北角部分。宮城的平面呈梯形,由北向南逐漸收縮。宮城的北部東西長約 800米,南北寬約 500 米,宮城的北門和外城東門已經找到。經過勘探,西城墻的大致走向也基本弄清。懷疑宮城的北門可能與外城的西城墻相連,外城的東墻可以確定就是今天大凌河的大壩,保存基本完好,幾乎沒有被大凌河水沖毀。距地表 1.3 米處就是城墻的夯土,考古工作者在這里已經發現了城墻的痕跡。東側的外城墻受大凌河水滾動和沖刷的影響,并非呈正南正北的垂直走向,而是從東北斜向西南的曲折狀。西側城墻北側情況已經基本弄清,但南側城墻由于現代朝陽城市建筑比較復雜,一時難以弄清。但是,可以從現有的城墻走向上推測古代朝陽城的形制;是由北向南逐漸收縮,外城與宮城均呈梯形。目前,在外城的北面和西面均發現護城河遺跡,護城河水顯然引自大凌河水。龍騰苑遺址在朝陽城的北部,距離朝陽古城約有3公里。

在這座城門遺址的附近發現和出土了眾多文物,顯示出古代朝陽——龍城的繁華景象。在考古發掘工地出土了各種建筑構件,陶瓦當、陶瓦、青磚以及陶器、瓷器、骨器、石佛造像、陶佛造像、石夯錘、玉器、鐵器、銅器、銅錢等遺物。由此推測,朝陽古城的歷代城門上應當有城門樓的建筑,雖然發現的瓦當數量較少,但發現有直徑0.2米的三燕時代的大型瓦當,說明城樓的建筑在三燕時代具有一定的規模。

近年來,在朝陽城內還發現多件刻有北燕時期“太平”年款和制作工匠姓名的陶甕。此外,在朝陽市南塔北側 50 米處雙塔街南口,還發現了一座遼代佛舍利石室,石室平面呈長方形,由大石板砌成,外面包磚。石室內藏一長方形石函,石函內外均施彩繪,函內藏有佛舍利、鎏金佛像、銀缽、銀菩提樹、白瓷凈瓶、白瓷香爐等物。石函旁立一長方形石幢,刻《佛舍利銘記》,時為遼圣宗統和二年,即公元 984 年。令人驚奇的是,作為“三燕故都”的宮城門道,修筑已相當講究。早期的門道地面鋪一層黃沙土;中期唐代的門道又發展了一步,在道路中間鋪了 2 米寬的磚路;而晚期的門道更是氣勢恢宏,不但路寬拓展到 5 米,還全部以0.2米長、0.8米寬的長方形大石塊對縫鋪設,排列整齊。當時這座城市的繁華,由此可見一斑。

總之,前燕、后燕、北燕都曾在朝陽以龍城為都,長達 94 年之久。因此,朝陽素有“三燕故都”之稱。20 世紀中葉以來,我國的考古工作者在朝陽地區的“三燕故都”之地,發現和出土了大量代表“三燕”文化的歷史文物。其中尤以 1965 年發現的馮素弗墓葬,最為國內外學者所矚目。其墓葬中出土的馬具、金步搖冠飾、玻璃器皿等文物,引起東北亞諸國的廣泛關注。由鮮卑族所建立的“三燕”政權所創造出的具有典型代表的“金步搖冠”飾物,最終被朝鮮半島的高句麗、新羅、百濟,以及日本的古墳時代所全面繼承和接受。這種代表三燕文化特征的“金步搖冠”飾物的根脈來源于西亞,中經“三燕”文化的吸收和發展,又廣泛地傳播到朝鮮半島和日本列島。2003 年,遼寧省考古工作者在配合朝陽市政建設改造南塔北塔之間的街區時,從地下發掘出“三燕”時代的龍城宮城的南門遺址,這是一次非常重要的發現。宮城門的分期狀況已如上述,茲不贅述。龍城皇宮南門遺址,由中央正門和東、西側門組成。門道為券門式,門道長約 13 米,地鋪石板并有明顯的車轍印跡,門道兩側則有一排修整的長方形石塊,石門樞整齊地排列在門道中。石塊之上的墻體為夯土版筑,墻體的外表包括城門的墻體均用青磚砌成。墻體上青磚的規格顯然很不一致,說明不是同一時代修筑的,根據發掘者的推測,墻體上的青磚和不同的夯層屬于“三燕”以后的北魏、隋唐、遼、金、元時期補修過的痕跡。在宮城南門的左側門外地方,還發現了巨大的、尚沒有完成的石雕龜趺,龜趺為馱負重物的大型石雕飾件,為何在宮城南門處側被發現,實在是令人不解。從其雕刻的程度上觀察,這個巨大的龜趺尚沒有完工就被廢棄了,其雕刻的形象和文化特征屬于遼金時期。宮城南門的北部就是宮廷的大內所在,也是北魏時期重修的“思燕佛陀”塔。近年來,在佛塔的地宮清理中,有許多重大的考古發現。如紅舍利子的發現,北魏、隋唐、遼金時期修建佛塔與“三燕”時代的大內宮殿疊壓在一起的遺跡和遺物。其中,重要的有遼代重修佛塔時在地宮中埋下的塔銘、“三燕”時代的巨型雕龍覆盆柱礎石,以及大量的青磚、瓦礫、木結構的建筑構件等文物。這些都說明慕容鮮卑漢化的過程及其漢化程度。除此之外,就是近年來在朝陽市區還不斷出土和發現具有西域波斯特征的鬈發深目碧眼的陶人,以及唐代仕女吹笙陶塑、靺鞨人形象的編發石像,突厥族形象的石人,帶有柳城漢字的陶罐,制作金跨帶高浮雕式的雙鹿陶范,鎦金馬鞍、金步搖飾件、雙鹿金牌陶范等重要文物。這些文物的出土,都說明古代的朝陽——龍城是一座多民族文化融合的歷史文化積淀深厚的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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