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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坦言評圣都

  • 亂世謎影
  • 月下獨(dú)悅
  • 3245字
  • 2019-06-16 23:00:00

及至午后,憩霞鎮(zhèn)的赤日炎炎,盡情地吞吐著如同焚世一般的熾熱,碧空沒有一絲云彩,鎏金暢上難見人跡,只聞隱匿于樹木間的夏蟬,呱噪之聲教人更生一分燥熱。

天落自書房中來到正堂,見烈如秋正欲離開,便問道:“言靖哲片刻即至,你要去往何處?”

“我去夕照臺。你與總督閑聊,我就不必在此了罷。”今晨,烈如秋與天落對陣不敵,心中異常煩悶,時刻想著如何能聚星成陣。

天落卻不容置疑地說道:“我與言靖哲并非閑聊,你且在此坐著。聚星也不在這一時。”

烈如秋不悅地坐回椅中,說道:“你能與一個古板的老將聊出什么來?想想都乏味。等會又要平白的受其大禮,實(shí)在是教人如坐針氈。”

天落冷顏說道:“他行跪禮,正是你應(yīng)該受的。”

烈如秋不覺一怔,喃喃說道:“不過是一些似是而非的猜測罷了,你別唬我。”

言語之間,卻見言靖哲在千意的陪同之下,由白樺林中闊步而至。烈如秋亦不再多言,心中暗自說道:“午后天氣如此酷熱,倒是難為了這老將如約而至。聽聞言靖哲已過天命之年,擅使一柄名謂裂風(fēng)的武器,似傘如劍,修為亦是無念之巔。此時觀之,黑發(fā)飄逸,體態(tài)健碩,未現(xiàn)絲毫的老態(tài)。容顏冷峻,雙目不怒自威,倒真是一幅十足的圣都總督之態(tài)。”

待言靖哲周正地行罷跪伏之禮,天落泰然言道:“言總督請坐,天氣酷熱,卻煩勞總督冒頂烈日親臨棲夕閣,只因事瑣情迫,還請寬諒。”

言靖哲一邊入座,一邊細(xì)細(xì)打量,眼見天君面容平淡清冷,雙眸星輝暗涌,周身寒息隱而不發(fā),心脈之間圣光流溢,心中不由暗想:見此少年模樣,卻是十足沉穩(wěn),星輝醇凈積厚,寒息修為更是驚人。

他再看向端坐一旁的烈如秋,突見這張似曾相識的面容,心內(nèi)陡然一驚,正欲開口,卻聽見天落從容地言道:“言總督不動聲色,卻能洞幽察微,令人折服。”

言靖哲聽天落如此說道,心中更驚:沒料到,此少年竟有察顏而知人心思的本領(lǐng),教人無法小覷。想到此處,他也不掩飾,坦然說道:“言某失禮了。君尊少年英才,目能識人,修為不凡,讓言某敬服。”

烈如秋卻是暗自笑道:“看你二人一老一少打著啞謎呢!言靖哲定然不知,沐天落能聽到他內(nèi)心所想,還以為是他的一雙眼睛看透心思,這倒是有趣。”

天落望向言靖哲,悠然地問道:“敢問言總督,自何時起任此重職之位?”

“自圣天八十五年,先祖帝欽命其職,至今已近三十年。”

“果真是數(shù)朝元老,實(shí)屬難得。卻不知總督之職,是僅轄圣都之兵,還是各郡之軍皆可統(tǒng)領(lǐng)?”

言靖哲聽到此問,面色稍變,猶豫片刻后回答道:“自圣天元年,天君圣祖冊立天下,除了圣帝、玉靈王及四大郡王,還有總督一職。依天君圣祖欽定,總督統(tǒng)轄人族之兵,當(dāng)然包括各郡之軍。只是......”

言靖哲看了看天落,見其面色平靜如水,無法辨明動機(jī),好似閑聊一般,于是接著說道:“自圣天九十二年先鋒營之亂,先祖帝盛怒之下,一改總督職權(quán),不再轄制各郡。”

天落又問道:“如今先鋒營由何人統(tǒng)馭?”

“蘇辭羽,二十六歲,處事勤勉,為人沉穩(wěn)。言某于軍中觀察多年,向圣帝舉薦而任其職。任職五年來,治軍嚴(yán)謹(jǐn),口碑甚佳。”

“那么,言總督屬下的總將有多少位呢?”

“自從各郡自領(lǐng)其兵之后,總督僅是掌管圣都轄地,總稱玄鎧軍。除卻玄鎧先鋒營為主戰(zhàn)之力,另有玄鎧戍衛(wèi)保衛(wèi)帝宮安寧,玄鎧禁衛(wèi)管理圣都轄地的治安,玄鎧護(hù)衛(wèi)巡守圣都的近郊。因而一共四位總將,各自配有副將四名。”

天落略略點(diǎn)頭,看似隨意地說道:“總督治軍有方。只是,區(qū)區(qū)圣都彈丸之地,何需如此眾多的良將,實(shí)屬華侈。”

言靖哲不禁一驚,猶疑之下,仍舊問道:“言某不知君尊之意。”

天落淡淡地說道:“如果沒有弄錯,四郡總將皆是郡王賜姓的家將,唯效忠于宗氏本家。人族如此分割而治,豈有不亂之理。”

言靖哲未曾料到,少年天君竟然直指自己心中多年之慮,心緒激蕩之下,說道:“君尊之言極為有理。然則,分治以來,圣都與各郡均是相安無事。”

天落反問道:“確是相安無事嗎?圣天九十五年,玄鎧戍衛(wèi)禁制前廢帝一家于其原郡王府內(nèi),卻因一把無名之火,將廢帝眷屬與府邸及十八戍衛(wèi)精銳焚燼。請問言總督,可有仔細(xì)調(diào)查事件的原委?”

言靖哲回答道:“此事言某記憶深刻。火勢無情,凡屬府邸之內(nèi),人與物皆焚為焦土,本是無法勘察。然而,府邸之中僅有廢后一人走脫,不難推測她即是縱火之人,只為趁亂隱遁,得以入宮行刺圣帝。”

天落又問道:“大火之后,可有人親眼見過廢后本人?”

“圣帝親見,豈能有錯?”言靖哲說罷,心中不由生出一絲隱隱不安。記得那時,圣帝將行亂失敗的廢帝后二人立即禁制于寒宮之中,確無第二人得以見其真容。

烈如秋聽到此處,暗自震驚:“這么一說,那場大火到底是何人所縱?廢后究竟有沒有被禁制于寒宮之中?”

烈如秋瞥了一眼天落,卻見他不動聲色,平靜地問起另一件事:“去年新年伊始,帝宮的禁殿之中雌雄雙劍被竊,請問那時是何人值守?”

言靖哲沒想到天君會突然提起此事,不由雙眉緊蹙,回道:“值守禁殿的乃是玄鎧戍衛(wèi)禁殿尉。”

“言總督可知,是何人目睹竊賊?目擊之人如今安在?”

“目擊之人正是時任禁殿尉的尉官,他與其屬下三十余人,皆因失職之罪被處斬刑。”言靖哲心中再添疑惑:那時見圣帝盛怒之下,清肅禁殿尉并無不妥。如今經(jīng)天君再次提及,似乎更有隱情。

天落接著問道:“去年歲末,斷念神斧于齊氏宗祠的密室之內(nèi)遺失,圣都由何人督察此次事件的原委?”

言靖哲不禁更為遲疑躊躇,心中暗想:督察?僅僅圣帝一言就此帶過,只因戰(zhàn)魂尚在,更兼齊王之勢,便無人質(zhì)疑。

天落見言靖哲沒有回應(yīng),又問道:“齊氏宗祠,設(shè)置獨(dú)門禁制,非齊氏血親不得開啟。請問言總督,此話是否屬實(shí)?”

言靖哲不得不點(diǎn)頭答道:“確是如此。齊氏宗祠中的杜英林,便是禁制之地,僅有齊氏健在的直屬血脈方能開啟。此禁制乃是天君圣祖特許而設(shè),正是為了保全斷念神斧。”

天落再問道:“那么,是否可以推論,取走神斧之人,乃是齊氏后人親自將其請入禁制之地竊走?或者,正是齊氏后人監(jiān)守自盜?”

言靖哲再次震驚,只因聽聞圣帝親臨齊氏宗祠勘察,便無人再對此事有過多的想法。此時思之,卻是破綻甚多,不由忐忑言道:“君尊所言甚是有理。言某推測,圣帝對此事諱莫如深,概因故全齊王的顏面。再則,齊王世子于暮宗山建功,眾人亦不便過多探查究竟。”

烈如秋聽到此言,急急掃了一眼天落,見其面色如常,便寬下心,暗自說道:“建功?沐天落如若是真的死在了暮宗山,三大神器連著天石一道,便是再也無法現(xiàn)世了。不知這幫蠢貨都是如何考慮的?”

耳聽天落冷冷問道:“請問言總督,若論齊王世子之功,是助人族得到了天石,還是幫郡王取回了神器?”

“這......”雖然天氣酷熱,言靖哲卻是依憑著一身修為抑制熱浪相襲,一直心平氣靜。而此刻,他的額頭之上竟然溢出密密的汗珠,不由得心緒如麻,如鯁在喉,無言以對。他在心中想道:“如此說來,往事樁樁件件,卻是疑點(diǎn)重重。圣都尚是如此,那么各郡呢?各自轄制,暗地里卻不知已經(jīng)行出多少亂來。”

言靖哲看了看面色泰然的天落,躊躇片刻之后,說道:“君尊所問之事,此刻言某細(xì)想之下,確實(shí)存有諸多疑點(diǎn)。若君尊有意細(xì)查以還事實(shí)黑白,言某愿盡綿薄之力。”

天落靜靜地望向言靖哲,沉吟數(shù)息,便從容說道:“神域能得言總督鼎力相助,實(shí)屬天下蒼生之幸。”

烈如秋眼見如此情形,心中頓悟:“原來,你將言靖哲單獨(dú)邀來,是要說服他相助于你。一個在圣都總督之位待了三十年的老將,你能相信他是真心相助嗎?不過看起來,他是不是真心相助也不是特別重要,只要他心生懷疑即可。如此一來,他與圣帝便再也無法一心。沐天落,你真是心機(jī)頗深,輕易便動搖了一個總督。”

言靖哲聽罷天落之言,即刻起身揖禮,口中說道:“總督之位本是天君所授,盡職盡責(zé)乃是本份。圣都禍亂頻起,言某未盡全力,還請君尊容言某以戴罪之身,彌補(bǔ)往日過失。”

天落緩顏說道:“今日初次相見,不過是閑聊幾句,言總督不必過于自責(zé)。只因天氣酷熱,不便多留,請言總督早早回客棧歇息吧。”接著,他喚來千意,囑咐道:“千意莊主,你好生將言總督送回客棧。”

待言靖哲離去,天落對已經(jīng)躍至門邊的烈如秋說道:“晚膳之后,你到書房來。”

烈如秋正心心念念去往夕照臺,隨口問道:“晚膳后,你是要飲茶還是想弈棋?”

“替我代筆,擬寫天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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