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夕照聚炙焰
- 亂世謎影
- 月下獨悅
- 3005字
- 2019-06-15 23:01:23
第二十七日,辰時。
自前日靈狐自戕燃爆星輝,天落深知此番折損甚多。因此,這兩日未及黎明便來到夕照臺上,端坐于蒼穹之下,靜識修習,吸納星輝日煦月華,以期所等之人來到棲夕閣時,不至教其看出疲憊之態。
直至辰時,天落捕捉到千意的氣息,便起身離開夕照臺,回到棲夕閣外,對等候在此的千意問道:“千意莊主,有何事?”
千意恭謹地答道:“靈族及人族各郡,均已送來上謁,誠意請求覲見。千意特來請君尊示下。”
天落說道:“你傳令,讓他們皆于明日申時至棲夕閣。此外,今日午后,請言靖哲前來見我。”
千意有些意外,問道:“僅言靖哲總督一人嗎?”
“是的。”天落望向千意,又說道:“千意莊主,如若人族向外傳信,你且務必細心留意。”
千意立即會意,領令離去。
恰此時,烈如秋來到正堂,聽到二人言語,不禁問道:“你為何獨獨要見圣都的總督?”
天落淡淡地說道:“先看看此人如何。”說完,便自行回到二樓,云夕已備好早膳,候在書房之外。
烈如秋見天落不愿多言,只好在正堂內一邊吃早膳,一邊在心里說道:“看什么呢?聽昨夜他與悟先生之意,好像是要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看樣子還挺危險的。”
正想著,突然在腦海之中聽到天落說道:“烈如秋,你吃完后去夕照臺等我。”
烈如秋一怔,在心里問道:“去夕照臺做什么?”
“你不是要做《霑星錄》最年輕的天才嗎?讓我看看你有多天才。”
烈如秋聽到此言,不由心內一怯,差點被食物哽噎,訕訕言道:“我有說過這話嗎?沐天落,你知曉如此多的事情累不累?你打算如何看?難道要我與你對陣?你有二十八星宿之陣,與你對陣,不覺得不公平嗎?”
天落卻淡然說道:“你若是膽怯,便毀了血玉印章與吊墜,安心留在烈焰莊罷。”
烈如秋拾起腰間的血玉吊墜,看著吊墜之上的雙劍雕紋,想到關于自己的身世,各種撲朔迷離的線索,不由得心緒難寧,忿然說道:“沐天落,對陣就對陣,你不必激我。”
烈如秋食不知味地匆匆用過早膳,便來到夕照臺上,面對朝陽而立,凝神聚息,掌中炙焰升起,將熾熱的日煦盡數吸納于炙焰之中,周身星辰之光熠熠閃亮。一邊是掌中狂暴的炙焰,一邊是周身醇寧的星輝,仿佛各自相安,卻難以聚合。
未過多時,天落來到夕照臺,面對烈如秋站立。他以靈識感知烈如秋掌中的炙焰及周身的星輝,說道:“你本是天賦極佳,可惜心存畏懼。”
烈如秋心中卻是不解,問道:“畏懼?我何來的畏懼?”
天落卻未回答,伸出戴著泫光甲的右手,依烈如秋的模樣,將狂暴的炙焰于掌中聚集,周身星輝隱隱閃亮,說道:“你我皆是炙焰星陣,如此應該公平罷。”
烈如秋不屑地說道:“你知道我并未聚星成陣,哪里公平了?”
天落不再理會,將璀璨的星輝在夕照臺的半空撒下,瞬息之間,炙焰之息于星輝間穿行,星輝與炙焰相融,如同燃燒的赤色火海一般,將二人籠罩其中。
烈如秋亦不再猶疑,于火海之中飛速穿行,將掌中炙焰不斷地擲向天落站立之處。
烈如秋心中深知,炙焰星陣橫跨四大星宿,星辰眾多,星位變幻繁復,星陣聲勢浩蕩,能攻能守。果然,每每炙焰離手,眼見即將落在天落身前,如同火海一般的星陣便立即變幻,赤色火海瞬間便將自己的炙焰吞噬。
烈如秋看著無比熟悉的炙焰星陣,卻又感到萬分陌生,熾熱狂暴的炙焰竟然與磅礴醇厚的星輝相融相合,相得益彰,繁復的變幻之中,星輝之勢實難擋其一二,若要破陣,簡直如同天方夜譚。
~~~
鎏金暢,昭旻客棧。
自數日之前,千意將天君少公子駕臨憩霞鎮的消息急信至寧漠郡后,便將鎏金暢上這家最具聲望的昭旻客棧包下,以此作為各郡來客的落腳之地。
昭旻客棧北臨鎏金暢街面,雕花門楣,仿若庭園入口,客棧內的景致如若山水園林一般,一條清澈寧靜的溪流在方圓千丈的疏林密草間蜿蜒穿行而過,林間依水而建二十余座雙層樓閣,形態各異,或清秀或高雅,或華貴或明艷。
千意領令離開棲夕閣后,便與千和一同乘著赤血馬急行而至昭旻客棧,在客棧掌柜的引領之下,來到一幢秀雅的樓閣之前。掌柜叩門通報之后,一名玄鎧戍衛走出閣樓迎向千意,恭謹地言道:“恭迎千意莊主,總督在正廳相候,請移貴步。”
千意與千和二人跟隨戍衛來到正廳門外,卻見年近天命之年的言靖哲正立于門邊,身著鴉青色的繡錦長衫,頭戴鑲玉銀冠,濃眉鳳眼,不怒自威。
千意向言靖哲拱手行禮后,便直言說道:“言總督,千意特來轉達君尊之令,請您午后前往棲夕閣覲見。”
言靖哲有些意外,低聲問道:“僅言某一人嗎?”
千意答道:“正是。明日申時,再請齊溢總將與您一同前往棲夕閣。”
言靖哲略略點頭,又問道:“敢問莊主,還有何人得幸能夠面見天君?”
千意卻微笑言道:“明日申時,眾人皆可前往棲夕閣覲見。千意此行,正是特意通告各位貴客。還請言總督今日午后勿要誤了時辰。”言罷,便與千和一同告辭離去。
見千意遠去,言靖哲回到正廳一側的書房內,齊溢眼見言靖哲若有所思之容,便笑問:“何事讓言總督煩憂?”
言靖哲搖頭說道:“天君邀我午后面見。只是心中不解,何以僅見言某一人。”
齊溢不以為意地說道:“天君年少,大概是意欲與您結交,以倚借總督之勢罷。不過話來回來,神域行事亦是令人嘆服,讓年僅十余歲的少年即位天君,豈非兒戲?難道此次其余之人他都不見嗎?”
“非也。明日申時,眾人皆至棲夕閣覲見。”言靖哲停頓片刻后,接著說道:“待見過之后再說罷,年少有為之士亦非罕見。”
正言語之間,一名赤隼佐將從二樓來到書房,對齊溢說道:“齊總將,世子讓您即刻去見他。”
齊溢聽言,頗為無奈地搖搖頭,對言靖哲說道:“言總督且請安坐,我先去二樓看看世子有何狀況。”
齊溢來到二樓一間臥房,推開房門笑問:“安世子,你又有何事?”
卻說三天之前,齊自諾令齊予安與明風寒一同去往青巒峰的御風堂。這二人與言靖哲及齊溢一行人一同離開圣都,行至半途,齊予安找到時機悄悄逃脫,本欲隱遁江湖逍遙自在,不料被齊溢事先警覺,將其擒住。只因擔心齊予安再生逃離之心,便將其帶在身邊。來到昭旻客棧后,更是將其禁制于臥房之內。
齊溢走入臥房,只見齊予安斜靠于矮榻之上,衣冠不整,醉眼迷離,茶案之上數十個酒壺已然空空如也,東倒西歪。他不由皺起眉頭沉聲言道:“安世子,清晨便已醉酒,實屬不妥。”
齊予安冷冷言道:“如今你將我禁制于此,虧你還知道我是世子。”
齊溢在齊予安對面坐下,稍稍平復心火,溫和地說道:“若非你時時企圖逃離,我也不至于此。安世子,王爺知道你在圣都心中憋悶,便讓你去御風堂散心,你卻意欲瞞騙眾人,只身隱遁。你孤身一人游歷江湖,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豈非我等之過?”
齊予安斜睨齊溢,不屑地說道:“此處也是異常憋悶,不如你陪我出去逛逛罷。否則父親問起,無端囚禁世子,一樣責罰于你。”
齊溢嘆息言道:“如今,天君駕臨憩霞鎮,想必鎮上耳目甚多。如若知道齊王世子未告而至,豈非不敬?你且忍耐兩日,待明日我等見過天君之后,便能離開此地,我陪你去寧漠郡各地散散心再回圣都,如何?”
齊予安聽及此言,不由心內一喜,起身端坐,笑著說道:“溢大哥,你可是謙謙君子,說話要算數的!”
齊溢無奈地說道:“我可是有言在先,你不要又生出獨自逃離隱遁江湖的念頭,讓我難為。”
齊予安嘻笑言道:“行行行,我答應你,不再逃離了。你能把禁制去除了嗎?有這禁制在側,感覺自己如同囚徒一般。”
齊溢搖搖頭,笑言:“你的鬼主意太多,僅憑兩個赤隼佐將跟隨,我豈能放心?如今的憩霞鎮不比其他郡鎮,你若是鬧出事來,圣帝都保不住你。”
齊予安聽了此話,復又躺回矮榻,悶悶不樂地說道:“溢大哥,你說我父親為何不請圣帝準予我與你一同覲見天君呢?十余歲的少年天君,其實還挺讓人好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