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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死地復舊途

當天落感知到身后的氣息巨變時,妖毒已經(jīng)開始欣喜若狂地吞噬血肉,而那道無比熟悉的熾熱之息卻是急速遠離,曾經(jīng)充滿生機的心脈飛快地走向空洞死寂。他回過身卻不敢看,心中一片迷茫,為何圣光無法修復傷損之處,甚至是一絲一毫都沒有減緩妖毒侵蝕的速度。

他茫然地瞪著雙眼,在一片漆黑之中,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最后一絲游離地熾熱,握住那只戴著泫光甲的手,將已經(jīng)懸在石路邊緣的人拉到身側,卻拽不回那一縷越飄越遠的神識。

隨著最后一絲熾熱的沉寂,天落墜入無知無覺的深淵之中,沒有傷痛,沒有悲哀,沒有希望,沒有絕望。記憶的幻像再次一一閃過,喚醒靈識深處僅存的感知,像微不足道的星星之火,將識海引燃,炙焰升騰,狂野的火舌燎過冷冽的經(jīng)絡,劇痛重新席卷全身。他緩了緩心神,欣喜地捕捉到那道無比熟悉的熾熱之息回到識海之中,近在咫尺,令人心安。

靈狐憑空躍起,站在天落的肩頭,緊緊地看著眼前之人,身上沒有一道劍傷,也沒有一絲妖毒,一如握著此人手腕醒來時看到的模樣。

僅此沉默了瞬間,便聽到知秋清朗的聲音充滿疑惑,在耳畔響起:“我剛才......咦?怎么一點傷痕都沒有了?還有妖毒、黑氣......怎么全都無影無蹤了?”

知秋膽戰(zhàn)心驚地捏了捏自己的左臂,白骨森森的畫面還映刻在腦海之中,撕心裂肺的劇痛仿佛仍在體內肆虐。此時的安好,讓他心中忽然生出滿滿的慶幸,不由得感激地說道:“天落,是你替我療傷了?”

“并沒有。”天落借著靈狐之目,掃過四周,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們又回到最初那個已經(jīng)崩裂的巖石之上,九個符紋散發(fā)著赤色光芒,映照在高空的黑幕中隱隱顫動。他想了想,側過頭望向知秋,問道:“你還記得方才發(fā)生了什么嗎?”

內心深處,知秋并不想回憶剛剛發(fā)生的一切。也許是因為左臂劍傷太過觸目驚心的血腥,也許是因為妖毒侵蝕時生不如死的劇痛,也許是因為真真切切地感知到神識遠離的傷慟......他想避而遠之,“大概都是幻覺吧,不提也罷......這是什么地方?”

雖是隨口一問,仔細看過一遍之后,他也記起這塊巖石,正是在這里百無聊賴地度過了近八個時辰。“巖石不是已經(jīng)崩裂了嗎?還是......難道是幻境?”

“不是幻境。”此時,巖石已經(jīng)開始輕微顫抖,各個符紋上的光芒愈發(fā)閃亮,四周的熔漿已是躍躍欲試,隨時準備騰向高空。天落分別探過八條石路,從長笛之中取出殘魂矛、滅靈戟及鬼泣斧懸浮于身前,平靜地說道:“不管是否愿意,你我都必須踏上其中一條石路。不過,在這里似乎有無限的機會,可以再次試過。”

“無限機會?你是說......”知秋頓了頓,還是艱難地說出來:“死后重生?我當真是死過一回了?”

天落仍是將鬼泣握在手中,側步踏上天屬符紋,自信而肯定地說道:“此處雖是死地,但是你不會死,我會將你帶出去的。走罷。”

巖石震動得更加劇烈起來,千百道裂紋迅速爬滿石面,九大符紋相互之間亦爆發(fā)出強大的推力,噼噼啪啪的石崩之聲此起彼伏。知秋召過殘魂矛,跟在天落的身后,看了一眼腳下的符紋,不解地問道:“為何仍是選擇這條路?方才不是試過一遍了嗎?既無生門,也沒遇到月影先生。”

天落向前擲出滅靈戟,仔細地以鬼泣及長笛挑開不斷飛至的劍意,“方才并不算是試過一遍。這條路上的劍意與方才并無差別,已經(jīng)走過一次,輕易不會被擊中,我們可以走得更快一些。我想看看這條石路究竟有多長,路的盡頭是什么。”

對這些劍意的來勢,知秋自然更為熟悉,他一面以殘魂矛劃出炙焰赤龍,一面問道:“方才,為何圣光不能擋住妖毒?”

“劍意太強,將圣光驅散了。”

“太強?記得你曾說過,圣光可以抵擋逍遙之下妖毒星陣全力之擊。難道這劍意......月影先生已是晉升逍遙境界了?!”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重傷寒暮瀾,更不會進到天石中來。”

“天石居然能困住逍遙仙修?不是說天地任逍遙嗎?”知秋感慨之余,聯(lián)想到劍意之中所帶的妖毒,不禁有些黯然神傷,“月影先生一定是中了妖毒......卻不知道他是如何能夠度過這六年的時間......天落,圣光不是能夠洗去妖毒,重塑血肉嗎?”

“大概是因為被震散了。既然無法抵擋劍意,你不如試著將圣光融入氣血,若再受傷,應能修復傷損之處。”

知秋依其言,將籠罩周身的圣光盡數(shù)收入心脈之中,分出一道神識,嘗試著催動圣光沿著血脈經(jīng)絡緩緩流動。

二人言語之間,用了不到一柱香的時間,便來到上次失去意識的地方。天落放緩了腳步,更加小心地留意每一道飛劍。如此一慢,身后石路坍塌的聲音便隱約而至,而且越來越響亮,好似催命奪魂的閻羅,陰魂不散的鬼使。未及一刻,石路的裂紋已經(jīng)延伸至二人的腳邊。

知秋有些無奈地說道:“看來,我們不得不加快步伐了。”

心中愈是急迫,前方的劍意愈發(fā)狂亂,漫天的劍意也變得失去章法,僅剩凌厲的狂暴,劍氣更多更密。縱使天落的靈識遠遠勝過常人,亦難做到面面俱到;就算是知秋的炙焰如同烈日噴薄,金光萬丈,還是遺漏了一招一式的劍意,落到天落的身上。

再次出現(xiàn)這樣的情形,天落不知道他們還能堅持多久。他將靈識探向前方,石路仍是茫茫不知所終。

當身后傳來劍入血肉之聲,天落心中一驚,腳下不由頓了半拍。

一道劍氣攜挾星輝斬在知秋的右肩,妖毒再次趁虛而入,尾隨劍意侵入傷口,混在氣血之中,肆意張狂地向四處漫延。氣血之中流動的圣光向傷損之處匯集,緩緩修復著被吞噬的血肉。

一方是肆無忌憚地吞噬,一方是孜孜不倦地修復,知秋不知道哪一方更強大,更快速,這是一場沒有輸贏的戰(zhàn)爭,卻是以血肉經(jīng)絡作為戰(zhàn)場。所有的感知似乎只剩下了劇痛,仿佛將身體撕裂成碎片一般,教人窒息,無法呼吸。

此時,他忽然想起公子悟曾經(jīng)說過的一句話,“圣光既是恩賜,亦是詛咒......”置身修羅地獄之中,方知在這世間,若非是親臨其境,哪會有感同身受?

知秋再也無法揮動殘魂矛,炙焰早已消散,與此同時,心神被劇痛折磨得幾近崩潰。他迷茫地看著身前,艱難地擠出兩個字:“天落......”

天落停下腳步回過身,心情復雜地看了一眼知秋,手中驟然擲出長笛,徑直沒入知秋的心脈正中,了斷生機。

須臾之間,二人再次回到最初的巖石之上。

知秋從森冷幽深的黑暗重返熾熱的光明,籠罩全身的劇痛好像還未散盡,腦海中深深映刻著圣光與妖毒交戰(zhàn)的畫面,揮之不去。他想起那支沒入心脈的長笛,莫名生出一絲愧疚,正欲開口,卻聽到天落淡淡地說道:“你不必多想。”

知秋忍下話頭,看著天落沒有多少神采的雙眸,突然想起一個事實,在天落的體內,那些與寒息相伴的妖毒一直都在。那么劇痛呢?他正猶豫著,天落又說道:“也不要問。趁著巖石尚未崩塌,我們盡早離開這里罷。”

仍是天屬紋相連的那條石路,第三次走過,擋開避過劍意更為容易,也行走得更遠一些。然而,距離石路的盡頭仍是遙遙不知所終。當知秋又一次染上妖毒,天落頭也沒回,果斷地擲出長笛,沒入知秋的心脈,了斷生機,結束此次行程,再次從頭來過。

第四次踏上這條熟悉的石路,二人行進得更加快速。當天落散去靈識,隱隱探到百丈之外已無凌厲的劍意妖毒,也無狂暴四濺的熔漿炙焰時,心中略安,說道:“知秋,還有百丈之距便到石路盡頭,你小心......”話未言盡,雙腳驟然踏入虛空之處,墜入縹緲的黑暗世界,一番浮沉之后,重回光明,落到實處,卻是身處一間赤色石屋之中。

眼見石屋,知秋納悶不解,“為何我們沒有回到巖石之上?這是直接來到石路的盡頭了吧?”他想了想,又說道:“這次,我并未沾染上妖毒,怎會離開了石路?”

天落掃過石屋墻面上的刻紋,卻是坎位的水屬紋。他將靈識探向天際,推算之下,若有所思地說道:“距離上次來到石屋,正好過去一個時辰。不過,雖是石屋,卻不是上次的那一間。”

隱隱轟鳴之聲響起,似乎在提醒二人,此處亦非靜土。知秋看了看石門之外的石路與熔漿,凌厲的劍意鋪天蓋地,狂暴的炙焰一如既往。他有些氣餒地問道:“又是一條新路,你我豈非要重新應對?”石屋頂端的碎石已經(jīng)開始掉落,仿佛是替代天落回答道:沒錯。

天落反復思量之后,走出石門踏上石路,面對漫天飛劍從容言道:“一個時辰之后,我?guī)闳ヒ娫掠跋壬T谶@之前,不妨再探一遍石路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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