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華恍若不覺，自顧自道：“想必您這里的生意太多一時忙不過來。那也不妨，我們在金陵也只是小戶人家，上上下下百來號人而已，回去時必定跟大伙說一聲，奉寶齋生意太好人滿為患，以后若要買些步搖簪子之類，還是另尋他處，免得大白天被人趕來趕去的。對了，我聽說城西的瓏翠閣還有天元大街的綴玉軒都重新修葺了，雖然比不上貴店的氣派規模，但在珠寶業里也算是老牌大店，必定會珍惜每一個到店的客人，畢竟，誰會蠢到和銀子過不去呢？”

掌柜又瞪了伙計一眼，伙計的頭都快低到地上去了。

“姑娘哪里話，都是誤會而已，這兩個伙計是新來的不懂規矩，早上忙著打掃怠慢了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這兩個蠢材，早知道就不應該答應親戚的要求把他們弄來做伙計，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

面前的這兩個小丫頭雖然面生，穿的衣服也平淡無奇，可是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婢女，說話氣度都不一樣。尤其是和自己說話的這個，更是氣質非凡，哪怕是穿著如此寡淡的衣服也蓋不住一臉的貴氣，搞不好還是哪位貴人的貼身侍女。

做生意的最忌諱得罪人，和氣才能生財。更何況金陵乃是天子腳下，臥虎藏龍之處，有頭有臉的貴人多如牛毛。奉寶齋能做到今天這種地步，還不是因為在金陵貴人圈里面的口碑和聲譽？倘若今天得罪了她們，回去添油加醋一說，失了生意還是小事，萬一惹來不必要的麻煩，豈不是自找的？

還以為是前幾年，奉寶齋一家獨大，沒有競爭者的時候么！

掌柜的越想越氣，又瞪了伙計好幾眼。如果目光能殺人，伙計已經死了數次了。

舜華臉上仍然保持著淡淡的笑意。

掌柜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姑娘不要與他們一般見識，我姓趙，是這里的掌柜。不知姑娘看上了哪件東西，我親自拿出來給姑娘細瞧。”

舜華并沒有忙著把鐲子拿出來：“我知道貴店的雕刻師傅都是花重金聘請的雕刻匠，所以每件首飾的雕工全都精巧無比，在金陵是一絕。”

趙掌柜面有得色：“這是自然，我們的首飾雕工技法在金陵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舜華笑道：“只是雕工有余，可惜新意不足。”

趙掌柜的笑容凝固在臉上，這小丫頭口氣還真不小！

“姑娘何出此言？”

“據我所知，貴店這種花樣已經多年了，自此以后，一直也沒有出過更新的。”舜華指著一套紅寶石首飾說道。

一旁的伙計不服氣道：“你一個丫鬟知道什么？這種花樣是最暢銷的，有多少客人指名要買這種首飾呢！連王宮貴女都要在我們這買東西，你是什么人敢胡言亂語？”

趙掌柜示意伙計住口，對舜華道：“本店所售件件皆是精品，何來新意不足之說？姑娘若是沒別的事情，就請回吧。”

“精品不假，可是精品不代表新品，如果故步自封，沒有新鮮的元素加入，再完美的精品也總有被人超越的一天。“

趙掌柜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停滯。

這丫頭說的沒錯，目前最讓他們頭疼的，就是沒有新品可出。

舜華又拿起一條孔雀石項鏈。

”就沒人和你們說過這種搭扣雖然樣子漂亮，但是非常容易斷掉么？”

趙掌柜的臉上這才真正露出了驚訝之色，連伙計也愣愣的看著，不敢再插話了。

這種樣式的搭扣確實非常容易折斷，已經不止一個客人說過了，可是樣子又非常漂亮，所以一直沒有做出更合適的來更換。

果然，舜華道：“這種有明顯硬傷的款式還沒有改掉，想必是因為款式漂亮賣的好，但是也說明了您一直沒有找到更合適的款式來替代。”

說完，舜華拿起柜臺上的筆，在紙上細細勾勒出了一個小圖案。

“您看，如果換成這種樣式，既保留了原有的特色，又不至于輕易折斷，只要不是人為故意損壞的，戴個幾年應該也沒什么問題。而且這種樣子的搭扣對于金子這種比較軟的質地，更能發揮出作用。”

趙掌柜狐疑地接過圖紙看了眼，眼前立時一亮。

這個樣式的搭扣他還是頭一回見到，起碼在金陵的這幾家同行那里肯定是沒有。

俗話說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這個搭扣雖然看似簡單，可是里面有很多的工藝原理在里面，包括每次開合的受力點，材質的軟硬度都要考慮到，才能結實耐用。而在實用的基礎上又能做的美輪美奐，其實是很不容易的。

他越看越高興，以他多年的豐富經驗判斷，這絕對是一個新的商機。臉上的笑容便不自覺的加深了，兩個伙計在一旁驚訝的看著這一幕。

“不錯，確實是別出心裁的設計，看來姑娘是內行，敢問您也是做此行業的么？”

“那倒不是，只是小時候我有位老師，專門研究這些首飾的樣式，我見過他平時畫的畫，就有很多這方面的圖案。”舜華不慌不忙的瞎扯了一個理由。

趙掌柜眼睛又是一亮：“請問這位老師還在金陵么？能否請來一見？”

舜華似乎有些無奈：“我老師并不是此處人士，況且喜歡遠游，經常幾年渺無音訊，我要見他，也很不容易呢。”

趙掌柜十分惋惜，搖頭嘆道。

“太可惜了，如果能有機會見到這位高人，必定要好好請教一番。”

舜華笑道：“其實貴店的雕工已經達到了鬼斧神工的境界，不需要請教誰了。對這一點我還是非常確定的，否則今天也不會跑來一趟。”

說完，示意青檸將袖中那支鐲子和麻花手鐲的圖紙掏出來：“我有一塊翡翠料，想將它改個新樣子，請看，貴店能夠雕刻這種花紋出來么？”

“姑娘放心，在奉寶齋還沒有雕刻不出來的花紋。”趙掌柜笑著接過，誰知只看了一眼，他臉上的表情就變了。

他驚訝的看了眼舜華，又忙掏出眼鏡戴上，上上下下仔細查看了圖紙一番。

舜華笑瞇瞇的搖著扇子等著。

“這，這……是……姑娘設計的？”

“算是吧。”舜華臉不紅心不跳的說。

不同空間里的東西，不能算剽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