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習仲勛與群眾路線
- 《習仲勛與群眾路線》編寫組
- 8096字
- 2019-04-11 23:48:58
“我們不要以為自己比老百姓高明”
采訪對象:牟玲生 蔡清蓀(夫婦)
采訪組人員:嚴宏偉 邱然 陳思 鄭國強
采訪日期:2014年7月13日下午
采訪地點:牟玲生同志辦公室
牟玲生,
生于1931年11月,陜西扶風人,1948年參加工作,1949年加入中國共產黨。
1948年至1949年在扶風縣做地下工作,任扶風青年團負責人,解放后歷任鳳翔團縣委書記,寶雞團地委科長,團省委組織部科長、副部長,省委政研室研究員,團省委書記。
1970年至1972年下放勞動,恢復工作后歷任宜川縣委副書記、書記,省委副秘書長、秘書長,省委常委、省委副書記兼秘書長,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
1988年至今任陜西省宋慶齡基金會主席。
全國人大第八屆代表。
習仲勛同志對中共中央西北局和西北軍政委員會許多政策的制訂和貫徹執(zhí)行,不僅對團結西北各少數民族有決定性影響,而且對做好西藏工作,對后來西藏和平解放,都有著非常重要的促進作用。
——牟玲生 蔡清蓀(夫婦)
采訪者:牟玲生同志、蔡清蓀同志,你們好!我們希望通過訪談的形式獲得習仲勛同志密切聯(lián)系群眾、踐行群眾路線的一些事跡。牟玲生同志在20世紀50年代初與習仲勛有過共事,所以這次很高興請到您談一談他的事跡。
牟玲生(以下簡稱牟):很高興接受你們的采訪,你們這個選題非常有意義,把習仲勛同志群眾工作中的一些細節(jié)挖掘整理出來,這對我們的干部、群眾都是非常有教育意義的。
20世紀50年代初,我在習仲勛同志的領導下工作,今天我主要就這段時期的工作內容談一談,希望對你們這本書有用。
采訪者:非常感謝。習仲勛同志50年代初在西北地區(qū)的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工作中做出了歷史性的貢獻,想請您談一談這方面的內容。
牟:好的。我們知道,習仲勛同志出生,成長,參加革命事業(yè)都在西北地區(qū)。咱們國家的大西北,歷來是多民族聚居地區(qū),有十多個少數民族在這里生活。像維吾爾族、回族、藏族、哈薩克族、蒙古族、塔吉克族、錫伯族、東鄉(xiāng)族等等。漢族和少數民族混居、生活在一起的歷史非常悠久,民族間的交往非常密切和頻繁。但是,民族與民族之間,在語言、風俗、民情、宗教信仰、經濟發(fā)展程度等方面都有明顯的差異。所以,無論是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還是新中國成立后的建設事業(yè)中,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工作歷來是重中之重,處于極其重要的地位。
習仲勛同志對于西北這片生他養(yǎng)他的熱土有著深厚的感情,對這里的歷史和現狀都是非常了解的。在建國初期,西北地區(qū)從戰(zhàn)亂轉入社會主義建設時期,這種情況下,更要繼續(xù)擴大統(tǒng)一戰(zhàn)線,要團結更多的民族同胞,這樣我們的新生政權才能穩(wěn)固,才能很好地投入建設,促進社會的和諧發(fā)展。所以,進入50年代以后,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工作也步入了一個新的階段,針對新階段的新形勢,習仲勛同志曾說:“現在我們面對的已不是過去的小天地,而是廣大的西北五省,無論政治、經濟、軍事、文化等方面的情況,都比過去復雜得多了?!?/p>
面對復雜的形勢,習仲勛同志積極地開展工作,他豐富的工作經驗和個人魅力都發(fā)揮了重要的作用。習仲勛同志對統(tǒng)一戰(zhàn)線工作有著豐富的經驗,他對于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重視,一直貫穿在工作當中。同時,他這個人的性格非常謙遜寬厚,而且向來待人直率和坦誠,包括我在內,和他共事過的同志都對他印象非常好,覺得他這個人很可親可敬。他和民族群眾、民族干部、宗教領袖、上層人士真心地交朋友,宣傳黨的民族宗教政策。
盡管建國初期西北地區(qū)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工作很有成效,民族之間的關系也非常融洽,但因為民族問題較為敏感,牽涉方方面面的事務,所以習仲勛同志仍然時刻警惕著統(tǒng)戰(zhàn)工作中可能出現的問題。他一直督促同志們不斷發(fā)現問題,研究問題,以此來總結我們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工作經驗。
我印象很深刻的是,習仲勛同志在1950年4、5月間的幾次會議中,反復向我們各級干部強調少數民族地區(qū)工作的重要性。一方面,工作的成績是顯著的,民族群眾對我們黨的印象很好,相信我們確實與國民黨有所不同,但這些地區(qū)的工作還是存在不完善的地方,各級干部在思想上存在著大民族主義傾向,實際工作中存在一些急躁情緒,這些都會對我們黨的民族政策產生負面的影響。
針對這樣的情況,習仲勛同志強調:新民主主義的政治就是各民族、各民主階級、各民主黨派的合作共事,而不是我們一黨包辦,是人民民主專政,而不是無產階級專政或共產黨專政。無產階級及共產黨的領導地位,是通過發(fā)揮自己的領導作用來實現的,這就是要承認各民族、各民主階級、各民主黨派在政權中大家有份,善于在和大家合作共事中,提出代表全體人民利益的正確主張,獲得大家的真誠擁護。如果我們只讓黨外人士擺樣子,不認真同人家一塊討論工作,研究問題,讓人家發(fā)表意見,并虛心聽取人家的意見,而只是將我們已懂得的東西或我們的決議,拿出去叫人家同意,簽名或畫押,那人家就不高興,就同我們貌合神離,是形式上合作,而實際上不合作,形式上領導人家,實際上就沒有發(fā)揮領導作用。
可以看出,習仲勛同志對于統(tǒng)一戰(zhàn)線工作,具體到民族工作,有著非常清晰的認識。他說過一句話,“民族問題是西北地區(qū)最大的實際問題”,給我們各級干部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建國前后的這段歷史上,中共中央西北局和西北軍政委員會的很多切合實際、著實有效的民族政策,都是習仲勛同志參與制訂,不僅如此,他在貫徹執(zhí)行方面也非常堅決和嚴格。這些政策,對于西北各兄弟民族能夠相信我們黨,支持我們黨的工作,最終與我們并肩戰(zhàn)斗,共建團結和諧的民族大家庭,有著非常積極的影響。這些正面的因素,不僅加快了西北地區(qū)的發(fā)展,也對之后西藏的民族工作、統(tǒng)戰(zhàn)工作,對后來西藏能夠和平解放,都產生了重要的促進作用??梢哉f,習仲勛同志對西北的民族統(tǒng)戰(zhàn)工作作出的貢獻,以及所產生的積極影響和打下的良好基礎,一直延續(xù)到現在,讓今天的人民群眾受益,而且也會持續(xù)地、積極地影響以后的歷史。
采訪者:習仲勛同志在主持西北工作期間,和民主人士密切交往,這方面的情況請您講一講。
牟:好的。堅持統(tǒng)一戰(zhàn)線方針是中國共產黨的優(yōu)良傳統(tǒng),統(tǒng)戰(zhàn)工作包含著很多內容,不僅是民族問題,在積極吸納民主人士參政、議政方面也是如此。
習仲勛同志在西北,無論是解放前的戰(zhàn)爭年代,還是建國后的建設時期,他都能和民主人士、黨外人士密切合作,做好各方面的工作,得到了民主人士的愛戴和尊敬。這樣的良好氛圍,充分調動了各界人士的積極性,對推動我們黨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工作作出了重要的貢獻。由于他在團結民主人士和民族群眾兩方面工作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因此西北地區(qū)的經濟迅速恢復了發(fā)展,社會形勢也越來越穩(wěn)定。
事實上,在西北軍政委員會成立之初,習仲勛同志就對此有著非常清晰的認識,他扎實有效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工作,讓更多的民主人士參與到我們的社會主義建設當中來。西北軍政委員會先后邀請了許多社會影響力很大,威望很高的民主人士加入我們的人民政府。像張治中、張鳳翔、韓兆鶚、鄧寶珊、黃正清、孫蔚如、陶峙岳、邢肇棠等一大批知名民主人士擔任了西北軍政委員會委員,還有很多人成為了西北各省市的領導干部。在建國初期,上至省政府主席或副主席,下至地區(qū)和市縣的基層干部,都有民主人士的身影。這和習仲勛同志扎實有效的統(tǒng)戰(zhàn)工作是分不開的。
采訪者:您在習仲勛同志主持西北工作期間曾有一段時間主抓土地改革工作,請您談一談這方面的情況。
牟:好的。西北土地改革工作,可以說一直在習仲勛同志的密切關注和堅強領導之下。因為習仲勛同志經歷過我們黨“左”傾危害十分嚴重的時期,深知“左”傾會帶來非常嚴重的后果。因此他在西北土地改革中一直非常注意掌握動態(tài),一旦發(fā)現“左”的傾向,一旦遇到“左”的偏差,遇到過激的現象,他就會堅決糾正,把“左”的危害杜絕在萌芽狀態(tài)。
習仲勛同志對這個問題的重視程度,我們各級干部都深有體會,他曾經用一個形象的比喻來跟我們干部講:“群眾運動開展起來,就好像一渠河水放下來,必須緊張地注意著兩旁堤岸,隨時隨地堵塞漏洞,勿使決口,才能保證河水向著正確的方向奔流?!边@個比喻是非常貼切的,即使到了今天也很有指導意義。河水一旦“決口”,不僅不能保障群眾的利益,甚至會偏離正確的方向,更嚴重的還會造成深重的災難。
習仲勛同志一旦發(fā)現這種現象,就會堅決地予以糾正。1950年末,他在甘肅考察,發(fā)現這里的土地改革工作就有著“左”的傾向,具體表現在,當地把“深入發(fā)動貧雇農”作為工作的重心,而放松甚至忽略了發(fā)動中農,某種程度上把中農排斥在外,這使中農的情緒不穩(wěn)定,不利于土改工作的開展。
看到這種情況,習仲勛同志立即深入基層進行調研,查找問題的根源。他在甘肅慶陽地區(qū),仔細閱讀了當地的土地改革減租報告,發(fā)現報告的內容也存在很多偏頗,比如其中寫道“農會領導權掌握在中農手中,貧雇農沒有當家”,這種措辭,實際上把貧雇農和中農對立了起來,對群眾之間的團結,對下一步工作的開展非常不利。他立即指示當地領導對此進行糾正,他說:“這種看法是片面的,會在實際工作中產生忽視團結中農的毛病。應該是農民當家,而不是貧雇農當家。至于農會領導成分,應以貧雇農為骨干,同時必須吸收五分之一至三分之一的中農參加是對的;僅強調‘貧雇農當家’是不對的,否則會使人誤解為貧雇農要發(fā)動,中農不需發(fā)動?!?/p>
習仲勛同志通過深入群眾,在基層調研發(fā)現了這個問題,但他并不是頭痛醫(yī)頭,腳痛醫(yī)腳,他認識到這種現象在地方上肯定不是個別出現的,而是普遍存在的。因此,在之后不久召開的西北軍政委員會第三、第四次會議上,他都重點講到了這個問題,并且向各級干部仔細剖析其中的利弊,指導我們下一步工作,他說:“必須用大力把貧雇農發(fā)動起來,但同時不能放棄對中農的團結。不能因為要做貧雇農的工作,就把中農放在一邊,如果等貧雇農核心骨干力量形成后,再慢慢地去做團結中農的工作,也是不對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土地改革法》規(guī)定的鄉(xiāng)村農民代表大會、農民代表會及其選出的農民協(xié)會委員會是改革土地制度的合法執(zhí)行機關,這里所說的農民代表大會、農民代表會沒有疑問是包括中農在內的,從土改開始到終結,都要對貧雇中農一齊發(fā)動?!积R發(fā)動’并不否定對貧雇農多做工作,同樣多做貧雇農工作,并不等于停止對中農做工作。中農埋怨貧雇農為什么把他們叫‘花羊’?他們也有苦,他們也要參加對地主的斗爭,為什么不讓他們來?中農這些要求和批評是正當的,我們要及時傾聽。因此,首先要教育貧雇農,中農也是農民,對中農要‘細心體貼’,不要對他們增加無謂的刺激,農民刺激農民沒有好處。其次,貧雇農開會可邀請中農派代表參加;鄉(xiāng)村政權、農會中的干部,中農成分應占三分之一;原來中農成分多者可加選貧雇農,使貧雇農數目相對增多,不要用簡單的排斥辦法,特別在處理一切有關全體農民利益的大小問題時,更要和中農緊密地團結,并一致地行動起來?!?/p>
不僅是在團結中農的問題上,在對地主的斗爭和改造過程中,習仲勛同志也非常注意掌握政策。有些地方不注意區(qū)分地主的剝削程度,社會危害程度,對有些社會危害不大,剝削并不嚴重的地主“一刀切”式地亂打、亂捆。習仲勛同志及時注意到了這些現象,他要求土地改革干部首先要自己糾正工作方式,其次要做好說服農民的工作,不能簡單粗暴地亂捆、亂打地主,地主階級要以符合法律和政策的方式來秉公處理,由人民法庭裁決,不得隨意動用肉刑。他說,“對地主階級中罪行的大小、多少,歷史罪與現行罪,違法者與守法者,必須加以區(qū)別對待,不加區(qū)別是不對的”。而且,地主雖然是剝削階級,但是階級成分并不是一成不變的,地主也是可以改造的,向地主講明人民政府的政策也很有必要。他強調:“消滅地主階級,不是消滅地主中每一個人,只要他們回心向善,有重新做人的決心,經過勞動改造滿五年者,地主階級成分是可以改變的。”
習仲勛同志的這些指示,是非常切合實際的。因為西北地區(qū)有著地廣人稀的特點,土地也不像河北山東那種大平原地區(qū)那樣集中,所以中農的比例是很高的。即使是地主,也有相當一部分是小地主,土地不多,雇農不多,剝削程度有限,造成的危害也是有限的。因此,習仲勛同志所主張的地主改造政策,客觀上對于社會穩(wěn)定,對于土改工作的順利開展是非常有好處的。
采訪者:習仲勛同志在干部教育工作中,一直也是特別強調群眾路線觀念的深入普及,請您就這方面談一下。
牟:好的。習仲勛同志本身就是一位堅決貫徹群眾路線工作方式的領導同志,他自己貼近群眾,注重調研,傾聽群眾意見等等,這些方面都做得非常到位,堪稱典范。同時,他對干部的群眾路線教育也是抓得非常嚴的。我們黨的“為人民服務”的宗旨和“實事求是”的工作作風,都是他在會議上,在與我們的交流中經常提到的話題。他經常向我們各級干部提出要求,不要總是坐在“衙門”里,要深入群眾,深入實際,把自己的工作內容同人民群眾的期望和訴求很好地結合起來。
解放前,在西北,習仲勛長期工作過的地方,群眾對他的評價非常的親切,稱他是“娃娃主席”。同志們也稱他是“農民老漢老婆[4]們的干兒子”。通過這些評價,可見他與群眾關系有多密切,感情有多深。他不僅僅是做到了密切聯(lián)系群眾、和群眾打成一片,可以說,他已經做到了與群眾不分你我,時時刻刻把群眾的利益放在心上,全心全意為群眾服務,他的這些優(yōu)良的品質,也影響著周圍的同志和戰(zhàn)友。
那個時期,習仲勛同志就曾經講過一句又幽默又貼切的“名言”:“要把屁股端端地坐在老百姓這一方面?!边@是他在抗日戰(zhàn)爭時期針對司法工作所講的一句話。他還說,“我們既是為老百姓服務,就應該站在老百姓中間,萬不能站在老百姓頭上。中國這個社會,老百姓怕‘官’,怕‘老爺’,在我們這里,假如有一個司法人員,叫人家一看他是個‘官’,是個‘老爺’,那就很糟糕?!彼€講過:“搞好工作的辦法就在人民中。只有通過人民,我們的任務才會解決得最快、最好。我們不要以為自己比老百姓高明,其實不然,新的創(chuàng)造要在老百姓中找尋?!?/p>
解放以后,習仲勛同志也一直把群眾工作作為重點來抓,他曾在1950年年底提出:“1951年,全黨必須用百分之九十的力量做好群眾工作?!彼麑Ω骷壐刹恐v:“目前我們最弱的一環(huán)還是群眾工作。解放初期主要是繼續(xù)支援戰(zhàn)爭和搭架子,時間力量來不及。但今天再忽視群眾工作,必鑄大錯。我們確定,今冬明春集中一切力量做好群眾工作?,F在架子已經搭起,有些搭得很大,大家忙在機關里面,是輕重倒置的。機關一部必須精簡,不急之務不辦,可以緩辦的留待以后辦,把人力抽出來下去幫助群眾工作?!薄敖衲暾L運動收到很大成績,官僚主義命令主義大大減少了;但如不使大多數干部都經過群眾工作鍛煉,則整風成績仍不會鞏固?!?/p>
這些思想觀念,都是習仲勛同志長期的群眾工作中逐漸形成的,反過來,他又以這些觀念來促進群眾工作的開展。而且,他不僅是教育干部這么做,他自己就能身體力行,以身作則,成為我們學習的楷模和榜樣。
習仲勛同志的這些事跡廣為流傳,不僅在老百姓和同志們當中傳為佳話,也曾多次刊登在報刊上。解放初期的《群眾日報》上刊登過一篇文章:《人民的忠實勤務員》。這篇文章就講述了習仲勛同志從少年時代在西北參加革命,多年來與人民群眾一起奮斗的革命歷程。
采訪者:50年代初,習仲勛同志在工業(yè)戰(zhàn)線也一直致力于深入推進群眾路線觀念的實踐與探索,請您講一講這方面的情況。
牟:在那個處于劇烈社會變革的時代,工業(yè)戰(zhàn)線的情況比較復雜。新中國成立以后,舊有的經濟體制被摒棄了,企業(yè)民主改革的深化勢在必行,而改革怎么改,如何落實,如何對群眾有利,都是需要深入探討和研究的。
1951年1月上旬,在中共中央西北局召開的西北第二屆工業(yè)會議上,習仲勛同志帶領西北五省的工業(yè)廳廳長,還有各大公司、廠礦的負責人、技術專家和工人代表,共計150余人探討工業(yè)發(fā)展的問題。
習仲勛同志強調了發(fā)揮工人階級作用的意義,他說:“1951年的工業(yè)建設是在繼續(xù)進行抗美援朝戰(zhàn)爭和加強建設國防的情況下進行的,因此全國的經濟建設方針是有條件的重點投資,也就是重點建設的方針。西北地區(qū)也同樣如此,國家的投資只限于幾個部門,但這并不等于其他部門就無事可做了,而是要把事情做得更好。有一個錢就辦一個錢的事,但必須確實辦好,并且爭取多辦事?!彼€說:“我們也走了一些彎路,但吃一塹長一智,這也是收獲。各級干部和企業(yè)管理者都要重視學習。學習新的科學技術是我們經濟工作干部現在的主要任務,搞工業(yè)的干部要專業(yè)化,少兼職,不兼職,集中精力學習管理工業(yè)的知識?,F在必須懂技術,技術是決定一切的主要問題,進一步學習管理生產的理論是我們的主要任務。現在的環(huán)境同過去截然不同,要有一套新的管理方針與辦法。我們現在學到了一些,摸到了一些規(guī)律,所以工作有了成績,但這是很少很少一點。我們要創(chuàng)造的和要學的還很多很多?!?/p>
習仲勛同志還指出:“總結我們過去的經驗,我們取得成績靠兩條,一條是學習,一條是依靠職工群眾。這兩條又是統(tǒng)一的,即我們向廣大職工群眾學習,依靠職工群眾搞好生產?!薄拔覀儽仨毷株P心職工群眾的切身利益和問題。哪怕是一些小問題,也要十分關心地去解決,一時不可能解決的,務必充分說明理由,好好解釋?!?/p>
習仲勛還重點談了促進團結的問題。他說:“工業(yè)方面的干部是團結的,黨與非黨同志是團結的,新干部和老干部、管理干部和技術干部都是團結的。”“有了這個團結,我們才有上述的成績。我們還要繼續(xù)團結,而且團結得更好?!彼€要求大家從兩個方面進一步促進團結:一方面是要大家團結一致,共同進步;另一方面要善于合作。共產黨員要認真傾聽黨外同志的每一個建議,虛心接受他們的批評,從而找出自己的不足,改正自己的缺點。具體到工業(yè)層面,就能使公私企業(yè)能夠協(xié)調一致,共同促進我們事業(yè)的發(fā)展。
采訪者:蔡清蓀同志,您好,您曾經兩次見過習仲勛同志,能否給我們講一講當時的情況?
蔡清蓀:好的。那是1985年,當時陜西省辦了個《消費者導報》,我們一行人到沈陽開會,同行的有《陜西日報》的同志,還有新聞出版局的局長、副局長,報刊處的處長,當時我是在技術監(jiān)督局工作,也參與到這個工作當中來。
我們取道北京,那天習仲勛同志在人民大會堂參加一個活動,我們就去拜訪他,想請他給我們《消費者導報》題個字。
習仲勛同志很痛快地說:“能成[5]!”
我說:“我們要去沈陽開會,過一個星期才能回來。”
習仲勛同志說:“沒問題,回來時你到我家里來取。”
我說:“那我就告辭了,因為中午的火車,我要來不及了。”
習仲勛同志說:“哎呀,那你趕快走!”
之后他就站起來,一直把我送到門外。這時候,我說:“還有一些同志在外邊等呢,要不您也見一見他們吧!”
習仲勛同志說:“好啊?!?/p>
他在會客室和大家一一見面、握手,非常親切。最后,有個年輕小伙子,是《陜西日報》的,他給習仲勛同志敬了一支煙,他說:“我這雪茄很好,您抽一支吧!”
習仲勛同志說:“行,抽一支!”
之后,習仲勛同志把我們一行人送出來,還要下人民大會堂的臺階。那個臺階是很高的,他當時已經70多歲了,我們就說:“您可別送了,留步吧!”
我們離開了人民大會堂,大家一路上都特別高興,都說:“習仲勛同志這么高級的干部,對我們這些基層干部和普通群眾這么熱情,一點兒架子都沒有?!?/p>
我從沈陽返回北京的時候,到習仲勛同志家里去取字。他和齊心大姐很熱情地接待我,還給我吃大橘子,我還沒吃過那么大的橘子,我說:“這橘子怎么這么大,這么甜?”
他馬上就說:“齊心,還有沒有?給娃[6]拿幾個。”
齊大姐馬上又給我拿了兩個大橘子,就往我包里塞,當時我的包里有個相機,橘子就塞不下了。
我靈機一動就說:“咱們合個影,留個紀念吧!”
習仲勛同志說:“能成!”他就叫他的秘書來給我們合影。
秘書給照相的時候,我說:“您站中間吧!”
習仲勛同志說:“哎,不行,不行,你是客人,你站中間?!?/p>
結果讓我站在中間,老兩口站在我兩邊,照了張相?;氐疥兾饕院?,老牟就批評我說:“你個么清醒[7]的!你不讓習仲勛同志站在中間,你倒站在中間!”
我說:“是習仲勛同志讓我站在中間的呀!”
當時我們照完相,習仲勛同志就去取他給《消費者導報》題的字。我拿了仔細地端詳,他就問:“你看這寫得怎么樣?”
我說:“嘹咂咧[8]!”
他一聽我說陜西方言,特別高興,笑著對齊心大姐說:“哎呀,這是咱陜西的娃!”
后來聊天的過程當中,習仲勛同志還問起他的一個在陜西工作的侄子,他說:“他在那兒工作干得怎么樣?”
我說:“挺好的。大家對他反映都不錯?!?/p>
他點點頭說:“嗯,那就好,叫他自己好好干,努力,一切全都要靠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