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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太阿

  • 手藝之上
  • 十九吟
  • 2913字
  • 2019-04-02 08:15:45

天空剛露出一抹魚肚白,姜如晦已是出了吹糖鋪子,走在混雜著各種臭魚爛蝦的街道,路邊賣蔬菜,賣魚蝦,賣雜物的小販比比皆是。

盡管這里臭氣熏天,有的小販就忙著吆喝招攬著生意,有的一臉嫌棄看著臟水橫流的地面,悄悄向后靠了一些。

“來來來,好喝的牡蠣湯了啊,十塊三碗了啊!”

“香蕉配上嘎嘣脆的冬棗,吃了清熱、改良,保管您吃了第一口還有第二口!”

“狀元豆,只要來一顆保你平步青云,節(jié)節(jié)攀升,考上狀元!”

“賣——元宵嘞!”

“撥魚兒...”

姜如晦提著手中的黃酒低著頭快步穿過街道,拐向一條少有人知的偏僻小巷。

這里再往前走上一段距離,就是被視為底端難民生存的難民窟。

在這青云港有一個頗為奇怪的現(xiàn)象,以一條由官府直接管理的長街作為中心,長街的這頭是由名聲顯赫的姜家管理,而那頭則是占據(jù)港口之利的雨家。

雨家借助海運發(fā)展,更是和官府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在這大梵王朝為數(shù)不多對外開放的港口里,可謂是風頭無兩。

相比之下,以傳統(tǒng)手藝發(fā)跡的姜家,多少顯得有些過時了。

要說起難民窟的來源,大概就來自于三年前爆發(fā)的那場洪災(zāi),那時候明明擁聚民心的雨家面對流離失所的難民,下令關(guān)上了城門。

也沒人想到本可脫身事外的姜家會打開城門,在自家區(qū)域劃出一塊地方用作難民生存,兩家因此雙雙撕毀了打算擬作同盟的條約,從此交惡。

姜如晦穿過小巷看了一眼,盡頭那邊有個衣著樸素的婦人拿著飯缽追著孩童喂飯,還沒跑多遠就嚇得孩童摔了一跤。

可惜前面還跑著幾只咯咯咯叫的老母雞,往前一倒,剛好摔在那一灘上好肥料上面。

姜如晦收回視線,再往前走,停在了那個只打了地基的石牌坊前,底下散落著各種石料,僅存一半完好的斗方上寫著極具氣勢的“正大光明”,“樂善好施”。

這些所謂牌坊大都是用來紀念一些人的功勛。至于為什么到現(xiàn)在都沒有造成,有人說石雕師父生意做不下去被氣跑了,有人說是被拆了蓋房子用,還有人信誓旦旦保證,這石牌坊在他祖上就是這樣的半成品。似乎誰也不在意這個石牌坊,就任由它擺在那里,不想建也不見拆。

大街小巷張燈結(jié)彩,姜如晦輕車熟路般走街串巷。

等到姜如晦再停下,有一顆被拴上鐵鏈的老歪脖子樹出現(xiàn)在面前,樹杈歪歪斜斜,上面流淌著血紅的樹脂。

小時候這里還不叫做難民窟,姜如晦只記得那時候在家里闖了禍,經(jīng)常會躲到這顆被稱作老歪脖子樹的老槐樹底下。

現(xiàn)在槐樹還在,難民們在這里生存下來,原本從未流出過樹脂的老歪脖子樹,也從那時候開始流淌。

相傳這老歪脖子樹上吊死了一位帝王,難民們對于被拴上鐵鏈這一事眾說紛紜,時間一久,也就習(xí)以為常。

舉目四望,狹小的小巷飄出縷縷酒香,在一片片幾乎很低矮的房屋面前更顯得老歪脖子樹高大。

姜如晦這些年跟著姓溫的學(xué)制傘,跟著姓歐的學(xué)打鐵,跟著姓陸的學(xué)做茶,也認識不少老一輩的手藝人師傅。一路走來,就看到不少熬了幾年的師傅搬到了這里,繼續(xù)守著那一門賺不到什么錢的手藝。

如今手藝行業(yè)生意慘淡,剛有些學(xué)手藝想法的人更沒了那個心思,這些手藝人師傅天天愁眉苦臉,鐵匠爐的那位老鐵匠倒是始終不急不惱,每天打著鐵,似乎也不擔心找不到徒弟。

姜如晦站在鐵匠爐前,拿起黃酒隨便往地上一灑。

酒水在空中突然停下,匯入了鐵匠鋪火爐邊的酒葫蘆里。

姜如晦抬起頭,鐵匠鋪門前蹲著一個梳著羊角辮的小姑娘,原本白凈的小臉上此時滿臉炭黑,卻毫不在意,用小木棍在地上畫來畫去。

姜如晦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三年前他剛被歐老頭從這鐵匠鋪趕出來,身后就跟著這個叫做歐邪的小姑娘,起初他還不以為然,直到他躲了一個又一個暗器后,才發(fā)覺事情嚴重性。

當時這個小姑娘硬逼著姜如晦承認只有她歐邪才是歐老頭的唯一弟子,他姜如晦只不過是半個徒弟的身份。

從未把這半個師父當回事的姜如晦即便不情愿,也只得老老實實承認,從那以后見一次歐邪就躲一次,省得從哪兒又莫名其妙冒出來個暗器。

誰會想到一個看上去毫不起眼的鐵匠,會有個動不動甩出一堆暗器的女兒?

里面的那個歐老頭杵著自個打造的鐵拐,拿起酒葫蘆喝了一口,笑道:“小子,混不下去關(guān)上門了吧?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早就知道歐老頭脾性的姜如晦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道:“早知如此,我就該拿起那條破板凳就...”

原本蹲著戲耍螞蟻的歐邪抬起頭來。

“就...放在你的屁股底下讓你坐下。”

歐老頭笑瞇瞇地放下手中的大鐵錘,笑道:“看在你小子給老夫孝敬黃酒的份上,今天給你上一課。”

剛逃過一劫的姜如晦皺了皺眉,突然感覺有不好的預(yù)感,“糟老頭子,你可千萬別想騙我當免費學(xué)徒!”

“學(xué)徒?”綁著羊角辮的小姑娘歐邪聞言,用手抹了抹滿臉炭黑的小臉,滿臉疑惑。

“爹,你不是說我才是你的徒弟嗎?”

歐老頭點了點頭,笑著解釋道:“小歐邪,看見沒有,這個窮酸小子,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半個徒弟。”

聽到有這幾個‘半個徒弟’的字眼,歐邪這才丟下小木棍,來到鐵匠爐邊拿起了一柄精致的小錘。

見沒有得罪歐邪,姜如晦這才松了口氣,小心翼翼湊了過來,壓低聲音道:“喂,歐老頭,你不是做夢都想收個徒弟來著?”

歐老頭一聽到這話就火冒三丈,吹胡子瞪眼道:“怎么,不許我女兒當我徒弟?”

“哪敢哪敢,你看歐邪才這么小哪里揮得動錘子...”姜如晦笑了一聲,話還沒說完,就識趣地閉上了嘴。

那邊的歐邪殺氣騰騰,死死地盯著他,拿起小錘把砧子上那塊通紅的劍坯砸得嘣嘣響。

每砸一錘,姜如晦的心頭就忍不住顫一次。

“罷了,”

“這次讓你過來,是因為老夫曾答應(yīng)過你,在你關(guān)上吹糖鋪子后,送你一把劍。”歐老頭笑呵呵指向一邊。

“這墻上的東西,隨便你拿!”

姜如晦一愣,抬頭望向懸掛著各種各樣兵器的藏兵墻。

“此話當真?”

上面東西說不上琳瑯滿目,但也絕對囊括了幾乎所有長短兵器,上面可見各種刀、槍、劍、斧...

姜如晦在墻角那長約一米的長劍上稍作停留,其上色澤光滑,隱隱閃著淡淡的寒光,縱是以他從小博覽群書的閱歷,看得出這柄劍足以被譽為寶劍。

更何況這把劍,他早已視作好多年的囊中物。

哪個少年人不想一襲青衫仗劍行天下?

年幼的姜如晦就曾幻想自己在腰間配妥這把劍,將來行走天下,腰胯酒葫蘆,一襲青衫一把長劍,見不平處,遞出胸中萬古劍。

盡管這把劍跨在腰間有點太長就是了。

姜如晦指著這把長劍,側(cè)過頭去笑問道:“這柄寶劍如何?”

姓歐的老鐵匠頭都沒抬,隨手一丟,長劍斜斜飛來。

“此劍為郢都劍師所造,四銅一錫,凈重六斤四兩。”

還沒等姜如晦開口,歐老頭屈指一彈,輕敲劍身,長劍頓時寸寸欲裂。

“可惜材質(zhì)過硬,發(fā)脆。”

歐老頭隨手一抽,又是一把大斧落回手中,鋒刃上流淌著碧綠的色彩。

“此斧五銅一錫,韌性極佳,不易斷裂。”

原本低著頭敲敲打打的歐邪隨手一拋,碧綠大斧頓時削成兩半。

“可惜太軟。”

目瞪口呆的姜如晦望向地面。

是一把銅刀。

“那就...這個銅刀?”姜如晦聲音中有些顫抖。

歐老頭不知何時手里已是出現(xiàn)一把銹跡斑斑的長劍,對準銅刀刀柄微微一砸,銅刀頓時凹陷了下去。

眼看歐老頭沒一會兒就把這些劍弄成了破爛,姜如晦欲哭無淚,“那這,這把就是你要給我的寶劍?”

歐老頭笑著搖了搖頭,隨手把破劍丟向一邊。

歐老頭微笑道:“所謂寶劍,不外乎銅與錫的比例,在我看來,就是些破爛。”

“金有六齊,四分其金,而錫居一,謂之刀劍之齊。”

姜如晦看到歐老頭杵著鐵拐走到火爐邊,用鉗子夾起那塊通紅的劍坯,對著他笑了笑。

“此劍劍鋒三尺七寸,凈重七斤十三兩,乃天下利器。”

“此劍,名為太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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