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的雁宇還未飛出眼際,秋蟲的淺鳴還在耳邊回旋,冬,就迫不及待地披著一襲潔白的裙裾,匆忙地嫁給了季節(jié)。
小路上鋪著薄薄的雪,就連松樹的樹枝和針狀的葉子上都綴著綿軟的雪團。
銀裝素裹,粉妝玉砌。
雖然已經(jīng)快到中午,路上的行人依舊不多。
大概都窩在暖洋洋的家里不想出來吧。
秦宇銘將手塞進風(fēng)衣口袋,張口便呵出一團白白的氣。
好冷啊 ̄。>_<
幸好今天沒有通告,不然要七早八早地從被窩里爬起來,不被凍成冰棍才怪。
他裹緊了脖子上厚厚的圍巾,把絨線帽子往下壓了壓,他露在外面的臉被遮得只剩下三分之一。
他的肚子很不合作地叫了一聲。
好餓啊 ̄。>0<
這就是他為什么會跑出來的原因了。
秦宇銘不會煮飯,當(dāng)他在家時,吃的也是方便面和面包,今天剛巧方便面吃完了,肚子又餓得厲害,只好穿得像個球一樣跑出來覓食了。
他抬起頭,一家面館的招牌出現(xiàn)在他眼前。
又是面啊。
他已經(jīng)受夠了越吃越惡心的方便面了。
于是他摸摸肚子,繼續(xù)往前走著。
一家新開的店面引起了秦宇銘的注意。
中餐廳?
他停下來。
聽起來好象不錯 ̄。
他推開店門,店內(nèi)的暖氣充足,迎面而來的溫暖一下子趨散了所有的寒意。
“歡迎光臨,請到這邊來坐*^-^*。”一位穿著制服的服務(wù)生將秦宇銘領(lǐng)到靠窗的位置。
他坐下,伸了伸手腳,看著菜單隨便點了一套中餐。
“好的,請您稍等。”服務(wù)生禮貌地欠了欠身,拿著菜單離開。
閑暇中,他開始打量起這間店里服務(wù)生的制服。
男生的制服很普通,就像是每間餐廳里都可以見到的那種棗紅色制服,女生則是淺淺的綠色,看起來很舒服。
因為這家店的暖氣很足,女生的制服都是裙子,而且是很短的那種,這直接造成了這家店顧客性別比例的嚴重失調(diào)。
他收回目光,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您的餐好了。”服務(wù)生將一個方型的大盒子擺在他面前,揭開盒蓋。
“請慢用。”
熱騰騰的米飯,撲鼻的菜香,還有爽口的涼拌小菜,秦宇銘禁不住食指大動,他掰開一次性竹筷,美美地開始吃起來。
“你搞什么!為什么又不穿制服來上班?”一個男中音氣勢洶洶地穿堂而過。
所有的客人都停了筷子,有致一同地轉(zhuǎn)過頭去。
秦宇銘看見一個老板模樣的中年男人正在數(shù)落一個女孩。
女孩頭低低的,但是臉上倔強的神情還是看得很清楚。她輕輕咬著下唇,兩手不安地在身前合握在一起。
女孩子的頭發(fā)很長,但是不多,綁成兩個細細長長的辮子,很柔順地流瀉在腰間。她看起來像是這里的服務(wù)生,可是她并沒有穿著像其他女服務(wù)生一樣的淺綠色短裙,只穿了白色的毛衣和牛仔褲。
“你不說話?”中年男人瞪著她。“想被開除?”
聽到這話,她狠命地搖頭,長長的辮子跟著她的動作在她的肩上滑動著。
“那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為什么不穿制服來上班?”男人的口氣放緩了些。
“……不喜歡……”她的聲音像蚊子呢喃。
可是秦宇銘還是聽見了。
他覺得有些好笑。
“這是什么話!”男人沉不住氣了,“什么叫不喜歡?那我也不喜歡你在這里工作,我不需要你這樣沒有紀律性的員工!你可以走了,明天就別再來上班了!”
男人氣沖沖地轉(zhuǎn)身走了。
所有人都對女孩報以同情的目光。
可也有笑她傻的。
“她以為她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啊 ̄ ̄還不屑穿制服來上班 ̄”一個女服務(wù)生悄悄地對另一個短發(fā)的女服務(wù)生說。
“是啊,還說什么‘不喜歡’,這下好了,丟了工作,看她還有什么喜不喜歡的。”
女孩還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仍然輕輕地咬著下唇,沒有哭。
有個女服務(wù)生走上前安慰她,她抬起頭,淡淡地說了句“我去收拾東西”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白色倔強的身影像輕輕飄落的雪花,融化在秦宇銘的視線里。
面前的飯菜正在慢慢地變涼。
他突然失去了胃口。
***
姚淼背著大大的書包,慢慢地在鋪著雪的小路上走著。
怎么辦?>_<
好好的工作又被自己給折騰沒了,這下子又沒錢給仲威哥還債了。
她踢一下地上的小雪團,雪團轱轆轱轆地滾了幾下就散開了。
……
“你以后不要穿裙子了。”
“咦?為什么?”她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不好看嗎?仲威哥不喜歡嗎?”
“……是,我不喜歡。”
……
為什么這間餐廳的制服偏偏是裙子?她已經(jīng)答應(yīng)過仲威哥不再穿裙子了的!
其實她剛剛想對老板說的,并不是自己不喜歡這制服,而是仲威哥不喜歡她穿裙子。
聽起來好象都很可笑。
可是現(xiàn)在她只想哭!
不知道在哪里的仲威哥,沒有著落的工作,想起仲威哥被追債人打傷的樣子,她的眼淚就止不住地往外冒。
面前的路也變得模糊了,她一腳深一腳淺地走著,不小心右腳一扭,摔倒在雪地上。
還沒感覺到痛,已經(jīng)有一雙溫暖的手把她扶了起來。
“小心!”手的主人叮囑道。
他的聲音暖暖的,有令人安心的陽光的味道。
“你是誰?=_=”她的語氣里帶著刺。
“說出來你又不認識。”秦宇銘笑嘻嘻。
那可不一定哦 ̄ ̄:P
他在心里補了一句。
“為什么跟著我?=0=”她離他遠點。
“啊……這個嘛……個人愛好吧……:P”秦宇銘一時也想不到什么合適的理由,他也覺得自己很奇怪,放著好好的飯不吃,看著她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走出餐廳,他也就急急忙忙地付了帳尾隨她離開。
他以前好象也做過類似的事情。
那個頭發(fā)短短眼神清澈的女孩子。
面前這個女孩跟她當(dāng)時的表情一模一樣。
所以他就這么鬼使神差地跟出來了。
“變態(tài)!?”姚淼瞪他一眼,胡亂抹了抹臉上殘余的淚水。
“喂……你怎么罵人……=_=
”秦宇銘的表情悻悻的,好歹他也是關(guān)心她啊。
她就當(dāng)他是空氣,繼續(xù)理直氣壯地向前走,沒有一絲悔改之意。
真是個別扭的小丫頭啊 ̄!
他在心里悄悄地評價著。
算了 ̄。
他轉(zhuǎn)過身,正琢磨著要不要買個漢堡來慰勞一下可憐的肚子。
她的驚呼就在他的耳邊向起。
“仲威哥!!⊙0⊙”
他回過頭,看見她急急忙忙地奔入一條小巷。
秦宇銘不由得走近了兩步。
陰冷的小巷中傳來打斗的聲音,還伴隨著姚淼突如其來的尖叫。
秦宇銘連忙沖進去。
“仲威哥!!仲威哥你怎么樣?”姚淼扶起跌坐在地上的沈仲威,他頭上流出的血染紅了她的白色毛衣,還有一些在雪地里慢慢地暈開,像大朵盛開的紅蓮,觸目驚心。
“不要……管我……”沈仲威口齒不清地喃喃道,他一邊拉開姚淼扶著她的手,身子歪歪斜斜地靠在墻上。
“仲威哥!你是不是又喝醉了?”她看著他暈紅的臉龐。
怪不得打不過這幾個小嘍羅!
秦宇銘這才注意到,他們兩人旁邊圍著一些看起來像痞子的人,每個人手里都拿著棍棒,慢慢地朝姚淼和沈仲威逼近。
“誰叫這個該死的小子惹毛我們老大?今天不打斷他的狗腿我的名字倒過來寫!”其中一個惡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痰。
“喲,小子,你的馬子長得還不賴嘛 ̄,帶回去給我們大哥玩玩,你不會介意吧?”另外一個留著莫西干頭的男人獰笑著將手伸向姚淼的臉龐。
危險!
這是秦宇銘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他本能地沖上前,張開雙手將姚淼護在身后。
“大哥 ̄有話好好說嘛 ̄!”秦宇銘鎮(zhèn)定地打量著對方的臉色。
“怎么又是你?”姚淼盯著這個擋在她前面的奇怪男人,要不是他擋著,這會兒那個莫西干頭男人的臉早就凹進去一塊了。
“逃!”秦宇銘轉(zhuǎn)過頭,用口型對她說。
“哼 ̄想充英雄啊?”姚淼冷哼一聲,不動聲色地卷起了袖子,“讓開!*-*”
她一伸手,秦宇銘就被她拉到了身后。
“喂! ̄”這小姑娘柔柔弱弱的想干什么啊?
秦宇銘正要出聲阻止,可是她一個漂亮的飛腿結(jié)結(jié)實實地讓他噤了聲。
當(dāng)然,這個飛腿不是給他的。
秦宇銘看到那個莫西干頭男人靠在墻上艱難地想要掙扎著站起來,他狠狠地瞪著姚淼,死死咬著嘴唇不讓呻吟逸出。
“唷,還站得起來啊?”她的唇邊多了抹戲謔的笑,“看來我是腳下留情了。^_^”
“大……大家一起上!!=0=”其中一人一揮手,那些拿著棍棒的男人一擁而上,朝著姚淼沖過去。
“喂!”她一邊漂亮地閃躲著一邊分神同目瞪口呆的秦宇銘說話,“看好仲威哥!不然叫你吃不了兜著走!”說完又是一個漂亮的左勾拳將一個兇神惡煞的男人打得趴下。
“好好……=_=
”面對這樣一個女中豪杰,秦宇銘還能說什么呢?
看著她一人還應(yīng)付得來,他扶著沈仲威悄悄地退到離“戰(zhàn)場”遠一點的巷口,仔細查看他的傷勢。
血好象已經(jīng)不怎么流了,凝結(jié)的血塊將他的頭發(fā)粘成一束一束的,就像流出來的血液已經(jīng)凍結(jié)了一樣。
沈仲威的眼睛仍然痛苦地閉著,雙眉緊鎖,因為喝了太多的酒,似乎有些神志不清。
秦宇銘開始細細地打量起面前這個男人。
他的側(cè)面線條并不柔和,反而有些僵硬,下顎的曲線斜斜地斷進凌亂的頭發(fā)里面,讓人有種孤獨僵冷的感覺。他的嘴唇緊抿,眉毛濃而英挺,長長的睫毛顫動著。
他的左眼下面有一條淺淺的粉紅色疤痕,不仔細看是看不到的。
秦宇銘嘆了口氣。
過著這樣的生活,可想而知,他的身上應(yīng)該還有更多更猙獰的疤痕吧……
“仲威哥!”姚淼急急地沖過來。
“解決了?”秦宇銘驚訝地張大嘴巴。
這么快!?
“嗨 ̄他們那點本事還不夠看呢 ̄!”姚淼得意地瞟了他一眼,“快,快把仲威哥放下來。”
她小心翼翼地從秦宇銘手里接過沈仲威,攙扶著他搖搖欲墜的身體,慢慢地扶他坐下。
“仲威哥,你覺得好點了嗎?到我家去吧,我給你上藥!”她對他講話的口氣好溫柔,唇邊呵出的白氣仿佛能化作晴天的云。
秦宇銘在一邊撅著嘴巴,憑什么她對自己就是一副兇巴巴的樣子啊?
姚淼開始吃力地將沈仲威的手架到自己的肩上。
“喂!還不過來幫忙!=_=”她很順口地招呼著他。
“哦……”秦宇銘也架起沈仲威的另一只手。
這家伙!也不知道自己在招呼的是誰?
“我家就在前面,那幢白墻紅瓦的房子,看到了嗎?”姚淼伸出手指給秦宇銘看,然后就很順便地把沈仲威整個人“托付”給了他。
秦宇銘放眼望去。
拜托!那里不整片都是清一色的白墻紅瓦嗎?鬼知道她指的是哪一棟?
“笨!”她看他一臉糊涂的樣子,惡狠狠地下了批語,然后又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跟著我走吧。”
于是,秦宇銘就很不情愿地架著一個跟他毫不相關(guān)的男人,跟著一個他也不算認識的女人,一步一步艱難地邁向一個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
七拐八彎地在住宅區(qū)里轉(zhuǎn)了幾個圈,當(dāng)姚淼掏出鑰匙開了門,秦宇銘終于能把他身上的負擔(dān)好好地放下來了。
“輕點啊你!想死是不是!@_@”姚淼瞪著秦宇銘,似乎是嫌他把沈仲威放在沙發(fā)上放得太重。
“小姐,我手快斷了!?”秦宇銘哀號。
為什么他要趟這個混水呢?
他簡直哭笑不得。
姚淼沒理他,放下大大的書包,沖進里屋,拿出一個不小的醫(yī)藥箱。
秦宇銘眼睜睜地看著她把醫(yī)藥箱打開,里面排列著整齊的藥水、紗布和膠布,仿佛是專為受傷的人準(zhǔn)備的,而不是生病的人。
她熟練地為沈仲威上藥,包扎傷口,仿佛這是她每天都要做的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小姐,我問一下啊。”秦宇銘看著她嫻熟的手勢。
“恩。”她隨便哼了一聲,低頭查看繃帶是否纏緊。
“你以前是不是做護士的?”
她奇怪地看他一眼,“當(dāng)然不是,我現(xiàn)在還在上大學(xué)呢。”
“哦……”秦宇銘眨了眨眼,沒有多問。
姚淼卻淺淺地笑了笑,“你想問的是為什么我包扎的手法這么熟練吧?”
“恩!”秦宇銘點頭。
“我練習(xí)好久了……”姚淼的聲音低下來,將耷拉到臉頰旁邊的頭發(fā)撥到耳后。
她深深地看了昏睡在沙發(fā)上的沈仲威一眼,“因為我知道,總有一天會用到的。”
“恕我冒昧,請問他是你的……”看到面前這女孩這么在乎一個像混混的男人,秦宇銘不禁起了一絲好奇心。
“要死啊!問這么多干什么!”姚淼雙眼一瞪,惡狠狠地把他剛出口的話給憋了回去。
秦宇銘睜大著眼睛吞了口口水。
敢情這個小丫頭有雙重人格吧?
看起來那么溫柔乖順,對面前這個男人也是這么細致耐心,怎么對自己一開口就是雷雨加閃電的?
好歹自己也幫她做過“搬運工”吧?
姚淼收拾好東西站起來,將一個抱枕墊在沈仲威頭下,輕聲問道,“仲威哥,你想不想吃東西?”
沈仲威皺著眉頭呢喃了兩聲,似乎沒有醒來。
“仲威哥,你等等啊,我去煮點東西來。”姚淼走進廚房。
“我走啦!”秦宇銘覺得自己呆在這好象有點多余,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往廚房喊道。
“你,坐下!”聽到喊聲,姚淼馬上沖進客廳,手里還握著把锃亮的菜刀。
“小姐,你不要激動啊!我坐,我馬上就坐!>_<”秦宇銘看著她手里的菜刀,后退了兩步,在離她最遠的沙發(fā)上坐下。
“咕——”秦宇銘空空的肚子終于開始抗議了。
“撲哧! ̄”姚淼笑起來,單薄的雙肩輕輕地抖動。
她淺淺的笑容像突然綻放的花朵,帶著一種驚艷的美麗。
秦宇銘這才發(fā)現(xiàn),姚淼的左頰上有一顆小小的褐色的痣,它長在臉頰的中央偏上,又有些靠近眼睛,不知道是該叫貪吃痣還是該叫眼淚痣。
“我請你吃飯,你坐著別動。”姚淼的笑容還殘留在臉上,秦宇銘呆呆地沒有回過神。
她轉(zhuǎn)身進廚房,一會兒,廚房里傳來菜下鍋的聲音。
香味也跟著飄進了客廳。
秦宇銘實在坐不住了,他躡手躡腳地走近廚房,看到姚淼圍著可愛的HELLOKITTY粉色圍裙,很有架勢地翻炒著鍋里的菜。
“想死啦!敢偷窺我!”姚淼頭也沒回,空出一只手抄起案板上的菜刀狠狠地剁了一下。
秦宇銘被嚇得頭一縮,立馬乖乖地溜回客廳里端端正正地坐好。
“水……”低低的呢喃聲。
沙發(fā)上的男人慢慢地翻身坐起。
沈仲威雙眼迷離,可能是有些頭痛,他緊緊地皺著眉,一手按著剛剛包扎好的傷口。
“咦,你醒啦,等等哦,我叫她。”秦宇銘站起來。
“這是哪?=_=”沈仲威試著站起來,可身體就像棉花糖般,沒有一絲力氣,便又不受控制地跌回沙發(fā)。
“仲威哥!你醒啦!”姚淼端著一盤菜從廚房里出來,看到坐在沙發(fā)上的沈仲威,連忙在圍裙上擦了擦手,笑嘻嘻地跑到他身邊。
“怎么又是你?”沈仲威看見她,眼神一暗,“不是早跟你說過,離我遠點的嗎?”
她倔強地咬住下唇,“我也早跟仲威哥說過的,我會一直跟著你的!”
“你不要這么惹人討厭好不好!”沈仲威勉強扶著墻站起來,“你知不知道你很煩?”
她心頭一緊。
他怎么能這樣說她!
“喂,你態(tài)度很不好吶!”秦宇銘有些看不下去。
“你又是誰?”沈仲威不耐煩地瞟了他一眼,“我要走了。”
沈仲威掙扎著走到門邊,拉開門。
“仲威哥!!”一直沒有說話的姚淼終于出聲喊住他。
沈仲威仿佛沒有聽到,頭也不回地離開姚淼的家,還重重地摔上了門。
姚淼的世界仿佛跟著這聲巨響重重地晃了晃。
秦宇銘有些擔(dān)心地看著她的背影。
她背對著他,靜靜地站著沒有動。
窗外,似乎又開始飄雪。
翻飛的雪花猶如從天而降的白色精靈,它們飄落旋轉(zhuǎn)著,仿佛在共同演繹著一個憂傷的舞蹈。
那俏皮的雪花,穿過枝間的罅隙,欲想在偏安的一隅掩蓋自己飄飛的心絮,卻在不經(jīng)意間,讓樹梢牽住所有的心事,懸掛在枝頭,玲瓏剔透……
“喂。”良久,姚淼終于慢慢地開口。
他聽得出她聲音中的顫抖。
“你的肩膀,借我一下。”她緩慢地轉(zhuǎn)過身,“因為我要哭,所以不想讓你看見!”
他看見她的眼眶泛紅,眼里盈滿著淚,硬是沒有讓它們落下來。
他輕輕地抱住她,溫柔地撫摩著她柔順的長發(fā),像哥哥對待一個小妹妹那樣。
在他溫暖的懷中,她終于哽咽出聲。
“為什么……他要這樣對我……>_<”她的壓抑地哭泣著,顫抖的雙手緊緊抓住秦宇銘的風(fēng)衣。
“他明知道我那么喜歡他的……他知道的……”
秦宇銘輕輕地嘆氣。
那么輕,像是窗外飄落的輕靈雪花。
***
“宇銘啊 ̄,你今天的狀態(tài)不太好哦!”傍晚收工后,制作人JAM從錄音棚里走出來,趕上走在前面的秦宇銘。
“不好意思啊JAM,最近老覺得沒什么精神。@_@”秦宇銘抱歉地笑笑,“可能是因為天氣太冷的緣故吧。”
“這樣啊 ̄,你可千萬不能感冒生病哦! ̄SWORD的新專輯馬上就要推出了,就差你那部分沒有錄好了,可不要因為你一個人拉了大家的后腿影響了專輯的上市哦 ̄。”JAM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肩。
“是,我知道啦。^_^”秦宇銘笑笑。
“我先走了,今晚還要和人吃飯。”JAM加快了腳步。
“佳人有約?:P”秦宇銘賊兮兮地問。
“哈 ̄被你說對了。”JAM對他揮揮手,“走啦!”
“恩。”秦宇銘目送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
秦宇銘一個人在走廊上慢慢地走著,突然覺得有些寂寞。
他無意間轉(zhuǎn)過頭,窗外,黑色已經(jīng)占據(jù)了天空,同時還有紛紛揚揚的雪花,裝點著街上的霓虹,那純凈的白仿佛稀釋了燈紅酒綠的刺眼,讓人覺得眼里和心里都澄凈下來。
走廊上,有一盞燈,在孤寂地亮著。
秦宇銘進入電梯,琢磨著是干脆到街上吃一餐,還是回家自己泡方便面吃。
電梯很快到達一樓,秦宇銘出了電梯,徑直邁向YOGO的大門。
“啊 ̄秦宇銘,還沒回去啊!^0^”門口,韓語喬迎上來,開開心心地向他打著招呼。
她穿著粉紅色的毛衣和牛仔褲,圍著長長的白色圍巾,戴著白色的絨毛帽子,細碎的頭發(fā)從里面露出來,襯得她紅彤彤的的臉蛋精致無比。
“是啊,最近忙著趕新專輯呢。”
“我的第一張個人專輯最近也要發(fā)行了呢!好期待啊,可是我好害怕大家不能接受我的聲音呢!>_<”她輕輕皺了皺眉,不過臉上的表情仍然是快樂的。
“不會的,你要有信心啊!加油哦!*^0^*”他笑著給她打氣。
在她面前,他永遠都是笑著的,永遠愿意當(dāng)她煩惱的傾聽著,永遠愿意默默地守侯在她的身邊,即使她的心里已經(jīng)有了另外一個人。
“你看!森從日本寄禮物給我了呢!?”韓語喬高興地舉著手里剛拆的包裹。
“是什么?”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在他的面前提起佐藤澤森,那個她生命里注定好的男人。
所以,他現(xiàn)在可以很自然地摸摸鼻子,假扮出對這份禮物很好奇的樣子。
“不告訴你!嘿嘿!;P”韓語喬壞壞地笑了笑,“怎么,今天沒人請你這帥哥吃飯啊?”
“請我吃飯?”秦宇銘有些奇怪。
他想起JAM剛剛匆匆忙忙的樣子。
又看了看韓語喬手里的禮物。
今天是什么大日子?
“唉 ̄!”韓語喬搖了搖頭,伸出手,指向?qū)γ娴拇髽恰?
“怎么啦?”秦宇銘沒弄明白,他只看見一堆霓虹燈閃啊閃的,閃得他眼花。
韓語喬再用力指了兩下。
“MERRYGHRISTMAS!”她一字一頓地念出這句英文。
YOGO門口的小圣誕樹上的彩色燈泡閃閃發(fā)光。
大街上,一對對甜蜜的情侶們手牽著手,臉上幸福的表情仿佛如出一轍。
雪溫柔地飄落,天地仿佛寂然無聲。
“唉。要是森在我身邊的話,那就是個完美的圣誕節(jié)了。>_<”韓語喬抱緊了手里的包裹,撅著嘴巴嘆了口氣。
“呵呵……”秦宇銘好不容易才回過神,干笑了兩聲。
“我要回去了,晚上還要給森打電話呢 ̄不然他又要怪我了。”韓語喬俏皮地吐吐舌頭,“先走啦,拜拜!^_^”
“恩……再見。”秦宇銘也對她揮了揮手。
她鉆進一輛計程車,隔著車窗,他也能看到她臉上滿足幸福的表情。
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他現(xiàn)在才覺得自己孤單。
身邊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不用擔(dān)心自己是什么當(dāng)紅團體SWORD的主唱,不用擔(dān)心自己是時下最炙手可熱的明星,這樣一個被幸福包圍的夜,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自己。
所以,他任由不停的腳步把自己帶向任何的地方。
人,越多越好。
越熱鬧的地方越好。
可是,他為什么還是覺得,越是熱鬧,內(nèi)心就越來越空虛呢?
“啊!糟糕!=0=”他聽到一聲驚呼。
同時,他覺得自己剛剛仿佛撞上了一個人。
一沓的紙片像雪一樣飛散開來。
“慘了慘了!你看你是怎么走路的!>0<”眼前黑發(fā)飛揚。
姚淼彎著腰,手忙腳亂地撿著掉落滿地的紙片。
“咦?是你啊?@_@”秦宇銘定了定神,這才認出了她。
姚淼抬起身,瞪著秦宇銘看了好久。
“你是誰啊?_”她沒好氣,“都是你撞了我一下,害我滿手的傳單都掉了,趕緊幫我撿啊,還楞著干什么?”
“哦。”秦宇銘乖乖地彎下身幫她撿著飄落滿地的傳單。
她居然不記得他!
好歹他也給她當(dāng)了一次免費搬運工,又借了她一次肩膀吧?
她怎么可以不記得他?!
“喂!”他沒好氣地將撿起的一疊傳單塞到她手中,忿忿不平地指著自己的臉,“你再仔細看看,你真的不認識我?”
就算上次不記得,娛樂新聞總該看過吧?
她很奇怪地盯著他的臉看,語氣無辜:“我應(yīng)該認識你嗎?=_=”
秦宇銘險些吐血!
“我……難道你從來不看電視嗎?=0=
”現(xiàn)在的女孩子應(yīng)該很關(guān)注這種東西才對啊!
“沒空!”她邊整理手上的傳單邊丟給他一個白眼,“上學(xué)、打工都來不及,哪有時間看電視啊……”
“這……這……”秦宇銘捆擾地撓著頭。
她沒再搭理他,站到人多熱鬧的地方去,繼續(xù)發(fā)她的傳單。
她僵硬地伸長著手,把傳單遞到每一個經(jīng)過的人眼前,可是在這樣一個洋溢著幸福氣氛的下雪的圣誕夜,會有誰去注意到一個在雪中發(fā)著傳單的小姑娘?
沒有人接過她遞出的傳單。
她的手一次次尷尬地僵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