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宮殿，燈燭搖曳。皇帝端坐在上首龍椅，神色陰晴不定。

“肅王如此不情愿在這皇宮里，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和朕疏遠了呢。”

一身玄色衣袍的沈肆就坐在那兒，聽到皇帝的話不知可否。手中的酒樽里酒液搖映著碎光，仿佛星河。

“陛下言重了，只是這皇宮禁地素來就是只有真龍之子才能夠住下的，我何德何能隨陛下居住在禁城呢？”

沈肆這話的意思是對這皇位沒有野望？皇帝心頭松了松，可隨即又沉重起來。當(dāng)年老肅王有從龍之功，自己一道圣旨就把肅王貶離權(quán)力中心十?dāng)?shù)年，如今國勢衰微，反倒是當(dāng)年他沒有在意的西州在肅王的整治下風(fēng)調(diào)雨順民情安穩(wěn)。百姓甚至因為這件事情編造了歌謠“寧去西州當(dāng)平頭，不在草屋喝草湯。”

“陛下，臣在姜家住的甚是安心。可這禁城真的不是臣配住下來的，若是陛下實在要與臣敘舊，臣每日早早進宮陪伴陛下也未嘗不可。”

沈肆站起身來，語氣緩緩，可眸中的寒意真真切切深了。

皇帝深深周期眉頭，渾濁的眼珠子上下審視著沈肆。他在考慮沈肆這一番話的真實性，這一次召見肅王，他可是清楚明白肅王不是空手來的。他的右相安排了幾次刺殺，都沒有能夠讓這個沈肆死在路上。

就這樣放他出宮，他實在是心有不甘啊。

“唔。”就在皇帝掙扎之時，沈肆陡然捂住了左胸口，半跪著咳出一口神色的血漿來。

旁邊的江樓衛(wèi)極有眼色，連忙上前扶住沈肆呼救。

沈肆冷笑一聲，伸手用盡全力推來了過來扶著他的江樓衛(wèi)，“陛下，臣不幸舊疾復(fù)發(fā)，怕是只能夠在您這兒住下來了。”

沈肆看著沉默的皇帝，心里諷刺異常。把他留在宮里面？那如愿吧，皇帝敢嗎？

皇帝驚疑不定，畢竟沈肆放出去他不放心，這樣子做了一出重傷的戲碼才留下來他更不放心。看著沈肆的臉色越發(fā)的蒼白，皇帝皺皺眉頭，還是伸手傳喚了太醫(yī)。

“回皇上，首席太醫(yī)不在呢。”

“不在？怎么回事，肅王傷重他這大半夜的能夠去哪兒。”

貴妃在旁邊等機會已經(jīng)很久了，見皇帝這時候的話有可趁之機，連忙開口道：“回陛下，首席太醫(yī)是長公主拿著帖子請走了，去了姜府呢。”

肅王傷重，皇帝是肯定不會讓肅王就這樣死在宮里面的。這個時候，拿著帖子請走首席太醫(yī)的長公主無疑就是最討人厭的那個人，貴妃眸中露出些微得意，她這一手怕是長公主就會不好過了。

“姜府！”沈肆口中吐出來的血不過是江樓備有用來易容的血漿罷了，實際上傷口并沒有什么影響。難看的臉色也全部都是一身內(nèi)力堵塞經(jīng)脈弄出來的，此時聽到長公主拿帖子請?zhí)t(yī)，不知為什么他有一種很不好的預(yù)感。

“噗……”

皇帝還在思考長公主為什么拿帖子請?zhí)t(yī)去姜家，跪在下方的沈肆此時口中又吐出來一口鮮血。

他身邊那個侍從模樣的男人已經(jīng)是跪下默默把頭磕出了血，一副有話想說又不敢說的模樣。

“你有什么話要說。”

皇帝覺得這個侍從回幫他解決掉眼前沈肆這個大難題。

“皇上恕罪，小的一路跟隨著肅王，遭遇了土匪的截殺，肅王胸口的傷口深得一只手都能夠穿過去。”

“原本今天我們就勸肅王一定要好好休息了，可是肅王說和皇帝的命令還是不好違背……”

沈肆又咳出來一口血，拼盡全力朝著他身邊那胡亂說話的江樓衛(wèi)伸手打過去。

這下皇帝不疑有他了，若是這個隨從說沈肆特別愿意進宮那才是奇了怪呢。誰都知道他想要把西州的權(quán)力收回來，沈肆若是就這樣愿意了，那他也不敢相信。

眼前這個侍衛(wèi)的一番話雖然看起來很不尊敬他，可是他聽到卻是真真切切放心了。有什么樣子的主子就會有什么樣子的下人，既然沈肆還不敢違背他的命令一天，他也不用太過于杞人憂天，做出這種暗中軟禁人的事情來。

“既然首席太醫(yī)在姜府，那……，肅王就回姜府去吧。也好在那里好好看看傷口，今天晚上，朕就不留你了。”

“謝皇帝。”

沈肆挑挑眉，對這句話其實不以為然。心急如焚回到姜府是因為他實在是想知道長公主拿帖子傳召的首席太醫(yī)是不是和姜笙宛有關(guān)。

若是有關(guān)……

青鸞院外，寂靜無聲。

長公主屏退了所有下人，只留下太醫(yī)。“她的情況怎么了。”

太醫(yī)搓著手，斟酌一番不知道怎么把這件事情說出來。

“說真話吧，本宮不會把你怎么樣的。”垂下眼皮，安和淡淡道。

“這，其實原本情況也沒有那么嚴重的。只是不知道柳依依小姐去哪里弄來了這種讓人神志不清的陰毒東西。”

“這兩個東西都是導(dǎo)致姜小姐失去神智的罪魁禍?zhǔn)祝瑔为氁粯映霈F(xiàn)或許情況都不會那么嚴重。可是這兩者兼?zhèn)洌陀悬c匪夷所思了。就像是這件事，專門沖著姜小姐來的一般……”

砰地一聲，門被踢開。

嘴角還流淌著未干血跡的沈肆走了進來，面色沉的可以滴水。

“你說什么，她，怎么了。”

首席太醫(yī)被嚇了一跳，這個突然進來的男人身上穿著親王的禮服，可是這一身學(xué)血煞之氣著實也太過于讓人心驚肉跳了！

“肅王……”長公主輕嘆一聲，她或許可以理解沈肆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的原因。

“太醫(yī)你出去吧，這件事情，本宮來說就可以。你，什么也沒有看到。”

沈肆是拋下了馬車用輕功趕回來的，一路上牽動了傷口，此時真真是臉難看異常了。

“長公主您說。”

沈肆其實很害怕聽到姜笙宛的情況，可是突然之間又不害怕了。還有什么最壞的情況呢？只要他這一輩子不會再對她放手，那一切就來得及。

“姜二，醒來的話，怕是神智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