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谷
司徒府內張燈結彩,布置得十分喜慶。
司徒家族的族長司徒烈端坐上首,歲數雖大,依舊身形穩健,不輸壯年。
司徒彥穿著一身喜服坐在黃金鑄就輪椅上,金冠束發,面龐白皙,眉如刀刻,鳳目狹長,眼角微微上挑,薄唇輕抿,神色淡漠,長相十分俊秀,卻是透著一股難以親近的冷漠。
廳堂兩列,一列為司徒家的長輩和司徒家族成員,一列是司徒家邀請的眾多賓客。
司徒烈已經等得不耐煩了:“算時辰,早該到了,怎么還不見人影?”
慕容家的龍嘯山莊到司徒家的落霞谷,不過兩三天的路程。不論如何今天也該到了,可一直到旭日西沉,賓客盡數到齊了,接親隊伍也還未到達,派出谷外接應的弟子,皆說未見到新娘隊伍蹤跡。
“哪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會甘心嫁給一個半身不遂的男人?怕是慕容大小姐不愿上花轎吧?”
一胡子拉碴的破布衣老頭出言奚落,手中拿著個葫蘆酒壺,喝的醉醺醺的,瞧這身裝扮,倒像是丐幫之人,言語之中,對于司徒彥多有不滿。
此人是司徒烈的同胞弟弟司徒睿,年輕時候闖蕩江湖,結識了丐幫之人,竟同丐幫幫主做了結義兄弟,加入丐幫,雖說是成了丐幫之人,對于司徒家的事情卻也還是頗為關注。
六年前,司徒彥求不得所愛之人,便去跳崖,此事傳遍江湖,讓司徒家成為笑柄,也讓他臉上甚是無光,所以他對這司徒彥向來是看不上眼。
司徒烈向來疼愛孫兒,聽見司徒睿如此出言不遜,怒目喝叱:“老二!你再胡言亂語就給我滾出去!”
司徒睿窩在椅子上,醉得不輕,卻也知收斂,拔開酒壺灌了一口酒,臉上雖然不快,但卻沒有再說話。
司徒烈轉去安慰孫兒,“你二爺爺是醉糊涂了,把他說話當個屁放了便是!”
司徒彥坐在輪椅上,看著自己的雙腿,自嘲一笑,沒有說話。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噪亂。
司徒烈驚喜問道:“可是迎親隊伍回來了?”
眾人也連忙朝門外望去。
只見到一個滿身塵土,狼狽不堪的年輕人飛奔進門,跌跪在司徒烈腳下。
那人正是去派去接親隊伍中的一名弟子。
那弟子滿目驚恐,“我們接了新娘,行到中途,有人來劫親,我所騎馬匹被箭射中,馬兒受驚,從馬上摔下來,摔破了腦袋,滾入草叢,暈死了過去,這才逃過一劫,醒來之后,只看見滿地的尸體,司徒家接親之人和慕容家送親之人,全部都死了,新娘也不知去向。”
“怎會如此?”在場眾人大驚失色。
司徒烈道,“是何人所為?”
那弟子搖頭,“屬下不知!”
“何方勢力竟如此大膽?”
要知道,雖然司徒家沒落,但在江南一帶,除了南宮家,就司徒家最有話語權了。
一時間,廳內司徒家族眾人議論紛紛。
司徒彥嘴角勾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眸光卻一點點冷了下來,搖著自己的輪椅,遠離這出鬧劇。
司徒烈強行壓下眾人議論,說道:“新娘被劫,我會派人去查,諸位賓客且先用晚宴!”
仆人們引眾賓客與族人入座,廚房上菜,酒菜依舊豐盛,但卻少了喜慶熱鬧之氣,氣氛詭異,各桌之間,對于新娘被劫之事,私下議論紛紛。
司徒烈追上司徒彥,親手幫司徒彥推著輪椅,“彥兒……爺爺定會給你討個公道回來的!”
在江南一帶,有能力破壞二族聯姻的,也只有他南宮家了,司徒烈并不糊涂。
司徒彥默不作聲,眼眸變得陰狠,心里冷笑:公道?我要的……何止是一個公道?!
司徒烈推著司徒彥走向空曠安靜之處。
進入楓樹林中,輪椅壓在落葉上發出破碎的響聲,楓樹下石轉鋪路,路面平坦,十步便有一石燈,燭火幽幽,照著周邊景致,還算明朗。
司徒睿一身酒味跟了上來,身子雖晃,腳步卻穩,嘴里喃喃,“這南宮家是越來越猖狂了!”
司徒烈只是悠悠長嘆一口,“南宮振天怕是容不下司徒了。”
司徒睿啐了一口,“南宮振天何時容得下旁人?那整個南宮家也就南宮承情算個人,其他都不是東西!”
三人穿行在楓樹下的小道。
司徒烈沒有答話,注意到孫兒一直沉默不語,輕聲問,“彥兒,你心中有事?”
司徒彥喉頭微動,終于開口,“南宮振天的殺手團今晚便會到達落霞谷,他要滅司徒司徒一族。”
司徒烈吃了一驚,步伐停住,“消息準確么?”
司徒彥肯定道,“不會有假。”
司徒睿酒勁突然清醒,問道,“我們在外的族人都回了谷中,眾多武林豪杰也在此,那南宮振天敢亂來?”
司徒彥拂去飄落膝頭的楓葉,嗤笑一聲,“他是南宮振天,有什么不敢的?”
司徒烈見孫兒一臉淡定,問道,“彥兒,你可是有了主意?”
司徒彥點頭,卻是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