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溜溜的眼珠,骨碌骨碌轉轉,入目是茅草屋頂,土墻壁。
“咦,這是什么地方?我的一室一廳呢?”葉子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土炕上,身上蓋著土布棉被。
胳膊一撐,想坐起來,一陣暈眩襲來,伸手扶了扶額,觸摸到頭上的繃帶,鼻間嗅到一陣血腥味。
低頭看去,枕頭上有血跡。
一低頭,一抬頭的瞬間,腦海里涌進一片記憶。
大片古代生活的片段,如海浪般撲來。
尖叫,嘶吼,踢打。膽怯,隱忍,憤怒。激蕩的情緒,令葉子又一陣暈眩。
最后,一張男人油膩與奸邪的臉冒出來,那張臉的主人,正舉著自己,朝土墻上猛摔。
“我靠,本少女活活被他摔死了!”葉子拍拍胸脯,心頭上還殘存著難以消掉的驚恐,羞恥與恨。
“你放心,我一定為你報仇!”葉子對著自己的身體,低語。
謝謝你允許我借用你的身體繼續活著,我一定為了你,也為了我自己,活出個不一樣來。
心頭的激蕩,慢慢消散。
家里靜悄悄的,娘親不在,葉子慢慢爬下床,想去灶間看看有沒有吃的。
打開堂屋門,一陣寒氣襲來,葉子縮了縮身子:“好冷!跟冬天干上了,入世前后都這么冷。”
她貓著腰來到灶間,見一口鐵鍋架在灶臺上,旁邊擺著一排瓦罐,地上堆著一小堆柴禾。
打開瓦罐看去,只有一點粗面底和一點點鹽,別無其他。
鐵鍋里舀上水,拉過一個小板凳坐下,點燃灶火,準備弄個粗糧稀粥。
“真的是巧女難為無米之炊……”葉子拖著腦袋支在膝蓋上,幻想著前世自己做的那些大餐。
每每葉子做菜,朋友們都吃的嘴里流油,更是有人隔三差五的來葉子家蹭吃蹭喝。
葉子常說,自己能活到那么大,跟拿得了鍋鏟,做的了好菜有密不可分的關系。
既然來到這里……葉子舔了舔嘴唇,“早晚我也得吃上大餐!”
“噢不對,”她嘴角牽起笑意:“讓我們都吃上大餐!”
這一世當不同以往,有娘親了!
灶膛里的火光明明滅滅,映照在她稚嫩的小臉上,嘴角勾著一抹俏皮的笑,與往日怯懦緊繃的臉龐,相去甚遠。
姜雪娘好說歹說拿銀鐲子請了鄰村的郎中來,回到村子,遠遠便看見山坡上自己家里正冒炊煙。
她詫異一瞬,“記得出門家里沒有火啊。”想到家里只有昏迷的女兒一人,心里慌了慌。
轉身對落在后面的郎中說道:“先生,瞧山坡上有炊煙的人家了么?那就是我家。你老慢慢走,我先回去看看。”
交代完,撇下老郎中,緊著步子往家疾走。
推開柴扉,姜雪娘喚了聲:“葉兒!”疾步往灶房走去。
“哎,娘。”灶房門口,葉子清清脆脆的應了一聲,迎面碰上要闖進灶房的娘親。
姜雪娘愣住,自己的女兒正笑著站在面前,眉眼彎彎的看著自己。
這不是做夢吧。
頭上還纏著繃帶,面容還帶著蒼白,臉頰清瘦,是我的葉兒!
“葉兒,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姜雪娘高興的拉著葉子左右審視。
見她頭上的血止住了,一臉笑模笑樣,提著的心,放了下來,長舒一口氣:“可把娘嚇死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我的女兒命大著呢!”
葉子笑嘻嘻的任娘親查看。
“有人么?就這么把老夫晾在后面,成何體統?”院子里忽然傳來一個老頭的聲音。
“哦對對,娘一高興竟把他忘記了,哈哈,葉兒,隨娘出去,見見郎中先生。”姜雪娘慌忙站起來,衣服上擦了擦手,走進院子里。
葉子跟在娘親后面,見一長胡子老頭提著藥箱不耐煩的站在院內,他正四處打量小小的農家院落,眼神里的鄙夷毫不掩飾。
“娘,我不用看郎中,都好了,讓他回去。”葉子出言說道。
葉子能感覺出來,她的身體絕對沒有問題,每個零件都比前世的自己好很多倍。
“那怎么行,你頭磕破了,流了不少血,讓郎中給看看,開藥方補補。”姜雪娘說完,笑著迎向郎中,“對不住你老,快請屋里坐。”
“坐啥坐,她都好了,還看啥?浪費我時間。”老頭說著,扭身要走。
姜雪娘急了,正要攔住老頭,衣袖忽被扯住。
“娘,讓他走唄,女兒確實好了。”葉子笑著說。
姜雪娘狐疑的摸摸女兒的頭,審視一會,說:“確實好了?”
葉子笑著點頭。
“哎,先生,先生,留步,留步!”姜雪娘緊趕著去追郎中。
“怎么了娘?”葉子詫異地跟著出了柴扉。
“他拿了你外婆的銀鐲子,既不看診,自當還給我們。”
姜雪娘追上老頭,討要半天,老頭不清不愿地翻出來銀鐲子,摔在地上,罵罵咧咧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