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楚聽到她這話，笑了：“瑜兒，你就是這么想我的？”

“我怎么了。”夙瑜眸光一轉，欲走：“你不想回答就算了。”

“之前我替朧月解了一個圍，有過幾面之緣。”顏楚連忙攔住她：“可絕對不是你說的那種關系。”

夙瑜腳步一頓，訕笑：“我什么時候說你跟她是那種關系……”

“行，你沒說過，是我誤會了。”顏楚無奈的看著她：“走吧。”

“嗯。”夙瑜輕輕一笑：“我就逗逗你，別放在心上。”

顏楚眼中閃過一片流光：“好啊瑜兒，都學會逗我了，你以前可不會這樣。”

夙瑜還是笑：“還不是學你的。”

顏楚聽到她這句話，愣了愣，隨即亦笑起來。

兩人一路走來八寶樓，剛到門口，眼尖的小倌看見顏楚，立馬迎上來，笑容諂媚：“公子、姑娘，您這邊請。”

“嗯。”顏楚沒什么表情，約摸是司空見慣。

夙瑜看了那人一眼，也隨著他的指引走。

一路上小倌問了飲什么茶水，喝什么酒水，殷勤極了。

夙瑜上次來沒享受過這待遇，雖懂緣由，一時間心頭不禁唏噓。

這世上啊，本就無公平可言，人一出生就分了三六九等……

八寶樓，只有六樓不對外開放。專門接待華泰世家，達官顯貴。

她跟著顏楚來到六樓的茶室，才發現這里與樓下相比，不僅格局檔次都高了幾等，清淡雅致不說，裊裊檀香散發著好聞的味道，而且還特別清凈。

坐下來，已經有人備茶過來，夙瑜聞了聞味道，嘗一口，等茶水在口中回甘，她便開口道：“這茶是不是落意軒喝過那種？”

“嗯。”顏楚看她一眼，道：“味道還不錯，就隨便買點放在落意軒了。”

“怎么，你很喜歡？”

“啊？我隨便問問的。”夙瑜差點咳嗽：“你的坦白可以開始了吧。”

“就知道你惦記這個。”顏楚無奈的笑了笑，隨即恢復平靜，說：“其實，今日的宴會，我也在場。”

“楚之衡？”夙瑜看著他，并不驚訝。

顏楚眸光閃動，點點頭：“嗯，是我。介不介意聽個很長的故事？”

“你說。”

-

那是十年前。

青檀國戰敗投降，按規矩，除去其他事項，還要送一名質子去霧霆國。當時，他的母妃只是位民間女子，碰巧與帝皇有了姻緣，平步青云，封為蓮妃。

朝廷局勢，勢同水火，帝皇不能只為了一己私心，葬送利益。于是，打算從他與蓮妃的孩子里選一位作為質子。

“我與我哥相差兩歲，他這人從小到大，做什么，都是最優秀的，深得父皇喜歡。”顏楚回憶道：“而當初的我正好相反，我比較調皮搗蛋，整天讓他給我收拾爛攤子。”

那一次……本該是他去才對。

只是，楚之逸替了他。

臨走時楚之逸說，他是哥哥，怎能讓自己的弟弟身處險境。

于是，他受了楚之逸本該擁有的一切，他不再調皮不再任性，他努力做的和他一般優秀，只是因為沒有人在他身后了。

他失去了任性的資格。

“我以為，只要等兩年。”說到這，顏楚的眸光愈發深沉：“只可惜，兩年后我等到的哥哥卻成了……”

傻子？

才不，他只是封閉了自我！

“我并不知道在我哥身上發生了什么，我只知道，那絕對不是我希望看到的事情。”顏楚說：“而做些事的罪魁禍首，就是林鎮濤！”

夙瑜靜靜聽他說完，眸光泛起陣陣漣漪。他說的并不算詳細，可她明白他的感受。

那樣的男子，本該風發意氣的過一生，卻硬生生被折騰成這副模樣。

誰看了不痛心？

“別說了。”想到這，她眸光一轉，打斷他的話：“你說今日的楚之衡是你，那你哥呢？”

“在落意軒。”顏楚看著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嚴肅的面容又浮出笑意：“瑜兒，別那么看著我。“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似有水光瀲滟，看的他心驚膽顫。

“顏楚。”夙瑜也笑起來：“都會過去的。”

這話，他對她說過，現在，還給他。

無論以前有多苦，總有一天都會苦盡甘來。

山窮水盡疑無路……

她剛說完這句話，眼前似有東西閃過，還未等她反應過來，一抹柔軟的觸感點在她的額頭。

夙瑜的心頭漏了一拍，緊接著，她聽見自己心跳如鼓。

她睜大眼睛，看著眼前人的胸膛，隨后，她推開那個人。

“你、你這是干嘛！”紅暈燒紅了臉頰，夙瑜咬咬唇。

顏楚不動，盯著她看，看見那抹嫣紅，他反而更歡喜了，下一秒聲音溫柔低沉：“瑜兒，我要不要教你武功，你的反應力實在太慢了。”

“誰讓你教！”夙瑜瞪他一眼：“我要回去了。”

“別走啊。”顏楚立馬起身：“飯都沒吃呢，是我魯莽了，不該這樣對你。”

夙瑜這才停步，看了看他：“以后呢？”

“以后也不會了。”顏楚一臉真誠。

額前的地方似乎還在燙著，夙瑜抿唇，最終還是坐下來，她想起一些事，問：“那以后，我該怎么稱呼你。”

“顏楚？還是，楚之衡。”

“其實，你叫我之衡更好。”顏楚見她坐下，心中的石頭落地，方才看見她的眼神，他真的好想將她抱在懷里親吻。

只是，真的這么做時，他卻只吻了額頭。

那時他心中的燥熱已經全部消失，只剩下虔誠與凝重。

瑜兒，我楚之衡發誓，這一生一世，只寵著你。

“你……”夙瑜無奈：“當我沒說。”

這會兒，菜品終于上了，一天沒吃好東西，夙瑜正準備動筷，之前提起的人卻真的出現了。

今日的朧月穿了一身粉衣，猶如墜入凡塵的仙子，額前粉色的瑪瑙點綴其中，更襯得她眉目傳情。

“顏楚公子。”先聞其聲再見其人，卻以被她那黃鶯般的輕柔語調吸引。

朧月施施然走來：“聽聞你來了八寶樓，朧月特來瞧瞧。”

夙瑜撇撇嘴唇，看了那小倌一眼，心想，這八寶樓的消息倒是傳的挺快，朧月這么火急火燎，是因為顏楚帶了她吧。

想到這，她眸光轉了轉，勾起唇角：“是朧月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