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一切已安排妥當。”

琉璃坊中，烏影換了身鮮紅的衣裳站在青衣男子身后。

迎著午日陽光，翠青色的玉蕭顯得格外透亮。

……

“什么？南宮鈺邀了那余家少爺去春月樓一聚？”

還沒弄明白的蘇湄雪被過來傳話的聶川也帶去了春月樓。

前腳剛走，后腳太子南宮容從宮中匆匆前來尋人。

雖然蘇湄雪在他東宮是個名不副實的受寵女子，但在外人面前怎么也得表現出恩愛模樣，只有坐實了無用太子的稱呼，才能不引起別人的關注。

還有個重要原因便是暗媚閣這邊派人給他傳來暗信。

信中只三個字，鈺王府。

夾帶半截殘釵。

王府尋人無果，信中也猜不透意思，但釵他是認得的。

是她的！他不會認錯！哪怕過了這么多年，他依舊記得。

見到殘釵時，南宮容幾乎瘋狂的飛奔而來，心中忐忑不安，但府中人只說鈺王帶蘇姑娘去了春月樓。

南宮容看了看手中殘釵，緊緊握在掌心。

*

春月樓。

依舊是大紅木匾，門外依舊是站著兩個妖嬈女子。

進去之時，兩人投了個異樣的眼光，卻沒多加阻攔。

春月樓乃風月之地，尋常女子一般不讓入內，雖有客人面露疑色，但見人遮面看不出姿色，也就注視了兩眼，便攬著身邊美人飲酒作樂去了。

走至二層右側頂頭，拂簾，是一側邊樓梯。

這春月樓竟還有暗藏包院！

蘇湄雪打量著走了進去。

樓梯下，轉至春月樓后頭，與一樓前廳全部隔絕。入眼是一綠植花木，再前石子嵌地為主路，繞中心清湖一圈，倒是有些舒靜之感。

她抬眼朝上，看三層，還能準確找出雨琴臥房處。看來后院是完全隔絕，只有樓梯為出入口。

未走進已聽得琵琶聲響，歌起。

“

明月霜，

以新妝。

紅簾帳，

獨舞傷。

可嘆浮生若夢，

誰憐此今人涼。

”

曲似訴情長，開口便是淚人離殤。

聶川掀簾進，左邊坐的是南宮鈺，右邊為余繼澤，蘇湄雪于南宮鈺右側旁席地而坐。

幾人齊齊看向正中紗簾后。

見身影，是一懷抱琵琶的女子。

蘇湄雪細細靜聽，這春月樓有如此技藝的恐怕只有雨琴姐姐了。

鈺王盤宴，花魁奏唱，只為邀這食人公子？

看不破其意，先靜觀其變。

琵琶聲依舊，無人食桌上糕點。

她無意瞥了眼對側之人，放光的雙眼，輕舔的嘴角。

這殺人魔竟又動了壞心思！

簾后女子接著唱：

“

窗外柳長小雨斜陽，

江畔孤峰獨影寒倀。

恍聽伊人語，

一聲歌，一聲歌，

一聲歌，破魂腸。

”

唱者含情，聽者聞詳。

蘇湄雪聽此，覺心中感觸。

是她過于敏感，還是彈唱女子過于悲涼。

不遠處，南宮容攛著手中殘釵止步于外，似乎心底某個地方，那不愿想起的人再顯眼前。

是她？

是她！

是她……

女子歌未完，曲急緩。

“

非汝貪念紅塵往，

花落花開自有終。

青絲綰，情思晚。

去也時，歸也時。

若再因果百轉，

莫問奴歸處。

”

風吹，弦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