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靈兒不太敢直視張氏那雙干枯的眼睛，她怕自己情不自禁地跌落蜜罐中無法自拔，“有一點點小餓?！?

張氏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后說道，“靈兒，你今日真要走？”

古靈兒走到灶臺前，肉嘟嘟的手捏起勺子緩緩攪動鍋里的米粥，“娘，我會經?；貋砜茨?。我已經不是三歲小孩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張氏的眼眶不禁泛紅，她抬起粗糙的手抹去眼角的淚花，無奈地說道，“你是不是嫌棄這個家？”

古靈兒連連擺手，“娘，不是這樣的，靈兒真的只是想結束這種只在您的庇護下成長的日子。我知道您的好，但是不想因為自己的無能而讓您承受過多負擔?！?

張氏輕笑著，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短暫的沉默后，王翠花的聲音傳了進來，“靈兒，今日你哪兒都不能去?！?

古靈兒那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向王翠花，“為何？”

“瑾瑜今日準備提親事宜，你作為姑姑的難道不要幫上一忙？”，王翠花的語氣非常的堅決，似乎古瑾瑜的人生大事沒有古靈兒的參與就無法進行一樣。

古靈兒看了張氏一眼，她知道事情沒有這么簡單，“娘，瑾瑜提親，不是大哥大嫂們去就可以了嗎？為何我要同行？”

張氏不自覺地哼了哼聲，目光轉移到干柴上，“對方家里要求我們這邊安排一個女孩子一同前往，求個吉利。”

“即便如此，也應該是喬子或是蓮子同去才是。”，古靈兒的眼睫毛微微顫了顫，目光所及之處是鍋里即將煮熟的米粥。

王翠花的臉上絲毫不見慍色，語氣反倒平和了許多，“喬子跟蓮子要上鎮做事，她們那兒正趕工呢，老板不準假?！?

“今日我有其他安排了。”，古靈兒想起昨晚古雪喬奇怪的舉動，遂找了推脫的說辭。

王翠花瞪了她一眼，在張氏面前，她盡量壓住自己心中的怒氣以保持一個善待古靈兒的親大嫂姿態，“其他事情就不能先放一放？”

隨后她走到張氏身旁，聲音里帶著抱怨之意，“娘，您不是說這事她同意了嗎？”

張氏心虛地站起身，她動了動被火烤干的嘴唇，疲憊地說道，“靈兒，瑾瑜提親事大，你把你手頭上的事情放一放，等回來了再處理不遲。”

古靈兒沒有接話，端著熱乎乎的米粥欲要走出廚房。

王翠花見狀上前擋住了她的去路，“你還有沒有點規矩了？娘在跟你說話呢。”

“翠花，先讓她把粥端出去后再說吧?！?，身后的張氏無力地開了口，聲音略微干澀。

王翠花閃到一邊，看著古靈兒非同一般的背影，她嘆了口氣，“娘，您有沒有覺得靈兒大不如從前了？”

“是啊，不知道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張氏若有所思地直視前方，心里升起不祥的預感。

“娘，您說，靈兒她會不會碰了不該碰的東西了？”，王翠花睜圓自己的雙眼，幾乎用自己的雙手捂住她那張不敢相信的臉。

張氏隨即呸呸呸了幾下，“大清早的，瞎說什么呢？”

張氏連忙閉嘴不敢多言。

沒一會兒，古靈兒折了回來，她輕輕地喘了口氣后說道，“瑾瑜提親相助一事恕我辦不到，若無他事，我就去洗衣服了?！?

王翠花目瞪口呆地看著她轉身離開。

張氏三步并作兩步上前去抓住了古靈兒的手臂，“靈兒，你怎么會變成這樣？娘的話都不聽了嗎？”

“娘，恕我不孝?！?，古靈兒此刻只想快點離開這里。

王翠花見狀上前扯走古靈兒，作勢要趕她走，“今日你若不去，日后你就別想再踏進這家門！”

說時遲那時快，張氏上前推開王翠花，一把將古靈兒護在懷中，“夠了，這事就到此為止，不要再提了！”

“娘，靈兒變成這樣全都是你給慣出來的，你若再這么執迷不悟，她恐怕更是目中無人。”，被王翠花的突然兇猛給驚動了，古天匆忙趕了過來救場。

古天夫婦的激動更讓古靈兒覺得事情的不簡單，“大哥大嫂，我有選擇去或是不去的自由。不去怎么就成了目中無人？”

王翠花完全沒想到古靈兒會如此盛氣凌人，她的食指指向古靈兒，氣憤不已，“家里吃的穿的哪一樣你有動過手？現在跟我們講自由，那時候你怎么不去自由？”

“王翠花！”，王翠花一副要撕破臉的氣勢讓張氏郁悶不已，“一大清早，你就不能冷靜些？多大點的事情，整成這樣是要干嘛？”

關乎到瑾瑜的人生大事，王翠花如何能冷靜？

“娘，靈兒是您的女兒，您疼愛她我理解。但是您能不能理解我作為瑾瑜母親的苦心？而且，瑾瑜是您的大孫子哪，您就不能花點心思在他身上嗎？”

“娘，翠花說的極是，您若還是如此偏袒靈兒，那別怪兒子不孝。”，一旁的古天看著緊緊護著古靈兒的張氏，不悅地放出了狠話。

“你們這樣是要干什么？”，張氏的眼淚閃動著不相信。

為了不把事情鬧大，古靈兒松了口氣后做出了決定，“你們都別說了，我去便是。”

話落，古靈兒便走離他們的視線。

看著古靈兒離去的背影，張氏的眼眶泛紅，“靈兒不過十五歲的姑娘，你們何苦這么為難她？”

“娘，我們是為了靈兒好?！保醮浠ㄒ桓姆讲诺陌缘?，一副溫順體貼的神色，“靈兒去了那兒一定會好過的，您不是也希望這件事情盡早辦下來嗎？”

張氏作勢俯身捶了捶大腿，哀怨道，“真是造孽?。　?

……

王翠花把提親該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她讓瑾瑜換上了早已備好的紅色衣裳，“瑾瑜，今日可是很重要的日子，你可得提著點心。”

她瞥了眼一旁的古靈兒，“靈兒過來，大嫂給你梳個發。”

古靈兒搖頭，她還不明王翠花葫蘆里在搗騰什么，她不敢輕舉妄動。她答應此行，是想中途找機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