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靈兒沒有作答，只是低著腦袋，十足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
張氏心疼地皺起眉頭，對剛才打在古靈兒臉上的那巴掌深感后悔，“靈兒，是不是娘打疼你了？”
古靈兒搖頭，耷拉著腦袋，嘴里發(fā)出的聲音如蚊子一般，“娘，靈兒有一事相求。”
正處在悔恨的沼澤里無法自拔的張氏眉頭稍作舒展，連連點頭，“靈兒你盡管說，只要合情合理，娘都答應你。”
古靈兒緩緩抬頭查看張氏的臉色，頓了頓后如激光槍一樣突突突地把話射了出來，“我要出門打工，我不想一直呆在家中。”
她的話落地，張氏全身僵住了，她額頭上滲出一絲汗水，“靈兒，是不是因為娘打了你，你才不想呆在家中？外面危險，你一個女孩子出去了娘怎么能放心？”
古靈兒低著腦袋，她不想看到自認為用心良苦的母親的悲哀，“娘，我意已決，明日就走。”
話落，古靈兒轉身抬腳就往自己的房間走去，不知為何，心里深處有一絲落寞與疼痛。
張氏呆呆地注視著古靈兒離去的背影，竟是那么陌生，明明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孩子啊。
她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扯了扯衣角以讓衣服看上去整潔一些。
前一秒的張氏還在擔憂狀態(tài)，下一秒她就調整了自己的心態(tài)徑直往王翠花的房間走去。
“翠花，今日你跟我提的那事，我認真琢磨了一番，還是覺著你說的更有道理。”
王翠花放下手中織布的動作，臉上慢慢綻放出笑容，“娘，我怎么說也是靈兒的親大嫂，自然也是為她好的。”
張氏心里不暢快，一直依賴自己的古靈兒竟然要離家，她怎么能接受？這么想來，說話都哽咽了，“越快越好。”
王翠花的嘴角微微抽動著，白天跟張氏說起這樁事情的時候她還是一百個不愿意一萬個拒絕，現(xiàn)在怎么反倒比她還急了？
“娘，你這是怎么了？”
張氏呼了口氣以調整自己的狀態(tài)，“方才在外面等靈兒的時候吹風著涼了吧。沒其他事情了，你忙你的吧。”
王翠花看著張氏略微佝僂的背影，蹙眉搖頭。
古天洗漱好前腳才踏進房間門，王翠花就迫不及待地上前準備掩門，“娘方才來過了。”
王翠花火急火燎的動作明顯讓古天有些不悅，他的口氣里有炸藥味，“激動什么勁？”
王翠花瞪了他一眼，口氣輕快地說道，“娘答應了。”
古天的臉上突然陰轉晴，“若是這樣最好不過了，只是這件事情要盡早張羅。”
“娘說了，越早越好。”
古天眨了眨眼睛，一臉的不相信，“娘真這么說的？”
王翠花肯定地點了點頭。
“靈兒知道這事嗎？”，古天將毛巾搭在盆架上，總覺得哪里不對。
“這我就不清楚了。管不得那么多了，這么難得的事情，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王翠花恨不得現(xiàn)在就把事情辦妥了，恐怕今夜又是不眠夜。
古天贊成地咬牙點頭，除了這個辦法，他真的無能為力了，“明日把另一只野兔子燒了，讓靈兒多吃些。”
王翠花默不作聲，只是點了點頭。
古靈兒默默地收著自己的衣物，好像也沒什么可收拾的，她嘆了口氣。
“靈姑姑，你在做什么？”，古雪喬鼓起勇氣上前詢問道，她純潔的眼睛有節(jié)奏地眨動著，像是一只小精靈一般。
古靈兒動了動唇畔，笑道，“收拾東西。”
古雪喬好奇地歪著腦袋看著她，“你要離開這里嗎？”
她心里有些緊張，她從鎮(zhèn)上回來后，王翠花就吩咐她要看緊古靈兒。現(xiàn)在這種情況，她該怎么應對？
古靈兒沒有抬眼，胖嘟嘟的手不緊不慢地整理自己的衣物，“說不上離開。”
古雪喬一頭霧水，“那你……”
她的手上甚至滲出了一些冷汗，她不知道該怎么完成王翠花交代的事情。
“去睡吧，明日還得早起呢。”，還未等她把話說完，古靈兒就開了口。她此時只不過想靜靜。
古靈兒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古雪喬哪里還敢再多言？
古雪喬哪里睡得著？
她翻來覆去好一會兒后還是起身，“靈姑姑，我能跟你說幾句話嗎？”
已經(jīng)很晚了，沒睡意的古靈兒好奇于古雪喬今日的反常，“蓮子睡著了吧？有什么話過來我這兒說，可別吵醒了她。”
古雪喬躡手躡腳地走到古靈兒的床邊，坐在床沿邊，“靈姑姑，我可以跟你躺一起睡嗎？”
除了這樣，似乎再沒有更好的辦法看住她了。
借著微弱的月光，古靈兒能看到雪喬臉上的稚嫩，“當然可以，不過你得告訴姑姑，是不是你娘讓你這么做的？”
夜很安靜，古靈兒能夠聽到古雪喬心跳的加快，“……她叫我看著你。”
古靈兒頓了頓，不知道王翠花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為何？因為我晚歸？”
古雪喬搖頭，“我也不知。”
“你真是傻姑娘。”，古靈兒輕輕笑道，“放心睡吧，姑姑不會跑的。”
古雪喬還是不放心地拿著一雙清澈的眼睛看著古靈兒，“靈姑姑，那你為什么收拾東西？還有，我覺得你跟以前真的好不一樣。”
“我收拾東西是因為房間太亂了，別瞎想了，快睡吧。你若還是不放心，你就抱著姑姑睡。”
古雪喬害羞地躺好，小手臂伸出輕輕搭放在古靈兒的腰上。
古靈兒無奈地笑了，卻是喜歡這樣的小舉動，暖暖的。
翌日天還未亮，古靈兒睜開惺忪的雙眼，又是一個被肚子餓醒的黎明。身旁躺著的古雪喬還在流著哈喇子做美夢，古靈兒的嘴角不由地向上揚起。
古靈兒踩著鞋子走到廚房邊，張氏燒著火正在熬粥，“娘，怎么不多睡會兒呢？”
張氏還在為昨晚打了古靈兒一巴掌的事情而自責，她不知道答應王翠花那件事對古靈兒算不算是一種善意的挽留，反正就是失眠了。
“靈兒，肚子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