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大漠孤煙直(7)
- 霸妻之前世今生
- 擇木選棲
- 9655字
- 2019-04-04 20:30:00
大漠孤煙直(7)
“咱們還是走吧!免得打擾了病人休息。”眾人提議道,正準備離開,劉櫛城將被子一掀開,“等一下,我也要同你們一齊去。”隨即從榻上跳了下來。穿戴齊整馬靴配風衫精神頭十足,勉強站立于張騫湖蕁面前。齒露得意之色,張騫扶手攤開五根手指嘴中念叨,片刻過后。劉櫛城開始左右搖擺頭暈目眩,
一手扶在了床沿支持,一手扶額遮目偽裝倦怠。張騫收回五根手指。似乎一切盡在他的意料之中,隨后劉櫛城的一身英雄衣就讓湖蕁給扒下來了。他半推半就換做是其他人,必然不會允許果斷拒絕的。這一場鬧劇也該收尾了。張騫察翻開了他的青柳絮絲衣襟察看了劉櫛城的傷口,
傷口撒鹽道,嗯……恢復的不錯皮夠糙肉夠厚。無需百日幾日就能恢復,隨后眼蕭擠出來了一絲明媚。劉櫛城也不甘示弱回扣衣襟,反駁道,“我的皮的確糙肉也的卻厚,只是與你相較之下。我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倫皮糙肉厚之最,你張騫義不容辭接下之最。之前連中匈奴一把折劍硬是未射入胸膛。你說到底是誰的皮厚實。我瞧著真正不怕開水燙的是你。”折劍乃匈奴皇族震族之劍,因折劍鍛造程序復雜且原料已然銷聲匿跡。
世上的折劍只存有倆支,一支元老級別的折劍由天山罕見山火錘煉而成,天山罕見山火百年才顯一次。就光這一樣材料夠等幾百年才能迎接折劍的面世。稀有之劍無法用金錢去衡量,而是用百年光華逢地利人和。而另一支折劍傳說中裹挾著一個美麗又凄涼的故事。居住于北牧的游牧民族,也就是匈奴前身當時的匈奴前身勢力不似現在的匈奴一般強大,不過是因為眷戀戰爭一路往南掠奪,吃肉牧馬的游牧民族體內流淌的血向來不是安分的,
不斷地征服是他們前進生命意義的目標。這支折劍誕生于這樣不安分的民族,因為擴大領土面積,匈奴人的祖先不善于儲糧容易受四季變幻而拖延戰事。因而只能從兵器上動腦筋絞盡腦汁,盡量做到精益求精。匈奴先祖曾意外得到過一本上古兵刃譜,其中詳細記載了各類兵刃折劍的做法、材料、注意事項。只可惜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將這本奇異兵刃書是燒得一干二凈,匈奴人又不善于做筆記。因此鍛造兵刃之法逐漸消失。待匈奴帝國建成之際除了那三只那些兵器帶著赫赫戰功也隨即莫名消失了。興許是歷史的安排。
余下的折劍則是由一對有情人的余留在人世界最后一滴淚,后人稱之為血淚錘煉而成。折劍練就,有情人也就相擁而眠,與世長辭。相傳能獲得此劍就能獲得美滿的姻緣,然而血淚折劍已然不為所蹤。世人常說是那對有情人賦予血淚折劍靈性,血淚折劍不愿易主所以消失了。這當然都是人們對這對有情人的祝愿,
也順便發散自己天馬行空的遐想賦予血淚折劍神話色彩,也愿他們能夠生死永相隨羽化登仙。射入張騫胸口的那支劍正是那支元老級別的劍。現下被張騫收于麾下。從匈奴一路逃出來還多虧這支折劍,射殺了不少猛獸為張騫一行人提供了不少食物。靠著飲生血食生肉支持到此,一眾人時常會在不經意之間提起此劍,不僅不憎恨反而是愛不釋手。湖蕁不免驚愕,側目而視打量右邊身強體碩鐵打的張騫。
他側目的余光一絲秘密也未透露出來淡定如常。既未肯定也未否定全程肅靜,只是微微淡笑,似乎是在蔑視過往斤斤。劉櫛城指著張騫,面對著湖蕁一臉崇敬佩服道,瞧瞧,這才是英雄這才是好漢。鋼筋鐵骨都比他脆。隨后忽然站了起來,趁其不備拉開張騫衣襟。湖蕁見狀下意識轉過頭,劉櫛城突兀的行為終于點起了張騫耐性的底線,一個回旋閃躲怒目回顧劉櫛城的同時也拉緊衣襟,面對劉櫛城特殊病號的緣由,張騫強忍怒氣平息深呼吸。情緒再次回歸至水平線。“今日之事不與你計較,”
隨后湖蕁由觀眾立刻升級至和事佬,
“是的,是的還是大人有大量。”勸誡同時又向若無其事做在床沿飲湯的劉櫛城拋眼子,擠眉弄眼整個像一小丑。逗得劉櫛城呵呵大笑,張騫回顧不成體統的劉櫛城,再一次怒目摔臉,當即奪門而出。門摔得咚咚咚鏘,
劉櫛城見狀更是樂得前仰后翻,拍手叫絕。滯凝心思許久的張騫終于生氣了,仰頭跺腳幸災樂禍的模樣令湖蕁不悅,她二話不說快速移步至劉櫛城一把拽住劉櫛城的耳朵旋擰,劉櫛城“咝”了一聲隨后迅速剎住表情,耳朵往一側傾倒。哇……的一聲一陣嗚咽,
“你這個沒良心的狼心狗肺之徒。算我看走眼了還拿你當朋友,卻不想……,不體諒別人也就算了還嘲弄別人。虧得大人讓出自己每日的水量給你燉骨頭湯喝。還戲弄他……”。劉櫛城多番求饒。湖蕁這才放過了劉櫛城的耳朵。劉櫛城托著火辣的耳朵,斜楞目相待,“惡毒的女人,……”隨后目送湖蕁出了門簾直至她離開了他的視野。
平靜片刻的臨時漠上驛站,突然迎接來了倆位不速之客。倆頭高頭血紅馬鬃毛似烈火,汗滴似血,飛蹄強勁疾步生風,似腳踏飛云一般騰空即視。油紅鮮亮的身上蒙了一層灰沙似裹了一件沙衣,朝著剛出門簾的湖蕁奔騰而去,似有目標。自從上一回不幸從馬背墜落,湖蕁待馬已然有三分忌憚十分警惕,漢馬嘶吼一撅蹄。與湖蕁近在咫尺,湖蕁來不及躲閃腦袋一片空白,呆滯的眼神中打璇著不解與措頓。
而奔騰的烈馬卻依舊在高速運轉并未停下腳步減輕速度。湖蕁未經思考下意識得攤趴在地,眼睛緊閉五官皺成一團,心中默哀,完了完了,這一回必然被踢了。一只手猛然拽起湖蕁的手臂卯住了氣力,她坐地而起隨后將她拉扯到一旁。在此期間她只覺著一陣衣襟熏香鋪面,淡香甜蜜似女子,手掌的掌力也恰到好軟糯綿骨。馬蹄陣聲從耳畔踏過……隨后又驟減遠離。隨后幾個男聲傳來了成功制服漢血馬的歡呼。
出口的男聲令湖蕁慌如夢初醒從迷醉中猛然蘇醒,湖蕁不免眼前一亮,眼簾煥然一新似在暗黑匍匐前行的人遇到了一束光,徑直絡于湖蕁心田。只見面前男子衣炔飄飄,拱手一作揖頓覺衣袖生香。面容皎皎眉似天闕遠山,唇蜜赤朱濃丹香四溢,一抹夕陽榭煙霞眸傾大漠。腰配綾炔鏤空粉琢云玉,十分熠熠生輝。禮儀十足只是湖蕁不敢枉自受受,以禮還之。心中暗自生疑,這兒幾乎所有人都是灰頭土臉的,為何眼前之人明星熒熒。沙漠少糧缺水卻還能憑空冒出氣色豐腴恰好,眉目如畫般青瓷水鄉人。湖蕁審視著面前與大漠環境格格不入的人,“你……怎么會出現在大漠呢?”男子似乎從她狐疑不決的聲色出臆斷出了一些信息。他眼神溫柔,唇際泛起的笑充滿了溫暖。
“我為何不能出現在大漠呢?我來這里的年歲可是比你久遠呢?你可是貴人多忘事,”他有意挑起湖蕁回憶,眼膜含笑凝視著湖蕁似銜曖昧。湖蕁險些陷于他那狡猾的眼神,刻意回避。“我們見過嗎?為什么我一點有關你的記憶都不記得了呢?”湖蕁仔細端詳他的眉眼努力地去回想面前之人,寥落零碎的記憶。但終究無果。遂道,“我這個人記憶力不大從心,多忘事丟三落四是常有之事。也不喜歡賣關子,什么時候見過的。地點、場合、人物,你都與我說了吧!免得我回想腦仁疼。”
男子不言突然笑而推步,一臉自信。“不記的我的人無關緊要,但是我的舞你應該記得的……”流袖廣從天落,邪魅眼色半邊落。頷首微攬明月,睫眉一挑四方妒,男子邊吟詩便揮動行云流水的舞姿。流荇指尖滑上眼尾那一刻,在他的暗示下湖蕁終于想起了。激動地手足無措,手臂顫抖。“我記得了……你是那個……”我記得了半天也沒說出名字,男子一臉茫然驕傲瞬間滑落下來,胸有成竹的自信烈火也讓湖蕁一盆我記得冷水澆滅了。
……“不用我記得了,我就是張大人麾下的一員罷了,不用再我記得了。我名喚許凝之,湖蕁譯官久仰大名。”湖蕁終于記起了,“這次我是真得記得了,你是許長醫的胞第許凝之對嗎?這次我沒有記錯吧!你剛才跳得舞真得很棒,可以與我們西域團隊的首席男舞者比肩了。”許凝之面先露尷尬之色,一臉窘色。自信膨脹過頭了載了一個大跟頭,還在一名女子面前。本以為自己……唉算了日后收斂收斂,然而余下就輪到湖蕁尷尬了,男子失落如失了威風的晨雞一般,敷衍介紹自己。
“其實我就是西域團隊的首席男舞者許凝之,”湖蕁頓時噎了一口痰。臉色如僵手不知何處放懸在了半空。許凝之見狀干笑,安撫道,“其實你也不用覺著尷尬,是我自己太過于自信太愛顯擺了。應該尷尬的人是我才對。”許凝之嘟著嘴低下了頭,湖蕁為替許凝之挽回面子。盡動起腦筋扯謊,她拍掌大笑引得許凝之的不解。隨后笑指著許凝之道,你以為我不認識你嗎?我一眼就認出你來了,我只是不確定才來探視你的。因為吉麗與我說過平日見到你是需要運氣的,不容易的事。想一想我在這里也待了數月前后總共見了你倆回。你方才一出現,我的腦袋嗡了嗡。
許凝之落寞之色驟然回轉,心情大有起死回生之狀,嬌羞扭捏一副女兒姿態。“你說的可是真的,我真的有這么出名嗎?該不會是抹了蜜想塞我的嘴,”許凝之面上矜持保持風度抱有狐疑,實則內里早已樂成了一朵花,哪里還管真假。想來自己自身才藝做墊底何來不自信呢?別的本事他沒有能拿出手的,但是他的舞藝卻是不凡的這一點他還是有自信的。許凝之不好意思得撓了撓鬢發,尾巴險些上天。由內而外散發出的喜悅與自豪,
忽然哐當一聲瓷碗破碎。尾隨了一陣哀怨與切膚之痛“湖蕁,湖蕁,我的腳燙傷了。”聲音是從劉櫛城的帳子里傳出來的。湖蕁翻了一個白眼,差點要喚祖宗了。這一天天的太多事了吧!但是事情遠遠比她預料的更加糟糕,掀開簾子眼前的一幕許凝之一目觸,就迅速用手遮住湖蕁的眼簾。劉櫛城的一整個人躺在了碎碗上,胳膊肘臉上都碎片劃傷一大片血漬在了臉上。許凝之將湖蕁推了出去,讓她去找自己的兄長許長醫。
身后還不時傳來劉櫛城的哀嚎,“我的臉是不是要毀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的爹娘把我生得如此俊美,我以后回去可怎么見我爹娘。嗚嗚嗚嗚……”劉櫛城的運氣也實在不佳。先是吃一堂邑父一腳石頭傷了肺腑,現下又手滑湯撒了一地不說燙了手又滑傷了肘臂險些破相。真是應了一句俗語,
人倒霉的時候喝水都會塞牙,帳內眉頭緊皺的許延謹小慎微得替劉櫛城把了把脈,盯了一會兒方才才收住啼泣眼圈紅腫的劉櫛城,劉櫛城屏住呼吸目鎖許延。許延的溫滑的指尖流轉于劉櫛城的腕部,大多數嚴肅的表情令劉櫛城始終提著一顆心。他用久泣余后的抽噎語氣追問道,許長醫,我的臉是不是破相了。許延收回替劉櫛城把脈的手,思忖了半刻,平靜道,“破相哪里有這么嚴重,只是手肘部分燙傷割傷雪上加霜了而已,你的臉沒有破相只是蹭破了一些皮,很快就能復原了。”
所有人緊張的一顆心松懈了下來,因為對于劉櫛城來說除了臉,沒有任何東西比它更重要的乃至生命。如果他的臉破相了,他一定會頹廢下去緊接著,會拖西域團隊的后腿的。然而當中有一人的心卻久久未松懈下來,與他人的平常心不同。雙手緊握緊咬著唇,一時一刻的注意力都集中于劉櫛城的身上。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那就是坤達。相較他人她更擔心劉櫛城的身體,攥緊都衣角都打了褶皺結。
與眾人的態度一致,然而許延此言一出劉櫛城的反應卻是滿帶怒焰的,劉櫛城略帶怒氣,敲了敲床板。“那你為什么從頭到尾板著張臉,好像很嚴重似的。害我緊張了半天,緊張到我想吐。”然而許延的回答更是云淡風輕,他整理整理自己的衣冠。回答道,“我身為醫者理當尊重所有的病患,嚴肅是我們入門的頭一條規定,我給你瞧病莫非要我嬉皮笑臉嗎?若是我真的嬉皮笑臉你可能會說我幸災樂禍,反正你怎么樣都會挑骨頭的。”
許延與劉櫛城相處了好幾天,也算摸清楚了劉櫛城的秉性了。胡攪蠻纏暴躁性格為人十分不好說話,總之不大好掌控走向。令人十分頭疼,所以湖蕁請許延過來之際他都是硬著頭皮來的。總結起來就五個字,非常不好相處。來就診的路上,許延就一直與湖蕁訴苦。樂得湖蕁呵呵笑,倆人斗嘴打鬧的畫面隨即浮現在眼前,畫面感十足。
“不要再斗嘴了,能不能先顧一下我的感受,我已經坐在這里半天。”坐在劉櫛城身旁的男子,靠著床頭身子往前傾。伸出右手,左手扶腰。壓抑許久的哀嚎之聲。竭力的抱怨興許牽扯到了腰部的傷痛,令哀怮之聲更加深沉絕望。“還有一個傷員在此,怎么不關注關注我呢?”略帶抱怨的語氣盡顯不耐煩。幫扶劉櫛城的過程因為劉櫛城太過于壯實。以至于許凝之作力不甚,腰扭傷了。靠在了床頭動彈不得,
眾人讓出一條路。令許凝之得以走進許延的視線當中。低眉蒼白的面容多了幾分病態美,忽睜忽合的雙眸,窘裂的嘴唇。許延一臉驚訝雙目圓睜,赫然,
“你何時藏匿于此,我竟未發覺。早知道你在此,我就不先與他把脈了。”許延的語氣有意無意的又嗆了劉櫛城一”回。劉櫛城翻了一白眼,兄弟倆一個爹媽生的秉性卻截然不同。一個熱于助人一個卻……自己體會。許延為了不耽擱胞弟的病情暫且不理劉櫛城。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人食五谷雜糧自會有生病的機會,就不相信沒有機會落到自己手中。際時整他一整又有何不可呢?
眾男女退避三舍,人滿為患熱氣朝騰的帳內,瞬間人走茶涼。只余下劉櫛城、許延、許凝之三人。眼睛對眼睛鼻子對鼻子,鄙視與無視。帳外,湖蕁獨獨跟在張騫身后也不知道為何,莫名得跟著。張騫忽然停頓了下來,轉過身問道,為何跟著我,你自己沒有事情可安排嗎?湖蕁頓然下頜角左右搖擺似在編借口理由,我……我。話未落就被吉麗嗓門打斷了,“湖蕁湖蕁,我找了你半天。”
湖蕁轉過身。只見吉麗高舉著一副深色畫軸飛奔匆匆忙忙的,喘氣吁吁神色緊迫。至湖蕁身旁見到張騫,將原先的招搖出市的畫軸,隱約藏匿于身后。此舉本意是不愿讓張騫參與其中,誰知弄巧成拙反令張騫生疑,湖蕁在吉麗揮手之際,就已然認出湖蕁手中的畫軸,畫軸心流窕流蘇系著,辨析度極高所以湖蕁一眼認出,張騫還在猜疑吉麗手背之物是為何物,只關注于吉麗手背后的畫軸安危并未思慮太多,迫切問道,畫軸怎么了,
吉麗不回答,隨后急迫將畫軸從吉麗手中奪過,冰冷的氣息未沾到畫軸就已然感觸到了。她的心預先咯噔了一下,濕漉漉的水一沾到手。不禁意地縮回了手,怔動了一會兒。然而又果斷用力地搶過畫軸,攤開畫軸,軸面一片狼藉粉墨暈染成一片一片,水透析出了紙面。人物、場景、顏色全都模糊不清。花紅柳綠鶯歌燕舞連理枝比翼鳥,全然化作相思影,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
現今卻化作,江碧鳥逾白,山青花欲燃。原本顏色均勻各色協衡,現下卻自成一派。成了山水混墨圖。令湖蕁苦笑不得。隨即陷入了一陣靜默,此時無聲勝有聲,心中隱隱的悲切感融入了環境中。畫暈染了。湖蕁垂足畫軸的另一側接地,張騫接過濕漉漉滴水未盡的畫軸,仔細觀摩了一番。
上面模糊的圖樣隱約能看出帶有生活氣息的畫樣。面露欣賞之色,雖然畫暈了然而依舊能覺察出作畫者的畫工巧奪之處。是一副好畫好畫,張騫一連稱贊了三遍,換作往昔張騫的贊譽,湖蕁必然喜上眉梢。但是此時此畫實在令她提不起心情,不單單是一副畫更是一片情。張騫繼而追問道,這是出自于哪一位名家之手。湖蕁懨懨舉手,心思游散。回大人的話,這副畫作的作者不是名家,她左右不過是淪落天涯的傷心人罷了,借畫追憶家鄉的無名氏而已。我無意中得到的這副畫,
張騫復追問道,我已經許久未見過如此接地氣的畫作了,既然它存于你心中,你便與我說一說畫中內容,也好讓我飽一飽耳福。湖蕁托著傷感的情緒,玉指從左到右依次向張騫娓娓道來,說到情深之處聲線驟然哽咽,停頓良許復又繼續講解,細致入微字字珠璣牽動人心。閉上眼眸仿佛置身于畫中,張騫以鮮少顯露的耐心傾聽良久。直至湖蕁將整篇畫作敘述完畢,內里情緒也調整過來了,收起了卷軸頜首微然,“讓大人見笑了,湖蕁獻丑了。”
張騫反問,“何以獻丑,既然為傷情人之作毀了,也就沒有必要留于身旁了,免得暗自神傷。不妨將這折損的畫軸送予我,或許在其他方面,它依舊能實現自己最后一丁點價值。如何……”張騫征求湖蕁的意見,張騫鮮少開口問人東西,反正都是廢紙一張了留存也無意義了,反倒徒增感傷看著礙眼。倒不如做一個順水人情,湖蕁開口道,
大人這張廢畫我可以送給你,如果你要用它引火取暖,可以……但是你能不能拿它引熏香爐里的火。我希望它化作塵燼的最后一刻,都是高級的。別拿它引燒火做飯的引子,湖蕁終于略微抬起來不及擦拭去濕潤的雙眸,張騫問道,為何。湖蕁答道,因為它是一件藝術品。就憑這一點,它有異于其他的紙張。它是被賦予情感的紙張。張騫爽朗答允,隨后離去。湖蕁神色依舊掛在畫軸搖曳流窕流蘇之上。
幾日過后。湖蕁一人獨自在臨書室內,翻閱西域周國風土人情地方俚語,為下一站訪國作打算。書卷反復翻閱發出了唰唰唰的聲音。悅耳動聽如鈴,書香四溢。文字氣韻撲面而來,湖蕁側臉撲倒于案桌上,指尖沿著略顯粗糙的紙沿滑過。綿綿柔書香催眠了她,困意爬上了她的案桌,蓋上披衣的她昏昏沉沉地睡著了,進入了夢鄉。睡了許久一陣寒顫過后方醒,消除了最后一絲倦怠。伸了伸懶腰繼續工作。她無心留意案桌其他角落,只專心于自己手中的書卷。直至閱覽學習時間將至,
起身收拾書卷墨紙硯。方注意到案桌右上角斜放著一精美絲珠軸盒,裝飾極其精致,湖蕁狐疑朝門簾外探去試圖尋找送禮之人蹤跡。尋至未果,返回帳內拾起軸盒,嘴里嘟囔道,我記得我沒有將生辰告之他人過,他們怎么會送我生辰禮物呢?嘟囔之際。軸盒已然翻開,霎時間盒內里飄出淡淡花香,直沖人心脾。令湖蕁為之一振,精神抖擻,取出盒內類似于畫軸的東西,湖蕁為之一喜。待卷軸全然攤開,
湖蕁已然目瞪口,瞠目結舌了。畫卷嶄新新鮮顏色,一座紙上栩栩如生的錦官城宛若置于面前,氣勢磅礴恢宏然而地氣濃郁。更奇妙的是畫卷內容幾乎與自己所作如出一轍位置分毫不差。微慎差異只是卷軸的尺度放大了不少,湖蕁小心翼翼以手背觸摸,生恐手心出汗汗水沾上畫,破壞了一副美煥佳作整體協調。究竟是誰心思縝密細如針,能將我之心思察出并且將其臨摹下來。雖是臨摹然而他用色描樣的功夫火候可比我深厚多了。
點睛之筆著細顯于人物神色、肢體動靜動作、喜怒哀樂。描繪細致入微,仿若能入境。田園風情篇倒是畫出了幾分,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之氣息。樹影窈窕影約,風吹樹影動。將這時間最捕捉不到的動轉化于可視的畫,匆忙略過右下角。湖蕁作三字尤為顯眼,此人用心良苦,著實感人禮重情誼更重。喜悅過后收起了畫軸,左思右忖這神秘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呢?莫非是……我知道是誰了。湖蕁激動一拍手,十分肯定。
次日,湖蕁等人隨著張騫一齊出了盆地,氣候驟然進入秋季秋風蕭瑟,大漠上的沙棘樹依舊不敗落,胡楊樹隨著秋風擺動枝椏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響,立秋在中原來說也算過節。在錦官城之際,祖母會打上一盆糍粑過立秋。而后到了長安米食已然不在風靡,也自然吃不到糍粑。只能入鄉隨俗貼秋膘咬瓜。貼秋膘吃牛羊肉,咬瓜轉咬西瓜。現下呢?只能吃著風沙,吉麗今晨起身不大舒暢,整個人懨懨得沒有精氣神。湖蕁不愿打擾她的休息時間,
湖蕁掃視四下,枡達一心一意照顧著傷筋動骨還險些悔顏的劉櫛城,哪里騰得出空與湖蕁說話。許凝之撲在駱駝背上,許延小心翼翼摻撫著胞弟的腰。兄弟之情尤為親厚,堂邑父板著一張歷世滄桑感風吹雨打都不怕,粗糙的皮膚揭示了過去的困難重重。湖蕁曾無意聽到過,堂邑父的臉上挨過數十條刀傷,以一人之力勇敢出匈奴人的層外包圍,助張騫逃離匈奴之掌。所以張騫出使西域能夠最終成為具有歷史轉折意義的人物,他功不可沒。誰人說過成功的男人背后就一定是女人呢?
湖蕁認為不一定。但是不可否定的是堂邑父是他命中的有緣人貴人。堂邑父此刻一個急轉頭,與湖蕁投去的目光險些相撞,幸虧湖蕁眼疾手快調轉方向。才不至于與其相撞。自從上一次湖蕁數落了堂邑父,他就再也不敢顯露出鄙視的目光投向湖蕁,湖蕁轉視其余的人,有的邊拖著駱駝邊與駱駝一起打瞌睡,有也與同事閑聊打發時間的。更多的是埋頭想來也是心思重重,
風聲從不遠處傳來,也傳來了策馬揚鞭的呼喊聲。所有的人都警覺起來,往一個中心靠近形成了一個圈,個個手握兵器隨時隨地預備一場流血撕命的殺戮。遠方的沙塵鋪天蓋地恍若沙旋網,人數不少且來勢洶洶,目地明確。湖蕁已然習慣了并且也做好了準備,隨時為擁護張騫做出犧牲準備。抽出斐塔玨居次贈與她的佩刀,滾熱的山石握于掌中湖蕁心中底氣增加了些許,這把佩刀連冷血無情爪牙犀利的猛獸都無懼,更別說是人了。
一群著著馬匪衣裳的彪悍女子策馬而來,她們身披虎豹狼皮面容兇悍,將張騫為數不多的一行人團團圍住。當下所有人立即亮出尖刀指向這一群似虎的女匪。她們一個個眈眈虎視似久未嗜血奪財。預備大展身手亮出的尖刀在炎熱的太陽底下,閃動似火星,磨刀霍霍向豬羊。一個劈頭蓋臉就能要了一人之性命。其中一面帶著兇煞面具的領頭女匪想必就是這一群女匪的領頭人了,展現著她身份地位的是身后一群女匪的前呼后擁。一身黑色裝令她那不為人知的面孔多了份神秘色彩。脖頸圍了一串魚骨刺串成的項鏈著實骸人,
她揮刀臨下利刃鋒芒欲迅速朝張騫面上砍去,湖蕁見狀迅速撥開人群從最安全的內圈迅速跑到最危險的外圈宛若一陣強有力量的旋風,似風一般靈敏、似火一般剛強。在女匪揮刀下落之際沖到了張騫面前。為了不讓歷史洗牌,她替他擋住了凜冽尖刀的威脅,銀面沾滿斑斑血腥的鋒面一閃眾人駭然。尖刀離湖蕁的眉心只有一根手指寬的距離。進一步便是死生死存于女匪一念之間,湖蕁緊閉著雙眼眉頭緊鎖,雙手交疊于身后。女匪的右手一偏,一綹青絲削揚下來。
湖蕁怔怔,周邊了無動靜遂睜開雙眸。尖刀對準湖蕁幾乎占據了她全部視野,心一怵腿都要軟塌了。疑惑自己也不知方才哪里來的勇氣,女匪邪魅一笑抽離了懸于湖蕁額上的寶劍,膽子不小,從來都沒有人能阻擋我的腳步與計劃。你是第一個人,但是很可惜沒有任何人可以阻礙我的腳步,霎時那把懸于額上畢露的鋒芒再一次出鞘,從湖蕁肘部疾風驟雨之速,滑過瞬間一股鮮血滋了出來,染紅了衣袖。那女匪抽回沾血的刀往自己的衣袖一抹,瞥了湖蕁一眼,嘲諷道,
“不知量力的下場便是如此,我可是不會憐香惜玉的,還不快給我讓開。”女匪握著劍指向湖蕁,湖蕁頓然失血加之在烈焰行路,體力不支倒在張騫懷中,傾倒那一刻,張騫的手伸了出來,然而又頓了一頓收了回去。只是以肩膀之力抵住支撐著湖蕁,并未雙手撐扶,冷語責備道,何苦呢?遂又仰斥女匪,“有備而來的,就沖我來別傷及無辜。”語氣憤膺,眼神似燃起了一束無名的火苗,意將面前的女匪燃燒殆盡。他雖然人單勢薄但氣場卻是全場最強的,正所謂邪不壓正。
一身正氣凜然,面部肅穆全然不茍言笑,直視著女匪毫不怯懦。底蘊十足放言,我張騫面對兇殘似虎狼的匈奴人手中都不曾懼恐過,更別說面對你了。張騫眉眼往下抽了一下,盡顯鄙視。女匪氣急暴跳如雷抽出刀便向張騫砍去,張騫雙臂一抵。女匪皺眉覺察出金屬之間的碰撞,惱羞成怒道,你穿了護手金臂。交疊的雙手往上一拱女匪未及時抓住寶劍。劍柄脫離了雙手。坐下的烈馬也受到了驚嚇猛烈跳躍,女匪落魄著地。其余的女匪見事態不妙耐不住性子,持起刀劍僵繩奮力一拽奮勇廝殺,
幾十個女匪高舉著刀劍朝張騫一行人殺了過去,堂邑父見勢壓抑許久的火終于噴發了,腳一瞪拽起落地的領頭女匪,以此作為威脅。女匪瞬間就被堂邑父提了起來,控制在手。女匪們見狀即刻按兵不動剎住了馬蹄,大聲呵斥威脅,你若是敢傷我們長匪半分,我們姐妹便在這邊荒漠染上一片晚霞。話語中隱忍著壓抑已久的憤怒與渴望殺戮的欲望。是狼與狐貍的血腥與狡黠。被挾持身受重傷的女匪氣勢依舊強硬,
宣道,姐妹們不要管我的死活。拿起你們的戰刀刺向敵人,今日不是我們死便是他們亡。聽到了沒有,女匪幾乎用嘶吼的語氣迫令余下幾十女匪,堂邑父奮力拽住她,女匪一個反手五爪似獵豹一般滑過堂邑父的臉。頓時緋紅血痕浮起。但是女匪似乎亙古不化,又一反手又一臉爪印。堂邑父頭一回遇上如此強勁的對手,來不及反應臉上已然被抓出了一副圖。堂邑父正欲阻止她,豈知撲了一個空,反而被女匪拽住手臂。那女匪血盆忽張一口就咬,然而堂邑父并不覺的疼痛。女匪頓了一會兒,詭異疑惑的眼神目視堂邑父。頭一回遇到皮都咬不動的人類,女匪再咬一口使勁全身力于一口牙。依舊未果,堂邑父臉不變色心不跳。倒是令女匪吃了一驚,正在女匪分神之際。
堂邑父突然拽住女匪衣領,一張血痕遍布的臉慢慢逼近她的面具,吼斥道,你這個可怕頑固的女人。你抓花我的臉算了我忍,你咬我可以我也忍。可是你為何慫恿你的女匪們使向無可饒恕的深淵呢?世人都向往和平盡量避免殺戮殘害,而你卻是反其道而行之。自己不惜得姓名可以,要我的命也可以,但是你要所有人的命,我告示你警告你想都不要想,女子本性最為寬容而你卻女性異類,實在是令人憎恨且待我觀一眼面具下的邪惡面孔,看一看你是多么狠毒的女人。說話間堂邑父回旋一掀面具面具下的女子。陋貝驚現萬年珠,墨玉心隨人面改。那女匪趁著堂邑父出神之際,又抓了堂邑父一臉花。新疼舊傷一齊浮上了臉,堂邑父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