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這本所謂的小說寫到一半時，真實中的羽果打來電話，非要我先念幾段給她聽不可。我遲疑了一下，便從頭念了起來。

一邊念一邊電話那頭的她已是泣不成聲，直到我念完三段，她還回不過神來。

我于是小聲地問：“我——念完三段了，你——沒事吧？”她才慢慢反應過來。

我說：“你才聽了三段就哭成這樣子了，以后讓你看完全本，那你將會哭成什么樣子？不哭了！噢，不哭了……

然后，我還問她寫得好不好。

她說：“好！太好了——”

接下來，羽果有點后怕的樣子問我，“書出版時，那里邊的一些名稱、小細節是否會用真實的？”

我故意逗她說：“當然用真實的。”

她就有點急了。因為這樣以后誰都會知道真相，她當然不能接受。這樣以后，他們家還不是要鬧翻天？她這么在乎世俗的人，還不是在當地待不下去了？

她說讓我再聽她一回，一定請我不要用真實的。

唉！還這么認真呢。我不想跟她開玩笑了，說：“放心吧，不會的，真那樣我還怕有人跟我打官司呢？”

這條我跟羽果已經走了兩年多的虐心的愛之路，被我僅用十天的時間便重走了一遍。現在，擺在我眼前的是我一口氣寫下來的，幾乎不用怎么修改的《記憶是一條蟲》。當然，真實的路比這本書中的情節不知要繁復多少倍，內心斗爭的激烈程度也不是書中描述的這么簡單。跟著回憶，我只是寫了一個大的輪廓，因為有些情節我不能寫出來，也無法寫出來。

1、

羽果又來電話了，她讓我多注意身體，問我愿不愿意讓她來BJ看我。她還說下個月如果能拉到那個廣告，就會有幾萬元的提成，可以拿給我繼續做音樂、做夢。

現在，我跟羽果都不再談什么分手，不再談什么永遠在一起了，彼此都很心平氣和的樣子。我知道那是因為累了。她還一樣跟黃學好好地談著戀愛(就算他們在談吧)；我們都還會說我想你、我愛你；我的心也還會時時地癮癮作痛。但我真的不想再作什么掙扎了。我在BJ依舊有時還向家里要錢；依舊每天練著歌、寫著作品；依舊在尋找各種發展機會。

我說她是妖精，她不能完全給你，卻像魔咒一樣附在你身上，纏住你，讓你甩也甩不掉，抓又抓不住。她就說我是魔鬼。我怎么成魔鬼了？對這場愛，我已輸得一敗涂地，我輸得心甘情愿。我放手了，你為何還這樣來纏我？我知道她想把已經奄奄一息、精疲力盡的我跟她自己都折磨到瘋、到死。愛會讓人瘋、讓人死的，但羽果沒道理。愛，太不講理。

BJ的春天在忽冷忽熱的幾回交替中，便匆匆溜過去了，不細心的人真是體察不到的。我是怎么開始認識羽果的？羽果到底是怎樣一個女孩？她真的很愛我嗎？我也真的愛她嗎？我們這樣還會繼續糾纏著走多久？最終她會屬于我嗎？……

我有時一有空，一靜下來，就會胡亂著想很多。我是個很難忘情的人，但我克制著自己，我不會再去做什么了。我只是很被動的去接她打來的電話，看她發來的電子郵件；被動的聽她給我講她現在的工作、生活。我不知自己還該做些什么？對這場不明不白的戀愛還能做些什么？哎，隨緣吧！

可記憶像一條蟲，隨時會在你心中的某個角落吞噬你，讓你記起她、愛起她、也恨起她。有時想，不管結局怎樣，不是說愛過就無憾嗎？況且因為羽果，因為這場愛，自己寫了這么多的音樂、文學作品。一想起這些，我似乎又有點欣慰似的。這算什么心理？如果真有一天，這些作品能在社會上形成一定的影響，那也值得了。愛，是為了音樂！痛，也是為了音樂？自己不是渴望體嘗多種生活嗎？

……

哎！我想我也許真的已經瘋了，每天還在這個問題上纏來繞去的想不開，放不下。我知道這么想，也只是為自己找一個臺階下罷了，對這場愛，我真的還是無法輕松起來的！

我以為自己向往的是一種淡泊、平和、安詳的生活，我以為自己只要娶一位漂亮的女孩做太太，要一個可愛的小孩，有一套帶廚房、衛生間的房子，不管在鄉下還是城里就會心滿意足的過一生了！

那是還在學校讀書時的想法，可是現在已經畢業了，我的內心真的還安于這種想法嗎？在找工作的過程中，在接觸社會越來越深的過程中，我發現自己太渴望熱鬧，太依戀都市的繁華了，所以越來越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喜歡BJ，是如此的想留在BJ。這種想法的遞進就像小時候，自己渴望擁有一千元錢，擁有一千元錢似乎就可以做許多事，就可以夠一輩子花了。可過了幾年后，我又渴望擁有一萬元錢，渴望擁有更多的錢......

其實，我早年因為參加一個文學筆會，第一次來BJ時就喜歡上了這個城市，那時就想入非非地設計著想怎么融入這個城市。可是這個城市似乎在拒絕我。我這樣一個被老師、同學稱為挺有思想、有點藝術才華的人，也許更適合做藝術家的吧？而不適合到某一公司上班，幫別人做著自己不喜歡的事。但我得生活，在我的作品沒有得到社會承認，在我個人沒有一定的知名度時，我只能先在BJ找個工作——活著。

這樣想著，經朋友介紹就進了一家叫”朵多度”的唱片公司。這也挺合我意，自己以后也想成為知名歌手的。雖然心里多少有點不愿意去給那些小歌手做企宣。但做什么事不先得有個過程呢？我想自己雖然心高氣傲，但還開通，不固執。

這家公司很小的，除了一名總經理，一名干雜活兼打字的秘書，及我這名干雜活兼企宣外，還有就是墻上掛著美麗形象的三四名歌手。這些歌手除了一名正在包裝、運作的叫水靈的小女孩外，其它幾位直到三個月后，我離開這家公司了都沒見著影子。

因為公司小，也沒有如一些大公司有制作部、演藝部的、人事部、公關部什么的，只有我加秘書琳琳的企宣部。并且寫文案，跟電視臺、電臺、平面的聯系工作基本上由我一個人來做。可以想像我的工作有多煩雜、有多忙。我要陪歌手去拍照，去逛街買衣飾，去電臺、電視臺做節目；要安排記者對歌手采訪；要給全國的電視臺、電臺、報紙、雜志的欄目主持人打電話、拉關系；要把一份份宣傳材料裝進一個個被我一個個寫好地址、名稱的信封……

忙，有時真的會把你忙的不知東南西北。但多做事沒什么不好，多學習、多接觸一些人，對自己日后的發展總會有幫助的。最重要的是，有一天，我就接觸到了日后讓我愛得不能自已的羽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