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月豆收藏家
- 魔法師神探
- 白灼時
- 3495字
- 2019-03-21 20:59:01
坐在電梯里面,張天牧雙手插進風衣外兜,低頭思索著。現在已經超過下班時間很久了,部門之間傳遞文件的紙飛機也較平時少了很多,零零散散的盤旋在電梯上部,阻擋著昏黃的燈光,在電梯地板上投下形狀不一的陰影。他始終沒有去按電梯按鈕,就那么讓電梯停在七樓,因為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要回家,還是繼續留在單位。
半晌過后,張天牧抬起頭看著那些單薄的紙飛機,心想每一個仍舊在飛的紙飛機,應該都代表著一個在加班的人。而每一個紙飛機所承載的,卻不一定是喜訊還是訃告了。
他又想起了老埃文,一張薄薄的案情通告和定格照片,就是他留給自己,留給整個IWS的所有東西。張天牧掏出那張照片,里面的老埃文全身赤裸、神色安詳,頸部左側被利器劃開一道兩寸長的傷口,整個身體有一種微微的塌陷感,顏色蒼白。老埃文身后的地板上,布滿了復雜神秘的暗紅色花紋。
這張照片給了張天牧非常多的信息,同時也給他非常多的疑惑。
首先從作案手法來看,造成老埃文死亡的直接原因應該是失血過多,而老埃文頸部的傷口應該是人為蓄意劃開放血的。
這種手法并不是巫師的常見手段,正常巫師不會想到放光受害人的血,而黑巫師又不會用如此費力的手法。反而是麻瓜的過往案件中有類似情況出現。
其次,老埃文在全身大出血的情況下,并沒有任何掙扎痕跡,面色安詳地躺在案發現場的地板上。他是怎么在一夜之間離開英國的寓所,來到美國的?又是在什么樣的情況下失去意識,被人放血的?
來到美國很可能是老埃文自己的意愿,畢竟英國魔法部全權委托美國魔法部調查,這一舉動直接表明了英國方面沒有發現任何可疑跡象。如果老埃文被人挾持而來,那一定會在英國留下打斗痕跡。作為一名巫師,老埃文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搞到失去意識,一定是一個與他熟識,有能力接近他并突然發起襲擊的人。
最后,老埃文身后的地板上所繪制的花紋。雖然張天牧很難斷定其具體意義,不過看畫風應該跟邪惡崇拜脫不開關系。雖然美國魔法總部案情通告中沒有明說,但張天牧依然可以看出來繪制圖案的原材料是血,很可能是老埃文的血。這又進一步確定了兇手的麻瓜身份,因為巫師當中幾乎沒有相信宗教或邪神崇拜的人,這可能是因為其較為超前的人文理念或是與中世紀歐洲地區的女巫審判有關。
這樣一來,關于三個疑點的推理完全指向了兩個相反的方向,根本說不通。
張天牧從兜里抽出雙手,用力的揉搓面部,希望這能讓自己更清醒一些。阿克貝格處長的暗示很明顯,自己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去探查老埃文死亡的蛛絲馬跡。這一個月之中,自己可以因為“悲傷過度”肆意妄為,只要能查到線索,阿克貝格處長并不在乎要給自己擦多臟的屁股。但這一個月一過,別說他,就連塞圖斯部長都保不住自己。
正在張天牧準備從頭推理整個案件時,電梯門突然自動打開,一只紅色的紙飛機飛了進來,落在張天牧的面前。
張天牧看清楚紙飛機的顏色,連忙把它從地上撿起來,拆開一看,發現是阿克貝格處長的緊急通知:
“致執行處三級探員天牧·張:
見信請盡快趕回辦公室,處長辦公室已為您開通臨時飛路網通道。90402號案件有最新進展,證物搜查與分析部送來最新報告,內容顯示有重大突破。
執行處處長阿克貝格
1990.4.3”
張天牧看到最后才發現,不知不覺中,自己在電梯里呆坐到了第二天。再一次用力揉了揉臉,打起精神走出電梯,快步走向處長辦公室。看到里面開著燈,張天牧直接推門進去,“處長,我來了!”
“帝企鵝的尾巴毛啊!你就不會先敲個門嗎?”正緊盯著熊熊燃燒的壁爐的阿克貝格處長被破門而入的張天牧下了一跳,差點打翻桌上的墨水瓶,“而且我不是說了辦公室里給你開放了飛路網通道了嗎?你為什么還要從外面過來?”
“可是……處長,我就在電梯里接到了你的緊急通知單啊……”張天牧無辜的聳聳肩,大拇指一勾,指向電梯方向。
“你在電梯里?你一直站在電梯里沒回去?”阿克貝格訝異的問。
張天牧摸了摸后腦勺沒有說話,反而點上了一只煙,問:“頭兒,普里申卡那件案子的證物報告呢?說是有重大突破?”昨天下午張天牧和雷諾一起辦理的案子,編號就是90402。
昨天下班之前阿克貝格聽了張天牧的匯報以后,就專門寫信到搜證科要求根據已發現的疑點連夜分析證物,盡快出具證物分析報告。經過整整九個小時的加班,證物科趕在凌晨三點提交了報告。而阿克貝格簡略的掃了幾眼,就趕緊給張天牧發了通知。
阿克貝格指指桌上的一打文件,拿起手邊的咖啡杯喝了一口,說道:“的確有不少有意思的東西。記得你從普里申卡身上搜出來的那一大包五月豆嗎?證物分析顯示,那些五月豆品質非常之高,和普里申卡制作彩虹劑的五月豆完全是兩種東西。也就是說,普里申卡要么打劫了好幾家不同的巫師農場,要么就是有那么一個地方放著不同產地不同品質的五月豆等著普里申卡去拿。”
張天牧點點頭,這的確說不通,使用五月豆做農藥的農場一般都是單次采購,全年使用,不會出現一批五月豆品質差異極大的情況。而且由于買的量大,要求不高,一般都會買最便宜的五月豆,而不是在分析文件里提到的“可用作制備收藏級彩虹劑的頂級品質”。
“其次,你專門提醒紐約分站善后小組尋找的霧化器也有些問題。”阿克貝格又灌了自己一口咖啡,把杯子“哐”地放在桌子上,“那個霧化器經過濫用麻瓜物品清理處的職員辨認,確定是一個全新的希臘貨。不僅全新,根據機體情況來看,他甚至都沒有投入市場,是直接從工廠被偷走的。”
張天牧聽到這里,隱隱有些感覺,好像有什么絲線飄在眼前,可就是抓不住。于是,他又問:“能知道這種希臘產的霧化器主要供應哪里嗎?”
“全世界各地都有,不過在紐約曼哈頓區有一家小工廠在生產這個牌子的霧化器。就在紐弗什影院后面。”阿克貝格晃了晃見底的咖啡杯,又提起旁邊的咖啡壺給自己續了一杯。
“紐弗什影院?這地方我好像聽過。”張天牧好像想到了什么。
“對,就是距離格朗厄卡絲社區三百米的那個電影院。”阿克貝格提醒說。
格朗厄卡絲社區是美國紐約最大的巫師社區,其中生活的基本都是在公共機關供職或收入在中高檔以上的富裕巫師。曾經為普里申卡辯護的約翰·雷克登就住在那個社區,所以張天牧才會有印象,尤其是在紐弗什影院后巷轟鳴的代工廠和說話帶有希臘口音的工廠職員。
張天牧漸漸的感覺接下來的追查方向有了一些眉目。正在這時,阿克貝格又從身后的柜子里抽出一份文件,“最最有意思的部分來了,就在上周,紐約分站接到美國魔法部發來的協查通告,居住在格朗厄卡絲社區的一位著名魔藥收藏家,杜莫尼夫人報案,聲稱有人半夜潛入她家,盜走了總計一百六十多磅的五月豆。其中,包含1977年受政局動蕩影響而‘品質大跌的,具有極高紀念意義和收藏價值的英格蘭約克郡五月豆八十磅’。”最后把文件上報案人對失竊物品的描述讀了一下,阿克貝格直接把文件遞給了張天牧。
張天牧翻開文件,聚精會神的看完了文件之后,站起身說:“看來,我要去見見這個杜莫尼夫人了。”
“你可以先洗漱一下,喝杯咖啡,現在還是凌晨四點不到呢!”阿克貝格打了一個哈氣,為了等這份分析報告,他一夜沒睡。
“不用,”張天牧笑著拍了拍手里的文件,“這位杜莫尼夫人可是說了,在魔法部調查出結果之前‘會通宵達旦的坐在客廳里等待’。”
阿克貝格搖搖頭,無奈的說:“好吧,記得帶上雷諾,現在他也是你的搭檔了。”這句話一說完,屋里突然一靜,張天牧抓著文件的手緊了緊,阿克貝格也轉而緊盯著手里的咖啡杯,好像突然對杯口上的咖啡漬產生了興趣。
“我會的。”張天牧撂下一句話,推門走了出去。
四十分鐘以后,當第一道陽光還躲在紐約地平線之下時,張天牧和雷諾就已經在紐弗什影院門口碰面了。兩人碰面后,張天牧簡單介紹了一下情況,就領著雷諾朝三百米外的路口走去。
沿著路南人行道邊的磚墻,張天牧抽出自己的魔杖,把魔杖尖抵在從上往下數第五條磚縫里一路向前走去,在寂靜的街道上留下不絕于耳的“沙沙”聲。
大概走了十多米,經過一家已經停業的咖啡廳時,張天牧突然伸出手把咖啡廳大門一推,此時映入眼簾的,既不是緊閉的咖啡廳大門,也不是漆黑的咖啡廳大堂,而是一派美國南方小鎮的祥和景象。
窄窄的人行道一側每隔幾米就有一個昏黃的煤氣燈散發柔和的光暈,而人行道兩側是高高矮矮的民居,每戶房子前面都有一個小小的花園,里面種植著各式各樣的觀賞花卉。緊跟在身后的雷諾一看到這幅景象,就感嘆道:“頭兒,早就聽說格朗厄卡絲社區是整個北美最漂亮的巫師社區,今天一見果然很漂亮。”
張天牧從鼻腔里哼了一聲,低頭看了一眼文件,邁步走向杜莫尼夫人的住址。
兩人順著窄窄的人行道上走了大約五分鐘,他們看到了一棟巨大的、高達三層的洛可可風格建筑,整棟建筑光是正面就有五十米左右長。張天牧和雷諾兩個人都在這略顯宏偉的建筑面前目瞪口呆。
“這就是著名魔藥收藏家杜莫尼夫人的鄉間度假別墅?”張天牧看著眼前處處透著“有錢”兩字的房子,失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