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喝茶。”云瀾為二人斟滿茶盞。

“有勞。”李慕鄭陽道。

“姐姐，讓我來吧。”小姑娘菱兒笑嘻嘻地說著接過了茶壺，侍立一旁。

云瀾看著她笑了笑，而后對李慕道：“李公子是第一次來云樓么？”

“嗯。”李慕點頭，輕輕啜了口茶。

茶香清淡怡人，有一股蘭花般的香氣，入口飽滿潤滑，回甘良久，似是一種很不錯的花茶。

“這是什么茶？”他問道。

“這是水仙茶，周公子送給姐姐的，姐姐最近很喜歡喝呢。”小姑娘菱兒聞言笑嘻嘻地說道。

“哦。”李慕看看她，笑了笑。

這小姑娘似乎很愛笑，性格很活潑的樣子，挺討人喜歡的。

“周少常？”鄭陽道，“那家伙倒真是挺喜歡喝茶的。”

“嗯，周公子知道云瀾也頗愛飲茶，便送了些過來。不過奴家知道，鄭公子卻是喜歡喝酒的。呵~”云瀾笑著說。

“哈哈…咳…呵呵，鄙人確實更愛喝酒。”鄭陽笑。

“嘻嘻~鄭公子酒癡的名號菱兒也知道的呢！”小姑娘菱兒也笑嘻嘻地說。

“啊哈哈…菱兒姑娘居然也知道在下的諢號。”

“哼哼~菱兒知道的多著呢！”小姑娘嬌憨地哼了哼，“周公子愛喝茶，鄭公子愛喝酒，這位第一次來的李公子嘛，嘻嘻~愛打人！”

“呃…噗！哈哈哈哈哈~”鄭陽愣了一下，而后忍俊不禁，捧腹大笑。

“噗嗤~”云瀾也聞言也是忍不住掩口輕笑。

“…咳…”李慕正自靜靜品茶，忽聽得小姑娘如此說自己，一愣之下便被嗆著了。

“啊！”云瀾見狀輕呼，“李公子你…你沒事吧？”

“咳…沒…咳咳…沒事。”他擺了擺手。

“菱兒姑娘還是這么可愛哈~”鄭陽不以為意。

“李公子莫要見怪，菱兒年紀還小，又古靈精怪的亂說話……”云瀾輕聲地道著歉，一邊無奈地瞪了菱兒一眼。

菱兒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手指在發梢上繞啊繞地，靈動的眼眸里滿是惡作劇得逞后的小得意。

“無妨的。”李慕笑了笑，“菱兒姑娘天真爛漫，活潑可愛，很討人喜歡呢。”

“哼~登徒子！誰要你喜歡呀！”小姑娘卻嬌俏地白了他一眼。

“呵呵~”鄭陽壞笑。

云瀾一臉的無奈和寵溺。

“呵~小丫頭想得還挺多。”李慕無奈。

“之前云瀾姑娘說安之不是你想象的樣子，不知是何意思啊？”鄭陽想起之前的話題。

“嗯…”云瀾聞言看了看李慕，淺淺一笑道：“之前，聽聞李公子的事與詩作時，云瀾曾心想李公子或許是個清高孤傲之人，但今日一見，卻是奴家想得差了。”

“嗯嗯，是呀！之前聽說他打人，還以為他是個很雄壯的人呢！”一旁的菱兒點頭補充。

“菱兒…”

“哈哈哈……”鄭陽大笑。

“呵呵…真是抱歉啊，讓兩位姑娘失望了。”李慕搖頭失笑，無奈道。

三人聞言頓時又笑了起來。不過，云瀾的心里卻是有些許的疑惑。

李慕看起來是個很溫和隨意的人，就像普通的文人書生一樣，當日又怎會像個粗人那般的動手打人呢？

這是一個小小的疑惑，她放在了心里。

一邊喝茶，一邊閑聊，有溫柔解語的佳人相伴，還有嬌憨玲瓏的小侍女插科打諢，李慕感嘆，這樣的生活果然是一件很悠閑愜意的事，怪不得有很多人整日地流連于這風月之地。

“聽聞云瀾姑娘技藝無雙，名滿麗水，不知在下今日是否有幸能夠得聞姑娘一曲呢？”閑聊了一陣后，李慕道。

對于這位麗水巷的花魁，他還是有些好奇的。

云瀾聞言嫣然一笑，道：“公子言重了，云瀾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子，那些虛名不過是大家的抬愛罷了，云瀾卻是有些受之不起呢。公子想聽，奴家這便為公子彈唱一曲。”

說罷，云瀾款款起身，輕移蓮步走到箏架前坐下。略略停了片刻，對李慕二人淺淺一笑，素指輕彈。

“錚~”

箏鳴響起，清泠悠揚，李慕靜心凝神，安靜聆聽。

“莫聽竹林打葉聲……”

云瀾彈唱的也是那首定風波，她的箏音很悠揚，疏而不密、清而不冷、揚而不亢。聞之，仿佛真的置身于竹林曠野之間。

她的歌聲很動聽，清泠疏漠，灑脫淡泊，仿佛是一個隱世而居的閑客隨意而歌。很難想象，這樣的聲音是出自一個淪落于風塵的青樓女子。

這位麗水花魁果然名不虛傳呢，李慕想著，微微閉上了雙目。

一旁的鄭陽，也正襟危坐，閉目聆聽。

箏音渺渺，歌聲清越，相依相和，余音裊裊。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少時，一曲唱罷，云瀾微笑起身。

啪！啪！

鄭陽擊掌而贊：“果然不虧是云瀾姑娘！這一曲定風波，卻是盡得其中韻味矣！聞卿一曲，不虛此行也！”

“呵呵~鄭公子謬贊了。”云瀾搖頭微笑。

“喂！你怎么不說話呀？姐姐唱的怎么樣嘛？是不是被震撼到啦？”菱兒見李慕微笑不言，便伸手戳了戳他。

“嗯？”李慕看去，笑了，“嗯，被震撼到了。”

“哼哼~我就知道！”菱兒得意，仿佛被稱贊的是她自己。

“呵呵。”李慕笑著逗弄她，“菱兒姑娘想必也是會唱的吧？不如，你也唱來給我們聽聽看？”

“唔…我嘛…我當然也會啦！但是，就不唱給你聽啦。”小姑娘聞言臉蛋紅了紅，而后扭過頭去道。

“哦？這樣啊。呵~那真是太遺憾了。”李慕笑笑。

云瀾重新落座，三人繼續喝茶敘話，李慕笑著稱贊了一番她非凡的技藝與歌喉，云瀾嫣然一笑，謙虛受之。

隨后，幾人悠閑喝茶，談笑風生，不知不覺間，時間卻是過得飛快。期間，云瀾又彈奏了幾首詞曲，李慕聽得津津有味，很是喜歡。

不久，有人來敲門，言道又有客人來訪。而且，似是位不好得罪的人物。云瀾不好推脫，對二人無奈苦笑，李慕鄭陽也便就此告辭而去了。

之后，鄭陽去尋那位漪云姑娘，并言道李慕不如也去尋尋之前的那位綠衣姑娘。李慕笑著搖頭拒絕，而后便欲離開。

不料，下樓之時卻發生了點小事故。

“讓開！讓開！別當本公子的路！”

他正慢慢下樓，忽然被人從身后撥拉了一把，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

他連忙抓住欄桿穩住了身形，而后皺眉望去，卻見那人似乎有些眼熟。

那是一位衣著華麗的年輕公子，不過此時卻是一臉的晦氣。

“看！看什么看！再看本公子把你……咦？”

那人見李慕皺眉看他，本待生氣，卻忽然驚疑了一聲。

“你…你是那個誰？”他伸手指著李慕欲言又止，“那誰來著？嗯…金風園打架的那個？你叫什么來著？”

“……”李慕沒說話，他只覺得這人有些面熟，卻也不記得這人叫什么名字。等到他說出“金風園、打架”這幾個字，他才想起來這人在哪里見過。不過，也只是見過而已。

他搖了搖頭，沒有理會，轉身繼續往下走。

“唉！你等會兒！本公子找你有事！”

那人見李慕轉身就走，連忙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