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云已經是研究生的最后一個學期了，最近正糾結于是繼續讀博還是參加工作，又在忙著畢業論文的事情，組里的大部分工作都落到了何瑾身上。

雖然最近課題組又新招了一批研究生，但是他們剛剛進組，工作流程還沒有何瑾熟悉，需要何瑾一點點地帶他們了解。

褚永嵐就更忙了，上次申報的兩個項目的科研正在緊張進行，褚永嵐不是在實驗室里做實驗，就是在教室里上課，連課題組的例會都沒有時間開，只能每周五下課后把何瑾帶到自己家里吃飯，順便聊聊項目申報的準備工作，然后再把何瑾順回學校，自己再參加九點的導師會議。

好在褚永嵐的丈夫剛從國外回來了，忙了一大段時間最近總算是多了點空閑，可以幫著褚永嵐打理打理家里的事情。

黎剛見褚永嵐帶著何瑾進門，笑著說：“你們真是回回趕巧，等我去把最后一個湯端出來。”

褚永嵐夫婦二人住的是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不大，淺灰藍的墻紙和白色的暗紋地磚讓整個屋子看起來既溫馨又有格調，很有北歐風情，和國內的房子裝修風格大不相同。

家里隨處可見鑲墻的書柜，讓人乍一看以為進了書屋。

何瑾把手里的水果放到茶幾上，剛好被端著湯出來的黎剛看見。

“你說你這孩子，來了都好幾次了，怎么還帶東西來。”

“誰說不是呢，剛才我都說了她一路了。”褚永嵐嘴里責怪著，語氣里卻透著開心。

“趕緊的洗手吃飯。”黎剛招呼著兩個人上桌。

何瑾雖然已經是第三次嘗到黎剛的手藝了，還是忍不住贊嘆了一番。

黎剛臉上的褶子笑得堆在了一起：“嘴甜！”

“你什么時候去醫院上班啊？”褚永嵐問道。

“再等等吧，我不急，還可以為你多服務一段時間。”黎剛沖褚永嵐擠擠眼，“反正我搶手得很，讓那幫老頭子急眼一段時間再說。”

褚永嵐一副受不了的樣子：“你能不能別自賣自夸，說人家老頭子，你離變成老頭子也沒幾年了…”

黎剛十分傷心：“我一沒禿頂二沒發福，比那些人好多了吧。你也不想想秦永志那一片地中海，嘖嘖嘖，就跟盤絲洞的洞口似的，周圍都是私，中間啥都沒有…”

何瑾本來安安靜靜在一邊聽他們說話，這下徹底被嗆到了，咳得臉都紅了。

黎剛后知后覺地看了可憐孩子一眼：“哦，她之前在秦永志手下實習對吧。”

何瑾捂臉，她不僅之前在，可能以后都要在了，這讓她該如何直視秦主任的發型……

黎剛和褚永嵐不一樣，是極其活躍的性子。一邊吃飯一邊巴拉巴拉和褚永嵐說最近發生的趣事，描繪得有聲有色，連褚永嵐這樣平日里頭不茍言笑的人都幾次沒有忍住，被逗得極為開心。

何瑾看著老師夫婦的樣子，覺得這樣真好。

他們沒有孩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這對于很多家庭來說可能是個極大的缺憾。

但他們過得比很多家庭要幸福許多。

吃完了飯，黎剛十分自覺地收拾起了碗筷，擦干凈了桌子。知道師徒二人有工作要談，還十分貼心地泡了兩杯英式紅茶放到桌上，這才進廚房把門關上開始洗碗。

過了一會兒，廚房的門開了，黎剛自己也捧了杯茶過來，又從沙發旁邊的書柜里抽了本書，坐到沙發上開始看了起來。

在黎剛第三次續水的時候，兩個人的交談接近尾聲。

黎剛站在桌邊，看著何瑾手里的一大張紙記得滿滿當當，嘖嘖了兩聲看向褚永嵐：“你可真夠狠心的啊…我說你不是新招了幾個研究生嗎，干嘛不交代他們啊。”

“用不慣…我前幾次也跟他們溝通了幾次，看到結果之后就懷疑是不是自己表達能力有問題…我哪有時間一步一步手把手叫他們啊？”褚永嵐嘆了口氣，“還是跟小何溝通效率高點。”

黎剛挑了挑眉，這可是高評價。不過這孩子禮貌懂事又開朗，確實討人喜歡。

黎老同志雖然在國外呆了很多年，但是骨子里有些文化卻是根深蒂固的。

比如說媒。

黎剛將何瑾的相關信息在腦海中進行了一番精確掃描，有了一個重大發現：這孩子，和自己大侄子真是太配了！

不過孩子還沒畢業，現在就介紹給大侄子認識，并且慫恿大侄子下手，會不會太禽獸了一點？

黎剛決定暫時按捺下做媒婆的沖動，以后找機會讓兩個人認識認識，到時候有自己助攻，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黎剛想得美滋滋，完全沒注意到旁邊兩個人看他的眼神已經變得奇怪了起來，尤其是何瑾。

“沒事，黎老師日常抽風。走吧，咱回學校。”褚永嵐覺得當著自己學生的面，黎剛這個樣子實在是丟人，趕緊拉著何瑾準備出門。

黎剛一臉懵逼地看著兩個人光速消失，還跟在后頭追了幾步：“哎這不還沒到時間嗎，要不要我開車送你啊，哎外頭風大你加件外套啊。”

褚永嵐加快了腳上的步伐。

開車回學校的路上，褚永嵐笑著說：“你黎老師是不是神神叨叨的？你別見笑啊！”

無奈的語氣，卻透著甜蜜。

“不會啊，黎老師對您多好啊！”何瑾特別真誠地說，“老師，您真幸福。”

“嗯，要是有個孩子就更幸福了。”褚永嵐說到這里有點失落，何瑾不知道該怎么接話，只能沉默。

褚永嵐也意識到自己跟學生說這些有些不大合適，連忙把話題岔開：“你畢業之后，已經決定去普和心胸外科工作了？”

何瑾點點頭。

“我本來還想留你讀我的研究生來的，看來是不行了。廖遠這個死老頭，還真撬我的人！”褚永嵐有些遺憾地說，“不過早點參加工作也有好處。你黎老師馬上也要去普和上班了，你工作上有什么問題，問我問他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