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納本該為他正妻的表妹為妾，對表妹，對大伯母而言，豈不又是一種折辱？

見他滿臉為難，常老夫人嘆息道：“若是你表妹實在不聽勸，你便按照她的心意吧。

我實在害怕她會一時想不開……”

常縉不解的看向常老夫人，道：“表妹年紀還小，等長大些，自然會懂事的。”

常老夫人忍著淚，哽咽道：“可我卻怕她沒有長大的那一日了。”

常縉大駭，連忙問道：“大伯母何出此言？”

“你表妹她......她已經病入膏肓，食不下咽，還是我與她說，待她好些，你有話與她說，她才強撐著......”

見常縉站起身，便要往風雪里去，常老夫人連忙問道：“你要去何處？

你便是到了你表妹家門前，又能做什么？

安宜謹如今這般境地，你豈能往她傷口上撒鹽？”

安宜謹，又是安宜謹！

“她的這般境地與我何干？這一切都不是我造成的，我已經讓著她，避著她。難道我還要為了顧忌她的心情看著表妹去死嗎？”

常老夫人不顧風雪，快步出門追上前去，抓住他的手，將人拉入進屋中，又遞了杯熱茶，看著他喝下，方才道：“可你如今便是沖到你表妹家門口去，又能做什么？

你能娶她嗎？”

不能。

常縉拿起茶杯，又猛灌了幾杯茶水，方才道：“可我心中難受。”

“待她好些，便會回府里來，到時候，你有什么話都能與她說。”

都能與她說？

他還能像從前那般，牽著表妹的手，逗她說日后成婚如何，看她滿臉羞紅的模樣嗎？

不能！

且他們這等大戶人家自是沒有平妻之說的。

好好的女孩子，怎么可以做妾？

自安宜謹嫁進常家開始，他們便再無可能。

那見與不見，又有何區別？

只是讓對方都更為死心而已。

可想到此生只能與表妹做個陌路人，他心中便堵得厲害，“我......”

看著他紅了的眼眶，常老夫人如同小時候般將他攬入懷中，輕輕拍著他的背，“大伯母都知道，這事的確為難你了。

你若是實在不想見她，我......”

未等常老夫人的話說完，常縉便抬起頭，激動道：“我想見的，我想見的。”

“好好好，阿縉乖，莫哭了，你要什么，大伯母都會為你取來的。”

哪怕前面的道路布滿荊棘。

常縉看著外邊的風雪，卻未想起風雪中的安宜謹。

春桃為安宜謹披上的厚衣，又遞上姜湯，道：“奴婢心急，都未想到為夫人準備衣服姜湯，幸好老夫人讓人準備了。”

安宜謹點了點頭，“大伯母一直都是一個很好的人。”

只是有些嘴硬心軟罷了。

馬車在深夜中疾行，很快便到達刑場，春桃護著安宜謹下車，便見幾個閑漢聚在一起喝酒烤火，而旁邊便是安家人的尸骨。

安宜謹并未理會他們，只吩咐身旁的家丁將尸骨收殮起來。

可家丁尚未靠近那些尸骨，那些閑漢便站起身，兇神惡煞的問道：“你們要干什么？

可莫要惹了不該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