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節

然而，無論是在總體的層面上還是在具體的層面上，次人類正義都是極端不完美的。

總體上，次人類正義在如下意義上是不完美的：存在大量的物種，其維續取決于其他物種的大規模毀滅；這一大規模的毀滅意味著，作為犧牲者的物種的行為與結果之間的關系常常被打破，以至于幾乎沒有一個個體能夠長期維續下來。的確，不成熟的物種遭遇敵人，致使幾乎所有成員都失去生命的情形，必須被理解為是它們自然本性的結果——它們不能與它們遭遇的毀滅性力量作斗爭。但是，我們也應恰當地承認下述事實：如上所言，大多數生命的暴力終結暗示了，正義在該物種中只以非常細微的程度呈現出來。（10）

在具體的層面上，次人類正義在下述意義上是非常不完美的：行為與結果之間的關系在大量情況下是被偶然事件打破的，而這類偶然事件毫無差別地加之于弱勢個體和強勢個體。有大量的死亡是由惡劣氣候引起的，此時，在大多數情況下，一類物種中的最佳成員與最差成員都一樣。還有大量的死亡是由食物稀缺引起的，此時，在大多數情況下（即便不是全部），弱勢個體和強勢個體面臨同樣的困境。在低等生物中，天敵是死亡原因，此時，強勢個體與弱勢個體一樣會犧牲。被通常非常致命的寄生蟲入侵的情況也是如此。這些偶然事件常常既可輕易地毀滅最差者，也可輕易地毀滅最強者。

低等動物中必須與高死亡率相平衡的高繁殖率即刻向我們表明：低等生物的長期存活并不依靠優勢者來保障，因此，存在于對行為結果的持續接受之中的次人類正義只是在很少的情形中個別性地發揮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