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娃娃。”

靈兒正拎著最后一盒茶葉聞，突然面前光一暗，她抬頭，便對上了一張笑得跟菊花似的老臉。

她捏著茶葉盒子，不明白為什么剛才看他們還是一臉別人欠了他二五八萬的小老頭這會兒竟然這么熱情和藹。

“前、前輩有什么事嗎？”她弱弱地問道。

“哈哈，女娃娃不怕啊，也沒什么大事，”老頭笑得更加和藹可親了，眼角的皺紋層層疊在一起，都能夾死只蒼蠅，“老夫看你骨骼清奇天資聰穎，是個極適合傳承我衣缽的人選啊！”

靈兒：“……”

“怎么樣，女娃娃？”老頭滿眼期待，blingbling地盯著靈兒。

靈兒抱著茶罐，有點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嚇著，眼神求救似的看向一邊猶自震驚臉神游天外和悠哉游哉跳到小幾上喝起了茶的白珹，小聲道：“可是，前輩你不是已經選了權逸作衣缽傳人嘛……”

老頭聞言扭頭看了權逸一眼，那一眼里包含了滿滿的嫌棄，然后立刻轉回腦袋一臉笑容燦爛地繼續說（誘）服（惑）道：“女娃娃，老夫同你講，做我的弟子好處很多的，什么丹藥法寶內丹靈石，只要做了我的弟子，這些你全都不用愁！啊，還有，日后你若出去，不管遇上什么人找茬，只要報上老夫怡溪老人的名號，這大陸上就沒人敢欺負你！”

滔滔不絕地說完這一大串話，怡溪老人口干舌燥的，快步走到那邊奪過權逸手里還一口沒喝的茶碗，一點都不像平日里小口呷著品的講究姿態，仰頭“咕嘟咕嘟”直接就灌了進去，然后茶碗隨便往桌上那么一扔，就又跟張膏藥一樣貼到了靈兒近前去，揚著一臉笑繼續游說。

靈兒被他這一頓念叨念得頭大，瞧著空隙嗖得一下竄到白珹身邊，一把擎起小靈獸懟到了正追過來的怡溪老人鼻尖前，從后面探出半個腦袋：“這個，前輩，你突然要我當你的弟子，我、我有點糊涂……”

“哎呀，不要想那么多嘛，你只要答應就好了，其余的事情老夫都會給你安排好的。”怡溪老人一臉“這都不是事的”揮了揮手，滿眼熱切地越過白珹盯著她，“怎么樣女娃娃，答應老夫吧？”

白珹臉色早就臭了。

不知道那茶是什么天材地寶制成的，居然有一絲空間氣息在里面，一口進肚絲絲化開，對人修為大有裨益，并且味道確實好。

所以他本來好好地喝著茶，突如其來就被人打斷，這會兒還被迫正正面對著一張距自己不過一拳之隔的老臉，心情能好就怪了。

小靈獸很不爽，于是直接伸爪子。

就一個字——撓！

不過好歹是喝了這老頭的茶，白珹也沒想著真把他怎么樣，伸爪子的力道一點也不重。

可老頭明明一直盯著靈兒不停巴拉巴拉，白珹突然伸過來撓他的爪子居然就無比輕巧又自然地直接被扒拉到了一邊去。

白珹一愣。

雖說他沒認真，但是好歹速度擱在那，就連木靈這種在此界已算得上頂尖階層的修為，應該也只能挨著，按理來說這看起來沒什么實力的老頭不應該避得過去啊。

他頓時正了神色，探出神識密密地在怡溪老人身上仔細探查起來，一雙金色的獸瞳也凝重地上下打量起他。

怡溪老人跟鬧著玩似的擋開白珹的爪子，恍若無事一樣直接又對著靈兒開始碎碎念，靈兒被念得都快冒出蚊香眼了，而白珹放出的神識連一絲所以然都沒查出來。

就跟泥牛入海似的，啥也沒檢測到。

白珹這會兒才徹底正視起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老頭。

可人家怡溪老人完全沒有搭理他的意思，一顆心完完全全拴在了靈兒身上，千方百計好話說盡，就想讓靈兒答應給他做徒弟。

渡靈突然又在識海里出聲了：“你可以答應他。”

“啊？”靈兒一愣。

“他修的道與渡靈訣的道不沖突，可以學。”說完這句，渡靈便又沒了聲音，再次沉寂了下去，任靈兒怎么喚也沒反應。

怡溪老人還杵在她面前眼巴巴地望著，靈兒實在被他纏的沒辦法了，只好道：“那，前輩容我考慮考慮，行嘛？”

“行行，”老頭一看有戲，立即點頭，又道，“那你可得好好考慮昂。”

靈兒：“……嗯。”

怡溪老人這才停下強烈的收徒攻勢，面帶微笑地走到了最里頭的架子前，一招手，架子上所有的茶葉罐齊齊打開，每罐里飛出一片茶葉歸置到了他手里，蓋子齊齊再合上，然后他又走到下一個架子前，如法炮制，又收了一架子的茶葉。

直到靈兒剛才摸過看過的茶葉每種都被取了一片出來，老頭才走到小幾邊上，將手里那些混雜了無數種類的茶葉放進了一個大號的茶壺里，引水沖泡，一番折騰后，倒了一杯散發著氤氳蒸汽的茶水遞給靈兒：“來，女娃子，嘗嘗吧。”

“這、這是什么茶啊？”

問話的是從剛才開始就成了背景的權逸，怡溪老人現在有了靈兒這么一個可攻略的更好徒弟目標，對權逸的態度簡直就是急轉直下，這會兒完全就是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只從鼻子里哼哼道：“混沌茶，我說了，你們挑到什么茶就喝什么茶，這女娃娃打開了我這里所有的茶葉，自然當得起喝這茶。”

靈兒聽不大明白，但是看怡溪老人的神色，猜想這些茶葉混在一起后泡出來的茶水應該是好東西。

她接過細瓷冰裂紋的小杯子，里面盛著剛剛七分滿的淺碧色液體，再看第二眼，顏色又似乎發生了變化。

靈兒有些驚訝，可再看第三眼時，那茶水又仿佛從未變過，依舊是澄凈清透的淺碧色，靈兒手一動，便輕輕漾起一圈圈小小的漣漪，看起來有點好喝。

靈兒本來就渴，這會兒看得更渴了，便直接將杯子湊到了嘴邊，小口小口地啜飲起來。

剛泡好的茶水略有些燙，一路滾進肚里，兼之舌尖蕩開的微苦回甘然后又唇齒留香的味覺。

這是靈兒此前從來沒有喝到過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