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下，海庫利的話讓兩名守衛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你說什么？”
“我說，我是一名刀匠。”
面帶笑容的海庫利再度重復了一遍。
這家伙……
二人下意識地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相同的懷疑。
其中一名守衛打量了片刻:“把你的銘牌拿出來我看看。”
所謂銘牌，就是幕府發給刀匠的身份證明，只有擁有銘牌的刀匠才能在匠鋪里生產武器。
但因為申請銘牌需要一筆不小的費用，也有很多不愿意出這筆費的人，因為沒有銘牌只能在私下里偷偷鍛造一些刀劍，也被稱之為私匠。
而原本的荒木宏文也是有這東西的，畢竟能省去一些麻煩，所以被他一直帶在身上。
但由于海庫利降臨時帶來的火焰，將他全身上下燒的一干二凈，那塊材質普通的銘牌也在隨著他的衣服化為了灰燼……
“銘牌?”海庫利搖了搖頭，“我沒有。”
“那你能拿什么證明你的話?”
看著海庫利手中的粗陋鐵錘，兩名守衛的嘴角浮現出一抹嘲諷的弧度。
“不是是個鐵匠就能當刀匠啊，老頭子！”
海庫利看著眼前的二人，在他們眼底下透露出的那抹貪婪讓它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這個可以嗎？”
它從包袱里摸出數枚并不規整的銀幣，面帶笑容的展露在二人面前。
咕！
面對銀幣的誘惑，兩名守衛咽了口唾沫，神色貪婪的伸手從海庫利的手中奪過。
“這么多?”
掂量著這些分量約在十兩左右的銀幣，二人眼中閃過一絲滿意。
就在他們想要開口的時候，一輛上有紅漆的馬車從一旁的小徑處駛來。
在馬車的車窗上雕刻著的獨眼鬼面，讓二人不禁神色一變。
毛色黝黑的馬匹在韁繩的拉扯下停住了腳步，馬車前的那名車夫看著眼前衣衫襤褸的海庫利和以藏，臉色陰沉的問道。
“山田，井下，他們是誰！”
“加藤大人！”兩名守衛一臉掐媚的來到車夫的身邊，“兩個走錯了地方的難民，我這不是正準備趕他們走嗎？”
車夫表情冰冷的說道：“不要讓這種人待在城主府門口擋道，叫他們趕緊滾！”
“是！”
兩名守衛見狀立馬露出一副兇狠的表情，對著海庫利他們開口罵道。
“你們是誰？趕緊滾！”
面對眼前守衛態度的轉變，以藏則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你們在說什么，你們剛才明明拿了……”
“你說什么呢臭小子！”守衛的臉色變得鐵青，用威脅的語氣說道，“不想死就趕緊滾！”
說著，他們便將手搭在了腰間的刀柄上。
“你們……”
面對守衛二人的舉動，以藏的眼瞳深處亮起了一絲猩紅。
嗡……
一縷狂躁的殺意從他的身上浮現，連同那把被他抱在懷中的漆黑骨刃也開始輕微顫動起來。
啪！
就在這時，一張布滿老繭的手掌搭在了他的肩頭。
海庫利低頭笑道:“不要生氣，以藏……”
“可是……”
“已經不需要了……”面帶笑容的海庫利看著前方的馬車。
在它的眼中，無數的紅線從四面八方涌入那節車廂中，這讓它露出了那滿口森白的牙齒。
“找到了！”
在守衛二人驚愕的目光下，它向前邁步走去。
“站住！”“停下！”
守衛二人看著那蒼老的身影急忙喊道，沒等他們手中的長刃徹底出鞘，手持鐵錘的海庫利就已經來到了車窗前。
在它正準備伸手叩響車廂的時候，一股無形的壓迫感從車廂內轟然爆發。
向四周擴散的威壓讓那兩名守衛猛的跪在了地上，就連懷抱骨劍的以藏也不由自主的踉蹌了幾步，臉色蒼白的他在這股堪稱恐怖的力量下，眼中的猩紅都被沖散了許多。
就在所有人都從不由自主的對車廂內的人心生畏懼時，在場唯一的老人露出了微笑。
棱角分明的肌肉從它身上鼓起，令人難以承受的高溫開始從空氣中彌漫，一股狂暴炙熱的氣息憑空而現，讓馬車前的那匹馬瞬間口吐白沫的癱倒在地。
“妖……妖怪……”
在車夫和守衛那恐懼的目光下，兩根尖銳的犄角和一枚枚鱗片從海庫利身上鉆出。
任由那深紅的鱗片將它全身包裹，猶如妖魔的海庫利眨動著它那雙暗紅的豎瞳，對著面前仍然保持沉默的馬車聲音沙啞的笑道。
“不打算出來見一面嗎！源賴磐城主！”
話音剛落，車廂后方那緊閉的車門忽然打開，一道身披虎首甲胄的高大人影從車門上躍下。
身穿鎧甲的源賴磐看著眼前猶如妖魔的海庫利，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它額頭上那雙尖銳的犄角所吸引。
他淡淡的問道：“你是半妖，還是鬼人?”
面容猙獰的海庫利笑了笑：“這很重要嗎？”
“呵呵”源賴磐瞇起他那深邃的右眼，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難怪之前一直覺得哪里不對勁，原來是因為你……”
“我來是想問你一件事，城主閣下。”
面對笑容的海庫利開口道。
“哦?那我為什么要回答你。”
手握刀柄的源賴磐表情淡然的走到它的身前，用那不帶有一絲感情的聲音說道。
“想問問題，先從我的手里活下來再說。”
噌……
看著眼前逐漸出鞘的利刃，獰笑的海庫利露出它那口尖銳的利齒。
“不錯的想法……”
就在劍刃脫鞘的那一刻，一道撕裂空氣的風聲在海庫利身旁響起。
錚！
站在原地的海庫利在腳下留下一個大坑，任由那道狹長的劍光毫無阻礙的斬開它身后的馬車。
看著眼前猛沖而來的暗紅身影，源賴磐身后的鬼怪鉆到了他的身體里，讓他的皮膚上泛起一抹灰白。
嘭！
兩條形態各異的手臂碰撞在一起，面帶獰笑的海庫利看著眼前面露青筋的源賴磐，口中笑著說道：“合二為一？真是厲害！”
面露青筋的源賴磐聞言目光一凝，握劍的右手毫不猶豫的向前一揮。
鐺！
強烈的震蕩感從他握劍的手里傳來，一竄刺目的火星從劍刃上濺起，看著海庫利衣衫下那毫發無損的鱗片，在心中暗自吃驚的源賴磐向一旁側身躲去。
兩眼赤紅的海庫利見狀抬起手中的鐵錘，朝著他瘋狂的轟去。
面對從側腰襲來的一擊，源賴磐下意識地將劍刃格擋在側腰。
砰！
黑色的鐵錘轟擊在那狹長的劍刃上，恐怖的力量讓源賴磐臉色一變。
緊接著，這把陪伴了他數年的長劍在那粗陋的鐵錘下被轟擊成了數截斷刃。
握著手里的斷劍，向后退出幾步的源賴磐眼中露出了一抹寒光。
他丟掉手中的劍柄，聲音冰冷的朝著海庫利說道。
“混種的半妖，看不到我的鬼身。”
“而鬼人也不會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海庫利撿起地上的幾片碎裂的劍刃，口中沙啞的笑道。
“重要的是，也許我們能成為朋友。”
“朋友，呵呵……”
“那你知道，大江山之鬼嗎？”
僅僅是這一句話，便讓源賴磐猛地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