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盛宴
- 盛世與君老
- 婉曉詩
- 2002字
- 2019-04-08 06:03:26
烏洛蘭厥把這份微不可見的訝異盡收眼底,解釋到:“臣看了一輩子人,好的壞的善的惡的,可陛下剛才的表情,只有為情所擾的人才有,愛而不得方生怨。不知哪位女子,能得陛下如此掛懷?陛下坐擁天下、人中龍鳳,也會有無法實現的事?”
“烏洛蘭厥,朕自視甚高,沒有佩服過誰,但想不到西域竟有如此賢能之人,若東晉也有如卿之人,何愁江山不固。”簡盛此刻才將面前這個人,看進眼中。
比東晉人膚色略黑,五官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也不過就是普通的硬漢形象。
但這副百煉的皮囊下,卻是不屈的傲骨,錚錚的靈魂。
“臣自知,才能不及陛下萬分之一。今日若能有幸得見東晉真正的‘表演’,臣回去才好交差?!?
是啊,他總不能說,場面是很大很鋪張,卻沒有一個能真正拿得出手的吧。那傳到各國君王的耳朵里,不是讓東晉成為眾人的笑柄了嗎。
“民女有一不情之請,望皇上應允?!迸_下,楚月正立在十尺開外的地方,雙膝跪地,腰部以上卻筆直,目光坦然地迎視著他。
大殿一片肅靜,烏洛蘭厥投來好奇的目光。
看了看簡盛,笑的更加愈味深長,是個有趣的女子。
氣氛一時間有些詭異,他們都想知道,這個當初與盛王結婚轟動全國,后來卻被棄之如敝履,如今最不受寵的“前王妃”,究竟要做什么。
“何事。”簡盛語氣冷淡。
“民女自知不才,但承蒙貴國前來,愿獻上一曲助興,望皇上恩準?!?
楚月……她難道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知道自己處于兩難境地,特來解圍的?
久旱逢雨,可能就是來形容此刻的。
事實上,楚月又不是順風耳,那么遠她怎么能聽到對話。只是從他的眼神里,她早已了然于胸。簡盛挑挑眉,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結婚到現在半年,算不上久,卻足夠她了解他。
使臣饒有興趣地開口:“這位是?”明顯是問簡盛,可目光卻一刻也沒有從楚月身上離開。
“楚月,可是我們東晉國第一才女,琴舞皆通,今日有幸欣賞一番,是你的福氣啊?!?
楚月沒有在意過什么名號,自她兩次登臺獻藝,眾人皆知無人能及。
今日簡盛此話一出,算是賜給她一個名號,也坐實了她第一才女的地位。
畢竟是九五至尊說的話,一言九鼎,重于千金。
即使楚月的水平是有目共睹的,很多小姐們還是暗暗嫉恨了一番。
音樂響起,舞臺場景剎時變換。一時風起云涌,如萬木皆枯。
一曲如泣如訴、如怨如慕,云遮月,霜謝花。楚月此刻如遺落凡塵里的一顆珠子,皎皎地散發著光輝。
這首曲子很久沒有彈過,大意就是,問君此去何時還,此恨綿綿無絕期。有時她在彈奏的時候會有一種代入感,可是有時候,她就是什么也沒想,比如現在。
可能悲傷到一定程度就是這樣的吧。其實她覺得有些事本身看似能帶給她傷害的都處于可承受的范圍,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欺騙。
一曲終了,卻好像只是開始,眾人被感染到無法自拔,甚至暗暗垂淚。
“好琴藝,蘭厥欽佩不已。恕在下斗膽說一句,能得此女,勝過天下無數。”
簡盛苦笑著搖頭不語。
烏洛蘭厥轉而對緩緩走來的楚月說道:“皇后陛下,曲子雖好,只是太蒼涼了些,何不奏一些應景的曲子?”
眾人嘩然,竟然稱楚月為“皇后”?這使者是眼瞎了嗎?看不見坐在簡盛旁邊的尤笙笙,也就是真的皇后,臉都綠了嗎?
尤笙笙此刻的表情分外戲劇,卻又不可發作,只是默默將使者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這不是故意給自己難堪嗎?
楚月卻只是微微一笑:“使者大人,您抬舉民女了。民女可當不起皇后?!?
“那可是妃嬪?”使者鍥而不舍地問道。
在眾人的眼睛里看到了答案。
使者嘟囔道:“怪哉怪哉,這么難得的一位佳人,竟然不是皇后,陛下,考慮欠佳啊欠佳?!蹦悄臃置魇菫槌麓虮Р黄?,只是礙于身份,不好說些太激烈的話。
歌舞聲又起,才算將此事掀過。酒過三巡,漸漸到了落幕的時刻。
“此番西域前來示好,我東晉實感榮焉,不出十日,朕派人前往西域道賀?!币馑季褪且矔扇顺鍪刮饔驀?,禮尚往來。
“如此甚好?!笔拐唠p手抱拳,向簡盛行禮致敬。
“皇上?!鼻謇涞穆曇舨黄灰许懫?,打斷了談話。
楚月就在眾人的竊竊私語聲中又走上前。
“這女人又想干什么?”
“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出風頭還不夠……”
楚月淡淡看去,眾人頓時噤聲。有的為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滑稽得很。
“民女請旨,出使西域,為兩國交流盡綿薄之力?!背乱蛔忠痪?,擲地有聲,眾目睽睽之下,毫不退縮。
簡盛微微一動。
“這樣好,若東晉第一才女到我國,我們一定奉為上賓,以最高禮數招待?!?
找不到一個拒絕的理由。
或許這就是她的目的,讓他無路可退。
可是楚月,未免太看重自己了,也許我沒有那么舍不得你。
好,讓你離開,最后不要哭著回來。
“朕即刻派人前往西域,楚月可一起前去。到了西域國要懂禮數、識抬舉,不要丟了我東晉的臉面。否則,按律法懲處?!?
“民女領旨。”
簡盛,知道她的目的,卻依然同意了,而且她分明從他的目光里看到了一絲嘲諷。
她最后望了他一眼,簡盛,我是真的恨你。祝你坐擁萬里江山,后宮佳麗三千,卻愛而不得、求而不能。
楚月最后沖他露了一個微笑,那笑絕美又妖冶,就像一束燦爛的的罌粟花開在黑漆漆的山谷里。
簡盛仿佛被什么剜了一刀,神色張皇起來,他甚至有些后悔下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