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季節的確是用來哀愁的,百花凋零,一切都是那么的蕭條,上官陵嫵居住的冷宮更是如此,枯黃的落葉隨風飄得七零八落,在天空上打了個轉,緩緩落下,地上覆蓋了厚厚的一層枯葉,到現在都沒人清理,上官陵嫵也懶得說了。
她根本就沒有打算在這里住很久,她要一個美好的生活,不想老死在這里。
白色的面紗覆蓋在她的臉上,身著湖色長衫,寬大花裙逶迤身后,桃之夭夭,灼灼其華。順滑的齊腰長發,簡單地綰個同心髻,幾枚翡翠玉勝隨意點綴發間,讓如墨玉一般的秀發,更顯柔亮潤澤,詭異的眸子正不住地張望。
白色的面紗使她多了一絲神秘感,再加上以前作為殺手的冰冷性格,讓她渾身散發出一種逼人的氣勢,雖然穿越以后整個性子都被這個身體影響了不少,可是在這后宮,獨特而傲然,唯她一人而已,一如絕世的佳人,神圣不可侵犯。
上官陵嫵轉身看著幫她整理衣服的刺蘿,淡淡地問道:“你進這里很久了吧。”
刺蘿一愣,隨即低下頭,繼續整理衣服,沒有答話,動作卻慢了很多。
上官陵嫵也沒有逼她,只是看著這滿園的秋色,傷感了許多,想起自己的爸爸,不知道他現在過得怎么樣了。
她討厭這個傷感的自己,傷感多了有什么用?只是,改不了。這副身體對她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大得她不得不接受。
“你就沒有想過回家嗎?”上官陵嫵倚靠在窗戶旁,問著刺蘿。
刺蘿夾雜著抽泣,說道:“奴婢是被娘親賣進來的,來這冷宮已經有五六年之多了。”
這五六年,看透了人情冷暖,也看透了人性。這冷宮里的人,也來來去去,最終上官陵嫵來了才定下來,所以她才敢這么欺負上官陵嫵,因為以前都是這樣的。
“你娘親對你不好嗎?”上官陵嫵問道,在她的生命里,從來沒有娘親。
“分不清好還是不好,只是她已經把奴婢賣進了后宮,之前再好也都沒有意義了。”刺蘿抹了抹劃過臉頰淚水,為了幾件首飾而把女兒賣進宮的人,有什么好懷念的。
“你爹呢?”
“死了,小時候村子里突然染上了瘟疫,奴婢和娘親在外地,這才逃過一劫。”刺蘿說道,終于是止住了眼淚,淡漠的語氣讓人不知該作何感想,也許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對父親的感情也隨著時間一并流逝了。
時間,還真是個該死的東西,那么容易就讓人忘了當初發誓要銘記的一切。
房外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還伴有物品倒塌的聲音。上官陵嫵蹙眉,不一會兒,就從窗外看見有好幾個人,背著包袱從花園里走過,見上官陵嫵盯著他們,本來還在嬉鬧的奴仆們頓時就慌了神,急忙跪在窗前,瑟瑟發抖地低頭,不敢看上官陵嫵一眼。
“你們就不打算告訴本宮是何原因嗎?”上官陵嫵看著自己修長的手指甲,白色的面紗掩蓋了她所有的表情,詭異的雙眸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令人心底直發毛。
“娘娘恕罪,奴婢們只是……只是……”一名年紀稍大一點的宮女回答著,只是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身邊的宮女就更加緊張了,瑟瑟發抖的身體顫抖,跪在地上不敢說話。前幾天那個小宮女慘死的樣子不斷地浮現在她的腦海里,血淋淋的面容不斷地向她撲過來……
沒錯,那個小宮女就是上官陵嫵親手打死的,就是因為她罵了上官陵嫵一句,自此冷宮里安靜了很多,沒人會在議論她,也同樣沒人再敢小瞧這個突然改了性子的丑妃。小瞧了的代價,就是自己的命啊。
“好了,你們走吧。”就在上官陵嫵疑惑不解時,刺蘿突然說道。
那兩個奴仆見上官陵嫵沒有反對,逃也似的跑了。
“娘娘還不知道吧?這是每隔兩年就會有一次的變動。”刺蘿看了那兩個人離開的地方一眼,然后解釋道,“能離開的人,多是有主子要了的。”
當然,也不乏一些奴仆自己去求主子,又或者讓感情好的小姐妹搭線。
這個機會,冷宮里的人,都是等了許久的。她來這里五六年了,也算是換了兩批人。
上官陵嫵點了點頭,她不笨,自然是知道為什么的。這事,說白了不就是調換奴仆嗎?在百里影墨的眼中,是為了防止奴仆與主子勾搭。
的確,百里影墨這個辦法也算是有用,起碼杜絕了一些暗殺什么的,誰不怕身邊的人告密呢?
“不是后宮的人,不到這個時候都不會知道,娘娘剛來一年,所以不知曉也是正常的。”刺蘿說道,放好衣服,又給上官陵嫵倒了一杯水,然后站在她身邊。
不是忠于自己的人,留下來也沒有用,還不如送走呢,省得礙手礙腳的。
百里影墨利用這個來控制后宮,后宮卻利用這個來掌握對方的情報,很難說究竟是誰有益處一些,或許,是雙贏吧。
不知多少人都想要自己死對頭最親近的奴仆,也導致了一些奴仆在去新主子那里會有更好的待遇,這樣,尋找新主子的人就更多了,如果能幫助新主子互相爭斗,其地位也是不容小覷的。
在這種重重利欲之下,很多奴仆都是經受不住的,更何況其中時不時還夾雜著強迫。
“你為什么不走?”上官陵嫵看著刺蘿,見她好像這陣子安靜了許多,也沒有了之前的囂張,不禁感到有些疑惑。
反正她是絕對不會相信,是她的一言一行感動了刺蘿,所以才讓她如此真誠對待,這話騙騙小孩子還可以。
“奴婢已經習慣在這里了,去哪里都一樣吧。”她是冷宮里來的,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主子的隱私,特別是經她服侍又得寵搬離冷宮的妃子,她可不想去參與那無謂的爭奪。
上官陵嫵沒有說話,過了很久,才不緩不慢地說道:“你真的不走?”
刺蘿搖了搖頭,留在這里,雖然清苦了一些,但至少沒有性命之憂。
如果是往常,冷宮肯定是無人問津的。可今年不一樣,多虧了上官陵嫵前些天得罪了羅梓倩,現在羅梓倩得寵,想要她的奴仆,易如反掌,基本上只要勾一勾手指就可以了,在這個勢利的后宮里,又怎么會有人心甘情愿待在冷宮?
而羅梓倩的小氣是出了名的,不管什么都要與人爭個高低,上官陵嫵得罪了她,又怎么不會受到報復?
“把本宮梳妝臺上的那個小盒子拿過來。”
“是,娘娘。”
刺蘿拿著一個小木盒子放在上官陵嫵眼前,上官陵嫵拿了過來,打開,從里面拿出了一半的銀子,放在刺蘿的手里。
刺蘿不敢拿,還跪在了地上,說道:“娘娘折煞奴婢了。”
“你拿著,就算你娘親不需要,那么其他人呢?”她能給她的賞賜也只有這么多了,她給的東西,從來都不允許拒絕。
上官陵嫵扶起了她,刺蘿緊緊地把銀子握在手里,不語。
小時候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好像就要娶妻了,他不能再等她,她也沒有多說什么,也沒有什么所謂的怪罪,進了宮以后,出去的機會太渺茫,她沒有理由讓他等一輩子,與其這樣,還不如讓他找個女人,照顧他一生。
這些錢,就讓他娶妻用吧,再怎樣也不能讓人看扁了不是?
就在兩人各自沉思的時候,紫姍那清脆悅耳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冷宮里,然后走進了上官陵嫵的房間。
還真是不見其人先聞其聲。
“娘娘,這冷宮里好是冷清。”紫姍施了個禮,然后環顧一周說道。就連她進門也沒人通報,也沒看見其他人。
“不然怎么叫冷宮呢?”上官陵嫵說道,見到紫姍,心情總是會好很多。
刺蘿見兩人愉快地相處著,就打算去燒點熱水,好讓娘娘能喝口熱茶。只是,她沒有想到,她的手被上官陵嫵拉住了。
“這里沒別人,你就安心地在這里待著吧。”
聞言,刺蘿也只好坐下來了。
“這以后,冷宮里就只有兩個人了,你就放松點吧,本宮不會怪罪的。”
上官陵嫵說完后,看著一臉愉悅的紫姍,說道:“你怎么來了?該不會是要搬來冷宮吧?”
一想到這個,上官陵嫵竟有一絲難得的竊喜。
“奴婢只是偷偷來看看娘娘的,皇后娘娘是不可能讓奴婢走的。”紫姍說著,有些委屈,在皇后那里,總有一些人欺負她,不僅克扣她的俸祿,還經常對她拳腳相加。
上官陵嫵沉默不語,皇后她貴為后宮之主,的確有這個權利拒絕,而且誰也沒有膽子去她那里要人。
在這個身體留給上官陵嫵的記憶中,這個皇后可不是什么好貨色。不僅經常找理由毒打她,還讓人奪去了屬于她的俸祿,只留下三分之一的給她,要不是她還有一些首飾貼補,早就餓死了,哪里還能等到上官陵嫵轉世?
以前的上官陵嫵的確懦弱,敢怒不敢言。江雨煙沒有虧欠她的名字,長得是弱不禁風,十足的溫婉如水,乖巧的樣子讓百里影墨不止一次的稱贊。
而知道真相的那些人,只能附和。她們哪有那個能力去爭辯?如果想稀里糊涂就死去的話,倒是可以一試。